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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行者

挑灯练胆 司馬中原 6904 2023-02-05
三更半夜里,究竟是谁的光临?使得寂静的男生宿舍,突然传出一声长长的、凄厉的叫喊声!救命啊!是人?是鬼?还是 宿舍靠近山麓的坟场,环境看上去很清幽,那些具有高等知识和科学头脑的男孩子,经常在没有课的时候,挟著书散步到坟场去,坐在坟前阅读,没有人觉得坟场有什么可怕,不过,也有少数男孩子会拿坟场当作话题,神态夸张地描述它,存心吓唬他们的女友,借此显一显他们男性的气概,表示他们很有胆量。 在这种敏锐的年龄,男孩子们对于精神世界的追寻和探索欲望异常强烈,几个好友一聚到一起,就会有扯不完的话题,从形上学谈到生命,从生命谈到人的灵魂,或是用现代的观点,去检讨许许多多神奇怪诞的传言,更讨论到这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的存在。总之,越是被现代人认为荒诞的问题,他们谈论得越有兴趣。心理学系的郑同昆更使用专门的记事簿,把这些讲述的和讨论的,逐一详细记载下来,像研究课业一般的研究着。

我们学心理学,不能光靠念那些空洞的理论,郑同昆对他的室友表白说:从生活里反映出的精神实例,该是最值得分析研究的活的教材,它可以使我对中国人的原始的心性,具有更深透的了解。老实说,我认为我们要建立我们民族的心理学 郑同昆说得愈认真,同学们愈爱拿他开玩笑,有人建议他将来把鬼从哪里来?当成论文题目,有人调侃他,认为他应该搬到墓地去住,和群鬼谈玄,但宿舍里也有几个喜欢搞文学的男孩,很同意郑同昆的看法,他们认为从这许多天南地北的闲聊当中,也使他们获得很丰富的文学素材,比如说像梦游、闹营、各种异态行为,和鬼的传说一样,都能写出极其深度的心理小说来。 正因为有人认真,舍友们团聚聊天的风气便显得更盛了。有时逢着周末,一些不去逛街的留在屋里,干脆到附近的小铺去,买一瓶廉价的米酒和一大包花生米,边吃边谈,把它当成正式的娱乐节目。有一回还张贴过一张很大的海报,上面写着:

时间:深夜。 地点:坟墓山。 活动名称:谈最恐怖的故事。 人数:不限。 (但参加者均须发言。) 当然,郑同昆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一伙人仗着人多胆壮,真的在有月亮的夜晚坐到坟地去过恐怖之夜去了。年轻人的经验和阅历极为有限,要他们伸着耳朵听绝无问题,要他们现身说法去讲述,那可就很难了。每个人所讲的,都是辗转听来的故事,绝少有亲身经历的,但他们在详述的时候,总极力的使用鲜活和夸张的字眼,希望把它说成真的,以造成恐怖的效果。 人对于遥远的、恐怖的事情,都具有强烈的好奇心,这种夜晚坐在墓地当中讲恐怖的故事,和读恐怖小说、看恐怖电影同样的过瘾,而且还有身历声的感觉。郑同昆听了这许多故事,回到宿舍,躺在床上,脑子里盘旋着那些活化了的情境,有些轻恐和兴奋,一时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忽然他觉得木床摇动了,睡在他上铺的室友黄善甫攀着床柱爬了下来,在黑里摸鞋子,窸窸繂繂一阵,把鞋子穿上,推门出去了。 读数学系的黄善甫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同寝室的几个人,都说他有些怪癖,只是在感觉上这样,却说不出他究竟怎样怪法?郑同昆和他接触得比较多些,知道他非常重视课业,几乎没有消遣性的娱乐,若有,也只是听听调频台播放的音乐。他是哲学社的社员,但从不发表什么形而上的议论,常常一个人对着窗子。朝远处凝视,默默的发呆,好像在沉思着某种深邃的问题,若有人问他在想什么?他会茫然的摇摇头,表示他并没在想什么!也许他缺少合群性,才被人视为有怪癖的吧! 人一睡不着,满脑子的思维便野马般的奔腾起来,宿舍与鬼为邻,平常不见得,夜晚想一想,仿佛总有些阴森。每隔三天两日,白天坐在屋里,常听见哀乐声一路飘传过来,夹着送葬人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哭泣,自己不止一次到那片坟场里去,像拜访邻居似的,从坟前碑石上去认那些死者的姓名年龄,当时竟觉得很有意义,你说怪不怪?怎么会有这种感觉的? !

