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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 意外

复仇女神 阿嘉莎.克莉絲蒂 7654 2023-02-05
第二天早上,玛波小姐的早茶七点半就端来了,好让她有充裕的时间起床梳洗、整理行李。她刚合上她的小衣箱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克罗蒂走进房间,看起来很不高兴。 玛波小姐,楼下有个年轻人要见你。他叫艾姆林.派斯,是旅行团的一员。是他们派他来找你的。 噢,我记得他,很年轻,对吧? 没错,穿着非常时髦,头发很长。不过他其实是来呃,是来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的。很遗憾,出了个意外。 意外?玛波小姐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游览车出了意外?路上出了车祸?有没有人受伤? 噢,不,不是游览车,游览车没问题。意外发生在昨天下午的游览途中。你大概还记得,那时候刮着大风。虽然怪不了风,可是大家有点迷了路。当时大家正朝着幸运岩山顶的纪念塔走去一般人常走一条小径,不过你也可以翻过山丘,两条路都通。我想,照理说应该有人带路或关照他们的,可是竟然没有,结果大家走散了,真是的。这些人脚步不见得都稳当,而且峡谷旁的斜坡非常陡峭。结果一堆碎石还是大石头从山上滚下来,打到下头小径上的某个人。

噢,老天,玛波小姐说。真遗憾,真令人难过。是谁受伤了? 我听说是个叫做坦普还是坦德的小姐。 伊丽莎白.坦普,玛波小姐说。噢,听到这件事真难过。我跟她很聊得来;我车上的座位就在她旁边。我想她曾是一所名校的校长,现在退休了。 没错,克罗蒂说。她的事我很熟。她是法洛原的校长,那所学校很有名。我不知道她也参加了这次旅游。我想她是一两年前退休的,新任校长很年轻,也是女性,思想颇为先进。其实坦普小姐也不算老,不过六十左右。她很活跃,喜欢爬山、步行这类的活动。这件意外确实不幸,希望她受伤不重。我现在还不知道详情。 那简单,玛波小姐一面说一面砰然关上衣箱。我马上去见派斯先生。 克罗蒂一把抓住箱子。

我来,我提这个容易得很。你跟我下楼,当心楼梯。 玛波小姐下了楼。艾姆林.派斯正在等她,他的头发看来比平常还乱,脚下一双时髦的皮靴,一袭皮夹克配着抢眼的翡翠绿长裤。 这件意外真是不幸,他握住玛波小姐的手。我想我应该亲自来呃,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我想贝伯利史克小姐已经告诉过你,出事的是坦普小姐,以前当过校长的那位。当时她在做什么我并不是很清楚,总之是一堆石块还是大石头从山上滚下来,斜坡很陡,结果她被落石击中昏了过去。他们已经连夜把她送进了医院。我想她伤得很严重,还有脑震荡。无论如何,今天的旅游行程是取消了,我们得在这里过夜。 老天,玛波小姐说。多么不幸!真令人难过。 我想旅行社决定今天暂停游览是因为他们必须等待,看医生报告怎么说。所以我们建议在戈登堡旅馆再住一晚,将行程变动一些。这样一来,我们明天可能就去不成原本安排好的格兰梅林了。反正我听他们说,格兰梅林其实不大好玩。桑伯恩太太今天一大早就到医院去了,她会在十一点钟赶回戈登堡旅馆和我们会合,一起喝咖啡。我想你可能会想一起来,听听最新消息。

我当然要跟你一起去,玛波小姐说。立刻就去。 她转身向克罗蒂和格林太太告别。 我得好好谢谢你们,她说。你们真体贴。我住在这儿的两晚很愉快,不但休息得好,照顾又周到。不过这桩意外实在非常不幸。 如果你愿意再住一晚,格林太太说。我相信 她望着克罗蒂。 玛波小姐以她锐利无比的眼角余光看到,克罗蒂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的神色。她轻轻摇了摇头。虽然动作轻微得让人几乎注意不到,但还是把格林太太的建议打了回票。 不过,当然,我想你和其他同伴在一起会更舒服。而且 噢,没错,我也觉得那样比较好,玛波小姐说。这么一来我才可以知道大家怎么计划、事情该怎么办,说不定有些地方我还派得上用场。谁知道呢?再次谢谢你们。我相信在戈登堡旅馆找个房间不会很难吧?

