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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 密谈

复仇女神 阿嘉莎.克莉絲蒂 7490 2023-02-05
我不想长篇大论。我先简单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会卷入这件事情。我偶尔会为内政部担任一些秘密顾问的工作,和某些机构也不断有所接触。这些机构对那些已经认定有犯罪事实的罪犯供吃供住,而他们留在里面的时间,一方面可以说要看女王陛下的高兴,当然,有时候也会依据年龄来制定。如果年龄不足,那些人就得送到某些特定的拘留所去。我相信这些你一定懂。 是,你的意思我非常明白。 通常一桩罪行发生后未久,我就会被请去进行咨商,好判断治疗的可行性、治疗后的效果等等。专业名词很多,不过都没有多大意义,所以我就不赘述了。不过,这类机构有些首长偶或会出于某些特殊理由来找我。这一次我涉入这件事,就是因为收到一封由某个部会发函、经内政部转交给我的信。我去见这位机构首长,事实上,他就是负责这些犯人、病人或是随你怎么称呼的人的主管。他算是我一个朋友,是那种结交多年但不是非常亲密的朋友。我去他的单位找他,这位首长就把他的难题说给我听。这些难题事关他的一个人犯。他对这人的判决并不满意,觉得有些疑点。犯案的是个年轻人,送来的时候其实还是个孩子,送进来已经好几年了。这位现任主管调进这个单位后(犯人初来的时候他不在那里),开始担心起来,这倒不是因为他本身是专家,而是因为他对病态的犯罪和犯人经验丰富。简单来说,这是个从小就无法无天的孩子你怎么称呼他都行,小无赖、小坏蛋、小流氓、没有责任感的家伙。有些形容词很贴切,有些则未必,有些则让你难置可否。他是个典型的犯罪者,这点倒是无庸置疑。他加入帮派、逞凶打人、做贼偷窃、侵吞别人的钱、参与欺诈集团,还策划过好几起诈骗案。事实上,任谁有了这样的儿子都会绝望透顶。

噢,我明白了,玛波小姐说。 你明白什么了,玛波小姐? 我明白你在谈拉菲尔先生的儿子。 你说得对。我谈的正是拉菲尔先生的儿子。你对他了解多少呢? 我对他毫无了解,玛波小姐说。我只听说就在昨天拉菲尔先生有个素行不良或者说得温和一点,一个不成材的儿子,一个有犯罪前科的儿子。我对他所知甚少。他是拉菲尔先生的独子吗? 是的,他是拉菲尔先生的独子。不过拉菲尔先生还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十四岁就死了,大女儿婚姻幸福,不过没有小孩。 他的境遇挺不幸的。 或许吧,汪斯岱教授说。谁知道呢?他的妻子年纪轻轻就死了,我想他对她的死伤心欲绝,虽然他从来就不显露于外。而他关不关心自己的儿女,我不知道。他供养他们,努力尽到父亲的责任,为儿子提供最好的环境,可是没人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感觉。他不是个一眼就能看透的人。我认为他全部的生命和兴趣全在赚钱和经营事业上。就像所有的大财主一样,他有兴趣的不是手上的钱财,而是钱如何赚进口袋。你可以说,他就像个忠实的钱奴,用各种意想不到而好玩的方法去赚取更多的钱。他醉心于理财,热爱理财,很少想到其他。

我认为他对他的儿子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儿子在学校惹了祸,他替他开脱;儿子吃上官司,他雇用最好的律师把救出来。可是,最后的打击还是来了,或许早期的那些事件就是端倪。这个少年因为对一个少女施以暴力而被送进了法院,罪名据说是强暴未遂,他为此被判处监禁。这个判决算是宽大的,因为他年纪小。可是后来,第二桩非常严重的控诉落到了他头上。 他杀了一个女孩,玛波小姐说。是吗?我是这么听说的。 他诱拐一个女孩离家出走,过了好一阵子,她的尸体才被人发现。她是被勒死的,而且可能是为了不让她被别人辨认出来,脸跟头都被一些重石或巨石砸得面目全非。 真是做孽啊,玛波小姐一副老太太的口气。 汪斯岱教授望了她半晌。

