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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

印度之旅 佛斯特 7329 2023-02-05
凯蒂表妹的第三幕在摩尔夫人再度进入俱乐部时顺利的进行着。他们紧关着窗子,以防仆人知道他们的主人在演戏,里面十分闷热。一架电扇像一只受伤的鸟一样转动着,另外一架故障了。她不想回到观众席,所以就走进弹子房,在弹子房里有一个人向她说我要看真正的印度,于是她又回复了平日的生活。这位是何德蕾.奎丝特,是罗尼委托她从英国带来的怪异而谨慎的女孩,而罗尼她的儿子,也是谨慎的人,何德蕾小姐可能(虽然不确定)会与他结婚,而她自己已是一位老年的女人。 我也要看看,我但愿我们能够达成愿望。特顿家人在下星期二将会为我们安排一些节目的。 最后会以骑象结束,总是这样的。看看今天晚上凯蒂表妹!想像吧!凯蒂表妹!但是妳到那儿去了呢?妳在恒河抓到了月亮吗?

这两位女人前晚偶然看到月亮倒映在远处的河流里。河水把月亮托了出来,所以好像比真正的月亮还大,并且更明亮,这种情景使她们不觉神往。 我到了寺院,但却没有抓到月亮。 角度本会改变的月亮以后才升起。 那要很久以后,摩尔夫人打着呵欠,她走路后感到疲累。我想一想我们在这儿看不到月亮的另一边,看不到。 算了,印度不会那么差的,一阵愉快的声音说道。是不是可以说地球的另一边,但我们坚守同样的老月亮。她们两人都不认识讲话的人,也没有再看到他。他友善的言语传过红砖柱子进入黑暗之中。 我们甚至没有看到世界的另一边;这是我们的怨言,何德蕾说。摩尔夫人同意;她对于他们新生活的枯燥也感到失望。她们曾经享受了一次横越地中海的罗曼蒂克航程,并且穿过埃及沙漠到孟买港口,在终点的这儿却只发现一间间的平房。但她并不像何德蕾小姐那样患得患失。因为她已年近六十,并且体会到,生命总不会在我们认为适当的时刻给予我们所需要的事物。生活的奇遇虽然会发生,但并不会定时发生。她又说她希望下星期二特顿家人会安排更有趣的节目。

喝一杯吧,另一个愉快的声音说。摩尔夫人何德蕾小姐来一、两杯吧!这一次她们知道是谁了那是那个跟她们一道吃过饭的税务行政官特顿先生。他跟她们一样,发现凯蒂表妹的气氛太沉闷。他告诉她们说,罗尼取代卡冷达少校当舞台监督(某些当地的属下让卡冷达没面子),表现得很好;然后他又谈到罗尼的其他优点,并且以安静、决断的语调说了许多阿谀的话语。并不是这年轻人特别精擅戏剧或戏剧行语,或者他有法律的概念,而是显然是一个重要的而是因为罗尼是一个威严的人。 摩尔夫人听到这一点时感到十分惊奇,威严不是一种任何母亲会加诸其儿子的特质。何德蕾小姐得知这件事时显得焦虑,因为她还没有决定自己是否喜欢具有威严的人。她试图跟特顿先生讨论这一点,但他的手温和地一挥叫她安静下来,继续说道:总而言之,奚斯洛是一位绅士;他是我们需要的典型,他是我们的一份子,另一个依在球桌的文官说,赞成,赞成!事情就这样不加怀疑地决定了,税务行政官走过去,因为他还有其他事。

同时戏剧也结束了,业余管弦乐团开始演奏国歌。谈话和撞球声都停下来了,大家脸部严肃起来。那是占领军的国歌。俱乐部每个人听了后都想到他或她是流浪异乡的英国人。国歌勾起了淡淡的伤感也提升了坚强的意志力。那微弱的音调,那对耶和华发出的一连串简略的祈祷,溶合成一种在英国不曾为人了解的祈祷,虽然他们没有感受到对女王的忠诚或神性,但确实知觉到某种事物,使他们有力量去对抗另一个日子。然后他们倒出酒来,彼此互敬。 何德蕾,喝一杯;母亲,喝一杯。 她们拒绝了她们厌倦喝酒而总是确切地说出自己心中想法的何德蕾小姐,再度宣称她急欲看看真正的印度。 这个请求使罗尼兴高采烈觉得有趣,他对一个向他走过去的人叫着:费尔亭!要如何去看看真正的印度?

