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 分类 言情小说 爱之火

第11章 第十一章

爱之火 芭芭拉.卡德蘭 9155 2023-02-04
韦伯爵愠怒阴郁地醒来。 当爵爷大人心情不佳的时候,我就紧紧闭上嘴巴,一声不吭。他的贴身男仆告诉玛太太这番话。 韦伯爵阴郁沉默的用完早餐,匆匆离家,好像赶赴什么重要约会似的。 实际上,他跟摄政王约好在中午才碰面。但是,他不敢面对艾薇娜。他更怕面对那一直萦绕在他潜意识里的问题。虽然他努力不去想,却仍然挥不掉。 天气又热又闷,街道也令人有窒息之感。 大多数的贵族早已离开伦敦,到乡间别壁避暑。但是,摄政王为了西班牙方面的战情,不得不留在伦敦随时和首相商量。如此一来,逼得摄政王周围那一群贵族爷儿们也不得不留在伦敦。 韦伯爵走向柏克莱街时,碰到不少相识,大伙见到他都表示惊奇。 你这小子!我以为你还在葡萄牙哩!其中一个对他说。怎么,那些黑眼的西班牙姑娘不够热情吗?

结果令他大吃一惊,因为韦伯爵对他的笑话不但不笑,反而狠狠对他怒目而视,嘴里还喃喃骂了些令人不敢恭维的话,大踏步走开。 这老韦是见了什么鬼?他楞在路旁,问他的朋友。 韦伯爵走到怀特俱乐部。这么一大清早,里面几乎是空的。他在一张写字台前坐下,然而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动笔写任何信。 他发觉自己反而在想艾薇娜。 他清晰的记得他俩初见面时的情景,她那哀恳的表情,畏惧的眼神。现在回想起,他发觉她那双绿色的双眸,对自己简直就有强烈的催眠作用。 他忘不掉她的双眸,也无法使自己不去想她。 她在暴风雨中的镇静、跳海逃脱的勇气、偷取法军制服的机智,以及后来随法军行进时吃苦耐劳、小心谨慎,在在都使他难忘。

换了别的小孩!或是女人!能在如此险恶环境下表现得这么大无畏吗? 他此刻仍感觉得到握住他手里的小手,就如同当时他牵着她行经那些坎坷崎岖的道路一般。她的小脚一定痛苦难当,身躯也疲累不堪,然而,她却从无怨言,也不诉苦。 她那么信任的紧偎在他身畔沉睡,一只小手犹紧紧抓住他的外套,好像深恐他会自她身边逃开。 他忆起自己抱着她穿过浓雾,她那轻盈纤小的身躯,几乎毫无重量。 他掷下笔,按铃唤来侍者。一杯白兰地。他简洁地说。 是,爵爷。 白兰地毫无帮助。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她的倩影,不断听见她在自己耳畔低语,柔软的双唇碰触着他。 亲我晚安! 他可以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圣尚派德港的那间昏暗破旧的小仓房中响起。他感觉得出她踟蹰了一下,才朝他移近。

他几乎看不见她的脸,但他晓得她的眼睛正注视着他。然后他感到她柔软温暖的脸颊贴上他的。他大笑,伸手把她往下拉到怀里。 妳这算那一种亲法?他问,蜻蜓点水式?还是怕黑的小飞蛾式? 他的双臂环绕住她,他俩脸庞相距仅有数吋了,他可以听到,也感觉得出她也在笑。 这实在不是小孩该过的日子,他对自己,同时也是对她说,有一天,我会教妳如何玩,我会给妳数不清的好东西,而不是干面包和洋芋。 但是它们好吃极了! 她又笑了,他就喜爱她这点。 我们要不要先计划一下,回到英国后准备吃些什么? 到英国,就吃烤牛肉和苹果派。 在英国比这更好吃的东西多著呢,他说,但目前这两样可真算得上是山珍海味。 让我们讲点别的,她很理智的建议,这样讲下去只会使我们更饿。

