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为车祸做准备
一周后,巴比赴伦敦与白杰共事。法兰琪写来数封谜一般的信件,大多书写得极为潦草,巴比根本看不懂,只有靠猜测来理解其中的意思。总之,这些信大致是说,法兰琪有了一个计划,要巴比在没听到她的通知之前什么也不要做。这样也好,因为巴比也没空做别的事。自从倒楣的白杰使出浑身解数成功地将自己与其事业纠缠在一起后,巴比就一直忙于理清他朋友已经陷入泥淖的可怕混乱。
与此同时,这位青年仍保持严密的防范措施。八粒吗啡的作用使这位领受者特别怀疑食物和饮料,而且迫使他带了一枝军务人员用的手枪,然而带枪让他浑身不舒服。
巴比才开始觉得所有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时,法兰琪的宾特利已轰鸣而至海鸥车行,停在车库外。他穿着一身油污斑斑的工作服出来相迎。法兰琪坐在驾驶座上,身边坐着一个相貌有点阴郁的年轻人。
你好,巴比,法兰琪说,这位是乔治.阿巴思诺。他是位医师,我们会用得着他的。
巴比在与乔治.阿巴思诺简单打招呼时,态度微微有点畏缩。
你确定我们需要一个医师吗?他问道,你这有点悲观吧?
我不是说我们在那方面会需要他,法兰琪说,我找他是为了一个我已经着手的计划。好了,有我们可以谈话的地方吗?
巴比朝四下张望。
唔,到我卧室去吧。他一脸犹疑地说。
好极了。法兰琪说。
她走下车,和乔治.阿巴思诺跟着巴比走上几级阶梯,进入一间小得不能再小的卧室。
我不知道,巴比怀疑地左看右看,是不是有坐的地方。
是没有。唯一的那把椅子上堆满了巴比的衣物。
床可以坐嘛。法兰琪说。
她扑通一声坐到床上,乔治.阿巴思诺也跟着坐上去,床铺抗议地呻吟起来。
我得把一切策划好,法兰琪说,首先,我们需要一部车。你这里的哪一部都行。
你是说,你要买我们的车?
没错。
你真是太好了,法兰琪,巴比满怀谢意地说,不过你没这个必要。我不会使朋友为难,这我还分得清楚。
你搞错了,法兰琪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明白你的意思,就像从某个刚开张做生意的朋友那儿去买一堆邪门怪气的衣帽一样。是很伤脑筋,但你不得不买。不过这跟那种事不一样,我是真的需要一部车。
你那台宾特利怎么样了?
那种车没有用。
你疯了。巴比说。
不,我没疯。宾特利对我想做的事没用。
你要我们的车做什么?
撞碎。
巴比哼了一声,把手按在头上。
今天早上我好像不很对劲。
乔治.阿巴思诺首次开口说话,他嗓音低沉忧郁:
她的意思是,她准备出一次车祸。
她怎么知道会出车祸?巴比怒气冲冲地问。
法兰琪懊恼地叹了口气后说:
看来,我们起头起得不好。现在静下来听我说,巴比,尽量领会我要说的话。我明白你的智力很低,但如果你专心听一下,应该能理解。
她稍停片刻又接着说:
我在追踪巴辛顿范奇。
好,好。
巴辛顿范奇,就是我们锁定的那个巴辛顿范奇,住在汉普郡史太佛利村的梅罗韦庄。房子是他哥哥的。而我们那位巴辛顿范奇和他的哥哥、妻子住在一起。
谁的妻子?
当然是他哥哥的妻子。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或我或者我们两人,如何潜入那栋房子。我去侦察过地形。史太佛利只是个小村子,陌生人到那儿逗留,一定引人注目。这是件不好办的事。所以我筹划出这个方案,这就是即将要发生的事:法兰琪.德温特小姐莽撞地开着车,撞在梅罗韦庄大门附近的墙上。车全撞坏了,法兰琪小姐也差点报销这时已被送到屋子里因受冲击过巨,绝对不能搬动。
谁会这么说呢?
乔治。现在你明白乔治的用处了吧。我们不能冒险让一个不认识的医师判断说我没什么事,否则也许几个好管闲事的人会把我抬到当地医院去,这样不行。情况应该是这样:乔治正好驾车路过那儿(你最好卖给我们两部二手车),目睹了车祸,跳下车来履行医师的天职。我是医师,大家往后站。 (也就是说,假如有人在场的话)我们必须抬她进屋子里,这儿是梅罗韦庄吗?太好了。我一定得进行一次彻底的检查。接着我就被抬进最好的空房,巴辛顿范奇一家要嘛表示同情,要嘛激烈地反对,但无论在哪种情况下,乔治都会使他们服服贴贴。乔治进行检查后,做出判断。很侥幸,情况并不像他想的那么严重,骨头没断,但有脑震荡之虞,两三天内绝不能行动,之后就可以回伦敦。于是乔治离去,轮到我来讨好这家人。
那么我的作用在什么地方呢?
