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 分类 言情小说 被禁锢的爱情

第8章 第八章

远处的钟声敲响了一点。几乎是同时,埃莉亚卧室外面的过道里,传来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响动地。她关掉了身边的台灯,整个屋子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她还穿着晚餐时穿的那件黑色晚礼服,但在肩膀上又裹了一件暖和的披肩,尽管够暖和的了,听到外面传来的声响,她还是不由地哆嗦起来。 回到卧室只不过有几个小时的光景,可对她来说,简直有一个世纪。她无意睡觉,便把书举到眼前,做出读书的样子,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预料中的事情发生了。过道里的响动清楚不过地地告诉她,有人站在门外。她等着,门的扶手慢慢地转动着,但是转不开。过了一会儿,又传来几声微弱的哢嚓声,好像有人在用劲推门,门却一动不动。 门把又转了一下,这次有一点声响,接着是一声微弱的敲门声。

埃埃莉亚!埃莉亚!声音低如耳语,但一听就知道是谁在叫。黑暗中,埃莉亚把双手放在面颊上,仿佛感觉到血液在脸上流动。 又是一下敲门声。接着,好像那人自认失败,不甘心地移动脚步从门前走开,脚步声缓慢而又低沉,渐渐地消失了。 好长时间没有动静,埃莉亚才伸手拧亮了台灯。然后她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拨开了窗帘,让夜晚清新的空气吹进来,她感到有些窒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正是她所意料到的,她对自己说。然而,不知怎么回事,事情发生了,又很难面对这一现实。突然间,她脑海中浮现出了她父亲喜欢交往的那些漂亮的、浓妆艳抹的女人们的身影。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们眼中的神情和微微翘起的嘴唇的诱惑,每一个动作的欲念。

她何等憎恶她们呀!而现在,一个男人竟也把她当成了那些可怜虫一类的女人,对那些女人,她终于变得与其说是蔑视,倒不如说是同情。 这时她后悔刚才没有开门,对他说说她的看法。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那样做也未必合适,因为他不见得能理解她。反而会由此降低了自己。他可能会反覆地申明,如果可能,他要和她结婚。他绝不会意识到他的话是何等低劣的恭维,事实上,她把那看成是一种侮辱。 埃莉亚眼里带着怒意,嘴唇由于气愤而紧绷着,她脱去衣服上了床。她憋着一肚子气,本不打算入睡,但白天漫长,而她也实在累了,很快她就进入了梦乡。和她那不愉快的意识相反,她做起了愉快的梦。她梦见和自己深受着的情人在一起。她看不见他的面孔,但她知道她爱他。她感到自己沉浸在爱情带来的幸福之中。当她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时,正在幸福地微笑。

她从床上爬起来,开了门,随后靠在枕头上又打了会呵欠。往常在她打开门后,总是有一个女仆轻轻走进来,先拉开窗帘,然后在她床边放上一杯早茶。但这天早晨,门被砰的一声撞开,那个义大利姑娘冲进房间,眼泪顺着腮帮子直往下流。 小姐,快来!噢,快点!她哭叫着,双手伸向埃莉亚哀求着。而她,刚刚才从梦中惊醒,还弄不清出了什么事,姑娘说的什么。在印花窗帘透过的微弱光线里,她看到了姑娘慌张的神色。 出了什么事?埃莉亚总算是说出了一句话。 那个老妇人,太太,请赶快到那儿去。 埃莉亚来不及多问,她从床上跳下来,趿上了拖鞋,在睡衣外面罩上了奶妈去年夏天为她缝制的那件漂亮的花棉布晨衣。顾不上往镜子里看一眼,也来不及梳理一下她那满头乱蓬蓬的小鬈发,就快步跟着那位义大利女仆下了后楼梯;沿着走廊向花房奔去。