那妳提议讲什么呢?他问。 譬如说一张舒服的床呀,上面铺着干净洁白的细床单,再不然洗个热水澡也不错。 现在轮到他笑了。 我忘了我俩看来有多肮脏邋遢他说。如果我那些圣詹姆士宫的朋友看到我这副德性,我敢赌咒他们一定认不出是我!现在我们一定得睡了。 他不知道为何这么急于结束话题,是不是提到了圣詹姆士宫的缘故? 晚安,艾薇娜! 他等待着。但艾薇娜并没低下头亲他,他也就不松开他的拥抱。 晚安。她的声音低柔,好好睡一觉。 晚安,他又说了一次,仍旧等待着。 似乎突然领悟到,她低下头,柔软的双唇贴上。 这次像样多了。 他回亲了她。她的双唇贴在他颊上甜蜜如桃花。她混身散发着清淡甜美的幽香,使他想起茉莉花。

然后,没等他觉察就滑开了他的怀抱。他听到她蜷伏在干草堆里,一股突来的满足感涌满全身。 觉无比强烈,他当时并不明了。然而现在他晓得了,这是快乐的滋味。 他倒了半杯白兰地,然后恶狠狠的咒骂出声,把自己也给吓了一跳,因为他不是喜欢咒骂的男人,他使劲把杯子朝壁炉掷去,杯子裂成碎片。 有什么事吗,爵爷? 侍者惊讶的声音使他冷静下来。 杯子滑了下来,他锋利地说。记在我帐上。 是的,爵爷。 韦伯爵起身离开俱乐部,朝圣詹姆士街走去。他紧锁眉头,几位密友对他举帽行礼,却惊讶的发现他毫无反应。 他和摄政王共进午餐。饭后乘马车到唐宁街,和首相做了一番长谈,把摄政王未来的战略大致说明了一下。 而爵爷您以为呢?这么多项战略可有一项是切合实际吗?首相问。

我看不出威灵顿将军会同意其中任何一项。韦伯爵微笑着回答。 首相也微笑了。 请代我谢谢摄政王睿智高明的战略,并请禀告殿下,战情局对他每一策略都会加以详细研究。 我怀疑殿下是否会对此种回答感到满意。韦伯爵说。那么,就得靠您大力说服殿下了。首相答。 他叹了口气,伸出他的手。 你回来了真是谢天谢地,摄政王一天到晚的要我做这个,弄那个。我又不得不遵旨照办,把我都快逼疯了。我太太说我看来和疯子也差不到那里。 我尽力而为。韦伯爵说,声调郁闷,首相立即警觉的抬起头来。 你看来身体不太好呢。千万不要过度操劳,把自己累坏了。你才刚刚经历过一次大冒险,最好能到乡间休养几天,要是能顺便把摄政王劝到乡间那是更佳,把哈特福夫人也一块弄去,这样就稳保得摄政王殿下不致无聊,除了你,没人能劝得动摄政王殿下做任何事。

您过奖。韦伯爵说。对首相的恭维他一点也没露出喜悦的表情。 你有什么事情烦心?首相关切地问,一如慈父。实际上,他的确深深喜爱着韦伯爵。 没事,没事,韦伯爵答,至少,还没严重到要您操心的地步。 不妨说出来听听。首相渴望韦伯爵能坦白告诉他。 目前没人能帮得上忙,韦伯爵答。我得做个决定,如此而已。我想我已决定了,我打算结婚。 首相笑了,原来这就是使这孩子烦恼的原因。他闹恋爱啦!在他的年纪,也该是时候了。 我先恭喜你,他诚挚地说。我想,没有任何事能令你的朋友更为你高兴的了。可否先告诉我这位幸运小姐的芳名吗? 我想最好还是让我先告诉她。韦伯爵说。 你转告她,就说是我说的,如果她拒绝的话,就是天下第一大傻瓜。首相说。