她望着派斯,而他很有把握地说: 没问题,今天空出了好几个房间,根本不可能住满。我想桑伯恩太太已经替所有团员订好房间,打算今晚留宿在那里,至于明天呃,明天我们再看着办吧。 再三道别和致谢后,艾姆林.派斯提着玛波小姐的行李,两人大步离去。 只要转个弯,第一条街道的左边就是了,他说。 没错,我昨天曾经过那儿。可怜的坦普小姐。真希望她的伤不严重。 我想她伤得挺重的,艾姆林.派斯说。当然,你也了解医生和医务人员,他们翻来覆去老是说: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这里没有医院、他们只好把她送到八里外的卡瑞镇去。总而言之,等你在旅馆安顿好,桑伯恩太太就会带着消息回来了。 他们抵达后,发现大伙儿都聚在咖啡厅,咖啡、面包和糕点都已摆好。巴特勒夫妇正在交谈。

噢,这实在是太悲惨了,巴特勒太太说。真令人难过,你说是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兴高采烈的,偏偏出了这种事。可怜的坦普小姐。我总以为她脚步稳得很。可是你看,祸福难测,你说是不是,亨利? 确实是,亨利说。确实是。我其实在想我们的时间不多,所以这趟旅游干脆到此为止好不好?我们就别再继续了。依我看,要把事情理出个清楚的头绪势必有点困难。我的意思是,要是呃,要是这件事严重到出了人命,很可能会有验尸之类的事情。 噢,亨利,别说这么可怕的话! 我想,库克小姐说你未免太悲观了,巴特勒先生。我相信事情不至于严重到那种地步。 卡斯珀先生操着外国口音说道: 可是事情真的很严重我昨天听到的,就在桑伯恩太太打电话给医生的时候。事情很严重、很严重。他们说她是剧烈的脑震荡,情况很危险。还有个专家跑来,看能不能替她动手术。真的,情形很严重。

老天,蓝姆莉小姐说,如果情况无法确定,或许我们应该回家去。我想我得查查火车时刻表,她转身对巴特勒太太说:你知道,我把我的猫托给邻居照顾,要是我耽搁了一两天,每个人都会觉得困扰。 我们在这里担心这担心那是没有用的,赖里波特太太以她低沉而权威的语气说道。乔安娜,请你把这块面包扔进垃圾桶去。真是太难吃了,果酱也是。我可不愿意把它剩在盘子里,看着就不舒服。 乔安娜扔了那块面包。她说: 我和派斯去走走,可以吗?我的意思是,去镇上看看。光是呆坐在这里说悲观的话没什么用,对不对?我们什么也不能做。 我认为你们出去走走是个好主意,库克小姐说。 没错,快去吧,赖里波特太太还没来得及开口,巴罗小姐就说了。

库克小姐和巴罗小姐互望一眼,又叹气又摇头的。 草地很滑,巴罗小姐说。我自己就滑倒了一两回,你知道,就在那块浅草地上。 还有石头,库克小姐说。我走到小径一个转弯处的时候,一堆石头滚下来,就像下雨一样,有一块还正正击中了我的肩膀。 茶、咖啡、饼干、糕点下肚后,大家都开始心不在焉、坐立难安。灾祸突然临头之际,要知道如何妥当应付可不容易。每个人都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表达了惊讶和难过,现在则是一面等消息一面期待一些有趣的事,好消磨这个早上。午膳要到午后一点钟才开饭,大家不免觉得再围坐一块把同样的话说来说去确实枯燥乏味。 库克小姐和巴罗小姐不约而同站起身,说她们得去买一两样东西,还要到邮局去买邮票。

我要去寄几张明信片,还要问问寄信到中国需要多少邮资,巴罗小姐说。 我要去配毛线,库克小姐说。另外,市场广场的另一头好像有个建筑颇值得一看。 我想大家都出去走走比较好,巴罗小姐说。 沃克上校夫妇也站起身,向巴特勒夫妇提议一起出去找找有什么可看的。巴特勒太太说她想去古董店逛逛。 我其实不是指真正的古董店;把它称为旧货商店更恰当些。有时候在那种店里还真挑得到一些很有意思的玩意儿。 他们结伴出去了。艾姆林.派斯早已侧身从门边追赶着乔安娜而去,连解释为什么离开的口舌都不费。赖里波特太太试着叫侄女回来,但已来不及了,于是说,到旅馆大厅坐要比在这儿来得舒服。蓝姆莉小姐同意她的看法。卡斯珀先生陪着两位女士到大厅去了,俨然像个异国的护花使者。