从那夜开始,郑同昆便经常的失眠了,他无法禁止自己头脑的活动,他对精神世界中的一些事物,更加敏感,在他失眠的时刻,他又有了一项新的发现,那便是睡在他上铺的黄善甫经常在半夜里摸索着起床,推门出去,直到天亮前才悄悄的同来。 黄善甫凡事一本正经,循规蹈矩,他半夜摸黑出去这么久,都在干什么呢?对于鬼灵世界的好奇无法探究,郁在心里够闷的,但对黄善甫的行踪的追查,可就容易得多了,横竖失眠,哪一天他再出去,自己跟在他背后,偷偷的看一看,不就明白了吗?但这只是心念初动那一刹的想法,过后立即摇摇头,暗笑这种想法太幼稚了,同一个寝室的室友,白天尽可以当面问他!根本用不着鬼鬼祟祟的去跟踪。也许这段日子,听恐怖的故事听多了,把自己弄得太过敏感,把若干极平常的事,都拿当恐怖小说来看,才会产生这种不合常情的念头的吧?

他决定白天当面去问黄善甫,他说: 嗳,老黄,你经常半夜起床,一个人到外面去干什么? 什么?我半夜起床出去?对方一脸困惑的神情,认真的说:你甭开玩笑了!我夜晚上床,眼一闭,连梦都没有,我从来也没半夜出去过。 不问还好,一问心里的疑团更大了,黄善甫该不是患了健忘症,夜晚的事,白天就忘得干干净净吧?再不然,他就是大睁两眼说瞎话,故意掩饰什么?看样子,自己非得在夜晚跟踪他不可了。 一个多云偶露月光的夜晚,郑同昆躺在床上想看一篇探讨精神世界的作品应该如何着笔?听到格吱格吱的床响,上铺的黄善甫又爬下床摸鞋子了,他原想问一声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念想道:他白天既然不肯承认,也许真有什么难处,何必当面拆穿它,让对方难堪呢!只要暗中跟着他,看看究竟就成了。

黄善甫刚一出门,郑同昆就穿上衣服和鞋,悄悄的跟了出来,云缝间漏下的月光明暗不定,但足可以看得清廿步之外的人影子。黄善甫穿的是睡衣,袖口和裤角被夜风吹得飘飘的,在沉黯昏朦的月光下,看来有些怪气。宿舍外面有一道铁丝网的围篱,篱上爬有藤蔓,一条水泥小径,在树木掩映之下,通到另一条较宽的大路上去。大路附近也都是密密的杂树林,有好一段路没有人家。朝右拐,是通往学校的方向,朝左拐,就是通到坟墓山去的路了。黄善甫走到大路口,朝左拐,走到树影森森的山径上去了。郑同昆跟在后面,心其直犯嘀咕,怪不怪呢?他是半夜起来散步?还是跟谁有约会?就算有约会吧,也不可能约到坟地里去啊? ! 愈是疑团重重,继续探究下去的心理愈是强烈,我倒要看看黄善甫到底耍什么鬼?郑同昆执拗的想着。

