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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爱之火 芭芭拉.卡德蘭 8852 2023-02-04
事后,艾薇娜再也记不清那天发生的各项事的细节。 她只晓得自己不停的从房间道端颠簸到另一端,后来只得整个人趴在地上,但这也无法遏止她的滚动。船身剧烈的颠簸使她在地板上像木桶般滚动。 舱外不住传来粗嘎的叫喊,有时夹着水手的惨呼,船身吱嘎作响,仿佛就要裂开。 韦伯爵回舱找绷带。一个船员手臂断了。 他随手抓起抽屉里一些小旗帜当做网带,一急之下抽屉整个掉落,其他的东西滚得一地。韦伯爵浑身透湿,模样和几小时前§士打扮完全不同。 发生了什么事?艾薇娜问 没事,至少船还没沉。他带着微笑回答,经过风霜洗礼的脸庞更衬托出牙齿的洁白。 我们的处境很危险吗? 也许,但是我们可以挺过去。游艇出自名厂,很坚固。他抓住桌子,免得跌倒。

妳没事吧?他问。 艾薇娜点点头。 躺在地板上总比颠来颠去好得多。 妳比一般人有脑筋,他笑,不要害怕,这天杀的暴风总会停的。 看来不太可能,艾薇娜想。狂风怒啸,袭卷着游艇,她和韦伯爵得互相大喊才听得见。 你全身都湿了,她喊,你没有雨衣吗? 没时间穿。 艾薇娜觉得他正奇特地享受着这种和大自然对抗的乐趣。 主桅没问题吗? 大概支持得住,他答,就算船沉了,我们也一定会被英国船只救回去。虽然我们目前看不到,但海面上有许多船行驶。等天空一放晴,我们就发求救信号。 他的话使艾薇娜领略到情势有多严重。她还没来得及再问,他已经走了,留下她独自在凌乱的舱房里。 几个钟头过去了,凡是能落到地上的东西都掉了下来,能摔得碎的东西也都砸得粉碎。

艾薇娜紧紧抱住桌脚。她从舷窗可以看到汹涌的波涛猛击船身,她以为游艇一定要裂成碎片了。 下午时分,她听到一声巨响,知道主桅断裂了。 她听到主桅倒下来的声音,整条船突然剧烈地朝右炫倾斜。水手们受命割断风帆。她希望自己能走到舱口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形。 不过多次坐船的经验告诉她,女人在船上总被视为讨厌的累赘。 再说,只须一阵风,就能轻易的把自己卷下海。所以,不用别人命令,她乖乖的留在船舱。直觉告诉她,目前最好是收起好奇心,抱紧桌脚。桌子是橡木做的,巨大结实的桌脚牢钉在地上。 稍后,她听到水手割开风帆,主桅也被扔下海。现在他们只有随波逐流,任凭暴风处置。 很奇怪,艾薇娜并不害怕。 她以前那么畏惧璜妮达,尤其是璜妮达鞭打她时。但面临大自然的狂暴,她却毫不惧怕。她想也许大家都会被淹死,可是不知怎的,这反而无关紧要了。

如果我死掉,她沉思,那么我就可以和妈妈相聚。如果还活着,我也绝不会再回到璜妮达身边受她鞭打。 紧接的几个钟头,她睡着了。睡眠中仍紧紧抱住橡木桌脚,直到开舱门的响声把她猛然惊起为止。 一阵冷风袭进房间,她晓得是韦伯爵回来了。 他身上披了件粗劣的油布衣,雨水不断的滑过靴面往下滴,脚底形成一汪水洼。 他握紧桌沿,走到一张椅前坐下。 妳还好吧?他问 她抬头望着他,不禁喊了一声。他满脸血污,额头上有道裂痕。 你受伤了!她轻呼。 他抬手触额,略显忧戚。 主桅的碎片弄的,他说,没什么关系。 我替你包扎。 包不包都无所谓。有三个人断了手臂,一个人断腿,还有一人被卷落。他语音沉痛地说。

艾海娜柔声说,我听到主桅断裂。 不错,我们失掉主桅了。风浪太大,没有办法划桨,现在也只有随波漂流。除了等风雨停息,毫无办法。 我们离海岸很远吗?艾薇娜问。 天知道,航海图和文件都被吹下海,根本就没什么东西留下来。 艾薇娜伸手轻触他的膝头。 这种风暴不会维持多久的。 妳所谓久是怎么定义?韦伯爵锋利的反问。 通常是五、六个小时。去年夏天有几场风暴稍微长了一点,但它们是例外。 这一次对我够例外了。韦伯爵冷酷的说。 也许我们会被吹到克隆那。 据船长估计,我们应该已经吹过克隆那了。像这种风速,天知道我们被吹了多远。 艾薇娜沉默了,没有更好的意见。稍后,她怯怯的说: 我能替你把伤口包扎起来吗?