你真的这样想吗? 在我看来就是这样,玛波小姐说。我不喜欢那种事情,从来就不喜欢。如果你期望我同情他,将他的罪过归咎于不幸的童年、谴责那恶劣的环境;如果你期望我为你这位年轻杀人犯叹息、哭泣,那是免谈。我不喜欢做坏事的坏人。 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汪斯岱教授说。你简直不会相信,我在执业过程中都受了什么样的罪!那些人一提到过去就泪流满面、咬牙切齿,什么都怪到过去的头上。如果他们知道尽管环境恶劣、尽管生活冷酷艰难,他们还是有能力出污泥而不染的话,他们就不会每每想法都这么极端了。和社会格格不入是值得同情的。没错,如果是天生的基因所致,连他们自己也无法控制,那确实是值得同情。同样的道理,我也同情癫痫病人。如果你知道基因是

我多少知道一点,玛波小姐说。这在今天已经是普遍常识了,虽然我并没有真正的生化或专业知识。 这位有着丰富经验的主管,把他为什么急于知道我的诊断结果的原因一五一十告诉我。他凭他的经验发现,这个罪犯很特别,说得浅白一点,那孩子不像杀人凶手。他认为他不是那种会杀人的人,他和他看过的无数杀人犯完全不同。他认为那孩子天生就有犯罪的倾向,无论接受什么治疗也不可能改邪归正、洗心革面。用言语和他讲道理显然不可行,可是他也越发觉得,他获致的判决是错误的。他不相信那个少年杀了那女孩先把她勒死,毁了她面容后再把她的尸体丢进水沟。他说服不了自己。他查阅了这桩案件的所有记录,一切似乎都有充份的证明。那少年认识那位女孩;在罪案发生之前,有人曾多次在不同场合看到他们在一起,想来两人已经同床共枕过。另夕,有人在命案现场附近看过他的车,连他自己也被人指认出来。凡此种种,均说明这是一桩非常公正的判决。可是我那朋友并不满意。他是个非常有正义感的人,希望听听不同的意见。事实上,他希望听到的不是警方的说法,而是专业的医学见解。他说那是我的领域,其实也是我生活的全部。他要我去见这个年轻人,和他谈谈,对他做出专业的评估,再把我的意见告诉他。

真有意思,玛波小姐说。确实,真的很有意思。你那位朋友我的意思是那个主管不但经验丰富,而且非常具有正义感,是那种你愿意听从的人。在我想来,你应该是照着他的话做了。 没错,汪斯岱教授说。我深感兴趣。我去见了那个年轻人,以多种不同的角度接近他。我和他聊天,讨论可能修改的法律条文;我告诉他我可能会带个官方律师过来,看看哪些条文对他有利,诸如此类的。我像个朋友,也像个敌人,这样我就能看到他对不同态度的反应。我也对他进行了多次现在用得很普遍的生理测试。那些我就不多谈了,因为那些试验属于纯粹的专业范畴。 你最后得出了什么结论? 我认为,汪斯岱教授说。我认为我的朋友很可能是对的。我不认为迈克.拉菲尔会杀人。

那先前的那件案子怎么说? 那件案子当然对他不利。这倒不是陪审团的看法,因为在法官总结之前,陪审团并没有听说过那个案子,因此势必是法官在心里已经判了他的罪。那桩案子虽然对他不利,不过我后来亲自做过调查,他胁迫那女孩,想来是强暴了她,不过照我看来,他并没有打算勒死她。在本案开审前我曾经看过许多案子,这起案件在我看来称不上是确凿的强暴案。别忘了,现在的女孩子远比过去乐意被强暴,而且是她们的母亲硬要她们把这种事称为强暴的。那个女孩子其实有好几个男朋友,和她都有超友谊的关系。我不认为那足以构成对他起诉的证据。至于那桩真正的谋杀案没错,那无疑是桩谋杀经过我所做的各种测试,生理测试、心理测验、精神测验,没有一样符合这桩罪行。