你不用干什么。
听我说
我亲爱的小朋友,好好想想,巴辛顿范奇认识你。但他从来没见过我,而且我处在一个极其有利的位置因为我有贵族封号。你也知道它们有多好用。我不仅仅是个为了神秘目的获准进屋的漂泊小女子,而且我还是个伯爵的女儿,所以要受到高度尊重。乔治是个如假包换的医师,一切都不会引起怀疑。
噢!我想的确是没问题。巴比神色有些不快。
我认为这是一个策划得相当完善的方案。法兰琪的口气很自豪。
那么我什么事也不用做啰?巴比问。
他依然觉得受了伤害,很像一只不期然被夺去一根骨头的狗儿。他觉得这原是自己的案子,现在却被排挤在外了。
当然有,亲爱的。你要长出胡子来。
噢!要我长胡子,我?
没错,那要多少时间?
我看要两三个星期吧。
天啊!我没想到这么慢。你不能长快点吗?
不能。我为什么不可以戴个假的呢?
那看起来太假,会卷起来,会掉下来,要不闻上去会有一股树胶味。虽然如此,我还是相信有种胡子,你可以一根根黏上去,绝对经得起检查。我想一个在剧院中做假发的人可以做这件事。
他大概会认为我在跑路。
他怎么认为无所谓。
有了胡子之后,我要做什么呢?
穿件司机的制服,把宾特利开到史太佛利。
哦,我明白了。巴比面露喜色。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法兰琪说,没有人会认真打量一个司机。不管怎么说,巴辛顿范奇只见过你一两分钟,而且他当时一定很紧张,担心能否及时调换照片,所以没看清你。对他来说,你不过只是一个打高尔夫球的愣小子。他不像凯曼夫妇曾经坐在你对面和你交谈,费尽心思地研究你。我敢打赌,只要你身穿一套司机制服,巴辛顿范奇连没胡子的你都认不出来。他顶多觉得你使他联想到某人,如此而已。说到胡子,它绝对牢靠。好了,你认为这个计划怎么样?
巴比在心里把这个计划思索了一番。
说真的,法兰琪,他态度大方地说,我看相当不错。
既然这样,法兰琪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去买车吧。噢,我看乔治把你的床坐垮了。
没关系,巴比态度殷勤地说,这床本来就不很坚固。
他们下楼来到车行。一个看来神经质、下巴很短的小伙子,在那里彬彬有礼地微笑跟他们打招呼,口中发出含糊的呵、呵、呵。他的双眼朝同一方向看去时,有一种不快的神情,这样就略微损害了他那普普通通的容貌。
你好,白杰,巴比说,你记得法兰琪吧?
白杰显然记不起了,但他还是和蔼地打着哈哈。
我最后一次见到你时,法兰琪说,你趴在泥坑里,头朝下,我们不得不抱着你的脚把你拉出来。
不不会吧?白杰说,哦,那一一定是在威尔斯。
对,法兰琪说,是在威尔斯。
我向来就是个差差劲的骑手,白杰说,我现在还还是这样。他神色悲哀地说了一句。
法兰琪想买部车。巴比说。
两部,法兰琪说,乔治也得有一部。他现在已经撞坏了他那部车。
我们可以租一部给他。巴比说。
好吧,来看看我们的存存货。白杰说。
这些车看起来很摩登嘛。
法兰琪说,她已经被大红大绿的刺目色调弄得眼花撩乱。
它们看起来是挺好的。巴比脸色阴沉地说。
这部是价格合适的二二二手克莱斯勒。白杰说。
不,不要这部。巴比说,她需要的车至少要能跑四十英里。
白杰向他的伙伴投去一个责备的眼神。
这部斯坦德已经奄奄一息。巴比喃喃说,但我想它载你到那儿正刚好。这部埃塞克斯做这事太贵了点,撞坏之前至少还可开上二百英里。
好,法兰琪说,那我要这部斯坦德。
白杰把同事拉到一边。
你看要什什么价钱?他低声问,我不想让你的朋友太太为难。十镑怎么样?
十镑很好,法兰琪参与了讨论,我现在就付钱。
她到底是什么人?白杰用声音很大的耳语问。
巴比回他一个耳语。
我第第一次碰到,可以付现金的的贵族。白杰怀着敬意说。
巴比跟着其他两人出去,走到那辆宾特利之前。
这件事什么时候进行?他问。
越快越好,法兰琪说,我们想在明天下午。
喂,我不能明天也去吗?我会戴上大胡子,如果你高兴的话。
当然不行,法兰琪说,万一大胡子失误掉下来,会把事全弄砸了。但让你扮成摩托车手也未尝不可戴上帽子和眼镜。你认为怎么样,乔治?
乔治.阿巴思诺二度开口:很好,越多越好。
他的声音甚至比先前更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