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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四十八

苏东坡外传 楊濤 998 2023-02-05
东坡几经考虑,最后决定辞官归隐,他要到太湖边宜兴的农庄上和儿孙同住。 当他到达仪真的时候,突然染上痢疾,自己配了些药吃,算是好转了一些。 苏门六君子之一的米芾(元章)来探望多次,还给他带了药来。东坡读了米芾的文章,大加赞赏,认为他已能自成一家。 苏东坡万劫归来的消息,传到了常州,立刻引起轰动,他从靖江乘船到常州时,两岸成千上万的百姓伫立在堤上,争睹东坡的丰采。 东坡穿着长袍坐在船头,含笑频频向岸上的人群招手,两岸扶老携幼的父老们,也纷纷向这位人人敬爱的大诗人挥手欢呼。 苏东坡被这种热烈的欢迎场面感动得热泪盈眶,向身边的人说: 真想不到他们居然这么热烈的欢迎我,太令人感激,也太折煞人了!

东坡在常州住下来之后,病体一直没有复元,消化不良,食欲不振,睡眠也不好,他写给米芾的信里说: 昨夜通旦不交睫,端坐饱蚊子尔,不知今夕如何度? 苏家的亲戚朋友都来探病,但是他的病势越来越重,不得不谢绝宾客。 这时候,有一个人既想见东坡,但是又自感愧对东坡;一方面怕见东坡,一方面又觉得非见不可,后来听说东坡卧病闭门谢客,他斟酌再三,写了一封情词恳切的长信给东坡,这个人就是章惇的儿子章援。 章惇这时还在雷州半岛领略瘴疠的滋味,苏东坡在京中做主考时,录取章援为头名状元,是章援的恩师。 章惇为相时对东坡的种种迫害,章援当然清楚,如今章惇失势,而东坡一旦病愈,随时有复起当权的可能,他深怕东坡会向父亲施以报复。

其实章援错了,即使苏东坡再掌握朝廷大权,他也绝无报复心理。如果他心胸如章惇,当年做侍读兼制诰的时候,曾布、李定、邓绾、舒亶等陷害过他的小人,岂不早就死于非命了;可是他处理公务并未掺入半点私人恩怨,由此可见东坡光明磊落的胸襟。 东坡回信给章援说: 某与丞相(章惇)定交四十余年,虽中间出处稍异,交情固无所增损也,闻其高年寄迹海隅,此怀可知,但已往者更说何益?见今病状,死生未可必,自半月来食米不半合,见食却饱,今且速归毗陵,聊自憩我里,庶几少休,不即死,书至此,困惫放笔,太息而已。 章援接到这封信才算安下心来,前往雷州半岛探望父亲,似乎未及见面,章惇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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