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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三十一

苏东坡外传 楊濤 1016 2023-02-05
入夏之后,东坡患眼疾一直未愈,闭门谢客,在家中静养,不料腿上又生了疖疮,更加行动不便,中秋之夜,独自在月下小酌,深感身如漂萍,颠沛流离,又写了一阕情词凄切的西江月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 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 东坡一直想摆说名利的束缚,不再为五斗米折腰,尤其是在出狱之后,一心要做一个躬耕陇亩的农夫,到了黄州之后,学生马正卿为了帮助他达成心愿,设法替他在城东弄到一片荒地,约有十亩大小,东坡非常高兴。 他开始把全副精力投入那块地上,脱去长袍,改穿农人打扮的短装,校天在那里清除石头、瓦砾,翻土、除草,每至汗流浃背,不以为苦。他把那块地取名东坡,并自号东坡居士,在所写的诗东坡八首小序里,他说:

余至黄州二年,日益困匮,故人马正卿,哀余乏食,为郡中请故营地数十亩,使得躬耕其中。 地既久荒,为茨棘瓦砾之场,而岁又大旱,垦辟之劳,筋力殆尽,释耒而叹,乃作之诗,自愍其勤,庶几来岁之入,以忘其劳焉。 他在东坡较高之处,盖了三间草房,和一间雪堂,凿了一口水井,种的有稻、麦和一片桑园、菜圃、果树与茶树,眼看着自己辛勤培育的幼苗,滋长、茁壮,欣欣向荣,苏东坡的内心也充满了蓬勃的生意,忘掉了辛劳,忘掉了一切的烦恼和忧伤。 但是体力的透支,和暑气的侵袭;却造成了他的眼疾和疖疮,一直到秋凉才慢慢痊愈。 邻居待东坡都很好,常常在一起饮酒聊天,谈论农事,深夜不归。 秋季里空闲多了,东坡又恢复到各处游览,有一天夜里,月色很美,他独自一人在江上泛舟,自酌自饮,一时兴起,唱了一阕临江仙:

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欹杖听江声。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不料此词一出,竟引起了讹傅,说是东坡某夜作此词后,即挂冠服于江边,乘船长啸而去,不知所终。 这消息传到徐太守耳朵里,使他大吃一惊,因为东坡是朝廷的罪官,限制他只能在黄州境内活动,如果失踪了,太守也要受到连累,所以急忙派人到东坡家中查问,结果发现东坡宿醉未醒,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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