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袜子与胡子

爱因斯坦不穿袜子，得到社会名流的接纳；欧威尔留着短髭，却被饭店经理训了一顿。 爱因斯坦有一次没穿袜子去参加一个高尚的社交聚会。他若无其事地向众人解释：我的袜子破了，我太太正在修补它们。大家虽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因为爱因斯坦显然比大家都聪明，大家也就很自然地接受了没有穿袜子的爱因斯坦。 但小说家欧威尔就没有这种幸运。他在自传里曾提到他尚未成名前，在一家巴黎高级饭店洗盘子的趣事。留着短髭的他，第一天上班时，就被经理训了一顿。经理看他的模样，怒声说：立刻去把胡子剃掉，谁听说过洗盘子的人留胡子？ 欧威尔后来发现，在大饭店的厨房系统里有着井然有序的厨房准则。跑堂的（侍者）都不留胡子，为了表示他们的优越性，他们规定比他们低一等的洗盘者也不能留胡子。而厨师为了轻蔑跑堂与洗盘子的差事，则都留着胡子，以示身份有别。

仔细去观察，社会上每一个次文化团体都有他们的规范。高级社交圈有高级社交圈的礼仪，杀人越货的黑社会也有他们的帮规。连被视为离经叛道的天体营，也有他们严格的规范。天体营的成员虽然抗拒了穿衣服此一社会既有规范，但他们却禁止喝酒，成员间也不能身体接触，即使是夫妻，在路上时也不能手牵手或勾肩搭背。长时间凝视对方的身体，被认为是非常恶劣的行为，除非这种凝视是眼对眼。而天体营的成员对他们能不凝视对方的身体感到骄傲。 人是社会性的动物，一定数目的人聚在一起，即会自然而然产生各种团体与规范，并进而决定一个人的袜子与胡子。爱因斯坦若不是发表了令人震服的<相对论>，他不穿袜子而进入高尚的社交场合，必然会被人怒目相向；而欧威尔如果已是成名的作家，则饭店经理对他的短髭也应该会敬礼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