噢,她绝不可能会拒绝。韦伯爵答。 他走出书房,门在他身后关上。首相呆立在里面目送他离开,足足发了一分钟的呆。 这事不太对劲。他沉思地抓抓下巴。然而,他也帮不上忙。 如果韦伯爵所选的女子根本不会拒绝嫁他,那么,又是那里不对劲呢?为什么韦伯爵会蹙额皱眉,面色不豫呢?他的声音怎么也那么沮丧呢? 首相不解地思索,但却找不到答案,只好又坐回桌前,埋首于国家大事。 韦伯爵乘着摄政王的马车又回到卡尔顿厅,转达了首相的意见,请求准许告退后,回到怀特俱乐部。他决心把这一天排得满满的,尽置拖延艾薇娜见面的时刻。他也不敢面对自己在首相处所做的决定。 他坐下来玩牌,根本就不管输赢,莫名其妙的赢了五千吉尼。吩咐侍者替他结帐后,甚至连声晚安也不说,就大步离开牌室。

今晚韦是怎么回事?他听到有人问。看来好像身后有恶鬼追赶似的。 岂只是被恶鬼追赶,根本就是被魔鬼附在心中,韦伯爵想。他现在了解自己实在无法再逃避,只有坐了下来,取了份报纸假装阅读,强迫自己深入探索。 既然问题摆在眼前,老是逃避也不成,他到底该拿艾薇娜怎么办呢? 原先自己是那么轻松的替艾薇娜安排、计划,要照顾她,帮她找到她姊姊。如果有必要,他要做她的监护人、保护者,然而现在他体会到,这样做不太可能了。 他俩在马车里无心的一吻,改变了一切。甚至在此刻,他回想起那一幕,都几乎不相信那会是真的。 但是,他却无法忘记那种狂喜激动、心醉神迷的感觉;他那突然爆发的情焰,使自己惊骇万状。他如此沉迷在激情里,简直无法自拔。及至猛然觉醒,才急急转开头,他卑视痛恨自己,觉得自己甚至比在圣港喊:把你们的女人带出来。的法国醉鬼还低贱。

