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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秋教堂

一点小信仰 米奇.艾爾邦 1860 2023-02-05
底特律市中心的聪伯尔大道上有一座教堂,它面对一块空地。这座庞然大物是一幢以红砖与石灰岩建成的哥德式结构,看起来好像是被风从另一个世纪吹过来的。非常尖的高塔,拱形的大门,彩绘玻璃长窗中有一幅画描绘使徒保罗在问:我当怎样行才可以得救? 建筑本身可以回溯到一八八一年,当年这一带全是独栋豪宅,住着富裕的长老会教徒。他们盖了一座可以容纳一千两百人的教堂,会众人数在美国中西部首屈一指。现在豪宅都不见了,长老会信徒也离开了。在这处贫穷而荒凉的小聚落里,教堂仿佛已被遗忘。它的墙壁朽坏,屋顶摇摇欲坠,许多年来彩绘玻璃陆续失窃,有几扇窗用木板钉了起来。 同一条街,再走半哩路,就是著名的老虎棒球场。我开车去老虎球场总会经过这座教堂,但我从来没进去过。我没见过任何人走进这座教堂。

就我所知,这地方已经废弃了。 我即将有进一步的发现。 大法师说出敌人,屁个敌人这种话使我大吃一惊之后,几个月来,我不得不重新检讨自己的若干偏见。事实是,即使我致力于公益慈善事务,我心里仍然把我这一边和别人那一边划清界限不论是从文化、族群或宗教的角度来说。我从小就学到一件事(很多人和我一样):慈善始于自己的家,首要之务在于帮助和自己同类的人。 但谁才是我的同类?我住的地方距我生长的地方很远。我娶了一个不同信仰的女人。我是个白人,却住在非裔人口占多数的城市。我在财务上很幸运,但我所处的底特律却面临破产。即将袭击全美国的经济萧条,在我们居住的街上已露出端倪。工作机会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减少。民宅被银行收回。建筑物荒废。做为主要经济来源的汽车工业正在瓦解,失业与无家可归的人数激增,数字高得令人心惊肉跳。

有天晚上,我来到市中心一家基督教办的收容所,打算在那儿待一个晚上,并写下我的遭遇和体会。我排队等着领取毛毯和肥皂。他们给了我一张床。我听见一位牧师在讲耶稣的道理我很惊讶地发现,许多疲倦而用手托着下巴的人,仍然愿意听人家说他们如何能得救。 正当排队领取食物的时候,有个人转身问我,我是不是他猜想的那个人。 是的,我说。 他缓缓点点头。 那么?你出了什么问题呢? 那天晚上的经验促使我成立了一个帮助游民的慈善捐款。我们募款后,把钱分配给各区的收容所。我们以没有经常性开销和行政费用自豪,如果分配款的去向看不见、摸不着,我们就不再拨款。这意味着我们必须做很多趟面对面的访视。 于是,一个潮湿的九月下午,我把车开到聪伯尔那座朽坏的老教堂前面。人家告诉我,教堂的牧师在此经营一家小型收容所。我来看看它是否需要协助。

一个交通号志在风中摇晃。我下了车,用遥控器锁上车门。教堂墙下摆着铝制折叠椅,就是一般人带去海边的那种便宜货;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坐在那儿,两人都是非裔。他们瞪着我看。男人少了左腿。 我来找牧师,我说。 女人站起身。她推开一扇铰链不甚牢靠的小红门,进去了。我等着。独腿男人的拐杖靠在椅子旁边,对我微微一笑。他戴眼镜,前排的牙齿几乎掉光了。 今天挺热的。他道。 是啊,我说。 我看了好几次手表。我轮流把身体的重心挪移到另一只脚。总算,阴影里有了动静。 然后。 然后一个体型庞大的男人走了出来。 一个块头大得不得了的人。 后来我得知他五十岁了却还有张娃娃脸,留着剪得很短而稀疏的胡子。他个子很高,够资格当篮球选手,只可惜体重超过四百磅。他的身体好像可以分解成好几层,厚实的胸膛下面接着一片大肚皮,挂在裤腰带外面像个枕头。他的手臂把宽松的白色T恤袖子撑了开来。他额头冒汗,气喘嘘嘘,好像刚爬过楼梯。

我心想:如果这位老兄是牧师,我就是月球人。 哈啰。他喘着气,伸出手:我是亨利。 ◇◇◇ 大法师一九八一年的一段讲道 下面这个故事是一位军中牧师告诉我的: 一个军人被派驻很远的地方。他的小女儿,在机场,坐在一家人简陋的行李中间。 这女孩很想睡觉。她靠在箱子和行李袋上。 一位女士走过来,停下脚步,摸摸孩子的头。 可怜的孩子。她说:妳没有家。 孩子惊讶地抬起头。 我们有家呀。她说:我们只是没有可以把家装进去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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