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
倚窗眺望的老夫人胜利的宣布,得意洋洋的朝壁炉旁的丈夫瞥了一眼。
天老爷,果真是他!克伦爵士惊呼,妳一定是使了诡计把他驱来的,我亲爱的,还是妳已经把实情透露给他了?
爵士夫人轻笑。
我只是跟他说,我有重要事情要告诉他,他一定会感兴趣的。
克伦爵士静默了一会儿,突然粗声粗气地反驳:假如他不感兴趣呢?
爵士夫人交握起双手。
你以为我没考虑到这点吗?她忧心忡忡地说,万一我那可供而又可爱的宝贝只是空忙一场,我简直连这种想法都无法忍受。
我们也只好面对现实了。克伦爵士答。
我知道,我知道。爵士夫人点头,但是我不相信伯爵会一点也不爱她。我知道他俩相处时,她穿得破破烂烂的,又擦了胡桃液,把皮肤弄得漆黑,噢!那种颜色染得真吓人呵!我当时初还真以为得把我们可爱的宝贝剥下一层皮来,才会恢复她雪白的肤色哩!没想到她本来就生得那么白嫩美丽。
完全就像她母亲。克伦爵士低声感喟。
是的,乔治,就像我们亲爱的席葆一样。有时,我一时迷糊起来,还真以为是她回来了哩唉!
克伦爵士走向他妻子,双手搭在她肩上。
这都是我的,亲爱的。我当初不该把她赶离家门。我内心一直懊悔难过,但我那可恨的自尊心却不容许我承认。
乔治,你千万不要折磨自己。爵士夫人轻嚷,双手保护地伸向他。席葆当时太孩子气了。她太年轻太无知,被那个男人弄得晕头转向,无法自已。
那个猪猡!我恨不得把他脖子给扭断。
照艾薇娜说来,他的遭遇也够惨的了。你真该看看那可怜孩子的背部,全是那毒辣女人留的鞭痕。
如果我稍微再年轻一点,我就要到葡萄牙去,叫他们得到报应。克伦爵士怒气冲冲地大声说。
算了,算了,随他们去吧。爵士夫人说。反正事情已经过了。艾薇娜现在平安的回到我们身边。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心却不在这里。
我们对这姓韦的又了解多少?克伦爵士问。他的父亲人还不错我对他还有印象但这个年轻的韦伯爵说不定是个浪荡子,我们也不晓得呀!
不,不,亲爱的。大家都挺看重他的呢,何况艾薇娜又如此爱他。这点才真正重要。
更重要的是得先弄清楚他究竟爱不爱咱们的艾薇娜。克伦爵士说。
爵士夫人站起身。
如果现在艾薇娜再出什么岔子,我一定会受不了的。她颤抖,所以我才写信给他。乔治,我是不是做错了呢?
没有,没有,我亲爱的。我确信妳做得不错。虽然此举的确有一点冒险。
我觉得不管果是好或是坏,都应该让这孩子知道。爵士夫人答,我晓得她日夜都在思念着他,拼命想让自己变得美丽,而现在,她又害怕是的,害怕,乔治!去面对他,因为她怕他爱上别人了。
妳怎么晓得这么多?克伦爵士问。
从她语气里听出来的。而且她每晚都偷偷起来写信给他,只是到早晨又把写好的信全给撕掉。
所以妳决定亲自处理此事。克伦爵士安静地说。
是的,乔治。你不会认为我这样做是错误的吧?
妳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他殷殷回答。
爵士夫人颇受感动,她可爱的仰起脸来,正当克伦爵士亲向她面颊时,艾薇娜冲进了房间。
外婆!她甜蜜地喊,我刚才到馬廄去看刚生出来的小驹,好棒哦!
的确,亲爱的。爵士夫人亲昵地望着自己的孙女。
我从没想过小马一生下来就这么害羞活泼。艾薇娜说。还有,外公,约翰说我今天可以骑喀拉,你今天下午带我去骑马好不好嘛!
