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 分类 悬疑小说 死亡终有时

第19章 十七、夏季第二个月第一天

原来你到屋子外面去了?喜妮在伊莎一跛一跛地回到房里之后匆匆进来说。你几乎有一年没出去过了! 她以探询的眼光看着伊莎。 老人,伊莎说,总会有一时兴起的时候。 我看见你坐在湖边,和侯里、莲梨桑在一起。 令人愉快的伴侣,他们两个都是。有什么是你没看见的吗,喜妮? 真是的,伊莎,我不懂你的意思!你们坐在那里,全世界的人都看得见。 就可惜没有近到全世界的人都听得见我们的谈话! 伊莎咧嘴一笑,喜妮怒不可遏。 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我这么不友善,伊莎!你总是话中带刺。我太忙了,没有时间去听别人的谈话。我管别人在谈些什么、干什么! 这我倒很怀疑。 要不是为了英贺铁,他真心欣赏我 伊莎猛然打断她的话:

是的,要不是为了英贺铁!你所仰仗的是英贺铁,不是吗?要是英贺铁出了什么事 轮到喜妮打断她的话。英贺铁不会出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喜妮?这屋子里有这种安全性存在吗?叶玛西和索巴卡都出了事。 这倒是事实。索巴卡死了,而叶玛西差点死掉 喜妮!伊莎趋身向前。为什么你说这句话时在笑? 我?我在笑?喜妮吓了一跳。你是在做梦吧,伊莎!在这种时候谈这种可怕的事,我有可能在笑吗? 我是几乎瞎了没错,伊莎说。但我可还不是瞎子。有时候,借着光线,眯起双眼,我可以看得很清楚。如果一个人知道他说话的对象眼力不好,他可能会不够小心。他可能会露出了他心中真正的想法。所以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你如此暗自得意地笑着?

你这样说太可恶了,相当可恶!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 这屋子里发生了好些事,谁不害怕?喜妮尖声叫了起来。我们全都害怕。我确信,是鬼魂从阴曹里回来折磨我们!不过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你听信了侯里的话。他对你说了我什么? 侯里知道了你什么,喜妮? 没有根本什么都没有。你还是问问我知道他什么事的好! 伊莎眼睛变得锐利起来。 喜妮头一仰。 啊,你们全都看不起可怜的喜妮!你们以为她又丑又笨。但是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知道很多事情的确,这屋子里的事我不知道的并不多。我或许是笨,但是我数得出一行地种下多少颗豆子。也许我能看懂的比侯里那种聪明人还多。侯里不管在什么地方遇见我,总是一副我好像并不存在的样子,眼睛总看着我背后某样东西,某样并不在那里的东西。他最好是看着我,我说!他也许以为我愚蠢、可以任意忽视但是无所不知的人并不总是聪明人。沙蒂琵以为她自己聪明,结果她现在在哪里,我倒想知道?

喜妮得意洋洋地暂停下来。然后她突然产生一阵不安,于是有点畏缩,紧张兮兮地看了伊莎一眼。 然而伊莎似乎正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她脸上有种震惊而几近于惊吓、迷惑的神色。 她沉思地缓缓说道: 沙蒂琵 喜妮以她惯常可怜兮兮的语气说: 对不起,伊莎,我真是对不起,发了脾气。真的,我不知道我是中了什么邪。我说这些话并不是有意的 伊莎抬起头来,打断她的话。 走开,喜妮,你是不是有意的并不重要。不过你说了一句话,唤醒了我的一个想法你走吧,喜妮,而且我警告你,小心你的言行。我们可不希望这屋子里再有人死掉,我希望你了解 一切都是恐惧。 在湖边讨论时的这句话浮上莲梨桑的唇间。在那次聚会之后,她才了解到这句话的真实性。