试着去看看印度人吧,那人回答,然后不见了。 那人是谁? 我们的教师政府大学的老师。 好像我们可以避免见他们,雷斯力夫人叹着气说。 我已经避免过了,何德蕾小姐说。除了我自己的仆人外,自从着陆以来我几乎没有跟一个印度人讲过话。 哦,妳真幸运。 但我要见见他们。 她变成这群高兴的女人的中心人物。一个说,想看印度人!听起来多新奇啊!另一个说,本地人!嘿,真妙!第三个人说,语气比较认真,我来说明。本地人见过一个人后他就不尊敬那个人了,妳是明白的。 那要见很多次以后才这样。 但这位十足愚蠢而又友善的女人继续说,我的意思是,我结婚以前是一位护士,常常碰到他们,所以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印度人的底细。我曾担任过对任何英国女人而言是一个最不适合的职位我那时是本地一家公立医院的护士。人们的唯一希望是保持严厉的超然姿态。

甚至对病人也一样? 是啊,一个人对本地人所能做到的最大善事就是让他死,卡冷达夫人说。 要是他进入天堂呢?摩尔夫人问,露出温和而狡猾的微笑。 只要他不接近我,他就可以到他想去的任何地方。他们使我起鸡皮疙瘩。 事实上,我已经想過妳所说的天堂,这也是我为什么反对传教士的道理,那当过护士的女人说。我完全赞同礼拜堂牧师,但却全然反对传教士。我来说明。 但是她还来不及说明,税务行政官却插嘴了。 妳真的想见阿利安修士吗?何德蕾小姐?那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我不认为他会让妳感到愉快。他想了一会。妳简直可以见到妳喜欢的任何类型。妳选择吧。我认识政府的官员和地主,这儿的奚斯洛可以掌握律师,同时要是妳对教育特别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找费尔亭。

我厌倦看到生动的人物像饰带一样走过我面前,女孩说明。我们上陆时一切都很美妙,但那种迷人的表面不久就消失了。 税务行政官对她的印象不感兴趣;他只关心要让她玩得高兴。她喜欢桥之派对吗?他向她说明怎么回事不是游戏,而是一种派对,来为东方和西方的鸿沟搭桥;这个名词是他自己发明的,听到的人都觉得有意思。 我只要那些你在交际上碰到的印度人你的朋友。 嗯,我们不可能在应酬时碰到他们,他笑着说。他们有各种美德,但我们没有,现在是十一点三十分,没有时间讲理由了。 何德蕾小姐,好一个名字!特顿夫妇把车开走时,特顿夫人对丈夫说。她不喜欢这位新来的年轻女人,认为她不优雅和胡思乱想。她相信,她不是被带来与美好的小奚斯洛成亲的,虽然看起来似乎是这样。她丈夫暗自同意她的看法,但要是他能避免的话,他绝不会说出不利于英国女人的话,他只说,何德蕾小姐不免也有错误的地方。他补充道:印度对于判断会产生奇妙的作用,尤其在炎热的季节;它甚至为费尔亭显示奇迹。特顿夫人听到这个名字闭起眼睛,并且说费尔亭并不纯良,最好跟何德蕾结婚,因为她也不纯良。然后他们到达他们的平房住处,那是一幢低矮而宽大的平房,是派出所中最古老和最不舒服的平房,草地像是下陷的汤盘子,他们又喝了一点麦汁,便上床睡觉。他们从俱乐部退回破坏了晚上的气氛,这件事像所有的集会一样,具有一种公务上的色彩。一个社区向一位总督屈膝,并且相信保护国王的神性可以移植,那么一定会对总督的任何代理人表示尊敬。在强德拉波,特顿家人是小神祇,不久他们退到一个郊外的别墅,光彩褪去后死在异乡。

布拉大人是一个庄重的人,罗尼在闲谈中说,对于他的客人所受到的礼遇感到满足.你知道吗?他以前从没举行过桥之派对,也从未出席过正式的餐会!我希望我自己可以安排些什么,但当你对本地人了解得更清楚时,你就知道,事情对布拉大人比对我是容易多了。他们认识他他们知道无法骗他比较起来我还是个生手。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要认识这个国家,一直到他已经在其中待了二十年。嗨,母亲!这是妳的外衣。嗯,譬如说一个人所犯的错误。我出来不久后,要一个律师跟我一起抽烟注意,只是一支烟。我稍后发现他派情报员到市集的地方宣布这件事实告诉所有的诉讼当事人,哦,你最好来找我们的律师玛默.阿里他在里面跟市长在一起。从那时候起,我就在法庭上尽力责备他。这给我一个教训,希望也给他一个教训。