汪斯岱教授和玛波小姐坐着没动。 我想,汪斯岱教授对玛波小姐说。到旅馆外头坐坐应该很不错。这旅馆有个小阳台正对着街道。你愿意陪我去吗? 玛波小姐谢过他,随即站起身来。到目前为止,她和汪斯岱先生几乎不曾交谈过。他随身带着几本看来很有学问的书,不是读这本就是读那本,即使在车上也是手不释卷。 还是你想去买东西?他说。至于我,我宁可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等桑伯恩太太回来。我认为明确知道自己的处境很重要。 你的话我十分同意,玛波小姐说。昨天我在镇上逛了很久,我想今天不必再逛了。我就留在这儿,万一有事我还能帮忙。倒不是说一定会有事,只是谁料得准呢? 他们一起穿过了旅馆大门。沿着墙角转过去便是一个方形小花园,园内紧靠旅馆的围墙外,有一条凸起的铺石小径,石径上面摆着几把形式不一的藤椅。此刻一个人也没有,两人于是坐了下来。玛波小姐若有所思地望着对方。她望着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脸,那两道浓眉,和他覆满了灰白头发的头形。他走路有点驼背,玛波小姐认为,他那张脸很有意思。他的声音单调而尖刻,她想,他应该是某一类的专家。

我该没弄错吧,汪斯岱教授说。你是珍.玛波小姐? 是的,我就是珍.玛波。 她有点吃惊,虽然没有什么特殊原因。他们这团相处的时间并没有长到足以让其他团员彼此认识,再说前两晚她也没跟大伙儿在一起。可是他十分自然地认出她来。 一如我所料。汪斯岱教授说。你和我所听到的描述一样。 对我的描述?玛波小姐又吃了一惊。 是的,我听过有人描述你,他顿了顿,声音虽然没有明显压低,不过音量变小了,只是她依然听得十分清楚。是拉菲尔先生说的。 噢,玛波小姐说,状甚吃惊。拉菲尔先生。 你感到惊讶? 呃,没错,我很惊讶。 这我倒没想到。 我没有料到玛波小姐说,随即住了口。 汪斯岱教授没说话。他只是坐在那里,仔细地看着她。玛波小姐想,再过两分钟他便会对我说:老太太,你到底有什么病痛呢?吞咽困难?睡眠不足?消化是不是正常?现在她几乎确定了,他是个医生。 他是什么时候跟你谈到我的?一定是 可以说是不久以前,大概几星期前吧;换句话说,就在他临死前。他告诉我你会参加这次旅游。 而且他知道你也是知道你也要参加? 你这么说也没错,汪斯岱教授说。他说你会参加这次旅游,事实上,是他替你安排的。 他很体贴,玛波小姐说。真的很体贴。当我发现他替我做这项安排时,我惊讶极了。这样的花费我自己是负担不起的。 没错,汪斯岱教授说。这是很好的安排。 他点点头,仿佛在对学生的表现表示赞许。 很遗憾,旅游就这样被打断了,玛波小姐说。真是很遗憾,就在每个人都玩得正开心的时候。 确实,汪斯岱教授说。是很不幸,而且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还是你不觉得那么意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汪斯岱教授? 他看到她挑战的眼光,嘴角一扬露出微笑。 拉菲尔先生把你描述得十分仔细,玛波小姐。他建议我加入这次旅游,自然而然和你结识,因为旅行团的团员迟早会互相认识,虽然结识后总要花个一两天才会依照嗜好和兴趣分成几个小圈圈。此外,他还建议我呃,我就这么说好了好好留意你。 好好留意我!玛波小姐说,语气流露出几分不悦。为什么要留意我? 我想是为了保护你。他要确定你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我发生意外?我倒想知道,我会发生什么意外? 可能发生像伊丽莎白.坦普小姐那样的意外,汪斯岱教授说。 乔安娜.克劳馥从旅馆转角走过来,手里提着一只购物篮。她经过他们身旁,颐首打了个招呼,带着几分好奇的眼光看了他们一眼,就径自往大街走去了。汪斯岱教授一直等到她消失在视野之外,才又开口说道: 很好的女孩子,他说。至少我这么认为。她现在像头驼着重负的牲畜对她那专横的姑妈逆来顺受,不过我相信没多久她就要到叛逆的年纪了。 你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玛波小姐问。 她现在可没兴趣知道乔安娜什么时候会叛逆。 既然已经出了事,或许这问题我们是非讨论不可了。 你的意思是因为出了这次意外? 是的,如果它是意外的话。 你认为它并不是意外? 噢,我只是认为它可能不是意外,如此而已。 我对这件事确实一无所知,玛波小姐说,口气很犹豫。 没错,你当时不在场。你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说当时你正在别处进行任务? 玛波小姐静默了片刻。