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亨利学会了相信圣父,也接受圣子作为他个人的救主。到了十二岁那年,某个星期五晚上,他在纽约哈林区的真救赎教堂第一次真心接纳了圣灵。
那是圣灵降临节的待灵仪式这个仪式的典故,是出于耶稣吩咐门徒在耶路撒冷等候,直到领受从上头来的能力①依照传统,这仪式包括了把信徒叫上去领受圣灵。亨利与其他人一起走上讲台。轮到他的时候,有人给他涂上橄榄油,命他跪下,趴在一张报纸上。
呼唤他。他听见好几个声音说。
于是亨利呼唤。他说:耶稣、耶稣,然后又喊:耶稣、耶稣、耶稣。一遍又一遍,直到每一个字都连在一起。他前后摇晃身体,再三复诵耶稣之名。许多分钟过去了。他的膝盖开始作痛。
耶稣,耶稣,耶稣,耶稣
呼唤他!教会的人咆哮:向他祈求!
耶稣︱耶稣︱耶稣︱耶稣︱耶稣︱
马上来了!继续呼唤他!
他头昏脑胀。小腿抽筋,好痛。
耶稣耶稣耶稣耶稣耶稣耶稣耶稣耶稣耶稣耶稣
快了!快了!
呼唤他!呼唤他!
他满身大汗,呼吸困难。十五分钟过去,也许是二十分钟。最后字句都重叠在一起,变得混淆不清,听起来已不像耶稣,只是一连串叽哩咕噜的音节,含混不清的呻吟。口水从他嘴巴滴出,落到报纸上。他的声音与舌头与牙齿与嘴唇黏在一起,成为一具抖动的机器,愤怒而狂乱
耶稣耶稣耶耶稣稣耶稣耶耶稣稣耶稣
你到了!你到了!
他就这样得到了。或说是他以为自己得到了。他吁一口气,喘息不定,差点不能呼吸。
他深深吸一口气,试着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擦拭下巴。有人把湿透的报纸揉成一团拿走。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牧师问他。
好极了。亨利喘道。
你觉得好极了,因为主把圣灵交给你?
他确实这么觉得。好极了。虽然他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但牧师微笑着求主保佑亨利,亨利想要的无非也就是如此,用祷告求取保护。这让他在回到住家附近时有安全感。
那天晚上,亨利摄入了圣灵。但不久他也开始摄入别的东西。他开始抽烟。他也尝试喝酒。他因为和一个女孩打架被逐出六年级教室。不久,这张单子上又增加了大麻。
青少年时期,有次他听母亲与一个亲戚聊天,她说她的孩子当中,亨利会最有出息,他心地好,脾气也好。这个小儿子有一天会做牧师。
亨利心里暗笑:做牧师?妳知道我吸了多少这种玩意儿?
①新约圣经《路加福音》与《使徒行传》记载,耶稣复活,继续传道四十日后升天。他吩咐门徒不要离开耶路撤冷,说是圣灵会降临在他们身上,赋予他们能力。十天后,适逢犹太人的五旬节,门徒聚集在一处,忽然被圣灵充满,一个个变得口才绝佳,而且精通各种外国语言,宣扬耶稣的事迹。耶路撤冷的人十分讶异,有很多人感动信主。后来有基督教派据此举行待灵仪式(tarry service),用涂油、祷告、呐喊、鞭打等方式,使参与者产生圣灵充满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