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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一

苏东坡外传 楊濤 1162 2023-02-05
苏东坡在史馆任职,有机会博览宫内珍藏的古今珍本典籍,和名人书画,退而潜心钻研,提升了文学艺术造诣的境界,他除了文章被人传诵千古之外,诗词书画之所以无一不精,实多得力于此一时期之陶冶与涵泳。 然而好景不常,在母丧之后,第二件使他伤心欲绝的不幸事件又发生了,那就是爱妻王弗突然病故,他像是遭受到雷电轰击一般,几乎无法承受。 王弗自十六岁嫁给东坡,伴着他渡过了十一年恩爱的生活,以二十七岁的年纪早逝,儿子苏迈还不满七岁,东坡奏请皇上追封她为通义郡君。 苏老泉对东坡说: 汝妻聪敏贤慧,自嫁来我家,随汝至今,未及见汝有成,共享安乐,竟不幸早逝,日后汝当归葬之于汝母坟茔之旁。 东坡丧妻之后,痛苦万分,常常枯坐深夜不眠,回想王弗生前伴读、理事的情景,恍如在目;虽说时间能冲淡内心的凄楚,然而东坡直到十年之后仍对王弗念念难忘,那时他在做密州的太守任上,又梦见了她,醒来之后填了一阕词,我们可从这一阕词里,发现他对爱妻王弗刻骨铭心的思念情怀,其词如下:

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一阕词,写得凄婉极了,一股哀伤至情的流露,叙述梦见王弗的情景,满腔凄凉沉痛的心曲,使人读来为之心弦颤动不已。 不料祸不单行,东坡丧妻之痛尚未平复,次年(英宗治平三年)四月,父亲老泉,在完成了太常因革礼百卷的撰述之后,竟也一病不起,以五十八岁之年,卒于京师。 朝廷本来要颁赐恤金,经东坡奏请改赠官位,追封苏洵为光禄丞。 依照当时的规矩,东坡与弟弟子由都辞了官职,护送父亲和王弗两人的灵柩,返回四川眉州的故里安葬,并蛰居守孝两年零三个月,才可以复出。

东坡在居丧期满之后,娶了王弗的堂妹续弦,新娘王润之,族人叫她二十七娘,早在十一岁的时候,就是东坡的崇拜者了。 十年前,东坡在母丧期间,常到岳家走动,那时他才二十多岁,大魁天下,正是人人称羡的对象,王润之小小的心灵里,对他更为仰慕,尤其是看到堂姐王弗跟东坡卿卿我我鳒鲽情深的情形,觉得既羡又妒,暗自祷念:假使我能嫁给苏轼这么一位才华盖世的如意郎君,那该多好! 也许是上天当真被她的祷告所感动了,谁能想到十年之后,她的愿望当真实现,虽然东坡比她大十一岁,她仍然满心欢喜,为自己终于能做东坡的妻子而庆幸。 王润之不如王弗精明能干,但是却比王弗更美,也更温柔,一切都听从丈夫的安排,在此后许多岁月中,跟随东坡颠沛浮沉,同甘共苦,从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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