今天不行,亲爱的。待会儿有客人要来。
哎呀!真是讨厌。艾薇娜轻嚷。
明天早上好了,她外公建议。如果那时妳还愿意和我一起去的话。
好像我还会不愿想似的,艾薇娜撒娇。
她笑嘻嘻地望着这一对老人家,突然冲动起来,亲昵地拉住他们的手,这个可爱的小动作深深地感动了老人家。
你们是这么慈祥,我真高兴来这儿和你们在一起。回到妈妈的故乡,晓得这儿就是我家。艾薇娜说。
那么妳是快乐的啰,我亲爱的?
艾薇娜迟疑了一刹那,然后回答:
非常非常快乐,如果
她突然住口不言,但爵士夫人却晓得她未尽之悬。
一位老妇人端了个大银盘走进来。银盘上托着一杯牛奶。
妳的牛奶,艾薇娜。她说。
噢,不要又喝牛奶!艾薇娜轻喊。如果这样喝下去,我保证会变成一条乳牛。再说,我已经这么胖了,新衣服恐怕还没穿就得重新改了。
妳这件裙子就挺好看的。克伦爵士打量着她饰以丁香及天蓝丝带的衣裙,赞许地说。这套衣服把艾薇娜雪白的肌肤及金色的秀发衬得更加出色,使她看来就像晨曦里鲜嫩的小花。
你们大家都对我这么好!艾薇娜叹道。
妳的牛奶,艾薇娜小姐。老妇人坚持。
奶妈,妳真是专制。艾薇娜撅着小嘴,但顺从地接过牛奶,一口气喝了下去。
味道真香,我实在不该抱怨的。我们在葡萄牙所谓的牛奶稀淡如水,还有怪味道,我每次一想起,真可以把这儿的牛奶喝上一大桶,里面的奶油真浓。
我们希望妳能天天喝。爵士夫人说。
可是到那时我就会胖得像小猪,连你们看了都会觉得丢脸。艾薇娜恐吓他们。
我不认为妳会胖成那样。爵士夫人打量着她那年轻美好的身段,虽然纤巧,却发育得很匀称了。
妳越来越像妳母亲了。克伦爵士说。
的确,爵士夫人。奶妈也表同意,虽然在她来的第一天我实在看不出她俩有任何相像之处。我永远忘不了第一眼看到她的情形。
站在门口的小乞丐是谁呀?我问纽曼。
我那时正好走过大厅看见了她。天都快黑了,要不然我就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
她要找夫人。纽曼告诉我。
夫人倦了。我当时的脾气可不太好。
然后那个小乞丐我敢说她那时看来就不像别的从颈上解下一个小项链拿给我。
可否麻烦将这个拿给克伦爵士或夫人,她甜甜地说。我一看,就叫了起来:
这是席葆小姐我亲爱的孩子呢!然后我朝那女孩再看一眼,觉得自己腿都软了。
妳是谁?我问她。
艾薇娜轻声笑了,起来。这个故事大家早就听过十几遍了,但仍然百听不腻。
我艾薇娜,我说,对不对,奶妈?
妳的确是这么说的,老妇人噙着眼泪回答。妳还说我母亲就叫席葆。
噢,外婆!这不是很刺激吗?是不是?艾薇娜说,奶妈带我进来时,妳跟外公正坐在壁炉边,看见我好惊讶噢。然后奶妈拿出项链,告诉你们我是谁。
还有戒指,奶妈插进来,那个戒指席葆小姐从十二岁生日就开始戴起!我还记得是夫人送给小姐的生日礼物。她当时开心得简直就像戴了钻戒。
在我眼中,这戒指比其他任何珠宝都珍贵。艾薇娜说,它和项链是母亲遗留给我仅有的纪念。但是现在我回来,你们又给了我许多母亲的遗物。
妳将会拥有更多的,我亲爱的。爵士夫人说。
艾薇娜拭去眼泪。
你们把我给弄哭了。我一定不要哭,哭了就难看了。我希望让你们觉得我漂亮。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我的皮肤总算又变白了,而且也不再粗糙。当我照镜子时,简直快认不出自己啦。
妳非常漂亮,亲爱的,克伦爵士说。
我就等你这一句话。艾薇娜顽皮的眨眨眼。
蓦地,她的笑靥消失了。
你真的觉得我好看,外公?不骗我?
当然啰。难道妳虚荣得非要我再重复一遍?
