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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7 邀访

复仇女神 阿嘉莎.克莉絲蒂 2986 2023-02-05
玛波小姐决定不参加下午的游览活动。她说自己有点疲倦,所以不去看那座古教堂和它十四世纪的彩绘玻璃了。她打算休息一会,稍后到大街上那家约定的茶馆和大伙儿碰头。桑伯恩太太认为她这样安排合情合理。 玛波小姐坐在茶馆外的舒适长椅上,一面思索下一步的计划,一面想着这么做是不是聪明。 下午茶时分,大伙儿都回来了,她不声不响地走近库克小姐和巴罗小姐,和她们同坐在一张四人桌边。卡斯珀先生坐进了第四张椅子。玛波小姐认为他英语差,在一旁不会碍事。 玛波小姐一边细嚼着瑞士卷,身子一边前倾,她向桌子对面的库克小姐说: 我相信我们以前见过面。我想了又想。我对相貌的记忆不比从前,不过我确定我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库克小姐脸上一派和气,但显得很犹豫,眼神飘向她的朋友巴罗小姐。玛波小姐也随着她望过去。而巴罗小姐显然无意帮忙解开这个谜团。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去过我家那一带,玛波小姐继续说。我住在圣玛莉米德村,你知道,是个小村子。不过现在也不小了,到处都在盖房子。它离马奇班罕不远,离鲁茅斯海滩也只有十二英里。 噢,库克小姐说。让我想想。呃,我对鲁茅斯很熟,也许 玛波小姐突然高兴地叫起来: 啊,想到了!有一天我在圣玛莉米德村的自家花园里,你从小径走过,还跟我说过话。我记得你说你是暂住在那里,住在一位朋友家 没错,库克小姐说。我真笨。现在我记得了。那时候我们聊到要找个有用的人有多难︱一我的意思是指园艺方面。

没错。你不是长住在那儿吧?你只是和什么人暂住一阵。 对,我是和,和 库克小姐一时说不出来,仿佛不知道或记不起某个名字似的。 和一位苏瑟兰太太,是吗?玛波小姐提醒道。 不,不,是呃 哈斯汀太太,巴罗小姐拿起一块巧克力蛋糕,口里肯定地说。 噢,对,是一幢新屋子的住户,玛波小姐说。 哈斯汀,卡斯珀先生不意插进一句。他微笑着说:我去过哈斯汀,也去过伊斯坦堡。他又笑了笑。很漂亮,在海边。 真巧,玛波小姐说。我们这么快就又碰面了。世界真小,你说是不是? 噢呃,我们都喜欢参观花园,库克小姐语焉不详地说。 花儿是很漂亮,卡斯珀先生说。我很喜欢他又露出微笑。 这么多珍奇秀丽的灌木植物,库克小姐说。

玛波小姐连珠炮般大谈园艺,间或夹杂着专业用语,库克小姐一一回应,巴罗小姐则是偶尔插上几句。卡斯珀先生继续带着微笑默然坐着。 玛波小姐依照惯例在晚餐前稍事休息的时候,记下了搜集到的情报。库克小姐承认她在圣玛莉米德村住过、曾经从玛波小姐屋前走过,也同意这是个巧合。是巧合吗?玛波小姐沉思,把巧合这两个字放在口中反覆咀嚼,就像小孩嘴里含着棒棒糖想尝出它的美味来一样。这是巧合吗?还是她去圣玛莉米德村其实另有目的?她是不是被某个人派去的?为什么被派去那里呢?她这么胡乱想像是不是很可笑? 任何巧合,玛波小姐自言自语道。都值得注意。如果日后发现那真的只是巧合,再把它抛开也不迟。 库克小姐和巴罗小姐看起来全然是一对普通朋友。她们说两人每年都要连袂旅游一趟。她们去年到希腊做海上游,前年到荷兰赏花,再前一年去北爱尔兰,是两个相当和善的平常人。可是她觉得库克小姐有那么一刹那想否认她去过圣玛莉米德村。她的眼神望向她的朋友巴罗小姐,就像是希望得到指示才准备做答似的。想来她是唯巴罗小姐马首是瞻。