那你怎么办呢? 我写信给拉菲尔先生,告诉他我想和他见面,讨论他儿子的一些事。我去找他,把我的想法和那个主管的想法告诉他,还说目前我们没有证据,所以没有理由提出上诉,但是我们两个都相信那桩命案是误审。我说我认为我们可以进行调查,虽然花费不赀,不过或许可以发现一些证据提供给内政部,这件事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或许有些蛛丝马迹还在,只要去找,也许就能发现证据。我说这种事很花钱,不过我认为对他那种地位的人来说只有如九牛一毛。我那时就发现他是个病人,而且病得非常严重。他自己也这么告诉我。他说大家都以为他很快就会死去,两年前就有人警告过他,说他绝对熬不过一年,可是后来由于他不同于常人的体质,大家又觉得他可能还能熬一段时间。我问他对自己的儿子有什么感觉。

有什么感觉?玛波小姐问。 啊,你想知道,我也是。我想,他对我是百分之百的诚实,即使听来相当 相当无情?玛波小姐说。 没错,玛波小姐,你用的形容词很恰当。他是个无情的人,但也是个正直、诚实的人。他说:很多年了,我知道我儿子是什么模样。我并没有设法去改变他,因为我不相信有谁能够改变他。他天生就是这样,不走正路。他是个坏胚子,永远都在惹事生非。他心术不正,没有人、也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正正经经做人,这我深信不疑。就某个角度来说,我已经跟他断绝了关系,虽然我们还有法定关系,表面上还是父子。他需要用钱,我一定给他;出了麻烦或被告上法院,我就帮他打官司。我总是尽力而为。可以这么说,如果我有个小儿麻痹症或患癫痫的儿子,我会尽可能去医治他。如果我儿子患的是我不妨这么说,道德上的毛病,而且没有药方可治,我也只能尽本份而已,做多少是多少。好吧,现在你要我替他做什么?我告诉他,那要看他想做什么。这不难回答,他说。我虽不良于行,可是我很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我要替他伸冤。我要他从牢中放出来。我要让他自由,让他继续过他自己的日子。如果他还是不走正路,那也由他。我会把生活费留给他,尽我所能为他做好安排。我不要他因为一次出于无心的错误去受苦、坐牢,甚至断送了一生。如果杀了那女孩的凶手另有其人,我要让事实公诸于世,让大家都知道。我要替迈克伸张正义。可是我行动不便,又重病在身。我来日无多了,不必用年或月来计算,也许几个星期就走了。

我建议他雇用律师,说我认识一家事务所,他立刻打断我的话。律师没有用。你可以雇用律师,可是不会有用的。我得在这段有限的时间内尽量做好安排。他给了我一大笔钱,做为调查真相的费用,要我不惜任何花费尽可能查明一切。我自己什么也不能做。死神随时都会来敲门。我授权给你,要你做我的全权代表,而且我会试着找个人应我的请求帮助你。他写了个名字给我:珍.玛波小姐。他说:我不把她的住址给你。我要你在我选择的情境下和她见面。接着他就把这趟专门游览古迹、城堡、花园而且称心、无害、惬意的旅行告诉了我。他会在事前替我订好位,一切费用由他支付。珍.玛波小姐,他说。也会参加这次旅游。你会在那儿碰到她,会在不经意之间和她见面,看来完全像是一次偶然的相遇。

