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 分类 言情小说 被禁锢的爱情

第10章 第十章

埃莉亚在往楼上去的时候,碰见了格兰尼亚.亨利女士,她是头一天晚上才到这儿来度周末的。这是个可爱的、穿着很讲究的姑娘,有着一副优柔寡断的表情。 她略带羞涩地朝埃莉亚笑了笑说道:我非常向往今天晚上的舞会,妳呢,麦尔班克小姐? 经她这么一问,埃莉亚这才想想达特.赫尔恩告诉过她的一件事。他邀请了许多人,在当天下午赛完马球之后,举行盛大的晚宴,晚宴之后还要举行舞会。 所幸的是,埃莉亚已经向厨师作了交代,通知了乐队,而且发话让仆役人收拾那间俯瞰整个花园,有许多窗户的大厅,为舞会作准备。 她希望花匠该记得大厅用鲜花装饰起来,乐队用的台子已搭好,钢琴的音准也已调好;总之,所有杂七杂八属于她责任范围内的细节都不能漏掉。

是的当然啦我在盼望着舞会呢。她结结巴巴地应道,希望格兰尼亚女士不至于从她的踌躇中,猜出她已经全然忘记了这件事。 这儿的舞会总是那样有趣。这姑娘热心地说。上次达特在这里举行了极其精彩的西班牙歌舞表演,那是我有生以来看到的最出色的一次演出。 埃莉亚嘟囔着解释说,她想今天晚上不会有什么歌舞表演,可是格兰尼亚女士并没有因此而扫兴。 不管怎样,我猜想它是很有趣的,她说。我带来了我最好的衣服,因为达特举办的晚会向来都是那样出色,今晚妳穿什么呀? 除去每天晚上都穿的那条黑色裙子以外,她还有什么可穿的呢?她唯一能选择的,就是在胸前佩带一束紫色的玫瑰,或是在肩膀上披一条蓝色的围巾。 她脑海里一下子闪出了她那幅衣衫不整的幻影。她仿佛听见达特.赫尔恩的朋友们在议论说:究竟为什么?他究竟在哪一点上看中了那个不声不响、毫无趣味的姑娘?

她为此感到难堪。 伦敦所有的最时髦、最漂亮的年轻妇女都要来,所有使社会增光添彩的年轻人,皇家卫士,参加慈善事业的人,处处出头露面的人要来,所有代表英国显贵的后代的年轻人要来。 我不能参加,她猛然想到,我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得如此寒酸,如此贫穷。 除了昨天晚上穿的那件衣服以外,再没有别的什么可穿,如果人们不喜欢我这副样子,我也没办法。她无可奈何地说。 她边说边往格兰尼亚女士身边走过去,准备上楼,可是那姑娘伸出手来拉住了她。 如果我向妳提一个建议,妳不会责怪我太无礼了吧,麦尔班克小姐?她略有些胆怯地问。 什么事?埃莉亚问道,为刚才自己说的一些话感到惭愧。同时,她也察觉出自己对这位标致的姑娘产生了一丝妒意。这姑娘身着裁剪极为合身的起花亚麻衣服,配上一条带穗的围巾,脚穿一双用同样布料做成的鞋子。

这话听起来不太礼貌,我借给妳一套衣服,今天晚上穿好吗? 她注意到埃莉亚脸上那种打算拒绝的神态,马上接着说道:请别见怪,那不是我的,是保罗.佩森的,我在那个公司工作。那是一套新衣服一套非常漂亮的衣服,我带到这儿来,只是为了看看卡尔罗小姐穿不穿。我让妳穿不是为了向妳推销。如果妳能在舞会上穿穿这套服装,保罗一定会很高兴的。因为这是他最近设计出来的,他很想听听人们对它的评价。 我不太明白,埃莉亚说,我借这套服装出席晚宴会使你们你们公司得到什么好处? 格兰尼亚女士望着她笑着说道: 妳还不明白吗?妳将是今晚舞会上最重要的人物,所有的人都想结识妳,如果妳穿着一身美丽的服装,一定会有人问妳,衣服是从哪儿买的,这时,我就可以在旁边告诉他们那是保罗公司的产品,他们就能到保罗公司去订购。