黄善甫显然没发现有人在他背后跟踪,他衣袖飘飘的朝前走,穿过一片相思树林,在一块洒着月光的草地上停住了,闲闲的缓步徘徊着。 嗯,看样子像是在等什么人。郑同昆隐身在树丛背后偷窥着,奇怪?约会什么时刻不好约,要约在半夜三更的时辰? !就算是谈恋爱吧,也犯不着这么神秘兮兮的,表现得这么反常。能说黄善甫的神经有毛病吗?这是说不通的,他的学业成绩非常好,读书极为认真,平时待人接物都彬彬有礼,决不可能有神经病,想既想不通,只有等着看他下一步的行动了。 黄善甫仍然在踱着,一面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草地那边有一支木制的电线杆,黄善甫走到木杆下面,竟然使用一种比杂技团演员更熟练的动作,来一个倒竖蜻蜓,头朝下脚朝上的倒立起来,倒立还不算,他更以双手撑着地,绕着电杆木转圈子,转得比一般人走路还快。

咦!这是在搞什么名堂?郑同昆惊得有些发呆,他作梦也没想到,黄善甫看上去斯文雅气的一个人,竟然还会这一套绝活,他在宿舍这么久了,当着人从来没有亮过。 不过,这并不是顶稀奇的事,有些人小时候就开始苦练,倒竖蜻蜓并不算挺摊的事,怪就怪在他半夜里不睡觉,独自一个人跑到荒地上来单单就为了倒立蜻蜓,这种举动对一个大学生来说,不能不说它怪异得悖乎常理了! 郑同昆刚想到这位室友的举措异常,紧接着,更怪异的光景又出现了黄善甫竟然用倒立蜻蜓的姿势,顺着电杆木朝上爬,一直爬到电杆顶上去了。如果说倒竖蜻蜓并不太难,这说法是很站得住的,但倒着爬电杆,却是一般人绝难做得到的这可比传说里的壁虎功还难得多。 黄善甫这种不同寻常的举措,更使郑同昆噤住声,他只能躲在树后呆看着。

爬在电线杆上的黄善甫,并没有立即下来,他张开双臂,像高空飞人,把成捆的电话线当成钢索,在半空里来回的走动起来。 郑同昆眨眨眼,一个意念闪电般的从脑际掠过,不久前,他曾听人说过,说是有一种梦游症患者,在他梦游的时候,他身体会产生一种巨大的生命潜力,使他能做出平常根本无法做到的事。看到黄善甫这种情形,极可能是患了梦游症,若依一般正常人推断,他决不会在半夜三更的时候,独个儿跑来倒爬电杆,凌空走索,这是自己亲眼所见,要是旁人这样传讲,他是决不会相信的。 管它梦游不梦游,自己既跟出来了,就一路跟到底,看它究竟能做出多少怪事来? 黄善甫在半空的电话线上,来回走了三四趟,仍然用倒竖蜻蜓的姿势,顺着电杆木爬下来,站起身,又朝山里面走去,郑同昆心里有些骇惧,不敢跟得过紧,两人一前一后,相距有五十步的样子。