他不明白这一切怎么发生的。但事情的确是发生了,也改变了一切。 一个小孩!一个十二岁的小孩!他喃喃自语,然后大嚷着要白兰地,令许多年纪稍长的会员不以为然的抬起头来看他。 我必须把她送走。韦伯爵告诉自己,一面却怀疑自己是否有勇气这么做。 他太清楚艾薇娜榛绿色的双眸在听到此项决定时,会有何种表情。 他几乎可以感到她那纤巧的手指紧紧抓牢他的手臂,声音哽咽,哀求他把她带在身边,不要把她留在葡萄牙。 请你带我走!请你,请你! 他全身触电般的震颤,到后来几乎转为悸动。难道他是个怪物,居然会对一个小孩产生如此强烈的感受? 房间对面有人走进来,他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人提及,抬起头来看到英俊、却有点惹人厌的霍华德。 他立时晓得这就是自己所等待的答案!凯蕾。他已经告诉首相自己要结婚了。 韦伯爵站起来。 你旅行的速度真快,霍华德。 比不上爵爷您。 何时抵达的? 两个小时前。凯蕾要我到此地来找你,她非常想见你。 真感荣幸。 她在姑妈家,就在克逊街。我的马车在外面恭候呢。 韦伯爵觉得自己好像在演戏,扮演的角色早就排好了,他随霍华德走出俱乐部,一辆华丽的马车等在门外。 你们能这么快速赶来伦敦,想必是找到骏马了。韦伯爵说。 无论是什么,只要凯蕾下决心想要,总有办法得到。她说动一个住在南汉普顿的老家伙借我们马车及四匹马。我们在途中又很幸运的得到军队驿马站的帮忙换马不如说是他们被凯蕾的美貌及我的金钱所打动。 我确信这两样的确令人难以抗拒。韦伯爵的语调带着一丝讽刺。 霍华德对他姊姊的美貌过份的赞美,令他感到厌恶。他一直不能确定究竟自己是真的被她的美貌所迷,还是故意装出来,好让其他的人深信不疑? 克逊街的屋子里弥漫着百合的香气,遮阳的窗帘使得室内阴暗清凉。凯蕾斜倚在长椅上,一袭透明的纱衣服使美好的身段一览无余。 韦伯爵进屋时,她并未起身迎接,仍然斜倚在丝面长椅上,把手伸给韦伯爵以表欢迎。虽因旅途劳顿使眼眶下起了细纹,但她看来仍是美艳万分。 韦伯爵吻了她的手。 欢迎妳来伦敦。 我真高兴见到你。凯蕾道,我真怕你离开伦敦到乡间避暑去了。后来我想到摄政王和首相都少不了你,所以我猜你一定还留在伦敦。 我和这俩位先生的事都办完了,韦伯爵说,所以,只要妳愿意的话,我现在可以全力为妳服务。 他晓得霍华德趁他说话时偷伦离开了房间。现在只剩他和凯蕾单独相处在柔柔的灯光下。 百合的香味过于浓郁,但韦伯爵不敢确定这浓郁的香味究竟来自桌上的花瓶,还是由凯蕾身上散发出? 我在来伦敦的途中一直都在想你。凯蕾柔声说,我和霍华德说起你的英勇事迹和历险,我们俩都好钦慕你呢。 妳这么说真使我汗颜,韦伯爵答。我只是被环境逼着行事,如此而已。 换一个稍软弱一点的男人早就向环境屈服了。但是你却能够不屈不挠,奋勇抗拒。凯蕾说。 艾薇娜不容我有其他的选择。韦伯爵答。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梗在他俩中间,他不知不觉说出了艾薇娜的名字,一经出口,他立即感受到这个名字的魔力,亦感到凯蕾僵在他身旁。 他蓦地站起身踱到窗前。街道上有两匹粟色骏马拉着一辆华贵马车驶过,还有一位绅士骑着灰色的雄马。韦伯爵漫不经心的猜想下一位路人不晓得是什么样子,自己也晓得这样只是在拖延时间,避免面对现实。 快呀,你这傻子,他告诉自己,去跟她求婚,早点了事算了。她做你的妻子,一定再愿意也不过。 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艾薇娜在阻止他,她的小手紧紧拉住他,颤抖的嘴唇哀求着他渴盼着他。 不要如此做,不要,她恳求。 他几乎是粗暴的把她推到一旁。 不,不!千万别踌成大错︱我必须阻止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必须! 他一甩头抖开这些幻想,转向凯蕾。 凯蕾,他试着想说,但她的名字好像哽在他喉咙里说不出来。 