难道生意就是这么做的吗? 就是这样!我身上穿的这套衣服,也是保罗公司的产品,我穿上它也是为了做广告。他最近才在伦敦开业的,人很聪明又雄心勃勃。 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读到过有关他的事。 请跟我去看看我给卡尔罗小姐带来的那套服装吧。格兰尼亚女士请求说。 埃莉亚没有拒绝。当她看见格兰尼亚女士从衣橱里拿出一套她有生以来所见到过的最美丽的礼服时,她禁不住喜悦地赞叹起来。 这是一套用淡绿色薄纱制成的服装,上身是饰满了钻石和贝壳的紧身胸衣,下身是一条由衬架支撑向外飘摆的百褶裙,上面镶满了小金属片闪闪发光。 妳的身材是很标准的,妳知道吗?当埃莉亚正在试穿的时候,格兰尼亚女士说道。 从我最后一次买衣服直到现在,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我也不知道我穿什么尺寸。

看看妳自己吧!格兰尼亚女士帮忙埃莉亚系好扣子后,惊呼起来,她站在一边赞美地欣赏着这件工艺品。这套衣服好像就是专门为妳做的。 的确是这样。埃莉亚注视着镜子里面自己的身影,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真的能借穿这套衣服吗2埃莉亚略微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她知道,看到自己穿上那套衣服就像换了个人的情形之后,她就不可能穿着那套黑色衣服去出席晚宴了。 当然可以啦,如果妳愿意穿,我马上打电话告诉保罗,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可是,即使他同意把这件礼服借给我穿,我也没钱到他那儿买任何东西,怎么办? 格兰尼亚女上咯咯地笑了起来。 买不起!在妳嫁给达特以后,妳什么都买得起。时髦的女装店会以最优惠的价格为妳提供服装。

埃莉亚的倔劲又上来了,她冷冰冰地说:说来说去,我觉得我还是不穿这套衣服的好。 啊,可是妳一定得穿,妳为什么要改变主意?难道我说了什么使妳生气的话了吗?请原谅我,我无意说什么使妳不高兴的话。 她道歉的口气那么诚恳,埃莉亚只得把语气缓和下来,无法再保持那副高贵威严的样子。她无法向格兰尼亚诉说,两星期后她将回到皇后宅宫手里有了点钱,这是真的,但是肯定没有富到买一套新礼服或者把钱浪费在不是农场急需的东西的地步。 尽管她从心底感到借穿这套礼服不合适,但她也不愿意穿那身旧了的黑衣服去参加今晚的宴会。 我倒希望妳先征得佩森先生的同意。 他会高兴的。为此,我还要谢谢妳的帮忙。 她激动地俯身向前,亲了一下埃莉亚的面颊。我们大家都觉得妳很幸运,而且我觉得达特也很幸运。我一直希望他能娶一个真正温柔可爱的姑娘,而不是令人讨厌的露露或比阿特丽斯。我从来就没喜欢过这两个人。女人们愚弄着他,而他自己却意识不到这一点。

妳愛的人是谁呢? 格兰尼亚女士笑了。 我正爱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他目前简直没有任何收入。他正在准备考试,想当一名会计,待他有了工作之后,我们大概就可以订婚了。即使订婚,到结婚也还得有几年的时间。我知道,我的大多数朋友都认为我疯了,我宁愿和我深深爱着的人在一起过一贫如洗的生活,也不愿意和我不爱的人一起过那种富有的生活。 妳是对的,毫无疑问妳是对的!金钱不可能带来幸福,过去我就认识到了这一点。我常想起,贫困的人比富有的人有多得多的机会找到爱情,得到生活中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啊,可是在妳马上就要变得非常富有的时候,不应该说这些。格兰尼亚女士喊道。但是,人一看見妳就知道除非妳真正爱上了达特,否则是不会和他结婚的。

埃莉亚转过脸去,忙着脱掉那身衣服。 我有一种感觉,格兰尼亚女士叨唠着:达特一生一直在寻找着什么东西,我想他寻找的正是真正的爱情。他像唐璜一样,他接触一个又一个女人,却找不到自己所寻求的东西。这儿的女人们对他设下一道蜂网,在美国同样如此。她们并不是真心爱他。只是因为他富有,具有如此大的魅力,她们才花言巧语地追逐着他,攀着他的脖子,把他当作上帝或神人一样对待,这一切真使我感到恶心。 我也有同感。埃莉亚说。 她想到了露露,她那种把达特据为己有的态度,那种对他说话时温柔的、几乎使人心醉的口气,还有她那双温存的手和脉脉含情的眼睛。然而,她除了自己谁也不关心。 男人们都多么愚蠢啊!埃莉亚冷不丁儿地说道。

