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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夜闯龙潭

江汉屠龙 雲中岳 7450 2023-02-05
室门虚掩,一推便开。 暖流扑面,室内有两个大火盆,炭火熊熊,三个劲装大汉正在火盆旁喝茶烤火取暖。 你们三位倒是安逸得很呢。他跨入室门,信手将门带往火盆走近:三个人两盆火,你们真会享受。 三大汉吃了一惊,对他这位不速之客大感诧异。 咦!你是怎么进来的?一名大汉站起问,手按上了刀靶:你是 我是南湖营派来传信的信差。哦!好冷。他走近火盆,挟了竹杖双手伸向火盆取暖:那边这进行得很顺利,这边的人怎么都不在?哦!你们是追魂一剑的朋友吧?陈大人的人都走了? 你的口信是 要亲向陈大人禀告。你们 我们不是追魂一剑的朋友,而是奉陈大人的差遣,在此地暂时自管房屋的,其他的人都走了。大汉的鹰目中冷电四射:你在南湖营那一部门当差?你不像在旗。

我那有在旗的命?水师营也没有汉军旗的人,我只是一个跑脚的 大汉扭身、拔刀、挥出,刀光有如电光一闪,刀风发出可怖的厉啸。 贴身而立,这一刀又狠又快,断无不中之理。 国华身形一扭,反而贴近大汉的右背侧,贴身而立前后挤在一起,随势而转像是无质的虚体,不但避过一刀急袭,而且左手锁住了大汉的咽喉,右手扣住了大汉的右肘,真力随发,肘骨立断。 砰!他将大汉推出,重重地撞中刚站起的另一名大汉,两人跌成一团。 他拾起落在地面的竹杖而不拾刀,闪电似的点出,正中第三个大汉的左太阳要穴。 说快真快,瞬间三个大汉全倒了。 相撞的两个大汉死了一个,颈骨折断右肘碎裂,怎能不死? 他抓起尚未爬起的第二名大汉,首先两掌劈在肩尖上,抓小鸡似的拖近火盆,抓住小辫子将头脸慢慢推向熊熊的炭火。

饶命饶命不不关我我的事大汉狂号。 什么不关你的事?他沉声问。 不祥的预感,像触电般袭击着他。 那那是长长上既定的计计画 狂龙是你的长上?他人呢? 带了追追魂一剑走走了,去去捉雷雷霆剑的家家小 到何处去抓?他心中吃惊,暗叫大事不妙。 我我不知道,只只有追魂一剑知道。 这狗娘养的杂种!也破口大骂:原来他回是这样怕狂龙的,他用出卖雷霆剑的家小保全自己。老兄,追魂一剑的家小呢,好像他家里有百十名男女。 这 说!我要找他们问话的。 你你找找不到他们了。大汉战栗着说。 为何找不到? 在在后园的地地窟里。 带我去找,地窟躲不住的。 不用去了 你不去? 长上一走,这里的人全被赶入地窟。大汉硬着头皮实供:毒魔丢入一大包他威震武林的断肠飞雾;雷神炸毁了地窟出口

老天!百余条人命他厉叫:男女老幼这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为了追魂一剑的一窟珍宝。 人为财死:象因齿焚身吴会昌哪!你拥有许多财宝,却不知利用财宝自救,害死了许多人,也害死了自己。 他踉跄出室,感到心头无比的沉重。 他也会杀人,也曾杀过许多人。但在他这一生中,从来就不曾杀害过无抵抗力的人,更不用说杀害老少妇孺了,而狂龙这些人 大汉幸运地保住了老命,许久才神魂入窍,当检查了两位同伴之后,便知道同伴已经死了。 我得走,赶快回城报信。他悚然地自语,匆匆取了自己的应用物品,转身准备溜之大吉。 这里,已经用不着派人守候了。 刚转过身来,却又像触电般僵死了,只感到浑身发冷,心向下沉。 室门口,站着一个蒙面黑袍人,一双虎目露出巾外,冷电森森带有三五分鬼气。

你你是大汉心虚地叫问。 把刚才发生的经过情形,仔细地一一道来,不许隐瞒任何细节。蒙面黑袍人阴森森地说:刚才那位挟了竹杖的人一举一动,一言一语,更需一字不漏从实说来,不然哼 最后那一声哼,真让大汉浑身发冷。 你你是谁?大汉硬着头皮问。 不要问我是谁,你只需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一仔细说个一清二楚。 你 快说! 一声刀啸,大汉拔刀出鞘。 蒙面黑袍人右手一抬,手伸出袖口,相距约丈二左右,掌轻飘飘地向前吐出。 一无风声,二不见异状,三没听到劲流旋动,这一掌似乎毫无劲道。 呃大汉叫,上身一挺,退了两步,手中刀突然失手落地。 你愿意说了吧?蒙面黑袍人一面举步接近一面问,眼神更严厉了。