她对汪斯岱教授望了几眼,这才说道: 我不确定你意为何指。 你很谨慎。谨慎是对的。 我有这个习惯,玛波小姐说。 谨慎的习惯? 我不能说我这么形容很贴切,不过,我对别人告诉我的任何事一向既相信也不相信。 没错,而且你这么做对极了。你对我一无所知,你只知道我是这个专门参观城堡、古宅和漂亮花园的豪华旅行团的一员。或许花园才是你最大的兴趣。 或许吧。 这里还有一些人对花园也很感兴趣。 或是自称对花园感兴趣。 呀,汪斯岱教授说。你已经注意到了。他继续说下去:我的任务是(至少一开始是)留意你、观察你的所做所为,以备万一有事发生噢,我们就说得笼统点吧万一有什么不正当的事情发生,我随时会在你的身边。不过现在情况有点改变。你得看清楚,决定我到底是你的敌人还是朋友。 你可能说得对,玛波小姐说。你说得很明白,可是你并没有提供任何关于你自己的资料供我判断。我想你是拉菲尔先生的朋友吧? 不,汪斯岱教授说。我不是拉菲尔先生的朋友。我只见过他一两次,一次是在一家医院的委员会里,一次是在某个公开场合。我听说过他,我想他也听说过我。玛波小姐,如果我告诉你,我是我们这一行里的名人,你大概会认为我是个自负而傲慢的家伙吧。 我想不会,玛波小姐说。如果你这样介绍你自己,我会认为你说的大概是真话。你很像个医生。 啊,你很有眼光,玛波小姐。没错,你很有洞察力。我是有医学学位,不过我也有专业的执业证书。我是个病理学家,也是心理学家。我一般不会把证件带在身上,恐怕你得相信我这些口说无凭的话,虽然我可以把别人写给我的信拿给你看,或许还可以拿出一些正式文件来取信于你。我的工作基本上和法医学有关,说得浅白些,我对各种类型的犯罪心理都有兴趣。我从事这项研究已有多年,也写过不少这类的书,有些曾经引起激辩,有些则为我吸引了不少信徒。现在我已不大从事过于费力的工作了,多半的时间都花在著述上,阐释一些我有兴趣的课题。我常碰见吸引我的事情,让我极想深入研究。这段话在你听来恐怕是又臭又长吧? 一点也不,玛波小姐说。我什至希望从你所说的这些话当中,了解些拉菲尔先生认为无须向我解释的事情。他要我着手一项计划,可是没有提供我任何有用的线索。他只让我选择要不要接受这项工作,然后放任我在黑暗中摸索。在我看来,他这样处理事情真是荒谬极了。 而你接受了? 我接受了。我要老实告诉你,金钱是我的动机。 金钱对你很重要吗? 玛波小姐沉默半晌,这才缓缓说道: 说来你可能不信,不过我的回答是:其实不然。 不出我所料。可是他的提议勾起了你的兴趣。你想告诉我的是这个。 没错,他勾起了我的兴趣。我对拉菲尔先生认识不多,只是偶然有一段时间相处过;事实上只有几个星期,在西印度群岛。我相信你多少听过这件事。 我知道拉菲尔先生就是在那里遇见你的,那里也是我不妨这么说你们携手合作的地方。 玛波小姐以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他。 噢,她说,他是这么说的,是吗?她摇了摇头。 是的,他是这么说的,汪斯岱教授说。他说你对犯罪事件有一种非凡的洞察力。 玛波小姐望着他,一面扬起眉毛? 我想你不大相信,她说。因为你觉得意外。 我很少对已经发生的事情感到意外,汪斯岱教授说。拉菲尔先生是个精明能干、阅历甚广的人,他很善于观人。他也认为你善于观人。 我自己倒不这么认为,玛波小姐说。我只能说,某些人会让我联想起一些我认识的人,所以我能预卜到他们行为的相似之处。如果你认为我对我到这儿来进行的任务非常清楚,那你就错了。 事情往往出之于意外多过于计划在先,汪斯岱教授说。比如说,我们似乎在这里找到了一处非常适于讨论事情的场所。我们并没有逃避别人的注意,谈话也不容易被人偷听到;我们既未挨近门窗,上面也没有阳台和窗户。事实上,我们可以畅所欲言。 这一点我很感激,玛波小姐说。我必须强调,我对自己的任务或是该做的事完全一头雾水。我不知道拉菲尔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我想我猜得到。他要你自己去接触种种事实和发生的事,以免你因为别人告诉你的事,而造成先入为主的偏见。 所以你也打算什么都不告诉我?玛波小姐似乎发火了。真是的,她说。什么事都有个限度吧! 没错,汪斯岱教授说。他突然露出微笑。我同意你的话,我们得突破一些限制。我会告诉你一些事,让你明白若干真相,这样你也可以告诉我一些事实。 这可不一定,玛波小姐说。我只能告诉你几个怪异的迹象,不过迹象毕竟不是事实。 所以汪斯岱教授欲言又止。 看在老天的份上,你就告诉我吧,玛波小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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