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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

印度之旅 佛斯特 9152 2023-02-05
桥之派对并不成功至少不是摩尔夫人和何德蕾小姐习惯认为成功的派对。既然是为他们举行的,所以他们到达的很早,但大部份的印度客人到得更早,成群结队站在网球场远方一端,无所事事。 才五点钟,特顿夫人说。我丈夫一会儿会从办公室来,然后开始举行活动。我不知道我们该做什么。这是我们在俱乐部第一次开这样的派对。奚斯洛先生,我离开人世后,你会开这样的派对吗?这足够使老古板的布拉大人无法安眠于他的坟墓中。 罗尼表示敬意地笑着。妳要一种不生动的情景,我们已经有了,他向何德蕾小姐说。妳认为戴遮阳帽和绑短绑腿的阿利安修士如何? 她和他的母亲都没有回答。他们正忧伤地望向网球场的地方。不,那并不生动;摒弃其世俗堂皇的东方,正在下坠到一个山谷,没人能看到山谷更远的一边。

要记得重要的一点是,这儿没一个人是有关紧要的;有关紧要的人没有来。不是吗,特顿夫人? 绝对正确,伟大的夫人说,身体向后倚靠。她正在如她所谓的自我储备,不是为了那天下午或者甚至那个星期会发生的事,而是为了将来某一个模糊的场合,可能一个高级官员会来耗用她的社交力量。她在公开的场合露面,大部份都表现这种保守的态度。 罗尼确实感到她的嘉许就继续说:有争吵时,受过教育的印度人对我们并无好处,安抚他们是不值得的,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是无关紧要的。你看到的大部份人实际上都具有煽动性,而其余的会一面跑一面尖声叫着。那耕田者他是另外一回事。阿富汗人他们是人,如果你喜欢的话。但这些人不要想像他们是印度人。他指着球场外模糊的行列,而到处有夹鼻眼镜闪亮着,或是鞋子拖动着,好像意识到他在轻视他们。欧洲的服装像痳疯一样闪亮着。很少人完全屈服,但没有人不感动。在他讲完话时,球场两旁有一阵沉默;至少更多的女士参与英国人这一群,但她们的话语好像一说出就消逝了。一些风筝在头上飞翔,显出公正的样态,在风筝之上一群兀鹰飞过,表现一种超过一切的公正,天空颜色不深,但显得半透明,从整个周边放出亮光。事物在这儿停止好像不可能。在天空外,不会有凌驾所有天空的事物吗?甚至比它们更公正吗?而在那之外又有

他们谈到凯蒂表妹。 他们想要在舞台上重现他们自己对于生活的态度,并且打扮成他们已实际置身其中的中产阶级英国人。第二年他们要演品质之街或者国王的卫士。除了每年的演剧外,他们都将文学置之不理。男人没有时间,女人做的事都跟男人有关。他们对于艺术的漠然出了名,并且总要找机会彼此宣知;这是公立学校态度;激烈地盛行,其程度意外地超过在英国的情况。如果印度人是商店,艺术就是粗劣的商品,而罗尼在她母亲问及他的中提琴时曾加以阻止;中提琴几乎是一种罪过,真的不是人们在公开场合提到的那种乐器。她现在注意到他的判断变得多么容忍和随俗;过去他们一起在伦敦看凯蒂表妹时,他曾加以轻蔑;现在他却欺骗自己,说是好戏,为的是不要伤人的心。地方报纸上曾经出现一篇不善意的短评,如雷斯力夫人所说,白人不可能写的东西。当然,戏受到赞扬,舞台管理和整体的表演也受到赞美,但短评包括下面一个句子:虽然演的角色生动迷人,但却缺少必要的经验,并且时而忘记她的台词。这段小小而真确的评论深深地冒犯了人,被冒犯的人实际上并不是强硬如钉的德蕾克小姐,而是她的朋友。德蕾克小姐不属于强德拉波。她只是跟警察马克布利家人住二星期,她人很好,在最后的时刻答应填补角色的空缺。她记忆中会留下此地好客之情的美好印象。