那教训是不是说你应该邀请所有的律师跟你一起抽烟呢? 可能是,但时间有限,肉体脆弱。我想我会喜欢跟我同样的人在俱乐部抽烟。 为什么不请律师到俱乐部?何德蕾小姐坚持说。 不允许。他愉快而又有耐性,并且显然知道她为什么不了解。他暗示说,他曾一度像她一样,虽然不很久。他走到走廊,坚毅地对着月亮叫着。他的车夫回答,他没有低下头,命令车夫把随身物品带来。 因俱乐部的缘故而昏沉入睡的摩尔夫人在外面醒来。她注视着月亮,月儿的亮光沾染有周围天空的淡黄色和紫色。在英国,月亮似乎是死寂而陌生的;她在这儿被夜晚、地球和其他的星星所包围,一种突然的统一感,跟天体的亲密感,在这位女人心中又涌了出来,像是水流过池塘,留下一种奇异的清新。她并不是不喜欢凯蒂表妹或者国歌,只不过它们的音调已经溶进一种新的音调,就像鸡尾酒和雪茄已经溶进不可见的花。那长形而无圆顶的寺院在路的转角发光时,她叫出来,哦,是的那就是我去的地方我曾经到过的地方。

什么时候去过?她的儿子问。 戏剧进行的途中。 但是,母亲,妳不能做那种事。 母亲不能吗?她回答。 不能,在这个国家真的不能。没人这么做。第一蛇很危险。它们喜欢在晚上出来。 啊,是的,那儿的年轻人也这么说。 听起来倒是很罗曼蒂克,何德蕾小姐说,她极端喜欢摩尔夫人,并且庆幸她竟然有一次这样的小奇遇。妳在一间寺院遇见了一位年轻人,却不让我知道! 我本想告诉妳,何德蕾,但是因为什么事改变了话题,我就忘了。我的记忆真坏。 他人好吗? 她停了一下,然后强调地说:很好。 他是谁?罗尼问。 一个医生。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医生?我在强德拉波不认识有医生。多奇怪!他是什么样子? 身材矮小,有一点胡须,眼光敏捷。我在寺院黑暗的地方时他对我叫为了我鞋子的事。于是我们开始谈话。他恐怕我穿着鞋子,但是幸运的是我记得脱下来。他告诉我他孩子的事,然后我们走回俱乐部。他对你的了解不少。