他要我选择自认为恰当的时刻让你认识我,如果我认为这样比较好的话。你刚问我,说我或我那位主管朋友可有任何理由怀疑谁是那起谋杀的罪嫌。我那位主管朋友没说他怀疑什么人,不过他和负责这桩案件的警官提过这件事。那名警官对凶杀案有丰富的经验,而且负责可靠。 他没提到任何人?没提到那女孩其他的朋友?会不会她从前的哪个朋友被忽略掉了? 我们在这方面毫无发现。我请拉菲尔先生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资料,他说什么也不肯,只说你年事已高,是个很能洞悉他人心理的人。他还告诉我他停住没说下去。 还告诉你什么?玛波小姐说。你知道,我天生就有好奇心。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我还有什么优点。我有点耳背,视力也不比从前,除了有些过去大家称为老姑婆的习惯之外,我还真想不出自己有任何优点(这话听来似乎很傻气)。我是个老姑婆,他是这么说的吧? 不,汪斯岱教授说。他说他觉得你对罪恶很敏感。 噢,玛波小姐说。 她觉得很吃惊。 汪斯岱教授注视着她。 你认为他说的对吗?他问。 玛波小姐沉默半晌,终于开口说道: 他可能说的对。没错,很可能。在我一生当中,曾经数度突然觉得忐忑不安,我感觉罪恶就在我左右,周遭某个人透着邪气,而且和当时发生的某件意外有关。 她突然望向他,露出微笑。 你知道,她说。这就像是天生具备敏锐的嗅觉一样。别人嗅不到瓦斯漏气,你嗅得到,而且你轻易就能辨别各种香水的味道。我有个婶婶,玛波小姐一面若有所思,一面继续说道:她说她能嗅出别人说的谎话。她说她会嗅到一股特别的气味。她说那些说谎的人鼻子会抽动,接着气味就来了。我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不过有好几回她确实令人啧啧称奇。有一回她对我叔叔说:别答应今天上午跟你说话的那个年轻人。他从头到尾都在骗人。结果真被她说中了。 对罪恶很敏感,汪斯岱教授说。这样吧,如果你嗅到罪恶的气味,请告诉我,我会很乐于知道的。我想我自己对罪恶并没有这么敏锐的嗅觉。别人健康不佳,我看得出来,可是可是脑袋瓜里的邪恶,我可看不出来,他边说边轻拍自己的额头。 我想我最好简单告诉你,我是如何卷入这件事情的,玛波小姐说。你知道,拉菲尔先生去世了。他的律师要我去见他们。他们把他的提议告诉我。我拿到他一封信,其中没有做任何解释,之后好一段时间,我也没接到任何讯息。后来我收到这家旅行社的来信,说拉菲尔先生知道我喜欢这样的旅游,所以在去世前为我订了位,当作一个惊喜的礼物送给我。我非常惊讶,不过我想,这应该是我采取步骤的第一个指示。他要我参加这次旅游,然后我会在旅游途中得到某些启示、暗示、线索或指示之类的。我想事实确是如此。昨天不,是前天我才抵达这儿,就受到三位女士的接待。她们住在这里的老庄园里,而且贴心地邀请我去小住。她们说拉菲尔先生在去世前不久写信来,说他有个老朋友会参加这次旅游,看她们能不能请她来住个两三天,因为他认为她不适于攀登山岩,去看险峻山峰上的那座纪念塔这原是昨天旅游的重点行程。 所以你把它看成是你的另一个指示,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 那当然,玛波小姐说。不可能有其他理由。他不是那种人,他不可能纯粹为了对一个不能登山的老太婆表示同情,就做出一些毫无回报的施舍。没错,他是要我去她们家。 所以你就去了?后来呢? 一无所获,玛波小姐说。就只有姐妹三个。 三个古怪的姐妹? 照理说应该是,玛波小姐说。可是我不认为。不管怎么说,她们看起来并不古怪,至少我还没看出来。我想她们可能一直我的意思是,现在是很古怪,可是外表看起来非常正常。