韦伯爵把头靠到椅背上,阖上双眼。 如果妳愿意的话。他说。 她晓得他精疲力竭了。她见过风暴过后的渔夫、水手那种衰竭疲惫的模样。 有次,一条几乎被暴风击碎的渔船拖进港时,她正在码头边。船一拖上沙地,水手们个个都瘫倒在地,精疲力竭的睡着了。 那些人都是饱经风霜、强悍无比的水手,如果他们都会累得支持不住,又何况韦伯爵呢?他根本就没有过这种经验。 艾薇娜艰难地跨过舱房,抽屉里的东西散了一地,她在凌乱的杂物里搜寻,希望能找到绷带或代用品。 她好不容易打开另一扇门,心想可能就是韦伯爵的卧房。里面也是一片混乱,所有的东西都掉了出来。 墙上的挂镜摔得粉碎,椅子倾翻,连床褥都翻落地上。 艾薇娜趴在地上摸索着,总算找到一些细棉领巾和上好的亚麻手帕,她将其中一条用水浸湿,然后爬回韦伯爵身边。

她一手紧抓椅角稳固自己,仔细地将他额上的血擦拭干净。 伤口裂痕颇深,边缘呈锯齿形。整个裂口呈青紫色,开始发炎。 她忆起母亲一直强调,生水对伤口危害最大。她勇敢的再跨过舱房,走到柜前。她看到管事把酒收进柜里。 酒瓶全破了,一开柜门,酒像血水般倾泻一地。 她把手帕浸进酒里,回到韦伯爵身边,用手帕按住伤口。 由于酒精的刺痛,他略略惊动,但并没有醒来。 艾薇娜折腾了半天,总算用一小块干净手帕盖住伤口,再用细棉领巾把它缠妥。 效果虽不十分满意,至少可以止血,还可以保持伤口干净。 弄妥后,她又躺到桌脚旁,不时抬头看看韦伯爵是否睡得安稳,怕他会从椅上跌下来。 他双腿伸直,湿衣服仍不住淌水,椅子周围都成小水塘了。韦伯爵看来一副精力尽力的模样,动也不动。

他一定和其他海员并肩努力,艾薇娜想,他的手指甲破裂了,手掌因使劲拖绳,沾满了绳上的黑油。 她希望他能换上干衣,但她晓得目前不可能喊醒他。 他睡得很沉,因为睡姿不舒服,而发出轻微的鼾声。 他在睡梦中显得年轻多了,初见面时那种令人敬畏的神情也缓和下来。 她知道自己当初不仅是怕他,主要还是怕被遣送回家。 她已经逃脱了,如果当时韦伯爵坚持送她回家,她很可能就绝望的跳海。但他并没拒绝她的求助。 想到他的仁慈,不禁心中一阵温暖。 换了其他的男人,很可能就不会这样对她。她从小就在充满士兵的城里长大。 她很清楚如果韦伯爵让她睡到水手舱的话,会发生什么事。他应该会认为那里才是她该睡的地方。她算什么?只不过是个葡萄牙农夫的小孩,一个衣衫褴褛的偷渡者,一文不名,甚至连个姓氏都没!

为什么他要如此费心,把她安置在招待贵宾的客舱里,又让她同桌吃饭,还像个朋友般对待她? 艾薇娜轻轻叹了口气。 谢谢你!她对沉睡中的韦伯爵说,你真是位伟大的绅士。 她忆起昨夜他提及码头上瘦骨嶙峋的小孩时,语声多么温柔。就因此才使她突然起了偷渡的念头,希望能得他帮助,和他一同回英国。 这实在是疯狂的孤注一掷,然而她的直觉是对的。她信任这个男人,他并没有令她失望。 谢谢你。她再度说,伸手温柔地碰触他。 他浑身冰冷。她又爬过舱房,从他的铺位拿来一条毛毯。 然而,毛毯对浑身透湿的他,又能有什么作用?艾薇娜不知能否试着帮他除下湿衣。 但她立即晓得,这事办不到。 韦伯爵如此高大︱至少有六呎!而且船身颠簸剧烈,使人根本无法维持平衡。