工作啊,玛丽,工作,税务行政官叫着,突然在他妻子肩上一拍。 特顿夫人笨拙地站起来。你要我做什么?哦,那些躲在闺房的女人。我从来没有想到她们中会有一个人来。啊,天! 一小群印度女人聚集在场地的第三个地区,靠近一个有乡村气息的凉亭,那些更胆怯的已经躲在凉亭里面。其余的人背部对着来客,脸部挤进一堆灌木。她们的男性亲友站在稍远的地方,注视着奇遇的进行。这种景象具有意义:她们像一个因潮水转变而暴露出的岛,面积必然越来越大。 我想他们应该向我走过来。 过来吧,玛丽,妳就勉为其难吧! 我拒绝跟任何一个男人握手,除非是巴哈都贵族。 到现在为止我们跟谁握了?他看着那排人。嗯!嗯!正如所料。我们知道他为什么来这儿,我想为了那契约,并且他要替莫夫伦跟我要公道,他是那位要躲避市政建筑规则的占星家,他是嗨!他开过去了冲进我们的蜀葵。意在右转,却冲向左边,每次都这样。

不应该准许他们开车进来;对他们很不好,特顿夫人说,她终于开始走向凉亭,由摩尔夫人,何德蕾小姐和一只㹴狗陪伴着。我不明白她们为什么来。她们跟我们一样讨厌这个派对。跟马克布利太太谈话吧。她的丈夫叫她开闺中妇女派对,一直到她厌倦为止。 这不是闺中妇女派对,何德蕾小姐改正她。 哦,真的,这是她高傲的答辩。 请好心告诉我这些女人是谁,摩尔夫人问。 总之妳比她们优越。不要忘记这一点。妳比印度的任何人都优越,除了一两个王后公主,而她们地位平等。 她走向前去,跟众人握手,用印度斯坦语说了几句欢迎的话。她学会了隐语,但只跟她仆人讲,所以她不懂得较有礼貌的形式,只懂得命令语气的动词。她一讲完话,就问陪同她的人,这就是你们希望我做的吗?

请告诉这些女士说,我希望我们能讲她们的语言,不过我们刚刚来到她们的国家。 可能我们会讲一点你们的语言,其中一个女人说。 嘿,好极了,她听懂!特顿夫人说。 伊斯特波恩,比卡迪里,高公园角,另外一个女人讲。 哦,是的,她们讲英文。 现在我们能够谈:多可喜!何德蕾叫着,她的脸孔明亮了起来。 她也懂得巴黎,一个旁观者说。 无疑的,她们在途中经过巴黎,特顿夫人说,好像在描写候鸟的动作。她的样态变得更加冷漠,因为她发现其中有一个西方化了,而可能把她自己的标准应用到她身上。 那较矮小的女人,她是我的妻子,她是巴塔恰雅夫人,旁观者说明。那高一点的女人,她是我的妹妹,她是达丝太太。 较矮和较高的女人都调整她们身上的卷布,并且微笑着。她们的姿态有某一种奇异的不确定成份,好像她在寻求一种东方和西方都无法供给的新形式。巴塔恰雅夫人的丈夫讲话时,她转身离开他,但她不介意看其他男人。实际上所有的女人都表现得不稳定,畏缩着,恢复着,傻笑着,对她们自己所说的话做出小小的赎罪或失望的手势,并且交替抚弄着㹴狗或者躲避着它。何德蕾小姐有了她所企望的机会;友善的印度人在她面前,而她试图让她们讲话,但是没有成功,她挣扎着要反抗她们的谦恭所形成的回音墙,但没有用。不管她说什么,都产生一种哀求的喃喃,并且在她掉落口袋手帕时变化而成一种关心的喃喃。她想什么都不做,看看会产生什么结果,但她们也什么都不做。摩尔夫人也同样没有成功。特顿夫人表现一种冷漠的神色等着她们;她从开始就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无聊事。