我要和你谈谈关于艾薇娜的事。凯蕾的声调带着一丝强硬,是韦伯爵以前没注意到的。韦伯爵感到一阵惊惶,深怕那一吻为她得悉,使他和一个小孩间的关系全部改观。 妳想谈些什么?他既忧且惧,声音都快变了。 我个人以为,在你寻找艾薇娜姊姊时,最好是把她送到牛津郡,让我以前的褓姆照顾她。那褓姆人挺正派的,又会照顾小孩子。这样一来,你既用不着耽心艾薇娜,同时又免除了她待在你家的麻烦。 麻烦?韦伯爵不目觉地脱口而出。 当然啦。凯蕾甜甜一笑,一个单身汉怎么会了解小孩的需要?而且单身汉的起居又如何能适合像艾薇娜那样年纪的小孩?她住进去,势必会引起许多不便,你的生活起居也会被扰乱了。 她顿了一顿,然后直接凝视着立在不远处的韦伯爵说: 当然,如果你是结过婚的人,情形又不一样了。 她浓密的睫毛微微下垂,拂过她的面颊,摆出一副优雅美丽的姿态,韦伯爵晓得这是给他的暗示。但不知怎的,他就是说不出口。 他只消踏前一步,只消说出那一句凯蕾期待他说的话,那么他马上就是订过婚的男人了。 如果我结了婚,他问,声音遥不可及,妳认为我妻子会欢迎艾薇娜吗? 凯蕾发出一声轻笑。 她至少可以替你免掉一大堆麻烦,她答,毕竟,这就是为人妻的责任在碰到这类讨厌事时,就像照顾别人的小孩啦,一个妻子会替丈夫省掉许多麻烦。 妳如此认为吗?韦伯爵的音调严肃。 这还用说。凯蕾答。艾薇娜无疑会找到她的姊姊。就算找不到,或是她根本没有姊姊!这点我早就怀疑了还是可以把她送进慈善学校受教育。说真的,我就晓得有一所最适当的学校,专收容家道中落或贫穷的规矩人家女儿,让她们接受适当教育后再替她们谋得一职。通常都是做家庭教师或陪伴老太太的看护,我向你保证,艾薇娜在那儿会过得很好。 韦伯爵默不则声,凯蕾把手伸向他。 来,坐到我旁边,她恳求道,我们在浪费宝贵的时间,不谈我们切身之事,反而浪费时间讨论你那葡萄牙小难民。别再去管她了,我请求你。我会替你照顾她的。她可以先待在我褓姆那里,一等开学,我会亲自把她送进道森小姐办的慈善学校。这样你可以安心了吧? 妳为什么要如此费心呢? 这句话似乎在室内回响着。韦伯爵并没有朝凯蕾移近一步,她却仿佛无视于他的沉默,双臂诱惑地伸向他。 她的手臂圆润,玉指纤细,点着蔻丹;她玉靥微仰,说不尽的诱惑媚人。 你难道真是这么笨?她柔柔地问。你难道真不晓得答案? 我想我的确晓得答案。韦伯爵缓缓说,我很抱歉,凯蕾,但是我无法这样做。 她双背落下,两手垂落膝上。 无法这样做?这怎讲?她嗓音尖利。 我不能娶妳。韦伯爵答。 为什么不能? 因为我爱艾薇娜。我曾试着反抗事实,想逃避,甚至连自己都不敢承认。韦伯爵答,但是我爱她。 你疯了?你不能爱她!她只是个孩子!凯蕾嚷。 她会长大,韦伯爵静静说道。我会把她送进学校,不是像妳提议的那种训练褓姆看护的学校,而是全英国最好的学校。等她年龄够大了,我就要娶她为妻。 娶一个没有血统、没有背景、没有父母的葡萄牙小鬼!凯蕾尖嚷。你以为你这样就会快乐吗?你这傻子何况我还愿意不错,我承认我愿意委身于你! 妳对我的宠遇我早意会会到,韦伯爵的语气含有一丝掩饰不住的讽刺,我想,凯蕾,让我们开诚布公地谈。坦白说,如果我是个一文不名的军人,没有家世头衔,也没有财富,妳绝不会愿意嫁给我的, 我凭什么要把自己浪费在那种人身上?凯蕾反诘,两眼喷火。 的确,妳凭什么?韦伯爵答,但是,如果换了艾薇娜她就不会顾虑到这些。他柔声说着,走向凯蕾。自从争执开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移近凯蕾。 他低头俯视凯蕾,她眼睛喷火,胸口沉重地起伏。 再见了,凯蕾,他说,如果妳问我的话,我认为我俩这次都幸运地逃脱了。 你有资格进疯人院!凯蕾愤愤地说。你会后悔的。别说我没有警告你! 我不会的。韦伯爵安静地说。 他敷衍地抬起她的手欲放到唇边,她却暴怒的一把抽回。韦伯爵穿过房间,走出她的生命。 他没有看见凯蕾双手猛捶丝垫,把它们一个个全扔在地上。 柏克莱广场离克逊街不远,韦伯爵几乎是一口气跑回家的。 