第7章 五狗

改变人类情绪的动物 ★狗的天性 从我们已知的最早时代起，狗一直都非常接近人类的意识核心。它们不只为我们牧羊、赶牛及护卫家园，更提供我们情绪上的宝藏与无条件的陪伴，对我们的身心健康有着极重要的贡献，于是，人类藉由艺术、传说、神话以及对宇宙的认知称颂它们。 在古希腊，魔法极受重视，而精通魔术被视为是智慧的象征，当时荷马笔下的那只多头犬塞伯勒斯（Ｃｅｒｂｅｒｕｓ），赋与了狗一种魔幻特质。赫丘力士（Ｈｅｒａｃｌｅｓ）的第十二件任务，就是潜下冥府，带出冥王哈德斯（Ｈａｄｅｓ）的看门狗塞伯勒斯。狗对赫丘力士而言并不陌生，他的第十件任务，就击败了奥瑟勒斯（Ｏｒｔｈｒｕｓ）这头守卫着一群巨大红公牛的大巨狗，后来奥瑟勒斯产下了狮身人面兽。

同样在希腊神话中，梅拉（Ｍａｅｒａ）是伊卡洛斯（Ｉｃａｒｉｕｓ）的狗伙伴，伊卡洛斯赐酒给几名牧羊人，牧羊人以为自己被下了毒，于是杀了伊卡洛斯，并把他的尸体扔下井里。梅拉帮助主人的女儿爱莉宫（Ｅｒｉｇｏｎｅ）寻获了伊卡洛斯的尸体。之后，梅拉被派遣到天堂担任信使。在那儿，它成为最闪亮的明星狗星（Ｄｏｇ Ｓｔａｒ），亦即天狼星（Ｓｉｒｉｕｓ）（我所养的十一只狗中，有一只灵的名字就叫做天狼星，而我，也认为它是最出色聪明的狗之一）。 在日本民间故事中，狗是五种最卓越的生物之一。故事的内容，是关于一只陪着女主人旅行的狗，同行的另一个伙伴是一只蚕。半路上狗饿了，就把蚕吃掉，结果从它的一个鼻孔制造出一缕很长很长的丝。狗死后，女主人把它葬在桑树下，并向佛祖祈祷，感谢佛祖赐与她这么好的狗，不料，桑树上突然覆满了蚕，女主人也就变得富有了。

在中国故事中，皇帝下诏：谁能俘虏那位曾击败自己军队的敌方将军，谁就能成为驸马。结果，没有任何人敢尝试，反倒是一头狗去了，而且真把敌方将军打败了。当皇帝向它解释公主不能与狗结婚时，狗提出反驳，说只要把它放在钟鼎之下二百八十天，它就能够化身为人。然而，就在第二百七十九天时，皇帝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偷偷地往钟下窥探。结果，因为转换的过程尚未完成，站在钟下的是一个狗头人身的男子。结婚时，新郎只好盖上红布来遮掩头部。 爱斯基摩人将狗视为贫富之间的分界线；没有狗的人被视为贫穷的人。这些身处遥远北方的人们认为，只有被赋与人类名字的狗才拥有灵魂，而人们通常用已过世亲戚的名字来为狗命名。被命名的狗会被带回家里，而且吃得比其他狗来得好。当地的狗由女人训练，而且训练方式有其特别的密法。

在美洲平原上，沿着大野牛群迁移的路线产生了许多精致文化。当地许多部落的男人都隶属于各种集团，负有重大的义务。属于狗集团的成员致力于保护族人，而他们所拥有的一种非常类似战争的仪式，就称为狗舞。 自前农业时期到现代，不论在哪里都见得到狗的踪迹。说来奇怪，人类并非一直都善待狗，不过，在我们曾养驯的动物中，没有其他动物能像狗这样紧紧抓住人类的心。显然我们和狗是注定彼此要在一起的物种。若没有人类，狗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但若是没有了它们，实在难以想像我们现在会怎样。 ★源起 一般人相信，家犬全部或大多数源自于狼，至少包含了印度狼这个亚种。不过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尚有其他亚种也有渊源，甚至还可能包括其他的犬科动物。印度狼体型相当小，基本上算是一种沙漠狼，目前仍可见于埃及至印度一带。我曾在西奈半岛听见它们在嶙峋的山丘上嗥叫。听着狼的歌声在空中四处响起，那种经验既诡异又美妙；那声音就像是与周遭的氛围融合在一起了。狼嗥是荒野中非常普遍的声音，它似乎能把人带回另一个时空、另一种生活当中（然而，牧羊人却鲜少欣赏这种体验，因为沙漠狼会猎捕化们的羊群）。