她只能用毯子把他全身紧紧裹住,一直盖到下巴。他裹在白色羊毛毯里,只露出一个头,看来就像个大茧,模样十分奇怪。 艾薇娜也自己拿了一条毛毯,整个人蜷缩在里面,享受毛毯的温暖。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原来有多冷。 冷风从门缝及舷窗缝四处袭来,她的薄披肩根本无法御寒。 天色黑沉,感觉上风雨似乎不那么凶猛了。舱房外也安静得多,可是情形并不乐观。没有风帆,他们一筹莫展。 正如韦伯爵所说,除了随波飘流,等待海面平静外,别无他法。 韦伯爵昏睡着,但面部表情安详得多了。 艾薇娜觉得眼皮直往下坠,舱内也越来越黑,她滑下地板,沉沉进人梦郫。 她猛然惊醒,有一阵子不知身处何处,又担心璜泥达无情的鞭挞随时会落在肩上。然后,她忆起自己逃出来了。

她立刻晓得是什么惊醒了她。 有人踏入舱房,艾薇娜从桌底望出去,只看到一双靴子质地粗劣的海员靴他一定提了盏灯,房间内霎时变得明亮。 灯光移到她脸上,她动了动,抬头望过去,原来是桑德斯。他的脸在烛光下异样苍白,眼眶周围一道黑圈,显然彻夜未眠加上极度疲劳。 艾薇娜发觉船停止移动了。海浪轻击船舷,风儿轻柔吹抚,但船身静止不动。 怎么回事?我们在那里?艾薇娜问。 桑德斯高高擎起油灯,以便能看到韦伯爵,他仍裹在毯中沉睡。 不要吵醒他,艾薇娜轻声阻止,他累坏了,让他睡。 她语气坚定,桑德斯略觉惊讶的望着她。 他昨晚和其他人一样辛劳,他钦慕地说,如果不是爵爷,主桅早断了。他帮我们用绳索牵住主桅,可是最后还是断了。 我听到了。艾薇娜说。 主桅折断时,有一个人被打下海,桑德斯告诉她,这么大的风暴,他是没希望了。 那现在呢? 我们搁浅了。所以我赶紧来禀告爵爷。 在哪里呢? 桑德斯耸耸肩。 我也不晓得。只知道是个沙洲。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到时候就知道了。船长认为应该先通知爵爷。 你告诉船长,爵爷还没醒。艾薇娜说,何况,现在叫醒他,也帮不上忙,是不是? 没人能帮得上忙,桑德斯回答,除了祈祷有英国船经过,救起我们,就没别的办法了。我们正试着发求救信号。 万一碰到敌船怎么办? 妳不用害怕,桑德斯不屑的说,英国海军雄霸七海,法国佬差得远呐。咱们英国船行遍全世界,到这里就像到比赛场一样!小事一桩。那个拿破仑也许陆军不错,可是他根本就没有海军,咱们的纳迩逊将军在海上吃定了他, 如果我们搁浅在沙洲上,那一定离岸不远啰? 船长认为我们绕过了费里斯特角,桑德斯说,但我个人不以为然。我们在暴风吹袭下,很可能被吹往北方、东方或西方。据我估计,我们搁浅在奥普托的可能性最大。 噢,不可能!我们一定早就远离奥普托了。 如果他们真的搁浅在奥普托,艾薇娜太清楚会发生什么事。韦伯爵也许会改变主意。 他会把她送回里斯本,用一条渔船或什么的,甚至让她由陆路回家,只消雇个驴夫送她回去即可。 我去告诉船长,爵爷还在睡。桑德斯说。他离开后,艾薇娜跪了下来。上帝,我求祢,不要让我们搁浅在奥普托。上帝,我求祢,让我们搁浅在远离奥普托的海岸。 她急急走向舷窗,垫起脚往外看,但是什么也看不见。 天色仍是黑沉沉的,雨不停地落着,但不像先前那么来势汹汹了。 艾薇娜回到自己舱房,用冷水洗把脸,在凌乱不堪的地板上搜索着,希望能找到一把梳子,但找不到。 她想也许能找人替她把灯点亮,于是打开舱门,来到甲板上。 外面亮起了两三盏灯,一盏挂在通道口,另外两盏她猜是悬在主桅断后的残杆上。 她从未见过如此凌乱的场面。所有的东西都破碎不堪,浸满了海水。 两个船员正徒劳地想把甲板清理干净,忙着扫碎片、解开缠结的绳索、拔出嵌入甲板的碎木等等。 船长在船桥上和桑德斯及另一海员讲话。 