突然间,一切都明朗起来。他不再忧虑、怀疑,也不再痛苦不安。他奇怪自己怎么会那么笨,为什么不早点想到这个解决的办法? 他会把整桩事情详细解释给艾薇娜听。 温婉的,当然啰,以免吓到她。不要提到那一吻以及那一吻对他产生的影响,要使她相信她那么热烈坦白的显示给他的爱情会得到同样的深情回报。 亲爱的小艾薇娜!他整个的心灵都朝她涌去。他渴望回到她身边,看着她快乐的微笑和见他走进房间时,她双眼突然明亮的神情。 她会了解自己为什么会走开这么久。起码她不会命令指使男人。她只要求过一件事!就是她能留在他身边,要他不要抛下她。 他会告诉她,有一天他俩能永远相守。 他努力不去想五年会是段多么漫长的时光,等到她十七岁,他就可以娶她了,也许可以再提早几个月。但是就算如此,这仍是段漫长的等待,他俩都得非常的勇敢。 艾薇娜!艾薇娜! 他大声说出她的名字,匆匆赶回家,不耐烦地猛敲门环,因为司阍没能按他的意思立时出来应门。他把帽子交给辛普瑾。 拿点酒到书房来,告诉艾薇娜小姐我希望立时见她。 他没等回答,大步走进书房。 他忆起昨夜他俩进屋时,由艾薇娜环视房间的神情,他可以看出她有一点被这儿的壮丽宏伟惊摄住了。 但是,她的自然风范,优雅举止,以及她与生俱来就知道该如何举措的本能,使她在这环境下一点也没显露出笨拙不知所措的神情。 韦伯爵几乎爆笑出声。随凯蕾去乱嚼舌根好了。艾薇娜是高贵的。 他就没见她有过任何不当的举措。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优雅,见解亦有眼光。 恕我打搅,爵爷。 什么事,辛普瑾? 艾薇娜小姐不在了。 不在?你是什么意思? 她出去了,爵爷。 一个人?你居然让她独自出去 我怕我是毫不知情,爵爷。她一清早就走了,您那时还没起身。 她离家出走?她怎能如此?谁叫她这么做的?立刻把玛太太给我叫过来。 她正等着见您,爵爷。那位小姐留下一封信。 快拿给我!看老天的份上快拿来!你还等什么? 韦伯爵不耐烦地等着玛太太,在感觉上几乎历时一世纪之久,玛太太才进来,手里拿着艾薇娜留下来的信。韦伯爵几乎是一把抢了过来。 他一把撕开信,就注意到自己的手正颤抖着。 他读着艾薇娜的信,看完了又再看一遍,然后说道,声音几乎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她到哪里去了?她怎么吩咐车夫的? 就我所知,她并没有乘马车,爵爷。玛太太回答,门房发现前门是开着的,所以她一定是自己开门溜出去的。 她会到那里呢?她在伦敦一个人都不认识。 她信里没有提,爵爷。 就是因为没提,否则我何必问妳。韦伯爵暴躁地截口,可是当他看到玛太太的神情,不由得解释道,对不起,玛太太,请相信我,我是太累了,又太担心。她还是个孩子,又从来没到过伦敦。她会碰到什么事呢? 她会不会到她亲戚那里去?爵爷。 她根本不晓得他们住那儿。有没有人送信给她,或是来看她呢? 没有,爵爷。 那么我一定得找到她姊姊,韦伯爵说。我晓得她有个姊姊。她嫁给一个叫汤普逊的,汤普逊上尉。 他望向壁炉上的时钟。 战务局已经下班了。我现在去没有用,玛太太,妳去问问其他的仆人,看看今早有没有人看到艾薇娜离开? 辛普瑾已经问过了,爵爷,但是我再去问一遍。玛太太答。 她行了个礼就准备退下,但是瞥见韦伯爵的脸色,使她不由得冲动地说: 她看来是个甜蜜的年轻女孩,爵爷。露丝说她说话是那么温柔仁慈,又非常感激大家为她做的一切。如果她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会感到难过的。 难过?韦伯爵道,岂止难过,玛太太。艾薇娜是 他顿了顿,方才一字一字清晰地说:在这世界上,她就是我的一切。
按 “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按 “空格键” 向下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