大汉一阵头昏,一阵恶心,就浑身战抖,最后发出痛苦的呻吟,痛得浑身冒冷汗,双腿似乎拒绝支撑沉重的身躯,双膝一跪,摇摇晃晃向下跌倒。 痛楚片刻即止,再片刻,痛楚再次光临,比现在强烈一百倍。蒙面黑袍人冷酷地说:你如果认为你撑得住受得了,你就撑好了,反正我不急。 我说,我说大汉崩溃了。 蒙面黑袍人在大汉背后连拍三掌,大汉的痛苦神情慢慢减轻了。 说吧,我在听。蒙面黑袍人退至一旁冷冷地说。 大汉不敢不说,蒙面人则一面听,一面提出重复再述的要点,问得十分仔细。 不久,蒙面黑袍人缓步出室。 奇怪!这小伙子到底是何来路?蒙面黑袍人自言自语:我得发出信号,各方面同时进行。哼!居然有人在太岁头上动土。

那时,九江镇总兵官尚未充立,九江的城守营由南昌后营派人兼领,派有一位游击负责城守,衙门就设在城内东北角。 那座有名的齐云楼,成了防军的瞭望台,城中发生各种大事,楼上的卫兵都可以早早发现。 京师来的要员们,就住在城守营衙门内的宾馆。 有关逆犯、强盗、暴民、严重扰乱治安的罪犯,军方皆可径行逮捕,一进了城守营,想进来可就难了。除非罪犯的确不是逆犯,而又牵涉到地方的重大刑案,这才接受德化县或九江府的行文改提,交由地方官审判。 宾馆在衙门的东门,一座楼,三栋独院,另设有角门与外界相通,出入不需走正门。说是角门,其实大得可通轿马。但平时有卫兵把守,出入的人盘查极严。 宾馆的贵宾,绝大多数是武职人员。

文官方面,除非是与该营的官员沾亲带故,不然概不招待,也没有任何汉人文官够资格前来作客。 天一黑,宾馆的警戒加强了一倍,外面有岗哨,内部有宾客自己派出的警卫,闲杂人等想混进来,简直是妄想,绝不会成功。 他们是从江州老店迁来的贵宾,但江州老店仍然留了一批人。 这就是狂龙要直去办事的地方,他是早上迁来的。 得自吴家的大批珍宝财物,直接运来这里收藏。他老谋深算,不敢收藏在江州老店,城守营衙门绝对安全。 南湖水师营和九江城守营,水陆两皆派有专人听候他指挥调度。 九江府衙德化县衙,也派有捕房的干练人员听候差遣供给消息,权势之大,可想而知。 经过一天奔波,捉了不少人,获得大批珍宝财物,也得到许多线索,他可说满载而归,心花怒放自在意中。

掌灯时分,食厅中灯火通明,取暖的火盆炭火熊熊,厅内热流荡漾温暖如春。 这是专供贵宾用膳的小食厅,今晚仅设了一桌盛筵。 狂龙与他的六名心腹,一面吃喝一面商讨工作进行的手段与战略。所有的招待人员,不论男女皆严禁进入。 厅门是闭上的,垂下的重帘可以挡住透入的寒气。门外,两名警卫站得笔直,威风凛凛,在甬道上的两盏灯笼照明下,可看出是一男一女,两人同样神气,可知女的也受过严格的训练。 而道长仅丈余,衔接一条宽阔的走道,左通客厅,右至内堂各客院。两端虽在警卫的视线外,但灯笼的光芒可辨纤毫,安置的角度相当巧妙,人接近甬道三丈左右,影子便会投映在甬道口被警卫发现。 天黑不久,谁也想不到有人胆敢前来踩探。

初更天,不是夜行人活动的时光。 内院客堂方向,出现一个灰色的身影,灰色夜行衣,灰色仅留双目的头罩,外有灰色薄绸披风,剑系在背上,走动间披风微动,声息俱无。 进膳期间,各处很少有人行走。 夜行人是真正的行家,贴着壁根挫低潜行,这一来,影子的投射减至最小最少,接近至甬道口一丈以内,影子还没出现。 两个男女警卫屹立在门左右,纹丝不动有如石人。 夜行人只要冲出甬道口,便会与警卫面面相对。 问题是,夜行人在找到目标之前,不能惊动任何人,尤其不能被警卫发现或缠住。 夜行人如果冲出,必须无声无息地在丈外把两个警卫摆平,在这种地方,太难了。 夜行人从披风内掏出两只布袋,轻巧地伏在壁根下摸索片刻。