她麻木地走向聚在小阁楼旁的凯伊达和孩子们,然而她的步履迟缓,然后又自动自发地停了下来。 她发现她怕见到凯伊达,怕看到她那张平庸、沉着的脸,以防自己看到的是一张下毒者的脸。她望着喜妮匆匆走到门廊上来,然后又走进去,往常的嫌恶感陡然升高。她猛然转向院子门口,一会儿之后,遇见了艾匹昂首阔步地走进来,他傲慢的脸上挂着欢笑。 莲梨桑发现自己正盯着他看。艾匹,这被宠坏了的孩子,她跟喀尹离去时那个漂亮、任性的小男孩 怎么啦,莲梨桑?你为什么这样奇怪地看着我? 是吗? 艾匹笑出声来。 你看起来就跟喜妮一样痴呆。 莲梨桑摇摇头。喜妮才不呆,她非常机敏。 她满肚子坏水,这我知道。事实上,她实在是个很讨厌却又叫人莫可奈何的人。我一定要摆脱掉她。

莲梨桑双唇启开又闭上。她非常小声地说:摆脱掉她? 我的好姊姊,你到底是怎么啦?难道你也像那个可怜的傻小孩一样见了鬼了? 你以为每一个人都傻! 那个小鬼确实是傻。哦,没错,我是受不了傻蛋。我见过的傻蛋太多了。我可以告诉你,受两个慢吞吞、目光如豆的哥哥折磨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现在他们再也不能挡我的路了,我只有父亲需要对付。你很快就会看到情况有所不同。父亲会照我所说的做。 莲梨桑抬起头看他。此时他看来特别英挺、傲慢。他有一种反常的活力,一种得意洋洋的气势,那令她吓了一跳。似乎是某种内在的感知,给了他这种活跃的幸福感。 莲梨桑猛然说道: 哥哥并没有如同你所说的不再能挡你的路。叶玛西还活着。

艾匹轻蔑、嘲讽地看着她。 你以为他会好起来吗? 为什么不会? 艾匹大笑。 为什么不会?好吧,我就姑且说,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叶玛西已经完了,没希望了。他或许能稍微爬行一下,坐在太阳光下呻吟,但是他已不再是个男人。他是躲过毒药的初期杀伤力,复原过来了,但是你自己也看到了,他并没有任何进展。 为什么他不会进一步复原?莲梨桑问道。医师说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再度强壮起来。 艾匹耸耸肩。 医师并不是无所不知的。他们只是讲起话来用一些长长的字眼,好像很聪明的样子。要怪就怪那个邪恶的南翡儿吧!但是叶玛西,你亲爱的哥哥叶玛西,是注定要完蛋了。 那么你自己不怕吗,艾匹? 怕?我?男孩漂亮的头往后一仰,大笑起来。

南翡儿并不很爱你,艾匹。 没有什么能伤害到我,莲梨桑,除非是我自己选择!我还年轻,但是我是生来就注定要成功的人。至于你,莲梨桑,你站在我这边会比较好,你听见了吗?你经常把我当个不负责任的小男孩看待。但是如今我不只是那样而已。接下去每一个月都会出现变化。很快的这个地方便会由我来主宰。也许父亲会下令虽然命令是由他口中下达的,事实上却是由我这里发出的!他走了一两步,停下来,回过头说:所以你要小心,莲梨桑,不要让我对你不满。 当莲梨桑站在那里盯着他的背影看时,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看到凯伊达站在她身边。 艾匹说些什么,莲梨桑? 莲梨桑缓缓说道:他说他很快便会是这里的主子。 是吗?凯伊达说。我不认为。

艾匹轻快地跑上门廊的台阶,进入屋子里。看到叶玛西躺在长椅上他很高兴。他愉快地说: 哦,怎么了,哥哥?我们永远盼不到你回田里去了吗?真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了你一切并没有垮掉? 叶玛西以软弱的声音愤恨地说道: 我真搞不懂。毒性已经消失了,但为什么我没有恢复力气?今天早上我试着要走路,可是两腿都支持不住。我只感到瘫软,无力而且更糟的是,我感到自己一天比一天虚弱。 艾匹同情地轻快摇摇头。 这的确是很糟糕。医师帮不上忙? 莫朱的助手天天都来,他不懂我怎么会这样。我服用强劲的草药,天天都念呪文,厨房每天也都为我准备特别滋补的食物。所以医师向我保证,我一定会很快强壮起来。然而,我好像一天比一天更不中用了。