窗帘已经拉开。埃莉亚想到,这个女仆一定是按照吩咐在八点钟来叫醒霍金斯夫人,打开了窗帘后才转身去看床。 埃莉亚只向歪倒在枕头一边的老人那苍白的面孔瞥一眼,就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弯下腰去碰了碰那双干瘦、苍白、青筋裸露的手,那冰冰的感觉证实了她的第一印象。霍金斯夫人已在睡梦中死去。 可怜的太太!噢,小姐,我真为她难过。她在孤独中死去,没有得到上帝的饶恕。 埃莉亚明白这是天主教的观点,她转过身来把手抚慰地放在那个姑娘的肩膀上。 她是实现了自己宿愿之后死去的,她平静地说,因此我们不应该为她悲痛。 正在此时,她听见有人进到屋里来,她吃惊地转过身来,看见达特.赫尔恩正站在那里。他身穿骑马服,她知道他习惯于早上很早就出去骑马,毫无疑问,他这是才骑马回来。

他一句话也没有对埃莉亚说,走到床边,站在那儿低头看了看霍金斯夫人。然后,他转过身来用一种冷冰冰的口吻对埃莉亚说道: 麦克.道尔尔告诉我说,这里出了事。这个女人是谁。 她是霍金斯夫人卡尔罗小姐的外祖母。埃莉亚回答说。 达特.赫尔恩用一种不相信的目光注视着她。还没有等他来得及往下细问,那个义大利姑娘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很明显,再说什么也骓听清楚了。 妳梳洗完毕到我的书房来,麦尔班克小姐。达特.赫尔恩干脆地说。同时,我这就叫人去请医生。 他走出了屋子。埃莉亚伸出胳膊搂隹那个正在哭泣的义大利姑娘,尽力安慰她。等她慢慢平静下来之后,埃莉亚领她出来到走廊里,然后又把她送回了自己的房间。接着,她就去找女仆的领班。

巴勒斯是一个对生活充满了厌倦情绪的、敏感的女人,因此她迎接死神就像欢迎一个朋友一样,从未把它看成是一件不幸的事。 一切都交给我吧,麦克班克小姐。当埃莉亚向她说明了所发生的一切时,她爽快地应道。我曾为我母亲和三个姑姑送过终,我知道该做些什么。再说费尔顿太太,那个花匠的女子,也会帮我的忙的。如果妳早告诉我这个老妇人可能会死去,我就会建议别让玛丽亚去照料她了。不管发生什么事,这些外国人总是显得格外激动,他们就喜欢感情用事。 我想这对玛丽亚是个不小的刺激。埃莉亚说。 对谁都是这样。巴勒斯说。但是她也没必要哭个没完,就好像失去了一位失散多年的亲属或什么似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需要的是克制,麦尔班克小姐。

埃莉亚对她的观点很赞同,尽管她知道说着容易做着难。她很感激巴勒斯能说明她处理这些事情,使她得以抽空上楼梳理一下,她到书房去见达特.赫尔恩。 她无法摆脱由此事而引起的压抑感。她往镜子里瞥了一眼,仍无法消除那种不安的感觉。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身影,回想在处理这件事情时,她一定显得能力不足,举止失措。她那未曾梳理的头发,使她看上去颇像一个受了惊的小男孩。那没有涂粉的面孔,那未曾涂红的双唇,使她看起来出奇地年轻。 接着她又想到,既然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要离开这里,这所住宅也要关闭;那么,不管他喜欢她也好,讨厌她也好,都没有什么关系。然而,她还在想着如何给他留下一种印象,使他知道自从她来到避暑山庄后后,她如何出色地管理了这里的一切。要使整个庄园井然有序,没有吵闹,又不背离传统,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不仅要回覆那些私人信件,而且要处理极其繁杂的订单、帐单、工资以及所有数不清的、为维持这样一个拥有众多仆人又频繁来客的大庄园所必须做的各种事情。

她认为,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已经做了她的前人从未做到的事情,而现在,她却毁坏了她自认为是颇为不错的形象,同时还把自己置于一个很不利的位置上,在这儿她必须解释自己的行为:她把一位不速之客带入别人的住宅,对住在这里的尊贵和客人来说,这位不速之客是极其不受欢迎的。 待她梳理完毕,下楼去到书房时,已经是九点半钟了。 屋子里空无一人,正当她左顾右盼,不知是留是去的时候,达特.赫尔恩从另一扇通往早餐室的门走了进来。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不仅没有用早餐,就连梳妆时,女仆人送进来的一壶茶也还没有动过呢。 达特.赫尔恩正在屋里来回踱着,他那黑黑的眼睛,他的面孔,在她看不是异乎寻常的严厉。 医生大约十一点钟可到这儿。这会儿大家都正忙着。