毫无疑问的是，体型较大、毛皮较厚的极地狼，曾被用来培育目前所知的北方狐狸狗之类的犬类，其中包括现在的小型博美狗、松狮犬，以及生活在世界顶端的那种强而有力的雪橇狗。来自西伯利亚的萨摩耶犬，以及西伯利亚哈士奇、阿拉斯加雪橇犬、加拿大爱斯基摩犬、挪威猎鹿犬、芬兰狐狸狗等都包含在内。 奥地利的动物行为学家劳伦兹（Ｋｏｎｒａｄ Ｌｏｒｅｎｚ）一度认为，胡狼也在家犬的历史中占有一席之地。因为劳伦兹是如此德高望重的人，所以一直到现在，我们才明白他这个理念其实并不值得如此被看重。劳伦兹后来为了曾经提出这个学说而后悔不已，结果，又在其倡导之下，我们再次回到狼的这条演化路径狗的祖先就是狼，以及另外一种不明的成员，这也是人们现在所认定的学说。不过，仍有些复杂难懂的问题我们至今仍无法解答。在我们所养驯的动物中，没有一种是像狗如此难以理解的。

想要精确地指出，人类与狗之间的关系尚在萌芽阶段时，狼在何处出现，似乎比定出何时来得容易。在中东的某处，或是在中东与印度次大陆之间，似乎至少就曾发生过一次最早的狼／狗演化，但发生在何时？有些研究这项课题的人把狗的畜养年代定在山羊或绵羊之前，或至少与它们同时。倘若如此，那么狗的畜养大约是在旧石器时代进入中石器时代之间（约一万二千至一万四千年以前），就已经在某些地区进行了应该没有比这更加精确的推论了。无论如何，我们能够肯定的是，第一只狗是在洞窟中出生的。狗的出现发生在人类有建筑物之前；但证据似乎并不太支持这是狗唯一被畜养的过程。狗最早期的地理分布也许是整个人类／动物联结的历史中，最令人困惑的一个课题。

★畜养之前 人类与狼在畜养之前的关系是很容易推论的。狼靠着捡拾人类所丢弃的食物为食（而人类也藉由连续丢掷石头迫使狼将食物留给他们）。这就足以解释人类畜养狼的过程了。在某些文化中，人类食用狗肉，那么想必他们在穴居时代的祖先应也食用狼肉。中石器时代早期的猎人必定曾从狼的巢穴里偷走刚出生的小狼或幼狼。在没有冰箱的时代里，他们一定了解，与其把这些小狼全部一次杀光，结果因腐败而损失部分的肉，不如留下一些活口让女人和小孩照顾还比较实际。单单有这些小狼在洞穴里，就足以激发人类天生对同伴动物的喜爱，并开启了畜养动物的过程。幼狼永远都是惹人怜爱的。它们戏耍、蹦跳飞奔、又咬又舔，也会低鸣和佯装咆哮。此外，它们是温和、聪明、能够互动的，有着和我们一样直视前方的大眼睛。疲累时，它们蜷曲而眠，稚嫩的呼吸声对人类极具吸引力。它们唤醒了我们内在的某些东西。或许，这些就足以成为人类想发明狗的理由了。

★与人类的早期关联 如果能将狼／狗的畜养、成为人类的狩猎帮手与同伴等真正先后次序厘清，那么我们对自己的历史也能有更进一步的了解。在最后一个冰河时期结束前，狗曾经出现于德国和丹麦，不久也出现于瑞士，这大约发生于九千至一万二千年前。值得注意的是，这时候，它们早已发展成为狗，不再算是狼了。在古代的英格兰和苏格兰也有狗；在石器时代即将结束之前，苏俄和法国也已经有了真正的狗；波士尼亚和义大利也有狗，而且在青铜器时代开始之前，已有类似现代的牧羊犬及德国牧羊犬等不同品种之区别。瑞士的湖畔居民显然比较偏好体型较小的狗，这显示出当时他们把这些小型狗饲养在他们架高建筑的屋里。 至少有四种不同种或不同型的狗发源于古代的欧洲。在很早以前，人们就已利用一种类似狼的极地狗作为驮兽。在不列颠群岛，则有前文曾提及的牧羊犬、猎犬类的始祖，以及后来演变为㹴的小型室内犬。