两个警卫十分尽职,一刀一剑随时皆可能迅速拔出,两双怪目监视着四周,拉长耳朵倾听一切声息。 一只花猫突然出现在两道口,脚步不稳摇摇晃晃。 男警卫首先看到了猫,用手向猫一指,向女警卫示意。女警卫屹立不动,注意力在猫身上集中。 吱吱两声鼠鸣,窜出两只半斤重的饿鼠。 鼠似乎昏了头,向前窜走,窜过摇摇着的花猫左侧,似乎突然发现了猫,或者嗅到猫的气息,突然折向加快急窜,恰好窜向两警卫把守的甬道。 男警卫左手一抬,透风镖破空而飞,贯入刚转身注视窜鼠的花猫肩胛骨。一声惨叫,花猫摔倒了。 灰影像一阵风似的,飞入甬道,半空中双手虚空抓出,人已近身。 呃两警哨同向前栽,脑袋像被无形的猛兽利抓所爪,出现五道创痕,深抵脑部血流脑溢。 夜行人身形下落,虚空向倒地的男女警卫各拍一掌,脑袋应掌血肉模糊,五道创痕立即消失了。 说巧真巧,食厅门恰在这时被拉开。 有刺客启门的人大叫。 砰!门猛地闭上了。 夜行人正想一脚踹向厅门,想破门而入。 警钟声突发轰鸣,警讯传出了。 夜行人一跺脚,闪电似的飞退。 整座宾馆人影飘摇,但除了警钟声之外,没有任何人发声说话或下令,各就定位有章有法,丝毫不乱,可知全是些训练有素,默契熟练的行家。 夜行人轻功之佳,骇人听闻,当各处有人闻警出动时,他已经到达宾馆的东面院墙附近了,距被警卫发现的主宾馆食厅,已远在两百步以外。 但是,仍然未离开宾馆的范围。 墙根下闪出一个高瘦的人影,劈面拦住了。 哈哈哈哈!你是我的贵宾。高瘦人影狂笑:我,飞魔,在此恭候阁下。别走啦! 夜行人斜向飞升,一跃之下远了三丈外。 飞魔果然名不虚传,名副其实,夜行人身形下落,飞魔已衔尾紧临上空,双足像剪刀似的向下急绞。 夜行人一站即起,但不是向前飞纵,而是鱼龙反跃倒飞回原地。 你倒是机伶。飞魔怪叫。人毕竟不是鸟,不能在势尽时倒飞,必须脚沾地才能发劲折向,也在脚点地时以同样身法倒翻而退。 可是,夜行人似乎更高明,身形再斜飞而起,双方立即拉远至四五支外了。 人是我的!狂追的飞魔怪叫。 两个黑影已经从左右抢到,不理会飞魔的怪叫,双剑突然汇集,剑气涌发如狂风暴雨。 夜行人已身陷危局,已来不及逃避了,猛地拔剑招出拂云扫地,铮铮两声金铁的交鸣传出,三支剑几乎在同一瞬间接触,火星飞溅。 两个黑影咦了一声,被震退丈外。 飞魔到了,丈八长的飞爪呼啸而至。 刚电射而来的另三个黑影同时到达,同时从三面递剑,彻骨生寒的剑气先一刹那压体,聚力行雷霆一击。 黑夜中交手,出招完全靠经验与本能,有如赌命,毫厘之差,生死立判。 三剑一爪汇聚,每个人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高手。 夜行人脱不了身,除了全身自保别无他途。 一声冷叱,他的剑挥出了,身形奇奥地随剑扭动,似乎并不是他运剑,而是他随剑闪动腾挪。 身剑合一,人的神形附在剑上,剑术的无上境界。绝大多数的剑术名家,穷一生精力参研浸淫,依然无法达到这种境界。 响起一阵奇异的震鸣,人影倏分。 飞爪回头上飞,飞魔机警地扭身控爪。 另三支剑的主人,同被震退三步。 咦!掠来的三个人影同声惊呼,其中一个随后叫:可能吗? 夜行人身形一晃,马步一乱。 飞爪回旋,发出惊呼的三个人影也同时发剑。 夜空中,突然传出一声娇笑。 从这一面脱身!一个娇小的黑影出现在夜行人的右手,剑攻向一个黑影同时娇叫。 哎呀黑影惊叫,斜窜丈外,反而挡住了自己的一个同伴。 夜行人一剑挥出,身形下挫,硬接三剑一爪。 铮剑突然碎成寸段飞散了,飞行的厉啸十分惊人。 人影似心流光,三两闪蓦尔失踪。 幻形术!用暗器打他!有人大叫。 可是,夜行人已经不见了,接应他的娇小黑影也失了踪,像是平空幻化了。 娇小的黑影匿伏在城根下,久久不动。 城上有哨兵,有巡逻往来,但不曾留意城根下的枯草丛中有人潜伏。 子城大乱了半个更次,官兵结队而出搜捕刺客。京师来的高手们,三五成群飞檐走壁遍搜城中每一可能潜伏歹徒的角落。 