并非总是如此,达特能够找到妳就是他的聪明所在。 请别妳千万别这么说。埃莉亚接上来又说,不是呃反正我不希望妳这么说。 , 妳真可爱,格兰尼亚女士说道,她并没有理解埃莉亚的意思。穿上这套礼服,妳看上去漂亮极了,所有的人都会惊叹的。 他们会不会认不出我了?埃莉亚笑着说。 她说话时尽力保持冷静,同时,她一想到今天晚上她将要和那些来参加晚宴并跳舞的漂亮的女人们以平等的身份出现时,禁不住感到一阵兴奋。 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聚会,总共不过百十个男女,然而当她那天晚上更衣时,她还是控制不住兴奋。 当她还是一个女学生的时候,她曾经在她和父亲住的饭店里跳过舞。她也曾经在靠近皇后宅宫的乡政府里跳过舞。

那是为资助当地童子军或乡校而特意安排的晚会。但是,这种活动通常都是由教堂的牧师们组织的,娱乐方式是打惠斯特牌或者是开音乐会。而在过去的三年里,她参加的舞会太少了。 她没有向其他任何人提起她晚上要出席晚会的事。而达特.赫尔恩从马球场上回来后,只是与她滔滔不绝地谈起晚会的安排,根本就没有提起她必须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我们正好配得很均衡。他对埃莉亚说。我们赠给每位女士一只金质宝石胸针,给各位先生一只香烟盒。这些事不要乱说,弄到报纸上就不好了。 新闻界的人也来吗?埃莉亚担心地问。 得阻止他们,他答道。我没有邀请他们。我已告诉麦克.道格尔,谢绝他们进来。可是难免会有人把事情传出去。 埃莉亚什么也没有说。达特注意到了她那副严肃的面孔,便问道:妳紧张吗? 特别紧张,我怕我会使你失望。 我不担心这一点,请妳关照一下乐队。 他逍遥自在地踱出了这间屋子,留下埃莉亚一人,她为她的紧张而感到不安。 他已经把事情谈得非常明白,即对外界来说他们虽然已经订了婚,他仍然打算让她按他的秘书和管家身份领取报酬。 露露一整天都没有露面,饭都是直接送到她的房间里去的。她的理发师从伦敦赶到了这儿,看来她要到晚会时露面了。 埃莉亚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人怎么能这样厚脸皮,在那天上午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居然还能待在避暑山庄里不走开。 但是另一方面她也知道,露露很清楚达特.赫尔恩订婚只不过是一个挡箭牌和借口而已,只是为了避免他的名字与她的名字联系在一起。 她并没有认输。她已经成功地从一个女人而且是聪明而又迷人的女子手里夺去了他,她当然不会在乎一个明摆着是被人利用了的小小的无足轻重的女秘书了。 埃莉亚慢慢地梳洗着,心里乐滋滋地想着再过一会儿她就能穿上那件美丽的绿色礼服了。她洗了个澡,把头发梳得光光的,然后做成小发鬈,对称地梳在头两边。 通常她不怎么化妆,但这天晚上她却下了功夫,她染了染那长长的睫毛,跟着上加了一点儿蓝色眼影,又涂了口红。 格兰尼亚女士还给了她一双绿色凉鞋,这和那身礼服非常相配。她试了试,很合脚。这双鞋全是绿色的缎条做成,点缀着钻石,有又长又高的后跟,由小钻石扣子把鞋带束在脚踝上。埃莉亚穿着鞋子站在镜子面前欣赏着。她有一双小巧而又非常好看的脚,自从她长大之后,从来就没买过如此合适的鞋子,把她那双脚恰到好处地显示出来。 最后的时刻终于来到了,她按铃叫女仆来帮她穿那身绿色礼服。 她下楼时,大多数客人都已经聚集在客厅里了。她有点羞怯,因为她穿的礼服使她感到自己和往日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在楼梯上,她看到达特.赫尔恩从餐厅里走出来,在大厅里叫住了麦克.道格尔说:麦尔班克小姐在哪儿?他急躁地说。派人上楼去找她,让她马上下来。 我来了。麦克.道格尔还没来得及答话,埃莉亚飞快地接了话头。 妳来晚了,达特.赫尔恩说。我正纳闷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收住了话。她下到了楼梯的最后两阶,他站在那儿看了好一会儿没有出声。她走下楼梯朝他走过去。她的礼服在枝形吊灯的辉映下闪闪发光,柔软的绸礼服下摆随着她的移动发出一阵沙沙声。 