她们离开时,摩尔夫人有一种冲动,对具有她喜欢的脸孔的巴塔恰雅夫人说,我不知道妳会不会允许我们那一天去拜访妳。 什么时候?她回答,迷人地向前倾身。 只要妳方便的时候。 所有的日子都方便。 星期四 就这么决定。 我们会很高兴,会是真正令人愉快的事。什么时间呢? 任何时间。 告诉我们妳喜欢什么时间。我们对妳的国家很陌生;我们不知道妳什么时候有客人,何德蕾小姐说。 巴塔恰雅夫人似乎也不知道。她的姿态暗示她已经知道星期四开始后英国女士就要在其中一天去看她,所以常常待在家里。一切都使她高兴,没有什么令人惊奇的。她补充说,我们今天动身去加尔喀达。 哦,是吗?何德蕾说,最初不了解其中的含意。然后叫着说,哦,但是如果妳们去的话,我们就会扑空。

巴塔恰雅夫人没有争论。但她的丈夫在远处叫着,是的,是的,妳们星期四来我们家。 但你们是在加尔喀达。 不,不,我们不会在那儿。他很快用孟加拉语对她妻子说了什么。我们星期四等妳们。 星期四女人回应着。 你们不能为了我们的缘故,耽延了你们的行程,这样做太过份了,摩尔夫人说。 不,当然不,我们不是这样的人。他笑着。 我相信你们是为我们这样做了。哦,请你们这使我感受到非言语所能形容的痛苦。 现在大家都笑着,但是并没有她们已犯了大错的暗示。大家散漫地谈着,特顿夫人告退,自个儿笑着。最后的结果是她们星期四要去,但是要一早就去,才能尽量不破坏巴塔恰雅的计划,并且巴塔恰雅要叫她的马车去接她们,并由仆人带路。他知道她们住在什么地方吗?是的,当然他知道,他知这一切;他又笑了。她们在一阵恭维声和笑声中离开,有三个迄今都没有参加招待会的女人忽然从凉亭像颜色鲜艳的燕子一样奔出来,向她们行额手礼。

同时税务行政官一直在进行他的应酬。他说了愉快的话和一些笑话,受到热烈的喝采,但是他知道几乎他的每个客人都不是有名誉的人,所以就敷衍起来了。他们不欺诈时,就是印度大麻,女人,或者更糟糕的事,而甚至美好的人也要自他身上得点什么。他相信桥之派对有好处而没有坏处,不然他就不会举行,但是他并不存有幻想,并且在适当的时刻回到草地的英国人那边。他走后留给人们对他的印象有不同的种类。客人中有很多,特别是较卑低和较不英国化的,都表示真正的感激。被这样一位高级官员招待是一种永恒的资产。他们不介意站多久,或者多么无所事事,以及钟敲七下时就要被赶出。其他人表示感激,但是更有理智的成份。巴哈都贵族为自己和他受人致意的杰出地位表示冷漠,只为促成邀请的那份好意所感动。他知道困难之处。哈米都拉也认为税务行政官表演得好。但其他人,像玛默.阿里,却表现嫉讽的态度;他们坚决相信是特顿的上属叫他举行这个派对,所以他一直为无能的愤怒折磨得心劳神疲,并且他们的看法影响了那些把事情想得比较美好的人。然而甚至玛默.阿里也高兴他来了。神龛是迷人的,特别是很少开放的神龛。注意英国俱乐部的仪式,以及以后向他的朋友夸张地描写,都是令他愉快的。

在特顿先生之后,最尽责的官员就是费尔亭先生,他是小政府大学的校长。他对地方的事比较不了解,也比较不反对印度住民,所以比较不具有嘲讽的心情。他表现一幅精力充沛和精神愉快的样子,四处跑动,犯了很多错误,但他的学生的父母,都尽力加以掩饰,因为他在他们之中很受欢迎。喝饮料的时间到来时,他并不回到英国人那边,只是大嚼埃及豆。他对任何人都讲话,并且什么都吃。他知道了很多新奇事,他知道那两个新近来自英国的女士表现得很成功,还有她们在说明愿意成为巴塔恰雅夫人的客人时所表现的彬彬有礼不但使巴夫人高兴,也使所有听到的人感到高兴。这也使费尔亭先生感到高兴。他几乎不认识这两个新来的女士,但还是决定告诉她们说,她们的友善制造了多少快乐。

