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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三四

印度之旅 佛斯特 2557 2023-02-05
何吉兹医师也同时离开宫庭。走着回家家位于镇上大街一端美丽的花园中他可以看到老主顾在前面烂泥中蹒跚而行。哈啰!他喊着,招呼打得不合时宜,因为那人双手划着圆圈表示不愿受到打扰。他又说,对不起,这话说对了,因为哥波扭动着头直到它仿佛与身体分家,以一种与心境不符的僵硬语气说:他也许已到了欧洲宾馆至少有这种可能。 真的?什么时候来的? 谁记得这么准确。他摇了摇手,但是已然更模糊不清,随后就消失不见了。何吉兹知道他是指谁费尔亭但是他极力不去想他,因为这会扰乱他的生活,他仍然相信水灾可阻止他到来。一条小河从花园流出,使他更存希望。任何人都不可能在这种天气中从迪欧拉赶到这里来。费尔亭的来访是公事。他已调离强德拉波,奉派视察中印度以了解偏远地区的英文教育。他已经结婚,他已如所预料地与何德蕾结婚,故何吉兹无意再度见他。

敬爱的老哥波,他想着,微笑着。他没有宗教的好奇心,从未发现这种每年一度的玩闹有何意义,但他可以相信哥波是个可爱的老人。他来到马乌是经过他,也是因他而留下来。没有了他,何吉兹便将无法掌握与强德拉波完全不同的问题所在。因为在这里婆罗门与非婆罗门之间有明显鸿沟;回教徒和英人根本没有能力与他们抗衡,有时连续数天都不会提及他们。由于哥波是个婆罗门教徒,为了好玩何吉兹也算是一个:他们常会一起拿这当笑话。印度国内的裂痕处处可见:远看颇为坚实的印度教也是党派林立,交错而连接,从接近它角度的不同而有不同名称。虽然跟着最好的老师研究多年,但是当你抬头清楚一看,他们教你的都不能与事实符合。何吉兹就职那天曾说:我不研究什么,我尊敬他人给人很好的印象。目前他受到的偏见甚少。名义上他隶属于一名印度土医,实际上他是宫廷的首席医师。他必须放弃种痘等西方治疗方式,但是即使在强德拉波行医时工作也就像游戏,以手术台为中心。目前在这个偏僻地区他的各种医疗器材放着生锈,没有全力经管医院,不必招惹不必要的惊慌。

他逃离英人的冲动是正确的。英国人永远令他惊恐,而对惊慌只有两种反应:在委员会上顿足大叫,或隐退在遥远的丛林,亦即统治者罕至的地方。他的一些律师老友要留在英属印度并协助鼓动民众;如果不是由于费尔亭的奸诈可能已经成功。这个消息也不令他惊讶。审判后费尔亭没有参加游行,他们之间已发生了分裂;对那女孩子的支持更使分裂加剧;随后来自威尼斯的邮卡如此冷淡如此不友善以致大家认为事有蹊跷;后来经过一阵沉寂后终于如所预料从汉普斯特来了一封信。这时玛默.阿里跟他在一起。报告你一点令你惊奇的消息。我即将跟一位你也认识的人结婚他不再看下去。这是他的来信,替我回信然后就把信丢给阿里。随后的来信他根本没有拆开就撕毁。这结束了一个愚笨的试验。虽然偶而他会觉得费尔亭为他作了牺牲品,但现在这与他对英人的憎恨混搅在一起了。我终于是个印度人,他想,静静地站在雨中。

日子过得很惬意,气候宜人所以小孩整年都与他一起,他又再度结婚并非是男女之婚,不过他喜欢视之为另一次婚姻并且念念波斯文,写写诗,买了匹马,并趁善良的印度教徒不注意之际出去打猎。他的诗都是关于同一个主题东方女性。隐藏女性的帘幕必须消灭,这是诗的主旨,否则我们永远不能自由。他并宣称:(怪诞地)如果妇女能与男人并肩在普拉希一役作战,则印度便不会被英国征服。但是我们不准妇女在外人之前抛头露面他并未说明该怎么做,因为他是在写诗。夜莺和玫瑰仍将存在,他的血液中仍将留有回教被打败的伤感,无法被现代事物所驱退。不合逻辑的诗像作者一样。但是诗有一点是说对了:没有新家就不会有祖国。在一首诗中可爱的老哥波所喜欢的唯一一首他跳过了祖国(他并不真正喜爱)而直指国际性。啊,那就是无我的奉献;啊,我的年轻朋友,那就不同而且很好。啊,印度,虽似静止不动,却将直抵那里,而其他国家则浪费着他们的时间。我可否将这译成印度文?实际上,几乎可以译成梵文,因为非常清楚。是的,当然你所有其他诗也都很好。殿下上次来时曾对马格斯上校说我们以你为荣稍微痴笑着。

马格斯上校是附近地区的政治事务官,也是令何吉兹沮丧的敌人。犯罪调查局自从审判之后即一直注意着何吉兹他们对他没有什么可以起诉的,但是命运不佳的印度人都应加监视,他此后一生都受到监视,而这一切都应归咎于何德蕾的过错。马格斯上校获知一名可疑人物即将来到马乌时极为关心,同时采取玩笑的态度揶揄老统治者竟然准许一名回教徒医生接近他神圣之身。几年之前,统治者定能了解他的暗示,因为这位政治事务官当年是个风云人物,在没有必要之时仗恃帝国的威势吓人,扰乱政治体制,要汽车要猎虎,下令砍除阻碍宾馆视界的树木并且在他面前挤母牛之奶,操纵对内政的控制权。但是当局政策已有了改变。本地雷声已不受尊重,属其统辖的各小邦发现了这个事实并即相互交换意见,收获丰硕。马乌政府各部门都玩着一种游戏,也就是猜测马格斯上校到底有多大能耐。他只好忍受何吉兹的任命。统治者不理他的暗示,但答称印度教徒由于总督的开明已不若以往那样排外。因之他有责任跟着时代前进。

是的,到这时为止一切进行顺利,但是现在本邦其他地区都在庆祝节庆的时候,他却面临了非常特殊危机。家里有封信等着他。无疑地费尔亭已在昨晚到达,而且显然哥波已知道他的来临,因为这封信是由他收看后再交给何吉兹,边缘并写着,这真是个好消息,但不幸地我有宗教任务在身未能有所表示。费尔亭宣布他已巡视过墨库(德蕾克小姐以前的猎场),几乎在迪欧拉溺毙,按照既定时间表抵达马乌,希望停留两天,研究老友种种教育革新措施。他并非一人来此,陪他的有妻子和妻舅。然后这封信变成了来自邦立宾馆的那种信。缺乏一些东西。没有蛋。蚊帐破了。他们何时晋见殿下?是否要举行火炬游行?果真如此,他们是否可以参观?他们不希望惹致麻烦,但他们是否可以站在阳台上,或是坐船出门何吉兹将信撕成碎片。他早已厌烦带领何德蕾参观本地实况。奸诈可恶的丑妇!都是些坏人。他希望避而不见,不过这很难,因为他们在马乌一定会停留好几天。在低洼地区水灾更为严重,湖泊的苍白面色已出现在阿色加火车站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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