同时，在非洲许多地区、印度以及东南亚（至少在爪哇），都看得到杂种狗。在小亚细亚，当地的狗依旧和大约一万一千年以前一样，外表仍颇类似狼。波斯的皮带洞穴大约于一万二千年前就已经有狗了。而在埃及的西部、阿尔及利亚，虽然此处何时有狗的时间顺序仍不明确，但这里也有狗存在。就埃及本身而言，猎犬类被加以神化，负责护卫国王的陵墓。自前王朝时代起，灵就和其他种狗不同。此时，在西班牙、西北非、马尔他以及加纳利群岛（Ｃａｎａｒｙ Ｉｓｌａｎｄｓ），也有类似的狗。 亚洲和非洲的杂种狗与古代被带到澳洲的澳洲野犬有许多相似之处（澳洲野犬必定是人类带过去的，因为在澳洲并未发现任何类似犬科胎盘动物的化石）。在澳洲，聪明的澳洲野犬成为原始有袋类毫无招架之力的致命天敌。在中石器时代的欧洲和亚洲开始出现狗之前，澳洲野犬就已经抵达澳洲了。而或许在很久以前，日本也早已有许多类型的狗了。

日前我到婆罗洲旅行，曾与伊邦（Ｉｂａｎ）原住民在他们雨林中的长屋（ｌｏｎｇ ｈｏｕｓｅ）有过短暂的相处。那是一栋二百零六个人与他们众多的狗和斗鸡同住的独栋建筑物。这里的狗带有澳洲野犬独特的外形略尖的口鼻部在宽阔的颚关节衬托下，显得十分突出；竖起的耳朵直直指向前方，尾巴的姿势也和澳洲野犬非常相似。有趣的是，在这个独特的部落里，大多数的狗是黑白的，而在我旅经北婆罗洲沙巴（Ｓａｂａｈ）和沙劳越（Ｓａｒａｗａｋ）两地时，在当地村庄所见到的狗，多半毛色类似澳州野犬由金红色到浅黄褐色都有。无论如何，黑白基因虽然掺进了这个独特的基因库，且改变了这个基因库里的澳洲野犬毛色，不过并没有改变澳洲野犬的外型。