他发觉其中那位年轻的显得孤独。她正透过仙人掌篱笆的一个缺口看着马拉巴山脉,山脉挪近了,太阳西下时总是这样;如果夕阳维持够久的时间,山脉就会接近城镇,但事实上太阳因为是在热带所以移动得很快。他把自己的一切告诉她,她高兴并且谢谢他,样子是那样热诚,所以他就请她和另一位夫人去喝茶。 我真的是很喜欢去,并且摩尔夫人也一样,我知道。 我有点像隐士,你知道。 在这个地方那是最好的事。 由于我的工作以及等等的事,我很少到俱乐部。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从来没放下工作。我羡慕你跟印度人在一起。 你喜欢见一两个印度人吗? 真的非常愿意;这是我渴望的。今天的派对使我很气愤以及伤心。我想我在这儿的同胞一定很生气。想想看,邀请客人,却不适当地款待他们!你和特顿先生,以及可能马克布利先生是唯一表现一般礼貌的人。其余的人使我大感羞惭,并且情况越来越糟。 是这样。英国人意图表现得更好,但他们的女人却使得他们无法做到,她们要他们照料,供给茶,为狗提供意见,等等。网球开始时,那道籓篱更加不可超越。本来是希望东方人和西方人之间打几场,但这事却被遗忘了,球场被经常来的俱乐部夫妇独占了。费尔亭也感到讨厌,但没有对女孩说,因为他在她的感情爆发中发现一些理论的成份。她喜欢印度音乐吗?他问;大学里有一位会唱歌的老教授。 哦,正是我们想要听的。还有你认识何吉兹医生吗? 我对他的一切都清楚。我不认识他。你也喜欢我邀请他吗? 摩尔夫人说他人很好。 很好,何德蕾小姐。星期四适合吗? 真的适合,那天早晨我们要去那印度女士家。所有美好的事都集中在星期四。 我不叫市长去接你。我知道他那个时候会忙碌着。 是的,罗尼总是很认真工作,她回答,对着山脉沉思着。它们忽然变得非常可爱!但是她无法触及它们,在面前,像百叶窗一样,浮现了她婚后生活的景象。她和罗尼每天晚上将会巡视俱乐部,然后开车回家打扮;他们会去看雷斯力夫妇,卡冷达夫妇,特顿夫妇和波顿夫妇,邀请他们,以及接受他们邀请,而她就这样的让真正的印度失之交臂。颜色会存在清晨鸟儿的行列,棕黄的身体,白色的头巾,肉是深红或蓝色的偶像并且动作会存在,只要市集有群众,池塘有洗浴的人。她憇息在马车的座位上,将会看到这一切。但隐藏在颜色和动作之后的力量将会甚至比现在更实际地逃过她的注意力。她将会常常把印度看做是一种饰带,而不是一种精神,而她认为摩尔夫人看到的是一种精神。 真的,他们几分钟后真的从俱乐部开车回家,他们真的打扮,而德蕾克小姐和马克布利夫妇去用餐,菜单是:瓶装豌豆菜丝汤,拟农村面包,叉骨鱼肉充当比目鱼,再一道瓶装豌豆肉片,葡萄酒蛋糕,吐司沙丁鱼,这是一份英印式菜单。菜可能随一个人在官阶上的升降而增减,豌豆的卡嗒声时大时小,沙丁鱼和苦艾酒可能由不同的工厂进口,但传统风味还是存在;异乡人的食物,由不善理食物的仆人烹饪。何德蕾想到先她而来的年轻男人和女人,满舱的东方半岛班轮,一艘又一艘,并且吃固定的食物和固定的观念,受到同样温和方式的怠慢,一直到他们固守可接受的原则而开始怠慢别人。我永不会变成那样,她想着,因为她自己年轻,然而她知道她是来反抗既阴险又倔强的什么,而反抗需要联盟。在强德拉波她必需在自己的周围聚集一些观念与她相同的人,她庆幸能遇见费尔亭先生和那位名字发不出音的印度女士。这无论如何是一个核心;经过两天的时间之后,她应该更清楚她所处的地位了。 德蕾克小姐在一个遥远的印度州郡陪伴一位大君的妻子。