瞎猜没有用,桑德斯,她听到船长锋利的说,我坦白告诉你,我也弄不清我们搁浅在哪里。 我们很快就可以知道,船长。我想也是。希望是个令人高兴的惊奇。 要不要我再多发一点求救信号?桑德斯问。 船长考虑了一会儿。 好吧,但只许往海面发,天知道陆上有什么!如果附近是陆地的话。 有人看瞥见艾薇娜站在舱口。 妳要什么吗,小姐?一个船员问。 如果不麻烦的话,我想要盏灯。艾薇娜答。 噢,天!我忘掉我们还有位小偷渡家,她听到船长说,她没事吧? 没事,桑德斯答。 拿点食物给这孩子,她一定饿昏了,而且我敢说爵爷醒后一定也要吃些东西。 我想我们大家都饿了。桑德斯说,我现在吃得下整只牛。 那么你快去准备吧,船长疲倦的说。 一个船员拿盏灯到艾务娜舱房,顺便把原来挂在房里的灯也燃起。然后到主舱房韦伯爵沉睡之处把灯燃亮。 管事把食物端来后,韦伯爵才惊醒。 他和裹得紧紧的毛毯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 搞什么鬼他开始骂。 然后他看到艾薇娜。 那么,我们都还活着啰!他大声道。我睡了很久吗? 并不太久。她答。 发生什么事?为什么船停了? 搁浅了。她告诉他。 真是见鬼! 他跳起身,大步走出舱房。艾薇娜轻轻叹了口气,勉强拿起一片火腿肉来吃。 管事端来前天在里斯本买的面包、牛油和几个洋铁杯。 瓷器都碎了,有几瓶麦酒倒还没摔破。不知道爵爷要不要喝? 我想爵爷现在什么都可以吃得下。艾薇娜答。 大家都一样。管事说,肉全都泡了海水,饮水桶也碎了。但一进港口就可以再补充,没关系的。 我们能驶进什么港呢?艾薇娜问。 管事耸耸肩。 船长提到克隆那港,或是驶回奥普托,那里的港比较好。 艾薇娜深吸了一口气。 韦伯爵转回舱房。 天知道我们在哪里,他说,我得吃些东西,换件衣服,到时也差不多天亮了。 只有麦酒可喝,除非爵爷要喝些更烈的饮料。艾海娜告诉他。 麦酒就可以了,韦伯爵答,妳呢?我也要喝一点黏麦酒。艾薇娜微笑着说。 妳饿不饿?韦伯爵问。 很饿。她答。 妳真是个奇怪的小东西,他在桌边坐下,通常和妳一般年龄的小孩碰上这种暴风早就吓得鬼叫。妳倒真和金人一样,三缄其口。我发现妳给我扎上了绷带,我告诉妳不用担心的。 你那道伤口划得很深,艾薇娜说,要等一段时间才会结疤。现在还痛不痛? 有时候会,韦伯爵承认,但那些受伤的船员更叫我耽心。像我们这种轻型游艇是没有船医的,幸好船长对接骨略知一二,等有时间他就会去看他们。 我希望我能帮忙。艾薇娜说。 韦伯爵看着她。 妳?他说,这可不是女人的工作。 谁说的?艾薇娜反诘,医院里的男看护经常喝得醉醺醺的,所以才需要修女照顾伤兵。她们才真是了不起呢!医术比看护兵好得太多。 我也听说过。韦伯爵答,只希望万一我不幸受伤时,也能有个修女来照顾我,或者妳也可以。妳差不多就和修女一样在行,是不是?他在揶揄她,但艾薇娜很认真的回答: 请你让我重新替你包扎一下伤口,现在船停了,比较好包扎。先前我还得用一只手扶住椅子,很不容易包好。 妳先把早点吃完,然后随妳高兴怎么弄都可以。 你得去更衣,答应我把湿衣服换下来。 他望着她,微微咧了咧嘴。 我原先以为搞了个偷渡者上船,他说,没想到妳倒反过来照顾我。 男人都需要女人照顾。艾薇娜边说边对他微笑。 妳可别相信这种鬼话。韦伯爵告诉她,大部份男人想摆脱女人都来不及,所以才有一大堆男人想出海!女人唯一无法追来的地方当然啰,除非碰上偷渡的,那又另当别论。 我很抱歉破坏了你的清静。艾薇娜说,我没带给你什么好运气,是吧?现在时间都耽搁了。 我怕是的,韦伯爵说,现在得重新安装主桅,可能很花时间,看样子我得搭另一条船回去。 艾激娜停止进食,一手搁在胸口。 你要把我留下来? 唔,如果我们仍未离葡萄牙海岸,妳就可以先回家。 不!不!她恐惧地叫喊: 我不能,你难道还不明白?我无家可归。 