现在问题来了。澳洲野犬是不是从以色列和印度之间人类畜养的狗演化而来，后来由早期的移民，亦即现在的澳洲原住民，一路运送来到澳洲的？如是，那么这过程花了多少时间、多少步骤？就其牵涉的距离而言，这似乎不太可能发生。这些相同的基因是直接被引进婆罗洲？或者婆罗洲的狗是源自由澳洲北上的澳洲野犬？抑或澳洲野犬是自婆罗洲来到澳洲？还是澳洲野犬和目前婆罗洲地区的狗，都是从非印度狼的祖先经过不同畜养过程后演化而来的？而如果原因是畜养过程不同，它们的祖先究竟是狼，还是其他真正的野狗？这些问题都有待解决，借着ＤＮＡ的研究，我们也许能真正开始着手于这些问题。不过，最后必然还是会产生臆测和意见。 ★新大陆 在西半球，狗的出现依然是个谜。在秘鲁，有一种牧羊犬类型、类似达契斯猎犬的狗，其最好的称呼是斗牛犬。我们推测这些狗是由游客带来的，因为我们通常认为南美不是一个自己开始畜养狗的地点（如果狗的确在数千年前就被运送到南美的话，那么我们似乎可以确定，它们并不是在那里被养驯的，如此，我们只能够揣想：究竟是谁带它们来到这儿的？）。 在现在爱达荷州的一个洞穴里，发现了至少可回溯至八千年前的狗骨。在那么久远以前，它们如何从埃及或印度来到爱达荷州？当我们走遍这个世界并注意到獒犬时，更是加深了这个疑问。獒犬也许起源于西藏；但是在罗马人入侵不列颠群岛时，他们曾发现那里的野蛮人拥有自己的獒犬。早期人类的迁移究竟是什么情形？狗的出现，和我们自以为清楚的人类历史并不相符。 当我们开始畜养山羊，因而拥有带着这种活生生的存粮旅行的自由后，我们究竟是在何时动身、又往哪里去呢？不管答案是什么，当我们抵达目的地时，我们显然把狗抛在脑后，就像忘了曾留下的指纹一样。而为什么我们又会离开，而且完全忘掉曾去过那里呢？为什么我们对于那些旅程完全没有流传的记忆呢？ ★从狼到狗 狼的骨骼具有独特的特征，因此我们可以轻易地和家犬的骨骼区分。以达契斯猎犬、巴色特猎犬和斗牛犬为例，它们的侏儒化与短腿很明显就是经过畜养的结果，推挤的脸部也包括在这些奇怪的特征之内。这些特征是与生存无关的性状。一般而言，狗的背部比狼更直、更短，胸部的横切面则比起它的野生祖先更接近圆筒状，龙骨也较不明显。因此，狗的前脚自肩膀处转而朝外，形成其特别的行走步态。行走时，狼的后脚刚好踩在前脚的足印上，而狗则是后脚踩在前脚足印的内侧。 狗尾巴的位置形形色色，但是不论是哪一种或哪一型，其肛门都会显露出来，狼则不是如此，此点考古学家可以从脊椎骨的形状获得验证。狗的口鼻部比狼略短，因此狗的牙齿也比较小，而且排列得较为紧密。至于狼的脑容量只有同样体型的狗的一半。其他至少还有十余种以上的特征，可以清楚地区分狼和狗的骨骼。 就整体而言，幼态持续（ｎｅｏｔｅｎｙ）最为重要。幼态持续是指幼年的特征一直保留到成年。狗其实就是永远不会长大的幼狼。虽然在大多数家畜身上都可能发现幼态持续的特性，但是在同伴动物中，就以狗和猫最为明显。 一旦论及处理仍处于野生状态下的物种的危险性时，幼态持续就显得格外重要。很多情况都是动物在幼年时比成年时较容易管理。易于顺从的动物、乞食的幼体或什至成体，都能够吸引我们，想必也曾吸引我们的祖先，而这也是他们进行驯化的另一个因素。 如果我们接受世上所有家犬品种的唯一祖先就是某一亚种的狼，那么，除了人类自己的早期迁移外，我们应可依此论点为根据，轻易地继续往下探讨。但值得再深思的是，其实这仍有可议之处。是否可能由一种目前已经灭绝的非狼的野生犬科动物（有些是在我们的时代中绝种的）繁衍出澳洲野犬之类的杂种狗，并进一步繁衍出目前某些家犬的品种？果真如此，那么狼只不过是狗这种易管理且有活力的动物新品种的贡献者之一而已。这种说法仍有待时间的证明，不过各种理由均显示，某种或某些亚种的狼应该就是狗的祖先。然而，狗源自于狼以及其他某个（或某些）真正的野狗，这种可能性仍然存在，真是如此的话，那么目前的家犬应该是杂交品种。 究竟经过多少次的杂交育种才形成现代数百个品种的狗，一直都令人迷惑不解。