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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 来自远方的指示

复仇女神 阿嘉莎.克莉絲蒂 7880 2023-02-05
三、四天后,第二班邮车送来一封信。玛波小姐拿起信,依照惯例地将它翻个面,看看邮票再看看笔迹,确定了不是帐单,这才拆开了信。信是打字机打的。 亲爱的玛波小姐: 当你读到这封信,我已经离开人世,长埋地下。我没有被火葬,想到这点我就觉得高兴。在我看来,人死后,要从装满自己骨灰的漂亮青铜瓮里复活去纠缠他想纠缠的人,似乎是天方夜谭,但是死后从坟墓里爬出来做祟倒是十分可能。我会不会想出来做怪呢?谁知道?说不定我还想跟你说说话呢。 现在,我的律师应该已经写信给你,并且对你说明了我的提议,我希望你已接受了它。而如果你没接受,请千万不要感到懊悔,这完全是你的抉择。 如果我的律师照我的要求做了,邮车也依照规定尽了它的职责,这封信应该在本月十一日送到你手上。两天后,你会从伦敦某个旅游机构收到一封信,希望其中的提议不会让你觉得不屑。我无须多说,只希望你有个开阔的心胸,注意保重自己。我想你会做到的。你是个非常敏锐的人,你的守护神会在你身边照顾你。你或许会需要祂的庇佑。祝你好运!

你诚挚的朋友J. B.拉菲尔敬上 两天后!玛波小姐说。 她发现那两天很难熬。邮政总局果真尽到了职责,大不列颠华宅暨花园协会也是。 亲爱的珍.玛波小姐: 大不列颠华宅暨花园协会谨遵已故拉菲尔先生的指示,兹寄上一份本会第三十七梯次旅游路线的详细说明。这次旅游将于下周四(十七日)由伦敦出发。 如果您方便到本会的伦敦办公处来,将随同此次旅行团出游的桑伯恩太太会很乐意向您讲解细节,回答一切问题。 我们的旅游一般为期是两至三周。拉菲尔先生认为这次旅游对您相当适合,因为旅游路线会将您带至在他想来您至今尚不曾游览过的英国乡镇,让您看到一些至为引人入胜的景致和花园。他已为您安排好最上等的膳宿,外加本会提供的一切豪华配备。

敬请告知您将大驾光临本会位于伯克利街办公处的日期为荷。 玛波小姐把信折好放进手提袋,将电话号码记下,想了想她认识的几位朋友,接着就拨电话给其中两位。其中一位曾经随该协会一同出游过,对此机构推崇备至;另一位虽然本人不曾参加,但她有朋友曾经参加这家机构举办的旅行团,而据那些人说,虽然花费昂贵,但一切安排非常周到,而且还不至让老年人感到吃力。她于是打电话到伯克利街,说她将于下周二去拜访他们。 第二天,她和雀莉谈到这个话题。 我可能要出外一段时间,雀莉,她说。参加旅游。 旅游?雀莉问。是那种旅行团吗?你的意思是到国外的套装旅游? 这次不去国外,只在国内,玛波小姐说。主要是参观历史古迹和花园。

你认为你这种年纪可以吗?你知道,参观游览是很累人的。有时候你得步行好几里路。 我的身体其实很健康,玛波小姐说。而且我听说这些旅行团十分周到,会为一些身体较弱的人安排好几段的休息时间。 那么,你得注意保重自己,雀莉说。我们可不希望你因为心脏病而倒地不起,就算你正在欣赏炫丽无比的喷泉。你知道,你做这种事有点嫌老了。原谅我这么说,这话听来很是无礼,不过我很不愿想像你因太吃力或太疲累而昏死过去的景象。 我可以照顾自己,玛波小姐带着尊严回答。 好吧,不过小心点就是,雀莉说。 玛波小姐整理好一个衣箱袋,到了伦敦,在一家简朴的旅馆订了个房间(啊,忘了柏翠门旅馆,她心里想着。过去那家旅馆真是棒!老天,我非把这些抛在脑后不可。圣乔治这地方也不错。)她在约定的时间来到伯克利街,接着就被带入一间办公必室。一个年约三十五岁的可亲女人起身欢迎她,她自称桑伯恩太太,受托亲自陪同玛波小姐进行这次旅游。