我只是想确定,艾薇娜解释,是否男人会觉得我好看。
爵士和夫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最亲爱的,妳肯不肯帮我做一件事情?夫人说。
当然呀!外婆。任何事都可以。
下午有客人来,妳也知道,好不好替我剪几枝玫瑰,花园尽头靠近水仙花池的地方,也许还有一些在盛开。
我这就去。
妳真是个好孩子,我亲爱的。
走吧!奶妈!妳来帮我。
不了,小姐,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哩。你今晚要穿的衣服还没弄好哩!
是那件白纱的吗?噢,我真等不及想穿。今晚真的可以好吗?
只要缝一道边就可以了。奶妈说。
艾薇娜塾起脚︱了亲奶«妈
噢,奶妈!我真是感谢不尽。妳把我又变成和以前一样美丽,妳给我擦的那种去染色水的药膏真叫我受不了,但现在我每次照镜子都快乐得忍不住想大叫。
奶妈还没来得及回答,艾薇娜己跑开了。留下三个老人目送着她的背影,好像满室阳光也跟着她离开。
难道我们才找到她,就又得失去她吗?克伦爵士问。
她爱他,爵士夫人的嗓音掩不住痛苦。和我们在一起时,她面装得那么欢乐,但奶妈告诉我她每晚都抱着枕头哭泣;有时她以为我们看不到她时,就会呆呆坐着,全心思念着他、想着他。
万一他不是她所想的那种人呢?克伦爵士凶狠地问。
我们只有祈祷了,夫人回答。
她的机会比她母亲好得多了。奶妈严肃地说。虽然她有些方面还像个孩子,但其他方方面则非常老成。她经历过这么多事,不会看错人的,不像席葆。
如果这家伙不正派,我决不会眼睁睁的看她受罪。我起誓。克伦爵士严肃的宣称,我会立刻把轰出去。反正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人。
门打开了,管家宣布:
韦伯爵来访。
所有人都转过头,沉默地目注韦伯爵走进房间,他年轻英俊、器宇轩昂,衣着典雅考究、符合时尚。
然而他的举止却不太符和时尚,他太匆忙、太果断,好像分秒必争,没时间逗留耽搁。
韦伯爵低头轻吻爵士夫人的手,奶妈则尊敬的退到一边。
请夫人原谅,我比预定的时间早到了,他的声音低沉有魅力。我晓得您约我四点钟来。但我无法等待,我必须要知道您要告诉我什么事。
你不论何时来都受欢迎。夫人客气地问,我想你还没见过我先生吧。
我和你父亲是朋友。克伦爵士和他握手。
常听他老人家讲起您,爵士。韦伯爵答。实际上,我一直后悔没能早点认识您,虽然我们两家住得这么近。
现在总算补过来了。爵士夫人微笑,爵爷怎么不坐呢?
请恕我急躁,韦伯爵说,但是夫人信上说事要告诉我。
爵士夫人抬眼望他,发现他紧张急切地在等待,丝毫不像她所害怕的那种贵族公子哥儿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时髦的衣着掩不住刚劲魁伟的体格。
然而他消瘦的脸颊,一望即知内心正遭受痛苦的煎熬;深陷的眼眶,同样也显示长期的失眠与不安。
不错,我是有件事情要告诉爵爷,想来你一定会深感兴趣。爵士夫人安详的说。
她走到壁炉旁的高背椅坐下,克伦爵士也坐下来了,他示意韦伯爵坐下,但他仍然站着。
也许夫人己晓得我正寻找什么。他说,焦急不耐的音调,使爵士夫人晓得再说客套话反而会惹人反感。
我怕爵士和我已独居太久,不晓得外边的情形,她说,最好还是请爵爷您先告诉我们详细情形。
是关于一个失踪的女孩。韦伯爵说,说得更清楚一点,她还是个小孩。我从葡萄牙把她回英国!在路上她还救过我的命!但是当我们抵达伦敦后,她一清早就离开我家,就此失去踪影。
你试着找过她没?克伦爵士问,浓眉下锐利的眼神搜索着韦伯爵的回答。
我几乎把英国都搜遍了。韦伯爵说。她告诉我她姊姊嫁给我们陆军某位汤普逊上尉。我查遍了陆军部,拜访了好几十位汤普逊上尉,但是没有一位是娶葡萄牙太太的。我把舰队街所有的跑腿者全雇了下来,甚至还出了悬赏给能通风报信的人。
悬赏!克伦爵士惊呼,那么,你为了这个,呃,孩子,你到底是出了多少悬赏呢?
