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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十九章大吉岭到绒布冰河

布鲁士和诺顿赶在大队人马之前先行前往印度,他们两人于一九二四年二月十八日到达德里。当时的印度总司令,已故的劳林森大人,给予他们各种协助和鼓励。他的先父曾任英国皇家地理学会主席,所以他对于探险具有热切的兴趣。他设法让乔佛瑞.布鲁士上尉顺利加入探险团,并派了四名服役中的廓尔喀士官入团,供布鲁士将军差遣。 三月一日,探险团的核心在大吉岭形成布鲁士将军、诺顿、乔佛瑞.布鲁士以及印度森林部的雪毕尔。雪毕尔是新人,他具有工作不知厌倦的狂热;对他而言,舒适与否毫不在考虑范围内,布鲁士说。他将担任运输官,而在他的援助下,准备工作遂加速进行。前次探险七位挑伕的死难丝毫没有造成障碍。众多的山民,包括雪巴人、不丹人及其他族人,熙熙攘攘而来,迫不及待地想被录用。有许多人是第三次前来。共来了三百人,获雇用的有七十人。卡尔马.保罗与他的助理嘉奥仁(Gyaljen)再度被采用为通译。居住在锡金的害羞、温驯的雷普恰(Lepchas)族很擅长于采集标本,因此他们当中有一位被指定专供博物学家兴斯顿差遣。

不久,探险团其他成员便开始前来集合索默威尔来自南印度,欧岱尔来自波斯,兴斯顿来自巴格达,最后马洛礼、厄文、比谭和哈热德也从英国赶过来了。这些人全聚集了,一起接受布鲁士将军快活明朗的领导;再一次,他在他的山民团团围绕之下,面向崇高的喜马拉雅山巅,如鱼得水般自在。此时,诺尔则为了顺利替探险行动拍下详尽的纪录片而进行各种安排。 三月二十五日,他们离开大吉岭,意图在五月一日就抵达圣母峰下方的基地营,以便能将整个五月分及一大部分六月用来往上攀登,在不受季节雨影响的情况下登上东绒布冰河,并进行最后的攻坚。 通常行经锡金时,很难得有机会看见那俯视锡金全境的美妙高峰。干城章嘉常常被较近的山脉遮住,或者,当登山者爬上一道可以看见它的山脊时,它却又隐入迷雾中。但在这种情况下,布鲁士仍经历了难能可贵的一瞥。从卡瀑普隘道(Kapup Pass),他看见了整个干城章嘉峰。那山并非以冰冷尖锐的状貌大剌剌瞪视着他,而是浸润在那地区典型的神秘霭雾中一种深紫罗兰色的烟霞,使那硬绷绷的山有了灵气。较低的坡段全被一抹蓝色吞没了,而积雪线以上部分似乎与任何尘世的基座断了联系,倒像是浮在半空中般,布鲁士说。

就是像这样的景色,使得登山家甘受旅途的肮脏、不适与艰辛。一个身处群山之间,曾与它们激烈角力的人,比起那些仅在长距离外望着它们的人,更能欣赏它们的空灵之美。 在预计的时程内,探险团到达了帕里。就在这西藏高原的边缘上,他们做着通行高原的准备。所有帐篷都被架起来检查,补给品都被整理分类,探险团的成员都顺从地由热心人士兴斯顿施予生理状况检查。布鲁士则为了地方官宗本①收费过高而与他进行着一场大斗法。就像大部分的西藏政府官员,这位宗本彬彬有礼,但他很软弱,又贪得无厌,还不折不扣蒙受手下人掌控。以布鲁士的话说,他手下那些人是一群残酷野蛮并以此为乐的流氓;他们显然是利用职位不择手段大肆牟利。 注①宗本Dzongpen:一个地区(宗)的总督,以前称宗堆。审注

但帕里可以和拉萨进行电报通讯,而目前通讯情形良好,并非处于断讯状况。布鲁士得知拉萨给了宗本一封电报,命令他给予探险团各种协助,乃草拟了一封电报稿,对所受待遇多所抱怨,之后,他以此为武器,遂能在极正式的情况下与对方签下一份合约。 于是探险团兴致冲冲离开了帕里。但是,不久就遇上了很不幸的事。根据在帕里所做的生理状况测验,布鲁士已经比他离开伦敦时好得多了,但行经隘道进入西藏本土时,探险团经历了贯穿隘道的厉风,第二天一早,布鲁士便因严重的疟疾而病倒严重到必须被送回锡金,只能无奈将探险团的指挥棒交给诺顿。 这对于布鲁士而言是个重大的打击,他多年来的最大心愿就是攀登圣母峰,如果以他的年纪不能担任实际登山者,那么他至少能在基地营规画攻坚的工作,并为那些斗士加油打气。如今,就在他将发挥极大用处时,却被迫丢下他们不管。这对他来说的确非常难堪,而对探险团而言也是件严重的事情。组织的工作没有他也可以做,而且也由别人做好了,与他能做到的不相上下。但没有人能够像布鲁士那么懂得鼓舞别人。布鲁士是一座不停爆发出好兴致的仁慈火山;他那镇压不住的好玩心性,再怎么大的不幸都不能将它浇熄。这样的特质在英国人之间就够可贵了,若还包括当地土著,就更是十倍可贵。他能从基地营汩汩冒出欢乐气氛,影响整个探险团。在这种探险行动当中,这样的能力是极端有用的。