那栋房子原本不是她们的,是她们一位叔父的,她们好几年前才搬过来住下。她们环境不怎么阔绰,但人很和气,不过稍嫌无趣。三姐妹的性格都不大一样。她们好像跟拉菲尔先生并不是很熟,我和她们的谈话也毫无所得。 这么说,你在她们家小住的这几天毫无收获? 关于你刚告诉我的那起案子,我倒是得知了一些,不过不是从她们嘴里知道的,是个老佣人告诉我的。她很爱话当年,远从她们叔父那个年代谈起。她只听过拉菲尔先生的名字,可是说起那桩谋杀案可是口若悬河。她从拉菲尔先生那个坏蛋儿子来到此地开始说起,再描述那女孩如何爱上了他,他又如何勒死了她,整件事情是多么悲惨,又是多么恐怖,说得真是活灵活现,玛波小姐套用了一句她年轻时代的成语。她虽然夸大其辞,毕竟是个可怕的故事,而且她似乎相信警方的看法,认为他杀了不只一个人。 你认为它和那三个古怪的姐妹有没有关联? 没有。她们只是那女孩的监护人,而且非常疼爱她,如此而已。 她们可能知道一些事情,例如那女孩可不可能另有男友? 没错,我们就需要这样的资料,对不对?另外一个男友,一个残忍的男友,在杀了女孩后毫不犹豫地砸碎她的脑袋。这种人很可能因为吃醋而失去理智。有些男人是这样。 我觉得伊丽莎白.坦普遭到意外似有蹊跷。你和她在旅游途中谈过话吗? 噢,谈过。等她伤好了,我还要找她谈谈,请她告诉我我们一些那位被害女孩的事。她对我提过这个女孩。她是她那所学校的学生,曾经打算嫁给拉菲尔的儿子,可是后来没嫁,反而死了。我问她那女孩是怎么死的,她只回答我:为了爱。我本来以为她是指女孩自杀了,谁知其实是被谋杀。因为嫉妒而遭到谋杀。这应该解释得通,而且杀她的是另一个男人。我们要找出这人来,坦普小姐或许能告诉我们他是谁。 可不可能有其他的阴谋? 我想,其实我们需要一点零星的资讯。我没有理由相信车上的旅客怀有任何阴谋,或是老庄园的三姐妹心怀不轨。不过那三姐妹可能有人知道或记得那女孩或迈克曾经说过什么。克罗蒂以前带这个女孩出国过,所以她可能知道某一回国外旅途中发生的事情,例如那女孩说过、提过或是做过什么。也许她遇到什么男人,或是一些和老庄园完全无关的事情。要打听出来并不容易,因为你只能从谈话和一些零零星星的资讯当中得到线索。三姐妹中的老二格林太太结婚很早,她在印度和非洲都住过。她也许从她丈夫或是她丈夫的亲友处听过一些和老庄园毫不相干的秘辛,虽然她自己常到老庄园来。我相信她认识这个被杀的女孩,不过和她另外两个姐妹比起来应该陌生得多,而这并不代表她不知道那女孩的一些重要大事。老三浑浑噩噩的,也比较封闭,看来跟那个女孩也不大熟。话说回来,她还是可能告诉我们那女孩是不是有情人或男朋友,有没有看过女孩跟哪个陌生男人在一起。噢,现在从旅馆门口走过去的就是她。 不管玛波小姐谈得多么专心,她依然改不掉她一辈子的习惯一条通衢大道对她来说就是个观察据点。所有过往的行人,无论在赶路还是闲逛,都自然而然映入她的眼帘。 安希雅.贝伯利史克,就是那个提着一个大包裹的女人。我猜她是要去邮局。邮局就在转角,对不对? 在我看来,她好像有点痴傻,汪斯岱教授说。蓬乱的灰色头发,就像个五十岁的奥菲莉娅。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想到奥菲莉娅。唉,真希望我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我该在戈登堡旅馆多逗留几天呢,还是乘车继续旅行?这就像是在干草堆里找针一样。如果你手指伸得够深,就算摸索的时候被刺到,也总该摸到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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