难道说,玛波小姐问。这次旅游是特地为我她踌躇着没说下去。 桑伯恩太太察觉到她的犹豫,立刻答道: 噢,是的,我应该在寄去的信上再解释清楚一些。拉菲尔先生已经支付了一切费用。 你该知道他已经过世了吧?玛波小姐问。 噢,当然,不过这是他在逝世前就安排好的。他说他的健康欠佳,不过他希望招待一位一直没有机会满足旅游愿望的老朋友。 两天后,玛波小姐将新买的时髦衣箱交给司机,自己挽着随身提袋,登上一辆至为舒适的豪华游览车,朝西北方向驶出了伦敦。她一路仔细研究了登载于一本漂亮小册里的乘客名单,小册中还详细记载着车行的路线和时间表,旅馆、餐馆、游览地点各方面的介绍,以及哪几天有不同的路线抉择。它虽没有特别强调,但它其实是告诉你:精力十足的年轻人该选什么样的行程,年纪大的人又该选哪一种,尤其是那些腿有毛病、患有关节炎或风湿、喜欢长坐、不能走远路或是翻山越岭的人。内容面面俱到,安排周全得当。

玛波小姐一边看着乘客表,一边打量着她的旅伴。这样做并不困难,因为其他的旅客也是如此。他们也在打量她,不过就玛波小姐所见,没有人对她特别感到兴趣。 赖里波特太太 乔安娜.克劳馥小姐 沃克上校夫妇 H. T.巴特勒夫妇 伊丽莎白.坦普小姐 汪斯岱教授 理查.詹森先生 蓝姆莉小姐 班瑟小姐 卡斯珀先生 库克小姐 巴罗小姐 艾姆林.派斯先生 珍.玛波小姐 这里头有四个老太太,玛波小姐于是先注意她们,仿佛要先将障碍除去。其中两位是结伴旅行,玛波小姐认为她们年龄在七十岁左右,大略可归于和她同一时代的人。其中一个必定是爱发牢骚的那型,这种人不是硬要坐在游览车的前座,就是干脆坐到最后面;不是希望坐在阳光充足的一边,就是一点阳光都不愿沾;不是老觉得新鲜空气不够,就是觉得新鲜空气太多。她们随身带着旅行毛毯、羊毛围巾和各式各样的旅行指南;她们步履蹒跚,常常不是脚痛就是背痛、膝盖痛。可是即使年纪老大、病痛缠身,也无法阻止她们趁着还来得及的时光享受人生。是老姑婆没错,但绝对不是深居简出的老姑婆。玛波小姐在她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里做了记录。

不包括她自己和桑伯恩太太在内,旅客共有十五位。既然她被安排在这个旅行团中,这十五个旅客中至少有一人应该是举足轻重的!这人或许是情报来源,或许和法律事务或司法诉讼有所纠葛,甚至可能是个杀人凶手他(她)可能已经杀了人,也可能正准备去杀人。玛波小姐认为,那一切都可能和拉菲尔先生有关.无论如何,她必须把这些人物记录下来。 在她笔记本每一页的正面,她记下了以拉菲尔先生来看应该留意的人,而在每页纸的反面,她则记下或划掉一些可以为她提供有用情报的人他们可能连自己都没意识到手上握有那些情报,或是即使知道,也不了解那些情报对她、对拉菲尔先生、对司法或是凛然的正义可能有用。今天晚上她或许会在笔记本后面记下一两笔,看有没有人会让她联想起她在圣玛莉米德村和其他地方认识的人来。任何相似点都可能成为有用的线索,经验这么告诉她。

另外两个老太太显然都是各自出游,年纪都在六十左右。其中一个保养得宜,穿着光鲜,带着一种自以为是上流人物的神气!但说不定别人也这么想。她说话又大声又专横。她好像带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女孩称她为洁罗汀姑妈。玛波小姐注意到,女孩对她那位洁罗汀姑妈的专横显然应付自如,是个漂亮又能干的女孩。 和玛波小姐隔着走道而坐的是个大块头男人,肩宽体阔,粗重的身躯像是哪个小孩用积木随意搭成的。他的脸仿佛是老天本来打算做个圆形,可是那张脸偏要生成方形,所以硬是长出一个强而有力的下颚。他的满头灰发和浓密双眉随着说话语气的抑扬顿挫忽上忽下,而他说出的话和连番咆哮没有两样,仿佛是只健谈的牧羊犬。他和一个又高又黑的外国人坐在一起,那人颇不安于座,老是在座位上转换姿势。他的英文口音非常奇特,偶或穿插一些法语和德语。那个大块头男人对这些外国语似乎应对自如,偶尔也答以几句法语和德语。玛波小姐只朝他们迅速瞄了一眼,就断定那个浓眉大汉是汪斯岱教授,那个动来动去的外国人是卡斯珀先生。