因此,诺顿从布鲁士手中接过了指挥棒。从某方面说,这是有利之点,因为诺顿先前曾实际登过圣母峰,而这次可能将再度担任登山者。这是布鲁士没有的优点。诺顿对于此地土著以及喜马拉雅山区不若布鲁士了解,但他还年轻,可以担当登山的重任。 此外,诺顿和布鲁士一样,具有一种就探险团团员(特别是探险团领导人而言)无价的特质,那就是如同国家第一、船先于个人这种词汇所彰显的那种特质;以眼前的情况而言,或许可说成峰顶第一。诺顿可能曾以一位伟大极区探险家的立场而非一个英国人的立场与自己辩论;他可能曾这么说:探险团的重担与责任都在我身上,因此,对我而言,这荣耀使我有权要求他人自我牺牲,让我有较佳机会爬上峰顶。这样的主张里,有某种公道与合理性存在。探险团的领导人的确肩扛重责大任。他将因探险的失败承担责难,也会为其成功接受赞扬。但诺顿所采的观点是,让探险团攀上峰顶是首要考量,至于谁登上去、谁享有那份荣耀则属次要。他准备参与实际攀登行动,但他是否适宜参加最后冲刺,他将让两位最有能力的登山者,马洛礼与索默威尔,为他做出不偏不倚的判断。

这种大公至正的精神给了探险团极大鼓舞。如果他反其道而行,要求团员为他的成就牺牲,他们无疑也会照做,但那么一来,他们便很难像从事自己选择想做的事那样,保有极高度的热诚。而马洛礼,这位曾连续三次参与探险行动、发现登上峰顶路径、与探险团关系最深的人,如何看待此事呢?幸而有纪录留存下来。在一封一九二四年四月十九日致圣母峰委员会某位委员的书信中,他写道: 我必须将诺顿在公文上不能说的话告诉你,那就是:他我们这位团长很了不起。他知道整部组织(bandobast ,译按:印英语词汇),从A到Z ,他的眼睛看到一切,每个人都能接受他;他让全团的人都觉得愉快;他总是充满兴致;在平易近人中,有其威严。他也是一位惊人的探险家他极想跟不用氧那队来一番冲刺;他告诉我(而我当作机密告诉你,因为我确定他不会去广播):当冲刺的时机到来,他一定会让我和索默威尔商量,然后决定他是否适于担任那项工作。应该带上圣母峰的,不正是这种精神吗?

来自马洛礼的这番证辞特别有价值,因为马洛礼有可能对诺顿的领导起反感。马洛礼是声望更高的登山家,并且自从这系列探险行动开始以来便一直参与其事。如果他认为现在担任团长的人应该是他,不应是诺顿,那也是人之常情。此外,我们也必须对诺顿这项自我谦抑的行为加以注意,因为当他那么做的时候,探险团团员都还相当确定他们可以一举攀顶成功;马洛礼本人在同一封信中也说,他相信绝不用再来一次。他确信圣母峰将降伏在他们的首度出击之下。因此,荣耀将落在第一组成员身上;很自然地大家都希望编在第一组。 现在,他们开始严肃考虑攻坚的计画。他们在岗巴宗耽搁了四天,等待运送工具,于是利用这空档将整个问题研究个巨细靡遗。或许它看似相当简单,但除了天气多变外还有两项因素让它变得很复杂。第一个因素是,必须为用氧登山者与不用氧登山者各做一番安排;第二个因素是,在雇有挑伕的攻坚区段上,登山人员中必须有会说兴都斯坦语或尼泊尔语者。

早在圣诞节,诺顿就拟妥了一份计画,在团员之间传阅以便进一步讨论。马洛礼对其中某些方面未予同意。在大吉岭和帕里,诺顿、马洛礼、索默威尔和乔佛瑞.布鲁士曾举行过多次讨论,但甚至如今到了岗巴宗,协议仍未达成。直到四月十七日,他们抵达亭吉宗(Tinki Dzong)之后,才有一份受到所有成员认可的计画被构思出来。原始提案人马洛礼将它叙述如下: Ⅰ、A和B带着大约十五名挑伕从北坳上的第四营出发,在海拔大约二万五千五百呎处建立第五营,然后下山。 Ⅱ、不用氧登峰者C和D带着另十五名挑伕上行到第五营,其中七名背捆包。这七名挑伕将捆包放下后即下山,其他八名则在第五营过夜。 Ⅲ、C和D带着这八名挑伕,于次日爬上海拔二万七千三百呎处,建立第七营。