是的。巴勒斯说,她会照料一切。埃莉亚闷闷不乐地小声说。 当然了,还要验尸。达特.赫尔恩说。 埃莉业诧异地望着他。 我没想到这一点。 我觉得妳还有几件事没有想到。首先,根据惯例,客人来时应征得主人的同意,至少应让主人知道。 对不起。埃莉亚低声说道。请你原谅,但我不能把霍金斯夫人丢在她原来的地方不管,我不能!而我又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安顿她。 她感到达特.赫尔恩的表情似乎和缓了一点儿。 妳最好告诉我事情的整个经过。他提议。 埃莉亚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露露.卡尔罗走进了屋子。她穿着一件白色薄纱做衬里的貂皮睡衣,脸蛋仔细地化了妆,但是头发松散地披在两颊上,她脚踏一双饰以钻石的高跟拖鞋,走过门槛时发出一阵哢嗒声。

我听说你在这儿。她演戏似的对达特.赫尔恩说道。看来你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听說妳外祖母夜间死去了。他温和地说。 他们也是这样告诉我的。她已经死了,不过我想知道,这是谁的错误?她责难似的转过了身子朝着埃莉亚。这都是妳!妳害死了她!把她从她住了那么长时间的地方带了出来,使她倍受旅途劳累,到了这样一个新环境又过度兴奋;妳得负责任,妳应该对妳所做的一切感到羞愧。 埃莉亚的脸变得煞白,一时间她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一下,露露。达持.赫尔恩沉着地说。我想麦尔班克小姐的动机是好的,她正要告诉我,她为什么把霍金斯夫人带到这儿来,妳就进来了,麦尔班克小姐,妳能接着往下说吗? 我希望你不要听信她的谎言,埃莉亚还未开口,露露就插进嘴来。她问也不问就擅自把我的外祖母给带来了。我认为,这是极不礼貌的恶劣做法。她有什么权力干涉别人的事务?她有什么权力说我安置的地方不好?我收到上百封信,都说老太太在那儿生活得很幸福。她想见我,当然她崇拜我但是没有理由把她弄到这个地方来,更不说在这过程中,把她折腾死。 妳不该这样说。妳外祖母年事已高,任何情况下她都可能死去。我们是否可以让麦尔班克小姐讲下去? 我已经给你说过,根本没必要听她的。露露叫起来。她恨我,她这是存心伤害我。她想让你看看我外祖母是什么样子,让人误解她没人照管,妄图使你相信,这么多年来,我没有把自己弄得像乞丐一样,为她支付超过我的能力的费用。 露露声音里夹杂着呜咽,她双手伸向达特.赫尔恩, 仿佛是在寻求他的同情和支援。他机械地抓住了她的手,但又对埃莉亚说道:我想妳见到霍金斯夫人时,她的处境一定不太好。 悲惨得可怜。埃莉亚沉静地说。她过得很不舒适。她住在三楼,因年纪太大,上下楼行动不便,所以她全靠住在那座楼里的其他房客来照顾她。我还亲耳听到她的女房东对她说,她再也不给她往楼上送饭了。她受欺侮,遭斥责,老年人是经不起这种折磨的。 我一点儿也不相信。露露高声尖叫着。 我看没有理由怀疑麦尔班克小姐。达特.赫尔恩反驳。 露露一下子从他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这正是我所预料的。你宁可信她,也不相信我,她想让我丢人现眼,离间我们,我怎能允许她这样做? 我认为麦尔班克小姐并没有那样做。达特.赫尔恩耐心地说。她觉得妳外祖母生活艰难,好心把她带到了这里,为此,她承担了很多麻烦。我们可以肯定,妳外婆在幸福中死去。不管怎么说。为了验尸的方便,我劝妳忘掉其他,只想想妳在她临死前还能见上她一面。这就是一种安慰。 要验尸?露露的声音高得像是尖叫。 是的。达特.赫尔恩说。我想,医生可能会开一个心力衰竭的死亡证明。但是尽管如此,妳外婆死时无人在身旁,又没有任何医疗照顾,验尸恐怕是不可少的。 我不要!露露叫了起来。我不能接受,你明白吗?想想我的名誉我的事业!所有的人都相信我外婆是斯堪地纳维亚人。 只怕我们除了讲出事实以外,别无他法。达特.赫尔恩说。 露露两眼冒火地瞪着达特.赫尔恩,然后转向埃莉亚。 