妳真是漂亮极了! 我料到你会吃惊的。坎莉亚情不自禁地说道,嘴唇略略向上翘起,露出一种挑战的神态。 大家都在等着妳呢,我还以为妳打退堂鼓了呢。 我不能那样,是吗?埃莉亚稍有点尖刻地问道。 起码在我得到付款之前是不能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种肯定会使他生气的态度来刺激他。或许这是女人的天性,一方面她对自己改变了的外表颇为得意,另一方面对他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惊讶感到生气。 妳不像妳的外表看起来那样温柔。他们来到客厅门口时,他对她说。她已经没有机会回答他的话了,她觉得他这句话就是定论。 这次晚宴是埃莉亚到避暑山庄以来感到服满意的一次。她坐在达特.赫尔恩的左边,巴克雷老爷坐在她的另一边。客人们们逢迎和恭维,就像酒一样向她浇来。她过去在多次宴会上都是默默无言地坐着,而今天,却妙趣横生地说着,笑着,巧妙地辩驳着,并且发现这一切居然令人兴奋,就像喝香槟酒一样的轻松、无拘无束。 我终于看到了妳的真实面目了。巴克雷老爷压低了嗓门说道。 是什么?她问。 妳简直是一个乔装打扮的女巫。妳是在试验我们是否能看出妳来。到现在妳才以你真实的面目出现在我们面前。别讥笑我,我被弄得要发疯了。 她抬起了眼睫毛注视着他。我干吗要讥笑你呢? 因为妳知道我想要什么。他有些粗野地回答道。我要妳!我希望妳和我一起离开这儿,妳以为那些傻瓜中会有一个像我这样看重妳吗? 当晚餐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达特.赫尔恩出奇地沉默。巴克雷老爷被她左面的一个女士拉过去聊天了,她不得已转向了达特.赫尔恩。 妳你为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呀? 难道我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她故作不解的问。 妳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不是指妳的衣服,尽管它那么漂亮,是指妳,妳今晚简直是另外一人了。 我想按我的想法做,你同意吗? 他的嘴唇紧紧地绷了一会儿,仿佛要说出什么尖刻的话来。恰巧坐在他右边的大使夫人探过身来和他谈话,他们之间的谈话只好中断。 晚宴刚一结束,外面的客人就开始从隔壁的房子过来了。埃莉亚忙着握手并被介绍给客人。昨天还是那么傲视她的存在的人们,今天却是这样低三下四地想和她结识,人都到齐后,她才获得了自由。此时她可以随意和第一个向她提出邀请的人跳舞在这方面,巴克雷老爷可是个行家。 我真没想到妳是这样纤细,他说着,把她搂得很紧,她不得不把头往后扬,看着他的眼睛。 他把她搂得更紧,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使她的手指头几乎都没了血色。 妳知道我是怎么想妳的,我爱妳,妳清楚这一点。 嘘!埃莉亚忧虑地扭头看了一眼,你这么大声说,人们会听见的。 妳以为我会在乎他们听见我说什么吗?明天我就去见达特,把一切都告诉他,我爱妳而 而并不打算和我结婚,可我也不打算和你结婚。埃莉亚补允说。 不是这样,我将要通过特殊的许可才能与妳结婚,假如 假如!假如!假如!那么多个假如,不是吗?假如我们有钱的话;假如我们互相爱着的话或者,勿宁说,假如我爱你的话。不,你很清楚,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可能的。 当妳用妳那女巫般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除了想得到妳以外,什么也不想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他的声音里充满着执着的热情,埃莉亚意识到他真的动情了。 恰到此时,音乐停止了,她没有机会去回答他或是再多说上几句话。他们发现达特.赫尔恩正站在他们身边。 能赏光让我和妳跳一次么?