Ⅳ、用氧登峰的E和F ,在Ⅲ步骤开始的同一天,带着十名挑伕从第四营出发,挑伕不背负任何捆包,直上第五营;从这个地点,E和F带走先前的人放置于此的补给品和氧气,上行约一千呎,在海拔二万六千五百呎处建立第六营。 Ⅴ、然后,这两组人在次日早晨出发,可望在峰顶会合。 依马洛礼的意见,这份计画的主要优点在于:两组人马可以互相支援,而且,不用耗损候补的登山者便能建立营区,因为A和B将不必过度使力,而且挑伕也将不会在第六营建立后就溃散了。甚至如果第一度的尝试失败了,也还会有四名左右的登山者可做第二度攻坚,而且营区都为他们建好了。 这是经过长期讨论后所能构思出来的最简单计画。甚至如此,也还不能随意将哪位登山者排定为A ,或B 、C 、D 、E 、F 。必须讲究的是,谁会说尼泊尔语,谁能安全地使用氧气。但是,如果没有想出一个比这还简单的计画,那么用氧登山的缺点便显然可见了:它使计画益发复杂。

为了把人员安排在各个不同分队中,使任务分配确保整个探险事业的成功,可怜的马洛礼本人受了很多苦。他认为不用氧登山那组将会有较佳的成绩。长久以来,他所珍爱的小计画就是与不用氧的登山组去攀登那座山,在北坳以上设两个营地。现在,他要失望了,因为将队伍做了必要的安排之后,他只得编入用氧登山的这一队。早先他们就决定,两个登山队应分别由他与索默威尔各带一队。他被选在用氧这一队,因为用氧队被认为比较不那么耗损体力,而且定位上是不用氧队的支援队伍,并将负责照顾下坡的事。索默威尔被选在不用氧这队,因为就他去年的表现看来,他似乎较易恢复体力,可再度迎向挑战。事情必须这么安排,马洛礼感到失望,他以这个想法来安慰自己:征服圣母峰是主要考量,他自己的感觉在其次。无论如何,他的角色将会很有意思,而且可能带给他登上山顶的最佳机会他想。