一无所获,刺客必定已经走了。 子城渐归平静,已是二更末三更初。 登城的石级旁附近全是瓦砾,和零乱的枯草。 曾经先后有多批官兵与鹰犬上下城头,皆不曾发现附近有任何岔眼的事物。 最近的民屋也在百步外,这附近是禁区。擅自登城的人罪名不小,不可能有人胆敢在这不可能藏人的地方潜藏。 娇小的黑影,就潜伏在距石级不远处的草丛中,蛰伏不动无声无息,一双星目透过草隙,全神贯注留意石级附近的动静。 久久,她的耐心委实令人赞赏。 终于,她看出异动了。 夜间视物,眼角余光比正视更灵敏,正视反而看不见小移动的物体,如想看清目标物,最好将视线投向可疑目标的止方或侧方。 她就是这样发现目标的,看四周没有人走动,猛地长身而起到了登城的石级旁。 你果然还在这里。她低声说:老天爷!你像一条冬日蛰伏的虫。 城根近石级处有物移动,灰色有怪斑的怪影一闪,立即变成灰色的人影。 还是一条变形虫呢。她说,发出银铃似的轻笑:难怪他们出动了许多许多人,白忙了一场。 你怎知道我藏在这里?灰影说话了,是王国华。 他那件怪披风一面是灰色,一面灰色另加褐色不规则斑点,可以依据藏匿的地方来变自己的外型。 我跟你到达这附近,突然失去你的形影。她到了国华面前说:我相信你不是鬼神,不可能幻形土遁,一定躲在这附近,突然被我料中了。 你白天不可能进城跟踪我,怎么知道我今晚要来子城找那些凶手? 我娘身边有两位仆妇,她们是很能干的。我娘说:受人之恩不可忘。你救了我,娘要我为你尽力。 胡闹!你知道你冒的风险有多大吗? 我不管,我 赶快回家,不然大叔可要恼了。国华拍拍好的肩膀:不过,我还得谢谢你。 谢我? 是的,你等于救了我。他有点感慨:我没有你的修养好,你的养气持志定静功夫我十分佩服。本来,我打算和他们拼命的,由于你的出现,我立即改变主意碎剑脱身。他们人多,狂龙很快会赶到,我和他们拼命,必定有死无生。 哦!你你怎知是我?她笑问。 我的记忆力不错,一听就知道是你。走吧!我送你出城。 你你不打算走? 我要擒一两个重要人质,来交换雷霆剑的家小,所以我要等,等他们戒备松弛了再进去。 我陪你 不,你万一有了走吧!先出城再说。 我不走。她固执地说。 你 我要知道你和雷霆剑有何渊源。她举目注视着国华露在头罩外的亮炯炯的虎目:雷霆剑只是一个地方之豪,交人往的人品流复杂,你 我根本不认识他。国华抢着说:但我知道,他是一个值得我敬佩的草野英雄,我愿意为他尽一番心力,如此而已。不能再耽搁了,走吧! 大冷天,依然有游湖的人。 甘棠湖中有座圆墩,唐代的诗仙李白在墩上建了一座亭,后人因为他的诗中有一句:别时茫茫江浸月,所以把这座亭称做浸月亭,水中的圆墩就叫月墩,亭和墩因人而传都具有诗意。 小艇靠上了月墩,驾舟的中年村姑跳上岸系上舟,悠闲地步入浸月亭,她是租船来游湖的。 片刻,另一艘小舟也靠上了月墩,驾舟的是一位中年文士,狐衣狐裘,珊瑚珠瓜皮小帽,脑后黑油油的发辫直拖至腰际,大白天手中仍然握了一把描金折扇。 见闻广眼力够的人,一定可以看出这把扇长有一尺八,是大大的重玩意,除了外表像一把折扇之外,绝不会是却是精钢要命做内胎。 村姑盯视着含笑举步入亭的中年文士,警觉地向亭角退,退出了亭栏。 小姑娘,我不信你敢往水里跳。中年文士堵住了亭口,笑声和蔼可亲:水冷彻心脾,片刻人便会冻僵。真要是掉下去的话那可真不好受呢! 你胡说些什么?中年村姑不悦地说。 你知道我不是胡说,小姑娘。中年文士左手轻拍着右手的折扇:你的易容术相当高明,可是瞒不了行家中的行家。你的双目太灵秀太明亮了,你应该三天三夜不睡觉,再扮中年女人,那一定可以瞒住行家,但仍然瞒不了行家中的老行家。 你是行家中的老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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