两万镑,韦伯爵答。
两万镑!
这笔巨额似乎把克伦爵士的呼吸都吓停了,爵士夫人也不禁交握起双手。
对你来说,她一定十分十分重要。她呐呐地说。
她是我的一切,我必须找到她。你们了解吗?我必须要找到她,我都快发疯了。
你难道连一点线索也没有?克伦爵士问。
丝毫没有,我各处全搜遍了。凡人力所及的,我也全试过了,可是她似乎消失得无踪无影。除非你们能帮助我,我不得不承认彻底失败。
爵士夫人深深吸了口气,朝她丈夫投以一瞥。她正开口欲言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艾薇娜从落地的法式长窗奔了进来。
阳光自她身后洒下,她的秀发漾出一层光晕,纤巧优雅的身驱亦因阳光衬托,显出浑圆的成熟。她双眸闪光,双唇因疾跑而微微绽开。
外婆!她喊道,这些玫瑰妳喜欢吗?
她手里拿着两朵玫瑰奔向外婆,正预备递上玫瑰花时,发现还有一个人站在旁边。
她抬眼望去,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怔呆在那里。她小小的脸庞微微后仰,可爱的双眸凝注着韦伯爵的脸。
室内一片寂静。艾薇娜进屋时,韦伯爵只是漫不经心的对她投以一瞥,蓦地,所有的血色突然自他脸上一下消失。
他呆立凝视她,几乎成了化石。没有人说话。
他俩视线纠结在一起,好像已无法动弹。
艾薇娜!
韦伯爵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听来饱经痛苦和折磨。突然他俩紧紧握住双手,玫瑰花掉落地上。
艾薇娜!妳从哪里来的?妳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一连串地质问,然而她仿佛根本就没听见。他不置信地凝目望着她,满险漾着光采,那种神情使得一旁的爵士夫人忍不住流下眼泪。
妳为什么会在这里?韦伯爵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
他呼吸沉重,好像刚攀登过高山,又像是才逆着巨浪上岸,胸腔剧烈起伏。
这位是我的外孙女。爵士夫人温和地说。
韦伯爵的视线就没离开过艾薇娜的脸庞。
妳的姊姊呢?他问。
请原谅我,是编你的。她回答,声音异常轻柔甜美。我没有姊妹,只有外公外婆。我应该告诉实话的,但那时我实在害怕他们不愿收留我。
妳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我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留在那里。我想要变一个样子,把我看起来不同些。要看来就像我自己。
看来起来不同?他诧异地说,好像这想法吓了他一跳。如何不同法呢?
你难道没看出来?你难道看不出有任何改变?她问。
他困惑地低头打量她,眼光迅速扫过她莹洁的肩头,贝壳般可爱的耳朵,微微发颤的樱唇,然后又望回她的眼睛。
我没看到有什么不同。他说。
艾薇娜发出一声小小的轻笑,听来几乎像哽咽。
我的皮肤。她说。
他重新再打量她,好像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去理解她话语的含意。
变白了一些,他说。噢,妳是說妳不是葡萄牙人?
答对了,我是英国人。
英国人!他说,而妳住在这儿?他俩是妳的外公外婆?那么我一切的计划,我所想的一切
是什么呢?她柔柔地问。
我一直计划把妳送进学校。
依照凯蕾小姐的指示?
不,不,当然不是,他几乎是愤怒地说。凯蕾的主意简直荒谬无稽。才不是呢!我要把妳送进全英国最好的学校受教育,然后我等妳。
等我?她的声音满含掩不住的欢愉,听来如同黄莺悦耳的欢唱。
韦伯爵两眼睛深深望入她的双眸,简直无法移开。
他俩都没注意到爵士夫人站起身,挽着她丈夫的手臂一道离开。
室内就只剩他俩单独相对,但他俩毫不自觉。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的身影。
你为什么要等呢?艾薇娜问。
等妳长大啊。他答。
可是为什么呢?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轻轻问出。
我本来不想先告诉妳的,他说,但我不能不讲,我必须要使妳了解,妳一定要嫁给我,我爱妳,艾薇娜!