这太糟糕了,艾匹说。 他继续前进,轻声哼着歌,然后看见他父亲和侯里正在商谈一张帐目。 英贺铁焦虑、愁苦的脸一看到他最喜爱的小儿子马上亮了起来。 我的艾匹来了。你有什么要向我报告的? 一切都很好,父亲。我们正在收割大麦,收获很好。 嗯,谢谢太阳神,外面一切顺利。要是家里也一样就好了。我必须对亚莎伊特有信心,她不会在我们最沮丧的时候拒绝帮助我们。我为叶玛西感到担心,我不懂他怎么会这样疲乏他虚弱得出人意料。 叶玛西一向就虚弱,他说。 并非如此,侯里温和地说。他的健康状况一向很好。 艾匹独断地说: 一个男人健康与否,依赖的是精神。叶玛西一向没有精神,他甚至害怕下命令。 最近并非如此,英贺铁说。叶玛西在过去几个月当中,已经表现出他的权威。这让我感到吃惊。但是他那种肢体上的虚弱令我担忧。莫朱向我保证过,一旦毒性消失,他很快就会复原。

侯里把一些草纸移向一边。 还有其他的一些毒药,他平静的说。 你什么意思。英贺铁猛然转身问道。 侯里以温和、思考的声音说: 有一些毒药据说不会马上生效,药性不猛。它们是潜伏的,会在身体里面一天一天慢慢地发作。只有经过长长几个月的虚弱之后,死亡才会来到女人家都知道这些毒药,她们有时候会用这些东西来除掉她们的丈夫,让他们看起来好像是自然死亡。 英贺铁脸色发白。 你是在暗示说,说叶玛西的毛病就就出在这里? 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尽管他现在的食物都由一个奴隶先尝过,但这种预防措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光就每一天每一盘菜上的毒药份量而言,并不会造成什么恶果。 荒唐,艾匹大声叫了起来。完全荒唐!我不相信有这种毒药。我从没听说过。 侯里抬起头来看他。 你还太年轻,艾匹,还有一些事你不懂。 英贺铁大声说: 可是我们能怎么办?我们已经向亚莎伊特求助了。我们已经把牲礼献上庙堂︱并不是说我对神庙有多大的信仰,女人家才信这些我们还能再怎么做? 侯里若有所思地说: 把叶玛西的食物交由一个可以信任的奴隶去准备,并随时监视着这个奴隶。 可是这表示,就在这栋屋子里 乱说,艾匹大吼道,一派胡言。 侯里双眉上扬。 等着瞧吧,他说。我们很快就会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胡说。 艾匹气愤地走出门去。侯里一脸肌肉皱起,满腹心思地凝视着他的背影。 艾匹气愤地走出去,几乎把迎面而来的喜妮撞倒。 不要挡我的路,喜妮。你总是鬼鬼祟祟、碍手碍脚的。 你真是粗鲁,艾匹,你把我的手臂弄伤了。 那才好。我厌倦了你,还有你可怜兮兮的样子。你越早离开这屋子越好我会盯着你,看你真的离开。 喜妮双眼充满恶意地一眨。 这么说你要把我赶出去,是吗?在我把我的爱和关心全都给了你们之后?我一直对你们全家人忠实奉献,你父亲很清楚这一点。 他是听得够清楚了,当然!我们也是!在我看来,你只不过是个不安好心的恶嘴婆。你帮南翡儿遂行她的计谋这我知道。后来她死了,你就再来奉承我们。但是你很快就会明白,到头来我父亲还是会听我的,而不是听你那些假话。 你在生气,艾匹。是什么让你生气? 没你的事。 你不会是在害怕什么吧,艾匹?这里有些古古怪怪的事正在进行着。 你吓不倒我,你这老太婆。他一个箭步冲过她身旁,出门而去。 喜妮慢慢转身走进去。叶玛西的一声呻吟吸引住她的注意。他正从长椅上站起来, 试图走路,但是他一站起来,两腿就支持不住,要不是喜妮及时扶住他,他早就跌到地上去了。 小心,叶玛西,小心。躺回去。 你真强壮,喜妮。你外表看起来不像这么有力气。