秋虫在草丛里繁密的吟唱着,晕朦朦的月光隔着林叶,看来更沉黯了。黄善甫走路的姿势,僵僵直直的,真有些梦游的味道,他沿着曲折的山径和树林,一直走到墓场里去。奇怪?他到墓场里来干什么呢?曾同昆进入坟场时,恐怕被对方发觉,便弯着腰,用墓碑作掩护,不断的移动位置,使他总在黄善甫的身后。 黄善甫在坟场里逡巡着,最后,他找到了一座新起的小坟,那是一座圆形草顶,用水泥做成马蹄形护框的坟,郑同昆记得这座坟,里面刚刚埋下一个夭亡的男孩。前不久,他们黄昏时随同许多同学来过恐怖之夜时,他还抚摸过坟前竖立的石碑,碑的正面上端,嵌着那男孩的磁像,一个眉清目秀,看上去很逗人爱的孩子。 黄善甫在那小坟前徘徊着,难道他会认识那个孩子?深夜跑来凭吊?郑同昆伏在另一座坟墓后面,屏息的注视府。月亮从云隙间露出脸来,月光在一刹间变得明亮了。黄善甫忽然在月光下伏下身子,用他的双手刨起土来了,他刨得那样快又那样有力,真像一只土拨鼠一样,不用说,他的举措是怪异得离了谱的,平常一个品学兼优的同学,怎么会夤夜跑来刨人家的坟呢?这该是一种犯罪的行为!郑同昆原可出面阻止的,但对方一连串怪异的行为使他心里产生了恐惧,这哪里还是平常的黄善甫呢?看他用手指刨坟的样子,简血像是一匹疯兽,一般人决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在短短的一会儿工夫,就把那座坟刨成一个很大的坑洞来。 他刨坟干什么呢?郑同昆脑子里的思绪急速旋转着,忽然,有一股令人颤栗的寒意掠过他的心底,他听过若梦游症患者的故事,其中有一小部分很美,比如某些少女患了梦游症,半夜里起来在月光里跳舞,也有些梦游症者漫步到荒郊舒展歌喉,像夜莺似的唱着,但大部分梦游症患者的行为举止都异乎常人,或具有很大的危险性,黄善甫极可能属于后者。 事实证明了他的判断没有错,黄善甫刨开那座坟,发出一串尖声的狂笑,他用脚踏住那口薄薄的棺木底端,双手猛扳,把棺盖硬给掀开扔到一边去,然后,他抱出那具已经腐臭的童尸,一口一口的大啖起来。 一个梦游症患者,竟然变成食尸的怪兽,这太可怕了,郑同昆吓得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以为自己在做一场可怕的噩梦。正因为这不是梦,使他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假如抱着童尸大嚼的黄善甫,一旦发现有人在一边偷窥,他会怎样呢?俗语形容一个极端恐惧的人,说是心惊胆裂,在平时,郑同昆体会不到,这如今,他可尝到心惊胆裂的滋味了! 食尸的黄善甫,好像也怕有人发现,不时抬起脸来,朝四面逡巡着,月光映出他扭歪的脸,嘴角还溢着黑血,那模样,说多狰狞有多狰狞。 不成!郑同昆心里想:我总不能老躲在这儿,等着他来发现,我得找机会偷偷的离开坟场,在黄善甫回去之前先回寝室去,脱掉衣裳睡上床,假装睡着了,他回来也装着不知道,唯有这样,自己这才能够安全。想尽管是这样想,但等到举步的时辰,才晓得两腿已经吓软了,无法立起身子站着走,只好匍匐着朝外面爬啦! 爬着爬着,脚背勾动了一块碎石,发出了一点声音,黄善甫的听觉异常敏锐,他抬起头,停止食尸,静默的朝四边张望着,郑同昆伏在地面不敢动,希望能骗过他,但他偷眼朝那边一瞧,对方已经放下那具童尸,开始逐墓寻人了! 在这种地方,遇着这种使人心胆俱裂的怪事,而且刚才夜游者表现出的特殊潜在力能,都超过常人许多倍,如果被他发现,也许真能把人活活的撕裂,郑同昆想着,忽然打定主意:看光景,只有趁对方不注意这边的时刻,爬起来一路狂奔,先回到宿舍去再说了。 当黄善甫在另一座坟找人时,郑同昆鼓起勇气,爬起身拼命的朝山下奔跑,他像跑百米冲刺一样,只管朝前跑,连回头去看一眼都不敢看。风声呼呼的挂在他的耳上,他同时听到在自己脚步声之外,对方的脚步声也在身后响着,对方一定是追过来了。 