她激动地合起双眸,这种狂喜、幸福的感受几乎令她难以承当。蓦地,他把她紧紧拥入怀抱中。
我爱妳!我爱妳!他狂热野蛮地说,这些日子的折磨,使我领悟到自己不能没有妳。我要妳,我需要妳!妳是属于我的!
他俯视她的脸庞,声音更低沉了。
在初次見妳时,妳坐在我舱房里,恳求让妳留下,那时我就已经晓得我俩彼此相属。妳是艾薇娜!是的,我决不让妳走!她的面颊感觉得到他心脏的跳动。她仰起脸,凝视着他。
这是真的吗?确实是你在讲这些话吗?我不是在作梦吧?
妳并没有作梦,我的小爱人,他答。但是我俩须保持理智,我不能娶一个小孩子。
我们要等多久呢?她低语。
难道妳以为我每天在搜寻妳时没问自己这个问题吗?我想等妳到十七岁也就差不多了。虽然这么长的日子很难熬过,但是我俩必须如此。
十七岁!她重复,然后透出一丝喜悦,你确定你要我?
要妳!他答,妳晓不晓得在过去这三个星期妳加在我身上的折磨?日子一天天过去,而到处都找不到妳的踪迹,我以为自己都快疯了,天知道我以为妳发生了什么遭遇!
我经常彻夜不眠的在房间踱步,一心只想着妳,孤伶伶的流落在伦敦,没有人保护。我时常集中一切心志全心默念着妳,相信不论妳在何处,总能将我的思念传达到妳心灵里。
我的确是感觉到了。她柔声说。
然而妳却不回到我身边来。
我必须等待,我必须把自己变得有吸引力,才足以竞争。她答。
和谁竞争?他粗暴地问。我生命里就没有其他的女人,从来就没有过。妳是我所知最美最可爱的人儿,是我唯一的真爱,在我眼中,妳永远都如此。
他突然呻吟了一声,把她拥得更紧了。
噢,艾薇娜,快点长大!
我已经长大了,你难道不了解吗?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凑近自己。
妳說些什么?我实在不懂,有妳在身边,我简直快乐得无法思想。
我是在告诉你,没有必要等。
为什么?或许我太笨,但我实在不明白。
她一拧身,挣脱他的怀抱。
看我,她命令,仔细看我。
妳真可爱!他赞道,但妳一直就是如此。我夜夜都只想到妳,想到我俩共渡的夜晚、快乐的时光。
看着我。艾薇娜重复。
妳的头发怎么变成金色的?他问,我原以为是黑色的,但不知怎的,我记不清楚了。我完全被妳给迷住了。妳就是我的阳光与幸福。
他热情的渴慕使她晕眩,但她克制着没有投入他怀抱。
再看看。她恳求。
妳没有以前那么瘦,好像胖了一点。
如此而已?
他再度打断她。
也许妳看来大了一点。妳的头发换了新发式,还是衣服的关系,或者是他蓦地怔住,满脸的惊讶与狂喜,这是不是妳想告诉我的?妳长大了?还是妳又在骟我?噢,艾薇娜,妳一直就是个淘气鬼。
告诉我,妳今年几岁了?
他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带着希望与渴慕,但又有抑止不住的担忧,就像一个人眼看目标就在眼前,却又怕它只是个幻境。
我已经十七岁了。艾薇娜柔声说。
他发出一声全然激烈而胜利的叫喊,然后把她紧拥入怀,狂热地吻她,不再温柔得像是吻小孩,而是一个男人饥渴地吻着他全心需求的女人。
我爱妳!他喊,噢,艾薇娜,阻止我。我会吓到妳。我会使妳又逃开我。但我如此迫切地要妳。妳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我不要再等了。我可以要妳,使妳成为我妻子!噢!我亲爱的,告诉我这是真的,我不是在作梦吧!
她环住他颈子,把他的脸压近自己。
如果这是梦她热情的呢喃,就让我们继续梦下去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