她和蔼而性情愉快,使得他们对她的离开都发笑,她离开是因为她感到值得,而不是因为大君妻子说她可以走。现在她也要坐大君的汽车;汽车已经开到德里的一个首领会议场所,她有一个庞大的计划,等车子用火车运回来时,她要在车站把它偷走。她也觉得桥之派对很可笑真的她把整个半岛看着是一出好笑的闹剧。如果一个人不能看到这些人可笑的一面,他就完了,德蕾克小姐说。马克布利夫人当过护士的那一位不断叫着,哦,兰西,多妙!哦,兰西,笑死人!我希望我可以那样看待事情。马克布利先生不怎么讲话;他人似乎不错。 客人离开而何德蕾上床后,母亲和儿子之间又有一番谈话。他要求她的忠告和支持同时又讨厌别人干涉他。何德蕾跟你谈了很多吗?他开话说。我忙着工作,我未能按照我的愿望常去看她,但是我希望她过得很愉快。 何德蕾和我大部份都谈印度的事。亲爱的,既然你提起了,你说得很对你应该更常有跟她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是的,可能是,但人们会说闲话。 嗯,他们总有时候要说闲话!让他们说吧。 这儿的人很奇怪,并且不比在家乡一个人总是面对着舞台的脚灯,如同布拉大人所说的。举一个愚蠢的例子吧:何德蕾走俱乐部建筑的分界,费尔亭跟着她去。我看到卡冷达夫人注意起来了。他们对什么事都注意,一直到他们完全确实知道你是跟他们同一阵线的。 我不认为何德蕾会跟他们同一阵线她非常自我。 我知道,那是她很特殊的地方,他沉思地说。摩尔夫人认为她很可笑。她习惯伦敦的隐秘,无法明白,看来似乎很神秘的印度却没有隐秘,而传统却因此产生较大的力量。 我想她心中没有在想什么,他继续说。 问她,问你自己吧,我亲爱的孩子。 可能她已听到热气的传闻,但是当然我每年四月会把她安置到山上我不是那种让妻子在平原受暑的人。 哦,不会是天气的问题。 印度除了天气之外没有别的,亲爱的母亲;这是整个事情的全体。 是的,如同马克布利夫人所说的,但使何德蕾痛苦的更可能是旅印英人。她不认为他们对印度人友善,妳知道。 我告诉妳什么?他叫着,温和的样态不见了。我上个礼拜就知道。哦,妳们女人总担心这些枝节的问题。 她在惊奇中忘记了何德蕾的事。这是枝节的问题吗?这是枝节的问题吗?她重复说着。怎么会是呢? 我们不是为了表现友善而来这儿的! 你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我们来这儿是执行公道和保持和平的。这些是我的情感。印度不是一间客厅。 你的情感是神祇的情感,她安静地说,但使她烦恼的是他的样态而不是他的情感。 他试图缓和自己的情绪,他说,印度人喜欢神祇。 而英国人喜欢装做神祇的样子。 这都不是重要的。我们来这儿,我们要加以阻止,这个国家必须忍受我们,不管是不是神祇。哦,你看,他很感伤地脱口而出,妳和何德蕾要我做什么?反对我的阶级,反对所有我在这儿尊敬和仰慕的人们吗?因为我的行为不友善而失去在这个国家做正当事情的能力吗?妳们两个人都不知道什么是工作,不然妳们不会这样顾左右而言他。我讨厌用这样态度说话,但一个人时常被迫这样做。何德蕾和妳这样继续下去是变态的敏感。我今天在俱乐部注意到妳们两个在布拉大人特意让妳们感到高兴之后。我是来这儿工作,注意,是来借着武力统治这个可怜的国家。我不是一位教士,或是一位劳工党,或是一位暧昧的伤感又同情的文人。我只是政府的一位仆人;这是妳要我自己选择的职业,就是这样。我们在印度不友善,而我们并不想友善。