都是妳干的好事,妳这个该死的!说着她抬起手来狠狠地打了埃莉亚一记耳光。 这声音在屋子里回荡。一下子,在场的三个人都呆若木鸡。接着,埃莉亚非常缓慢地把手伸向被露露打过的地方,露露的指印火辣辣地留在她的面颊上。她刚要说什么,达特.赫尔恩脱口而出喊了两个字:露露!突然,麦克.道格尔出现在门口通报说:新闻界的先生来见您了,先生! 达特.赫尔恩惊讶地抬起头来;埃莉亚虽然被露露打得眼冒金星,胸中的怒火不可遏制,但仍不由自主地朝门口望去。 六个人被引进房间,其中三个背着摄影机,另外三个很明显是记者。他们往里走,来到他们三个人面前。然后,他们之中年长的一个先开了口。 早上好,赫尔恩先生! 见到你们我很惊讶,先生们。达特.赫尔恩回答说。 你们肯定是一点儿都没耽搁就到了这儿,我还不明白你们是怎样在医生到来之前就得到消息的。 医生? 新闻界的先生们怔住了,其中两人互相对望一下,显得有些迷惑不解。有一个摄影师对露露.卡尔罗微笑着,他的手一直在不停地摆弄相机。 接着报界先生们开始提问了,似乎是在判明达特.赫尔恩到底是什么意见。 慢着,他说。我们大概都弄错了。你们能否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到这儿来?当然,过去我曾见到过其中的几位。这位,我想是《快报》的吧?他对那位年纪大的男子说道。 是的。他回答说。我的同行是邮报社特写报社的。我相信,其他报刊的同仁们也会很快来到这里的。我们非常希望能做采访这方面消息的第一家。 哪方面?什么原因?达特.赫尔恩问。 好啦,赫尔恩先生,你是知道答案的。快报社的那个人说。当然,我们已经久已等待这一消息了。当听说这个礼拜的某一天。将要发布这项通告时,我们就立刻赶来了, 我不明白,达特.赫尔恩微笑着,你所说的通告指的是什么?他说完后,转过脸瞥了一眼露露。她脸上显现出一种天真、茫然的表情,眼神中透出一丝惊奇的目光,这种表情是她的影迷们真是再熟悉不过了。这就是被那些不怎么推崇她的评论家们称之力孤儿安妮的神态。 是关于你订婚消息的通告,赫尔恩先生。 《每日邮报》的记者回答了这个问题。听到这话,达特.赫尔恩紧紧地绷起了嘴唇,露露却轻轻地呼叫起来: 噢,达特,他们都知道了,我们还想保密呢!她边说边把手放到他的臂弯里,就在这一刹那,令人眼花缭乱的闪光灯亮了一下。 别动,卡尔罗小姐!另一个反应稍慢没来得及抢镜头的摄影记者嚷道。可是达特.赫尔恩迅即走开了,使照片未能拍成。 我想你们一定是误会了。 噢,可是,达特,露露插嘴说。你别是糊涂了?咱们没必要再装假了。 她说话声音很小,但是她心里明白,屋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听得见。 这时,埃莉亚完全明白过来了,为什么露露向她要各个报刊的名称和电话号码。卡尔罗小姐说的对,赫尔恩先生,特写报的一个人说。迟早我们都会知道的,所以你完全可以现在就告诉我们。秘密结婚不仅早已过时,而且也可能至少就你来说是不可能的。 他为自己说的这句俏皮话大笑起来,其他记者也都开心地笑了。 好吧,达特.赫尔恩说。先生们,既然你们问起此事,你们会知道真相的,我是要结婚的,虽然我还没打定主意什么时候举行仪式。但是我要与之结婚的,并非如你们所想像的那样,露露.卡尔罗小姐,她只不过是我过路的老朋友而已。我要与之结婚的是麦尔班克小姐。她,我想诸位不曾认识,现在,我很乐意把她介绍给你们。 露露吃惊地喘息了一声,听起来就像一条蛇发出的嘶嘶声。记者们更是一片唧喳,他们所有的人都迅速转向了埃莉亚。 最初的一刹那,埃莉亚心想她是在做梦,没有听清楚达特.赫尔恩的话。可是,当她看见他那一脸怒气之后,她马上明白了他干了些什么。压抑在心中多时的怒火顿时燃烧了起来。 这不她刚要张开嘴说话。突然她极为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被达特.赫尔恩搂在怀里。 对不起,先生们,他打断她的话说道。