她很想知道这两人如此热烈地在讨论什么,可是卡斯珀先生说话又急又快,她想听也听不清楚。 他们前面的座位坐着一个年约六十的女人说不定已经六十多了不过依然漂亮,深灰色头发从优雅的额头往后梳拢,在头上盘得高高的。她个头很高,无论在哪里大概都会显得鹤立鸡群;她说话的声音虽然低沉,却是又清楚又犀利。好个出色的人儿,玛波小姐想,一定是个重要人物。没错,一定是个重要人物。她让我想到一个人,她自忖道。艾蜜莉.华卓夫人。艾蜜莉.华卓夫人是牛津学院的校长,也是知名的科学家。玛波小姐曾经在侄儿的陪同下见过她一面,从此就没忘掉过。 玛波小姐再度打量起她的同伴。这里有两对夫妇,一对是和蔼可亲的美国中年夫妻,妻子健谈,丈夫安静随和,对于旅游观光显然很是热中。另一对英国夫妇也是中年,玛波小姐毫不犹豫地记下:退伍军人和妻子。她在乘客表沃克上校夫妇的名字上打了个勾。

她的座位后面是个高瘦男人,三十岁左右,一口专业术语,显然是个建筑师。再远一点还有两个结伴同游的中年女人,正在讨论那本小册子,探究这场旅游安排了什么引人入胜的景点。其中一位又黑又瘦,另一位则是面容姣好、身体健壮,而且那张脸玛波小姐有点眼熟,不知在哪里看过或遇过。可是她就是想不起来,可能是在某个鸡尾酒会或是曾经在火车上面对面而坐吧。那女人没什么特别,不值得回想。 只剩下一位旅客等着她来评断了。是个年轻人,可能只有十九、二十岁。他的穿着和他的年龄、性别正相称:黑色紧身牛仔裤,紫色圆领厚毛衣,特大的头上覆着蓬乱不羁的黑发。他带着兴味的眼神望着那专横女人的侄女,而那女孩似乎也带着几分好奇回望他。虽然旅客中老姑婆和中年妇女占了绝大多数,毕竟还有两个年轻人。