好在郑同昆的身体健壮,平常就喜欢跑步,墓场离开宿舍并不算太远,他在紧张恐怖的时刻,跑得比平常快得多,不一会工夫,他就跑进宿舍,钻到黑黑的寝室,用最快的方式,脱去衣裳和鞋子,上床去装睡。 好危险!可不是?要是一个胆小的人,遇上这一幕,也许会当场吓晕掉,自己能一路奔回来,没在中途被对方追上,该算是天大的运气。他一边做着深呼吸来消除喘息,一面仍然紧张的等待着。 过不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起,夹着重浊的喘息声,通过走道,来到寝室门口。不用说,那是黄善甫回来了,他显然是在找人,找那偷窥他秘密的人,他会不会找到自己的头上来呢? 睡着不要动,郑同昆警告自己:心愈慌,愈容易露出马脚来,自己只要闭上眼假装睡着,对方怎会知道是我跟踪他到坟墓山去的?月亮偏西了,月光从窝外流泻进屋来,黄善甫推门进屋来了,他没有脱鞋上床的意思,却在屋里走动着。 郑同昆把眼眯成一条缝,偷偷看着他,对方站在同寝室的对面的床铺前面,正伸手去摸睡着了的同学的胸口呢!这可糟了,郑同昆心里想:一个患梦游症的人,怎么也会用大脑?他知道在他面前跑回来的人,心脏一定跳得很厉害,旁的可以隐瞒,心跳都是无法隐瞒的。 对方摸完下铺的一个,又去摸上铺的一个,摸完另一个之后。把脸一转,就面对着自己走过来了。郑同昆从眼缝中看出去,对方的半边脸上映出月光,眉眼奇异的扭歪着,嘴角仍留着血迹,那模样可怕极了。 他走到床面前,朝被子里伸手,郑同昆的心跳得很厉害,当然不愿被他摸着,他趁势朝里面一翻身,想避开对方伸过来的那只手,但那是徒然的,对方的手臂像铁棍一样,他挡也挡不开,当对方的手掌一捺住他的胸口时,他听到黄善甫嘴里哼了一声,旋即动手捏住了他的颈项。 他的指头像铁钩,使郑同昆本能的举手反抗起来,但对方的力气大得出奇,郑同昆伸手扳住对方的手臂,想使自己脱身喊叫,他用尽力气,也扳不动那两只手臂,一急之下,忽然想起听谁说过的一种招式翻掌猛切对方的两胁,他用的这一招果然奏了效,趁黄善甫松手之际,他便发出一声长长的、凄厉的叫喊: 救命啊! 这一声刚叫出口,就听咚的一声,黄善甫跌倒下去了,紧接着,有人起床开灯,他也晕了过去。 事情发生得很突兀,整个宿舍都被惊动了,他们只看见床上晕倒一个郑同昆,地上横躺着一个黄善甫,郑同昆的颈子被掐得淤血,筋肉也受了伤,黄善甫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像从床上滚落到地上一样。说他们因故打架吗,根本不是,那么,黄善甫为何要掐郑同昆的颈项,使他大声呼救后晕厥呢? 一些同学把郑同昆摇醒,问他,他也不答,只是说颈子痛,黄善甫被人叫醒,茫茫然的,根本不知道寝室里发生了什么事。 郑同昆被送进医院治疗颈伤。出来就搬出宿舍,后来他才跟同学提起那夜他所见的怪事,大家都难以相信,硬说他只是做恶梦。不过,郑同昆带他们去看墓场,一一指出事实,同学们才相信是真的了。 如果你当时不要跑,却是低低的喊黄善甫的名字,把他喊醒,他就不会掐伤你啦!有人说。 我真要那么做的话,郑同昆说:那黄善甫准会被他自己做出的事吓死的!梦游症是一种很难医治的怪病,患者在当时一切怪异的行为,他本人并不知道,我们也不能指出黄善甫是犯罪,那么,我只有搬出宿舍,躲着他了。 你躲开并不能解决问题,有人说:谁敢再跟这种患夜游症的危险人物住同一个寝室呢? 不过,这问题不再成为问题,黄善甫已经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有人去看过他,白天斯斯文文的很平常,夜晚被送进大铁笼里去睡觉,据说半夜他会起来,圆睁两眼,手抓住铁栏杆摇得很响,嘴里发出吱吱的猴叫的声音。 第二天你问他,他摇着头,根本不知道他昨夜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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