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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六、声音

吾写又写② 倪匡 639 2023-02-05
文人雅士,常以乡间的种种声音入文,蝉鸣蛙叫,鸡啼犬吠,小泉流瀑,松清竹吟,等等,很为城市人所向往,觉得是生活的情趣部分,十分羡慕。 其实,乡村生活只可以远观,不可以近玩。农村生活的许多不方便,甚至于想起就打冷颤,十分恐怖,单是各种昆虫的滋扰,已绝非久居城市的人所能忍受,所以还是当作想像算了。 说起各种声音,其实城市比乡下更多。只不过城市的声音,一向被诟病。这很不公平,同样是声音,同样可以构成生活情趣的一部分,何以厚此而薄彼呢? 在高密度居住的环境中,各种声音,纷至沓来,不绝于耳。楼上的小孩跳动奔跑声,就很有趣,早几个月,还只是踢踢跶跶,分明是小儿才学步,而且是拖了大人的鞋子走动,所以才有这样的声音,可是转眼之间,就是疾步奔走的声响了,可知小孩已脱离了学步的阶段,会奔跑了。楼上楼下,经年不见,但孩子的成长过程,却通过脚步声传达了讯息,不是很有趣吗?

又常听到的是装修工人发出的声音,敲打声,电钻声,交杂而至,有时震动耳鼓,造成很烦人的噪音。每当其时,总将之幻想成为战争的声音。 若是战争,不但音响惊人,还要躲避炮火,要逃难,要家破人亡,现在只有声音,没有种种的惨祸,大大地松一口气,噪音竟也不那么刺耳了。 又或邻居有大声婆,可听她絮叨家常,或者左近常开台,在啪声中,甚至可凭听到的埋怨声中,推测得知那副牌坏到实在看过要洗眼,手气差得叫人同情 古人云:万物静观皆自得。万声静听,又何尝不可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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