他们在一处风景幽美的河边旅馆停下用午餐,下午游览伯莱尼。玛波小姐来过伯莱尼两次,所以省点脚力只在室内逛逛,不久就沉浸在花园和美丽的景致当中。 等到大伙儿到达准备过夜的旅馆,旅客已渐渐熟悉了彼此。能干的桑伯恩太太依然笑语盈盈、孜孜不倦地善尽向导之责,把自己的角色做得恰如其份;每当看到有人落单,她便拉那人加入某个小团体,一面低声说道:你一定要叫沃克上校谈谈他的花园。他收集了好多珍奇的晚樱科植物。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她便把大家拉凑到了一块。 玛波小姐现在叫得出所有旅客的名字了。一如她所料,粗浓眉毛的人是汪斯岱教授,那个外国人是卡斯珀先生。霸道女人是赖里波特太太,她的侄女叫做乔安娜.克劳馥。一头蓬乱头发的青年是艾姆林.派斯,他和乔安娜.克劳馥似乎发现两人对某些人生观察有着共同的见解,例如舆论、经济、艺术、喜恶、政治等等。 那两个年纪最大的女人理所当然地把玛波小姐视为同类的老姑婆,开心地大谈关节炎、风湿、饮食、新的医生、秘方、专业医疗、专利权,还缅怀起种种老一辈妇女用过奏效而其他药石则罔然无效的药方。她们谈起两人多次到欧洲各国出游的景点、饭店、旅行社,最后又谈到蓝姆莉小姐和班瑟小姐住过的萨默塞特郡,说在那里想找个合适的园丁简直是痴人说梦。 另外两个结伴出游的中年妇女是库克小姐和巴罗小姐。玛波小姐仍然觉得这两人之一(比较漂亮、叫做库克小姐的那个)有点面熟,不过还是想不起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说不定这只是她的错觉。虽然可能是错觉,不过她总觉得巴罗小姐和库克小姐似乎在躲着她;只要她一走近,她们就急急走开。当然,这或许纯粹是她多疑。 这十五个人当中,至少有一个人身份重要。那天晚上的闲谈中,她刻意提起拉菲尔先生的名字,看有没有人产生反应。没有半点反应。 那个漂亮女人就是伊丽莎白.坦普小姐,是一所著名女子学校的退休校长。在玛波小姐眼里,没有人像杀人凶手,除了卡斯珀先生。这或许是出于对外国人的偏见。那个瘦高青年名叫理查.詹森,是个建筑师。 明天我可能会有所进展,玛波小姐自言自语道。 玛波小姐上床睡觉的时候,显然已经筋疲力竭。游览观光虽然赏心悦目,但也真够累人,再加上还得仔细检视那十五个旅客以判断其中谁可能和谋杀事件有关,更令人疲惫不堪。玛波小姐觉得这件事带有一丝不真实,所以很难认真看待。这些人看起来都是好人,纯粹是一群对游览、旅行之类的娱乐感到兴趣的人。不过她还是拿起旅客名单很快看一遍后,在她的笔记本上写了一些字。 赖里波特太太?和罪案无关。她太善于社交而且非常自我。 她的侄女乔安娜.克劳馥也一样吗?不过她很能干。 话说回来,赖里波特太太或许握有一些玛波小姐会认为很重要的情报。她必须和赖里波特太太把关系搞好。 伊丽莎白.坦普小姐呢?一个很出色的人物。有意思。她无法让玛波小姐联想起她所知的任何凶手。事实上,玛波小姐自语道。她浑身散发出一种正直的气质。如果她犯下杀人命案,那必是个众人都会鼓掌叫好的命案。也许她会出于某种高尚的理由或是她自认为崇高的理由而杀人?可是这个答案也难以令人满意。她想,坦普小姐是个头脑清楚冷静、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为何而做的人。照理说她不会存有那种蠢念,犯下其实毫无高尚可言、本质即是邪恶的罪行。不管怎么说,玛波小姐说。她是个重要人物,也很可能就是拉菲尔先生希望我去见的人,她随即把这些念头抄在笔记本上的反页。 她换了个角度思考。她刚才思索的是什么人可能是凶手,那么,又是什么人可能是被害人呢?没有一个人像个被害人。或许赖里波特太太条件符合;她有钱,又难缠。那个伶俐的侄女可能会继承她的遗产。为了反资本主义的志业,她和无政府主义者艾姆林.派斯可能会联手犯案。这想法挺离谱,不过眼前似乎别无可疑的杀人凶手。 汪斯岱教授如何?她确定他是个有趣的人,也很善良。他是科学家还是医生?她还不确定,不过她暂且认定他是个科学家。她本人不懂科学,但他不无可能。 巴特勒夫妇?她把他们的名字划掉。有教养的美国人,无论和西印度群岛上的人或是她认识的任何人都毫无关联。不会,她认为巴特勒夫妇不可能。 理查.詹森呢?就是那个很瘦的建筑师。玛波小姐想不出建筑怎么会和谋杀有关,虽然还是有可能。大概和教士的秘密洞穴有关?他们打算参观的建筑当中,可能有一处是教士的秘密洞穴,里头说不定会有一具骷髅。詹森先生是建筑师,应该知道教士洞穴的位置。