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像我一样,把事情弄得这么一团糟。戴蒙.盖达克沮丧万分地说。
他坐在芙伦丝家摆满家具的客厅里,伸直两条长腿坐着,显得有些不协调。他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玛波小姐表示抗议,她温柔地安慰着他:
不,不,你做得非常出色,我亲爱的孩子。真的很出色。
我做得很出色,是吗?我让那一家人全部中毒,奥菲身亡;现在哈罗德也死了。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真想知道!
有毒的药片。玛波小姐沉吟着。
是的,真是狡猾透顶!那些药片就跟他平时吃的一模一样,还附着一张印着标签的小纸条,上面写着遵昆珀医生医嘱谨寄。可是,昆珀从来没订购过这种药。还贴了药房的标签,但药剂师也对此一无所知。那盒药片是从鹿瑟福庄园来的。
你真的确定那是打从鹿瑟福庄园来的?
是的。我们彻底地检查了一遍。那盒子原来是装着开给艾玛的镇静药片。
噢,我知道了,是给艾玛的
是的,里面有她和两个护士的指纹,还有药剂师的指纹,然后就没有别人的了。寄药片的人非常仔细。
所以镇静药片被拿走了,而被代之以别的东西?
正是。那就是那些致死的药片!每一片都一模一样。
你说得很对。玛波小姐同意他的意见,我还记得很清楚,小时候有黑色药水、褐色药水那是止咳药水、白色药水,还有某某医生的粉红色药水,大家从来不会把这些药水弄混了。你知道吗,实际上在我们圣玛莉米德村的人,还是喜欢那种药物。他们总是讨着要瓶装的药水,不要药片。那是些什么药片?
乌头素。那种药通常用标识着毒药的药瓶装着,以一比一百的比例稀释后外用。
怪不得哈罗德吃下去就死了。玛波小姐陷入了沉思。
戴蒙.盖达克像是呻吟道:
发了一大堆牢骚,您千万别见怪。赶快去把这一切告诉珍阿姨我就是那么想的!
玛波小姐说:
你真是太有心了。你是亨利爵士的教子,我对你当然要另眼看待,这跟对一般的警官是很不一样的。
戴蒙.盖达克对她笑笑,但笑容转瞬即逝:
我把每件事都弄得一团糟!警察局长还来向苏格兰警场求助,但他们得到了什么?反而被人当成了笑柄!
不,不。玛波小姐说。
是的,是的!我不知道谁毒死了奥菲,不知道谁毒死了哈罗德,更有什者,我也不知道遇害的那个女子是谁!本来马蒂娜一案似乎已经露出眉目,整件事情好像都能联系起来了,但现在呢,又发生了什么事?真正的马蒂娜出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是罗伯特.史托德维司爵士的夫人!那么,仓房里的女人是谁呢?天知道!起初我认为她是安娜.史卓文卡,并且根据这个想法去努力调查,后来又发现她不是
玛波小姐意味深长地低咳了一声,盖达克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真的不是吗?她低语道。
盖达克盯着她:
是啊,那张从牙买加寄来的明信片
没错。玛波小姐说,但那并不是真凭实据,不是吗?我是说,谁都可以从任何一个地方寄出一张明信片。我记得布赖尔利太太,她患了很严重的神经衰弱症,最后他们说她必须去疗养院观察治疗。她担心孩子知道这件事,就写了十四张明信片,安排好从国外十四个地方寄过来,告诉孩子们妈咪在国外度假。她看看戴蒙.盖达克,又加上了一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的,当然明白。盖达克紧盯着她,如果那张明信片跟马蒂娜的案子不是这么吻合,我们自然早就去追查它的真实性了。
这是当然。玛波小姐低低说了一句。
两者是有关系的。盖达克说,毕竟,艾玛是收到了一封署名马蒂娜.桂康索的信。史托德维司夫人没寄,但总有某个人寄了呀。有人想假扮马蒂娜骗取钱财,您总不能否认这一点吧。
对,不能否认。
然后,艾玛写的信封上面还有伦敦的地址在鹿瑟福庄园被发现了。这说明她的确来过这儿。
但是那个遇害的女子没有来过!玛波小姐指出这一点,不是你说的那么回事。她只是在死后来到鹿瑟福庄园。她是被人从火车上推下来,扔到路堤下面的。
哦,没错。
那个信封只能证明凶手曾来过这儿。也许他把信封和一些证件一起掏了出来,然后不小心掉在地上;或者,我现在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出于不慎才掉落的。培肯警官和你的手下已经彻底搜查过,但并没有发现。所以它是后来才在锅炉房出现的。
那很容易理解啊,盖达克说,园丁会把被风吹得到处乱飞的东西捡起来,再扔到锅炉里。
那儿正好是孩子们最容易发现的地方。玛波小姐思索着说。
您认为,是有人刻意安排好让我们发现的?
啊,我只是怀疑。毕竟,想知道孩子们下一步要去哪儿寻找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甚至还可以暗示他们是的,我的确怀疑。它让你中断了调查安娜.史卓文卡那条线索,不是吗?
盖达克问:
您认为那可能是她吗?
我觉得当你开始调查她的时候,引起了某人的警惕,就是那样我认为有人不希望那些调查进行下去。
让我们锁定这个基本事实:有人想冒充马蒂娜,盖达克说,然后由于某些原因并没有冒充成。为什么?
那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玛波小姐说。
有人拍电报来,说马蒂娜要回法国,然后策划好跟那女孩一块儿旅行,在路上杀死了她。到这儿为止,您赞同我的推论吗?
不完全同意。玛波小姐说,真的,我觉得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太复杂!盖达克叫了起来,您把我弄糊涂了!
玛波小姐用伤心的声音说她并不想那样。
好了,告诉我吧。盖达克说,您知道那个被害的女人是谁吗,还是不知道?
玛波小姐叹了口气:
这太难了,很难准确地表达我的意思我是说,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我有把握知道她原来是谁,如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的话。
盖达克一甩头:
明白您的意思?我一点儿也摸不着头绪!他往窗外看了一眼:您的露希.艾拉贝罗来看您了。好吧,我得走了。今天下午我的自信心低弱。现在又来了个容光焕发、办事强干的年轻小姐,我可受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