他躺回长椅上,头靠在头枕上。谢谢你。我是怎么啦?为什么我觉得我的肌肉好像都化成水了? 是这屋子中了邪了。一个来自北地的女魔鬼干的好事。北地来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叶玛西突然意气消沉喃喃说道:我快死了。是的,我快死了 其他人会比你先死,喜妮阴沉沉说。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用手肘撑起身体,注视着她。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喜妮点了几次头。下一个会死的人不是你。等着瞧。 你为什么一直在躲避我,莲梨桑? 卡梅尼直接挡住莲梨桑的去路。她脸红起来,发现难以找出适当的话回答。没错,她是在看到卡梅尼走过来时,故意转往一旁去。 为什么,莲梨桑,告诉我为什么? 然而她没有现成的回答,只能默默地摇摇头。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正面朝向她的他。她原本有点害怕卡梅尼可能会翻脸。然而看到他的脸色并没有改变,她随即放松下来。他的两眼正庄重地看着她,他的双唇首次没有挂着微笑。 她在他的注视之下低下头去。卡梅尼总是令她慌张,他的靠近令她的身体受到影响,她的心跳有点快速。 我知道你为什么避开我,莲梨桑。 她终于找到话说: 我并没有避开你。我没有看见你过来。 说谎。 他现在微笑起来了。她可以从他的话声听出来。 莲梨桑,美丽的莲梨桑。 她感觉到他温暖、强壮的手握住她的手臂,她立即挣脱开来。 不要碰我!我不喜欢人家碰。 为什么你要逃避,莲梨桑?你对我们之间的事很清楚。你年轻、强壮、美丽,你再这样继续为丈夫悲伤下去是违反自然的。我要带你离开这栋屋子。这里充满了邪恶和死亡气息。你跟我离开这里就安全了。 假如我不想跟你走呢?莲梨桑活力十足地说。 卡梅尼笑了起来。他洁白的牙齿闪闪发光,坚实有力。 可是你其实想,只不过是你不承认而已!当两个情人在一起时,生活是美好的,莲梨桑。我会爱你,让你幸福,你将是我的一片美好大地,而我是你的主人。知道吧,我不会再对佩司神唱:今晚把我的情人给我,但是我会去跟英贺铁说:把我的爱人莲梨桑给我。不过我认为你在这里不安全,所以我会把你带走。我是个好书记,我可以到底比斯的达官贵人家去做事,尽管实际上我喜欢这里的田园生活农田、牛群以及收割时人们唱的歌,还有在尼罗河上泛舟的小小乐趣。我想跟你一起扬帆于尼罗河上,莲梨桑,我们带泰娣一起去,她是个美丽健壮的小孩,我会爱她,做她的好父亲。莲梨桑,你觉得怎么样? 莲梨桑默默地站着。她感到心跳快速,一阵郁闷悄悄掠过心头。然而在这种柔和、温顺的感觉之中,还有其他一些什么一种敌对感。 他的手一碰到我的手臂,我就感到全身虚软。她心里想着。因为他的力量,他健壮的肩膀,他带笑的嘴但是我对他的心思一无所知。在我们之间没有祥和,没有甜蜜我想要什么?我不知道。不过,不是这不,不是这个 她听到了自己说出口的话,但那甚至在她自己听来也是软弱而不确定的: 我不想要另外一个丈夫我想要单独一个人做我自己 不,莲梨桑,你错了。你并无意单独生活。你的手在我的手中颤抖告诉了我,你知道。 莲梨桑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我不爱你,卡梅尼,我想我恨你。 他笑着。 我不在意你恨我,莲梨桑。你的恨非常接近爱。我们以后再谈谈这件事。 他离开她,以羚羊般轻快、安闲的步伐离去。 莲梨桑慢步走向正在湖边玩耍的凯伊达和孩子们。 