他会帮她找到它(或是她会帮他找到它),然后两个人一起发现了一具尸体。噢,真是的,玛波小姐说。我在胡思乱想、胡说八道些什么! 库克小姐和巴罗小姐呢?非常普通的两个人。不过她确定曾经见过其中一个,至少看过库克小姐。她想,噢,那么她就有嫌疑了。 沃克上校夫妇?很好的人。他是退伍军人,军旅生涯多半在国外度过,谈吐也风雅,不过她认为他们没有她要的东西。 班瑟小姐和蓝姆莉小姐?两个老姑婆,不像是罪犯。不过既然是老姑婆之属,她们可能知道许多流言蜚语或是某些情报,因此可能说出一些太显白的话,即使这些话是和风湿、关节炎或是特效药有关。 卡斯珀先生呢?很可能是个危险人物。很引人注意。她暂且把他挂在黑名单上。 艾姆林.派斯?应该是个学生。学生是很激进的。拉菲尔先生该不会派她来找一个学生吧?那就要看这个学生做了什么、想做什么或是正准备做什么。他很可能是个激进的无政府主义者。 唉,老天,玛波小姐突然感到疲困。我得去睡觉了。 她的脚痛背也痛,头脑反应又不佳,立刻就睡着了。可是她的睡眠受到了好几个梦境的干扰。 其中一个梦,她梦见汪斯岱的浓眉掉了下来,因为那不是他自己的眉毛,是假眉毛。当她清醒过来,她的第一个反应正如她往往有的反应相信这个梦解决了一切。 没错,她想。没错!他的眉毛是假的,这就对了,他就是罪犯。 不幸的是,她这时突然想起,这个梦什么也没解决。汪斯岱教授掉下来的眉毛对她毫无帮助。 更不幸的是,现在她再也睡不着了。她下定决心,在床上坐直。她叹了一口气,披上睡袍,由床上移坐到一张直背椅上,从手提箱里拿出一本尺寸大些的笔记本开始工作。 我承担下来的这个任务,她写道。势必和某种罪行有关。这一点拉菲尔先生显然在他的信上说得很清楚。他说我有正义的天赋,而那必然包括了鉴别犯罪的本能。所以此事涉及犯罪,而且照理说不会是间谍、欺诈或抢劫之属,因为我不曾碰过那些事,所以我和那种罪行不会产生牵扯,既无那方面的认知,也无特殊能耐。拉菲尔先生对我的了解,只限于我们同处于圣哈诺岛上的那段日子。在那里,我们因为一桩谋杀案而产生关联。报上报导的谋杀案我从不注意,也从未看过犯罪学方面的书籍或对这种事情有过浓厚兴趣。没有,我只是发现谋杀在我近旁发生的次数好像比平常人多。和我朋友或点头之交有关的谋杀案才会吸引我注意。这些奇怪的巧合其实常发生在日常生活中。我记得我有个姑妈碰过五次船难,还有一个朋友被人称为意外大王。我知道她有些朋友拒绝跟她搭乘同一辆计程车,因为她碰过四次计程车意外、三次自家车意外和两次火车事故。这种事不知何故,好像总是发生在某些人身上。我不喜欢这么说,不过,谋杀好像常常发生在我近旁感谢上天,不是发生在我身上。 玛波小姐顿了顿。她换了个姿势,在背后放了个垫子,继续埋头写道: 对于我承担下来的这个任务,我一定要做个合理的评估。我得到的指示(或者一如我那些海军朋友所称呼的简报)非常的不足。事实上,它等于什么也没有。所以我必须自问一个简单明了的问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答案是:我不知道!真是又诡异又有意思。这样不寻常的做法确实适合拉菲尔先生这样的人,尤其他是个如此成功的企业家兼金融家。他要我利用直觉去猜测、去观察,再按照我得到的指示或暗示去做。 因此,第一点:有人给我指示,而指示是来自一个死人。第二点:我的难题涉及的主题是公义,如果不是替不公正的事伸张正义,就是对邪恶势力施以报复,让它得到正义的惩罚。这和拉菲尔先生告诉我的暗号复仇女神是一致的。 在听过原则性的解释后,我接到了第一个指示,那就是拉菲尔先生在他死前就安排妥当,要我参加华宅暨花园协会的第三十七梯次旅游。为什么?我必须自问。是因为地理或地域方面的原因?是因为有所关联还是有线索可循?是否和某个著名豪宅有关?还是和某个花园或景点有关?这似乎不大可能。比较可能的解释,是和游览车上的这群人或其中一人有关。他们我一个也不认识,可是至少其中一人,和我必须解开的谜团有关。我们之中一定有个人和谋杀有关或有所瓜葛,不是有人知道某件犯罪内情或是一些和被害人有关的情报,就是这人本身就是凶手一个尚未被人怀疑的凶手。 写到这里,玛波小姐突然停了下来。她点点头,对目前的事态分析表示满意。 于是她就上床了。 玛波小姐最后在笔记本上加上一句:第一天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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