诺顿与哈热德将依体能状况在时刻到来之际,由其中一人伴随索默威尔攻上山顶;厄文则将伴随马洛礼,因为他曾在修复氧气设备时表现出非凡的机巧与勤奋。而欧岱尔与乔佛瑞.布鲁士将负责建立第五营。比谭则或许不能用;他正害着赤痢,情况很糟糕,他们几乎已决定将他送回去。 马洛礼被排入用氧队既已成定局,他便全心全意投入用氧计画中,就好似自始就是用氧登山的拥护者般。他背起供氧器材,爬上附近的山岗,说服自己:那是完全可以操控的负担。他决定尽量少带钢瓶,以便向前冲快一些,直攻山顶。 他的同伴也已确定为厄文,于是他刻意与他建立强固的伙伴关系,使两人能够有效而心甘情愿地在一起工作。他们在一块谈话,一起外出,尝试互相了解,以期紧张时刻到临时,两人能够本能地互相配合。 探险团边行经西藏高原边拟定计画时,全团都处在高度振奋的状态。他们对成功有信心,也与原计画的时程合拍。天气很好,比一九二二年暖和。他们觉得自己是合格登山者结合起来的团体以马洛礼的话来表达,是一个真正结实的团队,也是比一九二二年平衡了许多的团队。 由七十名壮汉组成的负重部队也很精良。他们都是蒙古人种,不是不丹人,就是雪巴人有些是住在大吉岭或锡金的西藏人种雪巴人,有些是住在尼泊尔较高的谷地但同属西藏人种的雪巴人。经验显示,某一种体型的人最适于登山;这七十人就是以那种原型为准被细心挑选出来的。也就是说,他们皆是身量较轻,多筋骨,并非粗重而多肉。他们都出自好人家,头脑聪明,能忍受高海拔情况中的压力。诺顿说,无论就个人或整体而言,他们都像极了英国士兵的儿童版;英军的诸多优点他们都有。他们面对艰难危险的工作时,有同样高昂的精神;听闻戏谑和玩笑,有同样机敏的反应。而且,一如在英国军队中,那些会喝酒的、会被花花世界的玩意儿引入歧途的粗鲁家伙,是恒久的厌物,但当情况逆正道而行时,往往较温驯的人都放弃努力之后,他们还能够一劲地拼命搏斗。 在穿越西藏高原的路途上,他们皆不曾背负重物。他们要被留待上山后再赋予大任;为了维持最佳体况,他们一直做些轻微的运动,并被供应好的食物、衣服和帐篷。但并不是说携带重物对他们而言是多么严重的事情,毕竟他们从小就习惯挑负水和谷物以供家用。 探险团一行人走过现广为人知的那条通路,穿过西藏高原。他们沉浸在计画中,对前景的展望使他们喜不自胜,唯一遗憾的是他们那位开朗活泼的团长未能同行。那些个早晨大多阳光灿烂,平静无风,他们于是在七点左右露天吃早餐,同时大帐篷被拆卸打包,由两只快驴先行载往下一站。到了七点半或八点,整个探险团便列队前进;登山者会乘骑半程,因为一九二二年的经验显示登山者有必要为后头的工作保留精力。大约十一点三十分,他们就选择个避风处,三人或两人成排坐下到了那时候,风免不了吹了起来;他们坐下来,吃些饼干、乳酪、巧克力和葡萄干等构成的简便午餐。 到了两点钟,他们通常已经到达新营地虽然偶尔会迟至七点才抵达。新营地的大帐篷会先扎起,一顿更扎实的午餐和茶也会先行备妥。很快地,帐篷和行李也将陆陆续续到达。晚餐会在大约七点半供应。到了八点半,他们将上床就寝;在夜间,温度计通常掉到华氏十度。 他们在四月二十三日到达协格尔宗。宗本骑马出来会见探险团,非常礼貌地和他们打招呼,并允诺在他能力范围内给予各项协助。他果然实践诺言,两天内就备妥了精神抖擞的运输队。他是个直爽而有效率的绅士,诺顿觉得和他打交道很是愉悦,也发现他在自己的衙门里能够完全作主。由于不小心,运输费用的计算发生了错误那项错误对英方有利。但当诺顿指出错误,宗本却拒绝回头重算。于是英方对这位慷慨的官人致赠了许多大方而贵重的礼品;但诺顿随后得知他真正想要的只是一把便宜的露营用椅子,以及一副雪地护目镜。护目镜可以马上给,但当时没有多余露营椅可以送人,于是诺顿后来从大吉岭送了一把过去。 四月二十六日,探险团越过庞格拉(Pang La),其高度接近一万八千呎;从它上方的一座小小山丘,诺顿望见了伟大喜马拉雅山脉壮丽的景色,而圣母峰本身就在他的正对面,与他相距不过三十五哩。在他左手边,是马卡鲁峰和干城章嘉峰,右边是格重康峰、卓奥友峰和希夏邦马峰②。所以全世界最高的山就矗立在他面前,还有好几座几乎与它同高的山;他必然已把那条山脉连绵看了二百哩。据他观察,他所见的壮丽山景中并没有什么遗漏的;每座巨峰与其邻座之间皆有空间存在,而且没有一座被另一座比矮了下去;每一座都率领一系列次要山峰,从地平线的一点到另一点,呈现锯齿状线条。在这些山上,除了太过陡峭的岩壁外,二万呎以上皆覆盖着冰雪,但有一处例外:由于西北风不断吹袭,造成山上岩块坡度诡奇,圣母峰整个锥体的北壁上下六千呎之间几乎没有半点雪。 注②希夏邦马峰Gosainthan:以前称高僧赞峰。审注 登山者们在想像中经由每一条想得出来的通路爬上圣母峰。他们敲定一条,然后又揣想着如何爬上马卡鲁峰,但他们在那儿被打败了。即使在想像中,他们也无法爬上它。必须再经过许多年,马卡鲁峰才会被认为是喜马拉雅群峰中可以爬上去的一座③。 注③马卡鲁峰标高八四六三公尺,世界第五高峰,一九五五年由由法兰柯(J. Franco)率领的法国登山队首登成功。编注 四月二十八日,他们通过那丑陋荒芜的乡间在那儿,山头就如同褐色土丘,峡谷谷底则被呈线条状排列、如同堤防似的冰河积石镶了边;越过这些堤防就是圣母峰的领域了;他们就在绒布僧院的正对面扎营。次日他们又走了四哩上坡路,到达旧日的基地营。 他们的进度合于原订时间表事实上是早于时间表两天。因为每件事物先前都经过缜密的安排,所以他们可以不稍耽搁便着手工作。将近三百头牛所驮负的食物箱、铺盖卷及各种各样库存物,被一股脑儿卸下来,然后很快地分类妥当,有次序地排成列或放置成堆。箱子和捆包持续稳定地卸下,每只箱子都被贴上合宜的标签,表示出批号。协格尔宗宗本干练的衙门特地为此挑选出来的本地西藏壮丁,即将从次日开始,将这些东西扛在肩上,送到东绒布冰河上方的第一营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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