此外，除了狼之外，可能还有另一个物种也对狗基因中令人惊讶的驯服性有所贡献。在我们的家畜殿堂中，没有其他动物像狗这样，同一物种之中，有仅三磅重的吉娃娃，也有重达二百二十磅的圣伯纳和纽芬兰狗。试着想像一只约克夏㹴站在爱尔兰猎狼犬、苏俄牧羊犬或苏格兰猎鹿犬身边的情景；现在，它们都属于同一个物种。 担任西敏寺养狗人俱乐部狗展（Ｗｅｓｔｍｉｎｓｔｅｒ Ｋｅｎｎｅｌ Ｃｌｕｂ Ｄｏｇ Ｓｈｏｗ）司仪二十年，我坐在评审的奖品桌旁，观看所有品种经由美国养狗人俱乐部（Ａｍｅｒｉｃａｎ Ｋｅｎｎｅｌ Ｃｌｕｂ，ＡＫＣ）认证的狗。每年我仔细观察这些狗令人惊讶的多样性，同时反覆思考它们的起源。虽然当代的传统智慧告诉我们，所有的狗都来自于同一个祖先，但是我却再也无法信服。所谓传统的智慧，恐怕往往也意味着传统的谬误。 ★放牧的本能 至今我们仍不知道，人类究竟在何时、何地第一次能控制狼、狗及其他物种天生的攻击性，并将这种攻击性转移到放牧上。无论如何，当它发生时，它同时也替随着第一批可受人类掌控的山羊展开的经济成长开启了大门。人类畜养羊群大概没有多久，狗就成为不可或缺的帮手了。有些狗演化成为使山羊和绵羊免受野生捕食者侵害的保护者，其他的狗守护并引导羊群。至于会攻击自己负责的羊群、成为羊群杀手的狗，则和目前一样，很快就被分辨出来并遭到扑杀，其余非羊群杀手的狗继续生存下来，繁育出和它们相同的后代。 在狼的原始基因组合中，原就具有放牧的本能。以独树一格的方式将牲畜驱赶成群，并将容易得手的猎物孤立，是它们的狩猎技巧之一。人类加强了狼的这项技巧，从所有的品种中培育出最聪明神奇的牧羊犬。当山羊、绵羊和牛的数目大量增加时，牧羊犬、守卫犬以及驱赶犬所具有的经济价值，往往是无法估算的。即使是现在，在澳洲、纽西兰和苏格兰等地（以及中东、亚洲和非洲的许多地区），牧羊犬的损失仍会对经济造成极大的影响。 目前我家里养了许多狗，其中一只是边境牧羊犬。观察这只狗就像选修了一堂动物行为的课，而它和我所熟知的其他品种也不一样。放牧、控制下的攻击性，是一种无法压抑的行为；正如许多这种狗的饲主所指出的，如果没有任何东西供它放牧，它就会放牧浴缸、脸盆，还有抽水马桶。它们在狂奔了一整天后，晚上便因疲倦而累跨了。我们的狗叫邓肯，这是一个很具苏格兰味的名字，它负责放牧我们的骆马、羊驼、马、驴、猫和其他的狗，特别是我们的鹅。它在放牧时从不碰触这些动物，这真是种了不起的本能。想到这样一只狗却身处一间小小的公寓，不禁为它感到不平。 ★守卫犬与猎犬 狼天生具有领域概念，而且会保护自己的食物和幼狼。将这种基因转变为过去守护洞穴、目前巡逻军事基地的狗，并不是件困难的事。狼会将食物带回到洞穴喂食幼狼，也许协助拾回猎物的猎犬就是由这种性状培育而来的。由于狼群是有组织性的，所以对它们施以服从训练相当容易。事实上，狼的身上蕴藏着我们最完美的同伴狗，而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去发掘这种性状，并加以释放及定型。不论它们能自力更生，或是需要我们的协助，如今事实已证明，被选出的品种非常能够适应我们的生活方式。当然，如果还有其他未知的成分介入狗的演化，那么就会有其他的疑问产生。而这些谜样的其他物种及狼，又与目前的狗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我们已经讨论过目前世上的狗的种类令人眼花撩乱。单单在美国，主要的纯种狗登记处美国养狗人俱乐部，在一九九六年就认证了一百五十五个品种和变种；一个家庭式经营的登记处联合养狗人俱乐部（Ｕｎｉｔｅｄ Ｋｅｎｎｅｌ Ｃｌｕｂ，ＵＫＣ），认证了一百六十六个品种；加拿大养狗人俱乐部（Ｃａｎａｄｉａｎ Ｋｅｎｎｅｌ Ｃｌｕｂ，ＣＫＣ）则列出了一百五十五个品种；而英国的养狗人俱乐部亦列出了一百八十六个品种。