麦尔班克小姐有点头晕,请大家原谅,我要带她到别的屋子里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埃莉亚还没来得及用她发抖的嘴唇说出要说的话,还没有从被他拉在怀里的惊愕之中清醒过来,他就向外走去。他踢开了早餐室的门,把那群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黑黑无言的人们抛在了后面。 他用背推上了门,然后放开了埃莉亚。 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她刚想张嘴,便身不由己地被他拖着胳膊,穿过这间屋子,从另一扇门进到里面一间平日很少有人去的房间。达特.赫尔恩关上了身后的门。 现在,妳可以说话了。他说。 听着!埃莉亚叫起来。我要马上返回去,告诉记者事情的真相。你怎么能说你与我订婚了?如果你以为对此我会无动于衷,听凭你向他们撒那样的大谎而不分辩,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她太气愤了,简直无法说清她要说的话。她两眼在冒火,她的面孔,除了露露打过的地方还留着发烧的指印外,变得苍白。达特.赫尔恩靠壁炉台站着,用一种在她看来是非常傲慢的姿势注视着她。 你简直让人无法容忍!埃莉亚暴怒了。你以为你可以任意对别人为所欲为?我完全清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想摆脱由于你自己的错误而造成的困境。可惜,我不做你的替罪羔羊,我这就回去,告诉记者们事实真相,你和卡尔罗小姐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她朝门口走去,就在她即将到达门边的一刹那,达特.赫尔恩开口了: 两千英镑!他说。 这真是出人意料,她怔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问。 这是我准备好了送给妳的。他说。 你你以为我是想借这种事情捞钱?埃莉亚问,她气得结巴越来。 如果妳当初不想要钱,妳就不会在这儿干活。和其他所有的人一样,我想妳工作是因为妳需要钱,两千英镑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日,白给而且免税。 我不愿意被人收买。埃莉亚反驳说。 她转动了门把。达特.赫尔恩再次开口了。 三千英镑!就算妳不需要,我想妳总有亲属需要帮助吧。 埃莉亚身不由己地停在了那儿。三千英镑!这对查理斯和皇后宅宫来说,将意味着多大的变化啊!房顶可以修理了;宴会厅的天花板可以维修了;北面屋前的那扇窗户,也可以换上新玻璃了。 三千英镑对查理斯的农场又意味着什么呢?他早就想要一台新型的福特森拖拉机,牛栏已经十分陈旧、门队仆人都在抱怨,土地用的肥料,牲畜新品种,良种等等。她可以想像得出,查理斯开了一长串需要购买的物品清单,但又把它扔进了废纸里,因为他知道,就连最急需的也买不起。 三千英镑!她不由自主地把手从门把上放了下来。 我们能否静下心来谈一谈?达特.赫尔恩说。 我觉得这不合情理。埃莉亚回答说。我恨你所做的一切。认为人都有自己的身价正是你和你们这类人的典型特征。是的,你对了,我的身价就是三千英镑。 说着,那控制不住的羞辱的泪水夺眶而出。这时,达特.赫尔恩突然把手放在她的胳膊上,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整个上午都是这样的不幸,他用干巴巴的语调说道。坐下,我到隔壁去给妳拿点吃的,我想妳一定还没吃早餐。 我什么也不想吃,她咕哝道。 噢,不,妳得吃点。他不赞同地说。别忘了,妳已经承认,我很了解妳。 她感到又是一阵怒火涌上心头。他居然这样随便地就提起她那么羞于启齿的事情。 我恨你。她说。但是这句话她自己听起来,都感到有气无力。 妳太饿了。他微笑着。说着,他消失在隔壁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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