他问埃莉亚,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讥讽。 当然可以。 看妳那样全神贯注,我不忍心打断妳和汤姆的悄悄话。不过,无疑人们都会说,还是大家在一块交谈好。 我这可是第一次关心起别人来,达特。巴克雷老爷说。但他还是走开了。达特.赫尔恩用胳膊搂住了埃莉亚的腰。 这是她特别喜欢的一支曲子,她轻快地踏着节拍跳了起来。她立即意识到他是一个非常出色的舞伴,这一点本在她预料之中。巴克雷老爷只是推着她在屋子里绕圈子,而和达特.赫尔恩在一起,她是跟着他的步伐,被他带着跳。随着曲子节奏的加快,她越来越兴奋。人们奇妙地发现,两人极其相称,是非常理想的一对儿。 妳感到高兴吗?过了一会儿他问道。 是的,非常高兴,我觉得比我任何一次参加宴会都高兴。 她简短地答着,语音中没有一点儿刺激他的讥讽口吻。 妳的样子美极了,妳使大家感到吃惊和兴奋。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过去从来没有见過妳。 灰姑娘一到午夜就消失,或者我们可以说,晚会结束她就消失。明天她将重新穿起她那破衣烂衫,打扫炉壁。 但今晚她则是星光公主。故事里是这样称呼她的吗? 我想是的,埃莉亚微笑了一下说。 另外,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她觉得那个王子很有魅力。 她从低垂的眼睫毛下瞥了他一眼。 都一样,他根本就不相信她。他把自己装扮成旦第尼再说,我一直认为,他很自私,只想自己得到爱,而不顾其他。 或许他希望的是双方的爱吧。况且。这只不过是一个童话故事。 当然啦,实际生活中绝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情。埃莉亚接下去说。 我倒想,即使在实际生活中,有些预料不到的事也会发生。 埃莉亚笑了。她想起了她从楼梯上走下时,他那副惊奇的样子;而现在,他们这样紧挨着跳舞,而且配合得如此和谐,这也是没有预料到的。明天,仿佛还很遥远,那时,她又将回到自我。今晚,她却是这里的星光公主。 我觉得灰姑娘除了想到那是她所参加过的最令人兴奋的舞会,那王子所说的一切是那样美好以外,她什么也没有多想。所以说,只要他对她好,对她亲切温柔,他到底是谁,对她都无关紧要。 我对妳亲切、温柔吗? 她几乎没有听见这个问题,他说话的声音那样轻柔,那样深沉。 乐曲结束了,他们站在那儿相互凝视了好一会儿。她恨他,埃莉亚心想。舞厅沐浴在温柔、富于诱惑力的灯光中,四周的墙边装饰的大盆玫瑰花,散发着阵阵芳香。音乐轻柔而又罗曼蒂克。通过大开的窗子,可以看到星光照耀下的花园,满天繁星悬挂在黑忽忽的苍穹。 现在该我了,达特。你不能那么自私,老也不放她。 说话的是巴克雷老爷。达特.赫尔恩还未来得及回答,他已经拉着埃莉亚旋转着跳开了。他们围着屋子绕了一圈,接着,在她还没有意识到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已经拉着手把她拽出了边门来到了花园。 他们顺着草地走到一个爬满忍冬的、在月光下泛着银光的小凉亭下面。花园里到处都有铺着软垫的椅子,亭子里有一个被拉到阴影下的沙发,可以坐两个人,很隐蔽,不会被人发现。 埃莉亚坐了下去,伸展开了她的裙子。 我不能待得太久,说到这儿她突然停住了,因为坐在身旁的巴克雷老爷已经探过身子亲吻她那裸露的肩膀。 妳真让人发狂,我们不能再像这样下去了,埃莉亚。我是真心实意的,跟我结婚吧。我爱妳,我会使妳幸福。 别这样,你不该对我说这些。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爱你,而且你也知道,我已和达特.赫尔恩订了婚。你是被他雇用的,我也是,我们都应该对他忠诚。 忠诚!什么是忠诚?什么是荣耀?当一个人陷入爱情之中时还管别的什么?巴克雷老爷咬牙切齿地说。 他伸开双臂去搂她的腰,但埃莉亚站了起来。 我得回屋子里去。她稍有些犹豫地说。 我不让妳走,我不让妳离开我。我知道妳看不起我,因为我向妳求爱而又不打算和妳结婚。我真是一个傻瓜,以为光爱妳就足够了。