我希望妳曾指给我看。我想不出他是谁。 他没有进入俱乐部。他说他不准进去。 于是他忽然发现真相,叫了出来,哦,老天!不是回教徒吗?妳为什么不告诉我說妳是跟一位本地人谈话?我差点弄错了。 回教徒!多神妙!何德蕾小姐叫着说。罗尼,那不正像妳母亲吗?我们在谈到看看真正的印度时,她却去看了,然后忘记她看到了。 但罗尼却生起气来。从他母亲的描写他想那医生可能是来自恒河的年轻穆金斯,同时激起了她的同胞之情。多么的糟啊!她为什么不借她的声调显示她是在谈一位印度人?草率而独裁的他开始质问她。他在寺院叫妳,是吗?怎么样叫?无礼地?在晚上的那个时候他自己在那儿做什么?不,那时不是他们祈祷的时间最后这句话是用以回答何德蕾小姐所提示而深感兴趣的问题。所以他是为了妳的鞋子而叫妳。那么那是无礼。那是老套的戏法。我希望妳那时是穿着鞋子。 我想那是无礼,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戏法,摩尔夫人说。他那时神情紧张我可以从他的声音分辨出来。我一回答,他就改变了。 妳不应该回答。 喂,有逻辑头脑的女孩说,要是你叫一位回教徒在教堂脱下帽子,你不希望他回答吗? 那不同,不同;妳不了解。 我知道我不了解,我要了解。有什么不同?请说。 他希望她不要介入。他的母亲没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一位短期旅游世界的人,一位暂时的护送者,她可以留下她心中的好的印象告老英国。但是,何德蕾,她想生活在这个国家,这就比较严重;要是她对于本地的问题开始有怀疑,那就麻烦了。他勒住母马说。那是妳要看的恒河。 他们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在他们下方忽然出现一片亮光。那既不属于水也不属于月亮,而是像一束发光的光立在黑暗的田野上。他告诉她们说,新的河岸就在那儿形成,顶端那小片暗黑和纷乱的部份是沙,尸体就是那样子从伯纳斯漂流下来,或者说,要是鳄鱼允许的话,它们就那样子漂流下来。流到强德拉波的就不再像是什么尸体了。 鳄鱼也在里面,多可怕!他的母亲喃喃着。年轻人彼此面面相觑而微笑着;老母亲微微起鸡皮疙瘩使他们觉得有意思,而他们之间的谐和状态也恢复了。她继续说:多可怕的河!多美妙的河︱然后叹着气。亮光已在改变,可能是由于月亮或者沙的变动;不久那束明亮的光就会消失,而一小圈本身也会改变的光会在流动的空虚上亮起来。两位女人讨论著她们要不要等待变化的来临,同时夜的沉寂破碎成为片片的不安静,而母马颤抖着。他们为了它的缘故没有等,只是把车子开到市长的住处,何德蕾小姐上床睡觉,而摩尔夫人则跟她的儿子作一个短暂的谈话。 他想问寺院回教徒医生的事。他有责任告发可疑份子,据推想,那人是从市集偷偷跑出来的不体面医生。她告诉他说,那是一个跟明驼医院有关的医生,这他才放松了,接着说那人的名字一定是何吉兹,并且说他没有问题,完全没有做过不利于他的事。 何吉兹!多么迷人的名字! 妳跟他谈了话。妳认为他是善意的吗? 她没有理会这句话的压力,回答说,是的,十分善意,在最先的时刻过后。 我是说,一般而言。他看来容忍我们吗?残忍的征服者,各种官僚,那样的事情? 哦,是的,我想是这样,除了卡冷达夫妇他一点也不喜欢卡冷达夫妇。 哦。他这样告诉妳,是吗?少校会感兴趣的。我不知道谈那话的目的何在。 罗尼,罗尼!你不会传话给卡冷达少校知道吧? 是的,会的。事实上,我必须这样! 但是,我亲爱的孩子 要是少校听到我为一个本地的下属所不喜欢,我希望他能告诉我。 但是,我亲爱的孩子那只是一次私人的谈话! 在印度没有什么私人的事。何吉兹讲出来时他自己知道的,所以不要忧虑。他说的话有动机。我认为他的话不正确。 怎么不正确? 他责备少校,为的是让妳有所印象。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亲爱的。 那是受过教育的本地人最新的托词。他们过去习惯畏缩奉承,但较年轻的一代却希望表现男性的独立精神。他们认为这样遇着巡回警察比较有利。但不管是本地人的昂首阔步或是畏缩奉承,他们所说的每句话背后总隐藏着什么,总是隐藏着什么,如果没有隐藏其他什么,那么他是试图增加他的名誉以明显的安格鲁萨克逊话来说,是试图得利。当然也有例外。 你在国内从来不这样判断人的。 印度不比国内,他很粗鲁地回答道,但为了让她不讲话,他一直在使用自己从老官员口中学来的词语和辩辞,他对自己并没有十分把握。当他说当然也有例外时,他是在引用特顿先生的话,而增加名誉也是卡冷达少校说过的话。这些词语有效果,并且在俱乐部流行使用着,但是她很聪明,察觉出第一句话是二手转用的,并且她可能逼迫他举出确切的例子。 她只说,我不能否认,你说的话听起来很明智,但是你真的不能把我告诉你的任何有关何吉兹医生的话转告卡冷达少校。 他感到对自己的阶级有所不忠,但他还是答应,并且补充说,也不要把何吉兹的事告诉何德蕾,做为交换。 不谈他的事?为什么? 又来了,母亲我真的无法每件事都解释。我不要让何德蕾担心,这是事实;她会开始担心我们对待本地人是否适当,以及诸如此类的无聊事情。 但是她是来担心的这正是她来这儿的目的。她在船上都在讨论这些事。我们在厄登上岸时曾长谈了一次。她知道玩乐中的你,她这么说,而不知道工作中的你,她感到她必须来看一看,然后她才做决定然后你才做决定。她是一个心地非常纯正的人。 我知道,他郁郁不乐地说。 他声音中那种焦虑的语调,使她感到他还是一个小孩,一定要获得心中喜欢的东西,所以她就答应他的条件,然后道晚安吻别。可是,他并没有禁止她去想何吉兹,而她回到卧室就想起他来了。她根据她儿子的评语重新考虑寺院的情景,看看谁的印象正确。是的,那情景可以被改变成十分不愉快的一幕。医生以欺吓她开始,先说卡冷达夫人不错,然后发现阵地安全了改变了;他交错地哭诉他的冤屈把她当做一位恩客,在单单一个句子里同时指涉了很多事,曾经显得不可信赖,好奇,自负。是的,这全是真的,但,这些做为这个人的概括又是多么虚假呀;他的基本生命已被谋杀了。 她走去挂上衣服时发现挂钉的顶端已经有一只小黄蜂占据在那儿。她白天就看到这只黄蜂或者它的族类;它们不是英国黄蜂,而具有黄色的长腿,飞行时腿垂在后面。可能它把挂钉误认为树枝印度的动物没有内部感。蝙蝠、老鼠、鸟儿、昆虫,筑巢在屋内,就像是在外面一样;这对它们而言是永恒丛林的一种正常的成长,交替地产生房子树木,房子树木。它就附在那儿,睡眠,而胡狼在平原嗥出它们的欲望,混合着冬冬的鼓声。 小亲亲,摩尔夫人对黄蜂说。它没有醒过来,但她的声音飘浮出去,增高夜晚不自在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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