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诸寺的众僧之中,文学造诣高深者固然不少,如辩才、参寥、则廉、惠勤、惠恩等,苏东坡经常和他们来往。但是胸无点墨,故作风雅,广交地方士绅,以为得意者,也不乏人。
有一天苏东坡在一位地庙方丈的禅堂里,发现壁间悬挂了一幅中堂,上面写的一首诗是:
一夕灵光透太虚,化身人去复何如?
愁来不用心头火,炼得凡心一点无。
苏东坡看过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位方丈被东坡笑得如见丈二金刚,换不着头脑,急忙动问:
施主莫非笑此诗不好吗?
东坡勉强抑制住了笑声,答道:
这诗好是好,只是太委屈你了!
方丈更加不解,一脸惶惑的等待东坡解说。
东坡只好向这位不通文墨的和尚据实以告:
一夕之下,再将化字去掉人字,合起来是个死字,愁字去心去火,只剩下禾字,下面再加上一个凡字去了心中一点,变成几字,禾与几相连。岂不是秃吗?那位诗人骂你为死秃,明了吧!
方丈听了,既羞愧自己识浅无学,又气恼那位诗人玩笑开得太过刻薄,急忙将那幅中堂撕下,付之一炬。
镇江金山寺的和尚佛印,也是一位博学多才的高僧,和苏东坡非常要好,东坡自京师至杭州途中,曾在金山寺盘桓多日,跟这位不拘小节的风流和尚,饮酒赋诗,游山玩水,留下许多趣闻,为后人所津津乐道。
一日午后,东坡与佛印二人同游一座寺院,看到前殿的两座金刚佛像,都是塑成握拳怒目的架势。
东坡突然问佛印:
这两尊佛,那一个重要?
佛印随口答道:
当然是拳头大的啰!
两人走进了内殿,看见观音像,东坡又问:
观音自己是佛,还数手里那串念珠何用?
佛印说:
她也像凡人一样祷告,求佛保佑呀!
东坡接着又追问:
她向谁祷告?
佛印回答:
向她自己。
东坡急加反驳:
她自己是观世音菩萨,为何还向自己祷告?
佛印忍不住笑着说:
求人不如求己呀!
于是两人同声大笑起来。
东坡在殿内翻阅案上的一则祷文,上面写道:
咒咀诸毒药,愿借观音力;存心害人者,自己遭毒毙。
看了之后,不禁批评说:
这简直荒唐!佛心慈悲,怎肯移害某甲之心去害某乙,果真如此,佛便不慈悲了。
说毕,不待佛印答话,提起笔来将祷文改成:
咒咀诸毒药,愿借观音力,客人与对方,两家皆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