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我永远也不会满足的,即使妳和我一起走,和我生活在一起也不满足。我要妳做我的妻子,我爱妳。埃莉亚!噢,上帝,我是多么爱妳啊! 他用胳膊搂住了她,用一种狂乱的、使人无法摆脱的热情把她搂得紧紧的,接着,他的嘴唇压在她的唇上。好一会功夫,她才轻轻地移动着,挣脱了出来。 这没用,汤姆她刚张开嘴,就感觉到有一团黑影在月光下移了过来。她吃惊地转过头来,发现达特.赫尔恩正站在离他们只有几步远的地方。 双方都默默无语地站着,觉得无话可说。达特.赫尔恩又往前走了几步。 回屋里去,汤姆。他严厉地说。待会儿我有话对你说。 可是,达特巴克雷老爷张嘴说。 我跟你说过了回屋里去! 巴克雷老爷似乎不得不服从,他耸了耸肩膀走开了。他快步从月光下走进了树影之中。埃莉亚目送着他,他头也没回。 等他走得完全看不见了的时候,埃莉亚才意识到自己在微微地颤抖。她的手指头绞在了一起,整个身体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之中。达特.赫尔恩到这儿后,她还没敢正视他呢。她用很低的声音说道:我想我最好也回去。 妳打算做什么? 听到问话,她抬起了眼睛。月光照在她的脸上,而他却站在阴影之中,她依稀可以看到他宽宽的肩膀,高高的个子,身上笼罩着一种紧张气氛,好像准备干什么似的。 我原以为妳是与众不同的,他突然用一种低低的嗓音说道。我原以为妳和其他女人不一样。我曾以为妳对男人是冷淡和漠不关心的。我对妳有着完全不同的印象,而现在,今天晚上,妳改变了我的看法。妳在寻求什么,妳想得到什么。难道妳所想得到的就是亲吻吗? 从话语中她听出他是生气了,这是一种奇特的、野蛮的愤怒。接着,在她还未来得及回答或是移动,还没有意识到他要干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把她拉到自己的臂弯里,把她的脑袋扳过来靠在他的肩膀上。 这就是妳想得到的吗?他问。 他口气粗鲁,他的亲吻有些蛮横。他的嘴唇重重地压在她的嘴唇上。她想挣扎,但他的胳膊就像钢钳一样紧紧夹住她。 他越来越紧地抱着她。他的亲吻是那样的热烈而又不容挣脱,同时又是那么粗暴,她感觉这与其说是一种温柔感情的流露,还不如说是一种野蛮的表达。 他吻她的双唇,闭着的双眼?雪白的面颊,以及赤裸的脖颈。他的嘴唇在她的脖颈那儿停留了一会儿,寻找着激烈跳动着的脉搏,然后又亲吻她那湿润的柔软的嘴唇。 请请放开我! 她想大声喊出这句话,但她说出的声音并不比她的喘息声更大。 不要这样!请别这样! 他的激情吓坏了她。这是她过去从未遇到过的一个被魔鬼缠身的男人;一个失去了自制的男人;一个被自己猛烈而又冲动的感情驱使着的男人。 请放开我噢,请放开我 她慌乱地、气喘吁吁地挣扎着,她的双手无效地推着他的胸膛,扭动着脑袋想躲开他的嘴唇。但是她发现,总是摆脱不了。片刻之后,她成了他唇下的俘虏。 这就是妳想得到的吗? 他再一次问这个问题,此时他的声音是沙哑的。刹那间,她瞥了一眼他那双火一样燃烧的眼睛,里面充满了火热的激情,就像雨点般落到她脸上的吻一样热烈。 她挣扎着,然而突然觉得一点劲儿也没有了。在他面前,她简直无能为力,简直太软弱了,她感到恐惧,不时地哆嗦、颤抖。 可怜我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就像一个陌生人在说话。 突然,她的嘴唇被放开了,他猛地一下推开了她。那粗野劲儿就像他野蛮地把她搂近时一样。 她跌倒在沙发角上。她伸出手想稳住自己,但是礼服的长下摆拌住了她,她倒在了沙发上,薄沙礼服像泡沫一样折皱成一堆垂到地板上。 他,早已离开了她,大踏步地路过草坪,连头也没有回。她听到自己发出一阵恐惧的呜咽,随后,当她看着他越越远去的身影最后消失在黑暗之中时,一行行莫名其妙的、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释的恐惧的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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