凯伊达跟她讲话,但是莲梨桑回答地很散漫。 然而凯伊达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如同往常一般,她的心思太专注于孩子身上,对其他事情不太注意。 突然,莲梨桑打破沉默说: 我该不该再找个丈夫?你认为怎么样,凯伊达? 凯伊达不怎么感兴趣地平静回答说: 那也好,我想。你还年轻、健康,莲梨桑,你可以多生几个孩子。 这就是一个女人生活的全部吗,凯伊达?在后院里忙着,生孩子,下午跟他们在湖边的无花果树下度过? 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最重要的,你当然知道。不要说得好像你是个奴隶一样。女人在埃及具有权力继承权藉由她们传给她们的孩子。女人是埃及的血脉。 莲梨桑满腹心思地看着正在忙着为她的玩偶做花环的泰娣。泰娣微皱着眉头,专心地做着。有段时期,泰娣看来是那么地像喀尹,下唇噘起,头微向一边倾斜,令莲梨桑心里交织着爱与痛苦。但是如今,不仅喀尹的面貌在莲梨桑记忆中消褪,泰娣也不再噘起下唇,倾斜着头。也有过一些时候,当莲梨桑紧拥着泰娣时,她可以深切感到这孩子是她的一部份,她自己活生生的肉体,给她一种拥有感。她是我的,完全属于我的。她曾对自己说过。 现在,望着她,莲梨桑心想:她是我,她是喀尹 这时,泰娣抬起头来,看着她母亲,微笑着。一种庄重、友善的微笑,带着信心和愉悦。 莲梨桑心想:不,她不是我,而且她不是喀尹,她是她自己,她是泰娣。她是孤独的,如同我也是孤独的一样,我们都是孤独的。如果我们之间有爱存在,我们会是朋友,一辈子但是如果没有爱,她会长大,而我们将是陌生人。她是泰娣,而我是莲梨桑。 凯伊达正以奇特的眼光看着她。你想要的是什么,莲梨桑?我不了解。 莲梨桑没有回答。她自己都几乎不了解的东西,又如何跟凯伊达说?她环顾四周,看看院子的围墙,看看门廊上鲜丽的色彩,看看平静的湖水和赏心悦目小阁楼、整洁的花床和一丛丛的纸草。一切都是安全、闭锁的,没有什么好害怕的,环绕在她四周的是熟悉的家居声响、孩子的吵闹不休、屋子里妇女们刺耳的扰嚷声及远处低沉的牛叫声。她缓缓说道: 从这里看不到尼罗河。 凯伊达一脸惊讶。 为什么会想看它? 莲梨桑缓缓说道: 我真傻。我不知道。 在她眼前,她非常清楚地看到一片绵延的绿地,丰饶繁茂,再过去,远处是一片向地平线逐渐淡去的浅玫瑰色和紫色,分割这两种色彩的是银白色的尼罗河 她屏住气息。因为在她四周的景象、声响褪去之后,接着而来的是一片寂静、丰饶,一种确切的满足 她自言自语: 如果我回头,我会看到侯里。他会抬起头来,对我微笑随即太阳下山,黑夜来临,然后我将入睡那即是死亡。 你在说什么,莲梨桑? 莲梨桑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她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她从幻想中回到了现实。凯伊达正以不解的眼光看着她。 你说死亡,莲梨桑。你在想些什么? 莲梨桑摇摇头。 我不知道。我的意思并不是 她再度看看四周。多么令人感到安全舒敞,平凡的家居景象,水波荡漾,孩子们在玩耍她深吸了一口气。 这里是多么的平静。令人无法想像任何可怕的事在这里发生。 然而第二天早上,就在这湖边,他们发现了艾匹。他四肢摊开,趴在地上,脸浸在湖水里,有人把他的头压进水里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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