全世界大约共有四百五十到八百五十个品种的狗，可以确定的是，其他数百个品种历经过去的育种及发展之后，在这个千禧年时被淘汰绝种了。目前有某些品种也正濒临绝种，它们的消失，似乎是在我们的预料之中。一个动物品种的消失，代表了一种损失，而我们自己历史中的一个篇章，一个具审美与实用特点的领域，也随着每个品种的灭绝而消逝。目前野生物种面临的处境，几乎也正以相同速度发生在各种家犬身上；生物多样性正在缩减当中。人类在拥有可掌控的山羊时所受的教训还是不够。对生物多样性的残害，是人类有史以来所犯的最大错误，而未来，比目前更明智的文化，将因为发现我们目前的洞窟与传述中的记录而感到震惊。 ★深切的忧心 目前全世界每天有太多、太多的家犬出生。这么大的出生量，不可能让每只小狗都能成为宠物，并受到良好的照顾。这些小狗遭遇的最好状况，是多余的狗被处以安乐死，最糟的情况，则是被弃置在这个充满敌意的世界上，独自面对自己的命运。它们对野生动物所造成的冲击，甚至到了无法估算的程度。由于对这个悲剧感到沮丧，有些人提议应延缓所有狗的繁殖。这个提议用意虽好，但还需要考虑的是，绝大多数所谓多余的狗，超过百分之九十都是随机交配、祖先混杂的产物。这些狗和任何纯种狗一样敏感、惹人怜爱与需要照顾，而它们也像同伴动物一样，全心全意地为人类奉献。 以消灭纯种狗来报复不负责任的狗主，并不是解决之道。如果明天起立刻停止所有有目的的、刻意的繁殖，那么在八、九年内，獒犬品系的狗，如獒犬、斗牛獒犬、大丹狗、纽芬兰狗、大庇里牛斯犬、库瓦兹犬、可蒙犬、伯恩山犬、罗德维拉犬，以及其他更短寿的品种，包括其他各种巨型犬，如寻血猎犬、苏格兰猎鹿犬、爱尔兰猎狼犬、苏俄牧羊犬等，都可能会消失。在那之后五或六年内，所有其他的纯种狗也会随之消失。 这对于我们的文化、传统以及审美观将造成难以估计的损失。 较为明智的解决之道，是在所有随机交配的狗有繁殖能力之前，先割除它们的卵巢或是予以去势。根据畜养动物的基本信条，纯种品系中最优良的血统应加以辨识并进行育种，但只能够在人类社会可以承受的范围内进行。纯种品系中较差者，则应予以人道处理，使其无法生育。所有家畜的繁殖都为了两个主要目的：就短期而言，是为了获得能够立刻使用的子代；就长期而言，则是为了能保存最好的基因库。 狗一向被当成军方和警方的守卫，家中的看门狗，婴儿的看护犬，和平及战时的驮兽、传信者，毒品、枪械与爆炸物的侦测犬，以及广泛地用来赶牛、牧羊及守护羊群。它们引导盲人，指引听觉障碍者，并协助残障者处理日常生活。它们能追踪或寻找幼童、迷途的露营者及逃脱的囚犯。集结成队的猎犬、短毛猎犬、西班牙长毛猎犬、长毛猎犬、㹴和能够取回猎物的猎犬，在各种形式狩猎中，通常是极为实用的动物。但是大多数的狗最主要的工作，仍是陪伴人类。长久以来，狗的确具有显著的经济价值（尤其是用来作为驱牛犬和牧羊犬时），但它们最大的贡献，也是最令我们深深感激的，是它们至今仍不带任何批判而全心付出的友谊；这种能力对人类历史有着极不平凡的贡献。 人类创造了狗这种与我们相当不同的动物，它们依靠我们、与我们个人密切互动，且贴心地爱着我们，这种平实自然的关系，经证实对心理和生理都有相当大的助益。 狗在人类家庭与文化中所扮演的角色，直到目前才开始受人注重，而不再被视为理所当然。狗为儿童提供了活生生的模范，它们展现了勇敢、忠贞、勇气、智慧，以及其他珍贵的社会价值。一般相信，负责任的饲养关系可以引发良好的亲子关系，而宠物的陪伴也已证实具有明显的治疗效果。 虽然四千多年以来，猫情人及某些观赏鸟对人类情绪状况有着相当大的助益（马也一直是人类所爱之一），但是在所有我们养驯的动物中，没有任何一种可以和狗所扮演的角色相抗衡。关于这方面的文献极多，其范围从近似神经质的诗文，一直到精神分析研究，在在显示了相互密切依赖对人类有极大的助益。狗几乎可说是我们自己的衍生，对大多数的人而言，这是完全不容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