当然,这一切可能都是我的想像,玛波小姐想。说不定她们一点都不重要。 危险这个字眼突然跳进她心头。拉菲尔先生在他的第一封信上曾经用过这个字眼,第二封信也曾提过她需要一位守护神。她在这项任务中会遇到危险吗?为什么?谁会置她于险境? 显然不会是库克小姐和巴罗小姐。那两人看起来如此平凡。 话说回来,库克小姐不但染了头发,还变了发型。事实上,她很努力地伪装她的外貌,至少这一点就很奇怪!她又对她的旅伴细细思量了一番。 卡斯珀先生现在想像他是个危险人物比较容易了。他是不是其实英语不错,只是假装懂得不多?她对卡斯珀先生开始起了疑窦。 玛波小姐向来无法不以维多利亚时代的观点来看待外国人。你永远看不透外国人。当然,这种想法其实十分荒谬,她自己也有许多来自不同国家的朋友。库克小姐。巴罗小姐。卡斯珀先生。那个有着蓬乱头发的小伙子叫艾姆林什么的,是个改革派,难道他是个剑及履及的无政府主义者?巴特勒夫妇,如此和蔼可亲的大好人,不过是不是好得太不真实了?

真是的,玛波小姐说。我必须振作点。 她把注意力转到旅游行程表上。她想,明天会是吃力的一天。一大早就坐车游览,下午还要沿着海岸小径步行一段非常消耗体力的长路,观赏一些有趣的海生植物一定很累人。后面附有一个贴心的建议:想休息的人可以留在旅馆里,这家叫做戈登堡的旅馆也有个漂亮花园。除此之外,也可以到邻近风景区来一段短游,来回一个钟头即可。她想,她不妨就这么做。 可是这时候她并不知道,她的计划即将有所改变。 第二天,玛波小姐在戈登堡旅馆的房间梳洗后下楼来准备进午餐,一位穿着粗呢格子衣裙的女人怯生生地走到她面前。她说: 对不起,你是玛波小姐,珍.玛波小姐吗? 是的,我就是,玛波小姐回答,心头有点惊讶。

我是格林太太,拉维妮亚.格林。我跟我的两个姐妹就住在附近。呃,你知道,我们听说你要来 你们听说我要来?玛波小姐更惊讶了。 是的。有一位老朋友写信给我们噢,蛮久了,一定有三个星期了,他要我们把日期记下来,也就是华宅暨花园协会来到此地的日期。他说他有个好朋友还是亲戚?我不太确定会参加这次旅游。 玛波小姐依然一副吃惊的表情。 我说的是拉菲尔先生。格林太太说。 噢,拉菲尔先生!玛波小姐说。你你可知道他 他过世的消息?知道,很令人遗憾,就在他的信到达后不久。我想他一定是在写信给我们之后未久就过世了。不过我们非常希望依照他的要求去做。你知道,他说你或许会愿意来我们家住上几晚。这趟旅游中的这一段行程很吃力我的意思是,对年轻人来说无所谓,不过对年纪大的人就过于疲累了。要走上好几里的路,还得攀爬悬崖小径。如果你肯赏光住我们家,我们姐妹都会很开心的。我家离旅馆只要步行十分钟,而且我们一定会让你看到本地许多有趣的东西。

玛波小姐犹豫了片刻。她喜欢格林太太的外表:微胖、好脾气、很友善,虽然有点害羞。这是她该走的下一步吗?这一定又是拉菲尔先生的指示。是的,一定是。 她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紧张。大概是因为她已经和旅伴们混熟了,自觉已是团体中的一份子,虽然大家认识只有三天。 她转向格林太太,以热切的眼神望着她。 谢谢你们。你们太热诚了,我非常乐意到府上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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