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真诚地说着。他每天在法庭工作,要努力去决定不真实的辩诉中那一者比较不真实,努力以无畏的态度主持公道,保护弱者反抗强者,保护讲话支离破碎的人,反抗辩词煞似有理的人,同时为谎言和谄媚所围。那天早晨他已经判定一位铁路职员以高价把车票卖给旅客,以及判定一位阿富汗人意图强暴。他不期望感激之情,不期望因此事而得到表彰,职员和阿富汗人都可以上诉,可以在上诉期间更有效地贿赂他们的证人,让判决得到平反。这是他的责任。但是他却期望自己的人民同情他,而除了新来的人外,他是得到同情了。他认为在一天的工作结束时不应该再担心桥之派对的事,并且他想要跟同等的人打网球,或者让双腿在一张长椅上休息。 他真诚地谈着,但她希望他能用一种更不做作的态度来说话。罗尼是多么沉溺于他处境的缺点中!他是多么想让人知道他来印度不是要表现友善的行动,因而从这之中获得正面的满足。他使她想起了他上公立学校的日子。那年轻人的人道主义鳞爪已经脱落,谈起话来像一位聪明而尖酸的男子。他的话语如果不是出自他的嘴中可能会使她感动,但她听到他话语那种自满的韵律,她看到那嘴巴在那小小的红鼻下面那样自满而逞能地动着,她十分不逻辑地感到,这并不是对于印度的决定性话语。一点后悔之情不是精明的替代物,而是出自内心的后悔会使他成为一个不同的人,而使大英帝国成为一个不同的国家。 我要加以辩解,并且真的要指示你,她说,让镯子发出声响。英国人是来这儿表示友善的。 妳怎么看出的,母亲!他问,声音再度温和,因为他为自己的生气感到羞惭。 因为印度是地球的一部份。而上帝把我们放在地球上,是为了彼此友善。上帝是爱。她犹疑着,看到他多么不喜欢辩论,但有什么力量使得她继续讲下去。上帝把我们放在地球上,是要我们爱邻居以及表明这种爱,而祂是无所不在的,甚至也在印度,看看我们做到什么程度。 他显出忧郁的神情,并且有一点焦虑的样子。他知道她心中的这种宗教气质,知道那是健康不良的病征;他的继父死后,就已经有相当份量的这种宗教气质。他想,她真的在变老了,而我不应该为了她所说的话而烦恼。 表示友善的欲望满足上帝欲望纵使无能但只要真诚,就会赢得祂的福祉。我想大家都会失败,但有很多种失败。善意,更多的善意,再更多的善意。虽然我讲话的舌头 他等到她讲完,然后轻声说,我十分了解。我想现在我应该去办我的公事,妳要上床了。 我想是这样,我想是这样。他们分离并没有几分钟,但谈话自从掺入基督教的成份后就变得不真实了。只要宗教承认国歌的存在,罗尼就赞成宗教,但是要是宗教企图影响他的生活,他就反对。然后他就会以表示敬意但却决定的语调说,我不认为谈这些东西有用,每个人都必要创造出他自己的宗教,听到他的人都低声说,是啊! 摩尔夫人觉得她提到上帝是错误的,但是她发现自己年纪越大,就越难以逃避祂,而自从她到印度以来,就经常想着祂,虽然,够奇怪的是,祂越使她不满足。她必须时常念出祂的名字,那是她所知的最伟大名字,然而她却发现这是最无效不过了。在拱门之外似乎总是有一个拱门,在最遥远的回声之外,似乎总是有一种沉默。事后她后悔自己没有坚持那促使她到印度来的严肃的话题那就是,罗尼和何德蕾之间的关系。他们会或者不会订婚而走向结婚之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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