但妳在上船以前,一定住在某处呀。韦伯爵说,妳对此事一直缄口不言,保持神秘,但我想一定有人照顾妳。是不是修道院的修女? 不是,我对你发誓,我不是从修道院或学校逃出来的。我不能回到我住的地方,绝对不能。如果他们发现我想逃走,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把我打死。 韦伯爵拿了一片火腿。 妳知道吗?我开始怀疑妳是否太夸大其辞了。当然,这是妳们女性的通病。但我不相信年轻女孩会无缘无故被打。 你不相信,艾薇娜站起身,隔着桌子面对着他,那么你自己看好了。你看看我背上的伤痕。 她一手扯下披肩,把那身破烂的棉衫褪下一部份,转身背向着他。 虽然只露出一肩,但已纵横交错地烙满了璜妮达的鞭痕。暗红、瘀黑、深紫、青蓝各种颜色斑驳交错。 这些鞭痕使艾薇娜的背看起来就像一幅扭曲的疯狂的图案。 天老爷! 韦伯爵的声音里满含惊讶与恐惧。 艾薇娜把衣服拉上,重新把披肩围好。 你现在相信了吧!她问。 谁这样待妳?是谁敢如此待妳?韦伯爵质问。 一个女人。母亲死后,就由她照顾我。 她一定是个恶魔。韦伯爵断言。 有些人觉得她很迷人。艾薇娜嘴角带丝微笑。 我不相信居然会有这种女人。 你现在不会把我丢下来了吧?艾薇娜细声问。 我不晓得妳会把我扯进什么麻烦里。韦伯爵说。 答应我,请答应我,艾薇娜要求。如果你要搭另一艘船回去,请你带我一起去。 唔,带个葡萄牙小偷渡者上船倒挺尴尬的。韦伯爵说,妳想别人会怎么想?妳虽然还是个小孩,但却是个女孩。 请你别把我扔下。艾薇娜恳求。我可以做任何事,只要你答应带我走。任何命令我都接受。 我不敢说这事是否行得通,妳要讲理呀! 你可以让这事行得通的。艾薇娜说,对你来说不可能有行不通的事,你有钱,又有地位,大家都听你的。 看情形再说,目前我只能这么说。就算事情再糟糕,妳还是可以乘游艇回去。当然得等修护好再说。 她注视着艾薇娜,由她的眼神可以晓得她正在思虑。 妳可以信任船长。他说,他人很正派,自己也有子女。 我还是想跟你一起走。艾薇娜说。 我只希望可以行得通。韦伯爵答道,妳这样逼我答应无法履行的事毫无用处。 那么答应我至少尽力试一试。艾薇娜说,无论如何请答应我。 韦伯爵激怒的瞪着她。 该死!他说,难道男人连在早餐时都得听女人唠叨? 然后他突然微笑起来。 好吧!妳这烦人的小淘气,我答应妳。只求妳让我耳根清静。艾薇娜的双眸闪亮似晨星。 谢谢你,她喊,谢谢你!谢谢你!我知道你绝不会食言的。 我敢睹咒妳决不准我食言的,韦伯爵答。现在,看在老天的份上,请闭上尊嘴,让我好好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事情乱成这样,要解决可不太容易。天色够亮了,我们出去看看该如何解决。 但你还没换衣服,艾薇娜叫。 我现在没有时间。他回答。 他举起洋铁杯喝了一口麦酒,起身朝舱口走去。 尽快回来,艾薇乡说,我得替你把伤口重新包扎好。你说过我可以的。 他没有回答,可是快到门口时,他回头对她微微一笑。这时有人敲门进来。 船长向您禀告,爵爷。有艘船迫近了。 也许是求救信号发生了作用。韦伯爵说。 它从右炫靠近,爵爷。 韦伯爵离开舱房,艾薇娜跳起来跟着他。 离右舷不远处,浓浓的灰雾里,隐约可瞥见一艘大船徐徐驶近。 所有的人都挤上甲板,连断了手臂的人都吊着细带挤过来。他们静立等待,个个摒住呼吸。 蓦地,一声命令划空传来。发令人立在船首,隐约可见。 突来的恐惧,使艾薇娜心房宛若刀刺,她听出那人讲的是法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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