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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廿四鱼、蚕、蜂

完美的和谐 Roger A. Cara 8112 2023-02-05
华服与食物 ★鱼类优先 由于从前所谓的鱼池往往只是指地上的凹洞,加上鱼骨头通常十分脆弱,几乎无法为古生物学家留下太多资料,因此,我们对于早期渔业的了解,可说是远比我们所想像的有限,也因此,试图分辨曾在工艺品上出现的鱼究竟是从野外捕捉而来,或是饲养在池塘之中的,实在不容易。尽管如此,鱼类在人类饮食中一直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以鱼饵钓鱼这种复杂的技术,以及远洋渔船上以转轮线钓鱼的曲柄机械,都是现代才发展出来的;远在这些捕鱼技巧发展出来之前,人类只利用双手及数张树皮,在因阳光曝晒而日渐干涸的水洼中捞鱼,结果居然从数周前仍是潺潺而流的河川与溪流中,将鱼群捕杀殆尽。 不论是跨骑在木头上划水,或是涉过水深及腰的水池,人类很早就学会如何将鱼驱赶到鱼堰和陷阱里,然后在空闲时再将鱼舀起来装进篮子里。自此,人类显然已熟悉将水流控制在特定区域以便捕鱼的技巧,而沟渠、池塘及其他聚水方法也因而得以发展;这些方法原本用于容纳鱼群,后来则用来培育一些食用的鱼种。于是,一连串相关的过程就这么自然而然发展出来了。

我们已知苏美人大约在四千五百年前就已经有了鱼池和蓄水池;而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人们、埃及人和亚述人也都曾使用人造池塘。渔业或许是经由西西里人传授给罗马人,然后再经由罗马人发扬光大的。埃及人显然依然保留着一种极受推崇的食用鱼慈鲷;直到现在,人们依然可在饲养池里捞获这种鱼。 中国人很可能是第一个真正培育鱼类的民族,而且这项工作至少可回溯至三千年前。他们最早所培育的第一种鱼,很可能就是鲤。鲤科是所有鱼科中最大的一科,这种粗野的、强壮的鱼类广见于欧洲许多地区,同时也深入亚洲。鲤鱼比其他鱼类更能容忍混浊的环境,而且即使以垃圾为食,依然可以制造大量品质优良的鱼肉。欧洲的鲤鱼可能是自行在修道院中被人类畜养成家鲤的,而非如一般所言的,是由中国引进的。

家鲤和其野生的祖先极为不同,有些变种则几乎全不像。野生鲤通常是灰色的,颜色相当灰暗,家鲤则有红色的、白色的、有花样的,以及有杂色的。此外,两者的鳞片经常也有很大的差异,有些家鲤甚至已被培育成没有鳞片。 日本人从中国人身上学会培养鲤鱼的技术,进而发展为一门科学,并发扬光大,在他们的艺术、陶艺、织锦、绘画和雕刻中大放异彩。日本人进一步改良培育的一种像鲤的鱼,称为锦鲤,并将它发展成一种艺术的形式。人们饲养锦鲤不是为了食用,而是将它们当成宠物,将它们当成一种嗜好,以及点缀日本庭院或公园中的水池和池塘的精致装饰。锦鲤是人们追求内在祥和宁静的一种要素。它们之于鱼类,就像盆栽之于园艺;不过,锦鲤与盆栽之间最大的差异,就是锦鲤会认人。锦鲤能够辨认来到池边喂食它们的人,而且会在那人的所在位置附近浮上水面,反观树木花草与人类的互动,不论人们多么细心地照料,它们都不会有任何的反应。家锦鲤的颜色繁多,有红色、白色、银色、黑色、黄色和金色。一条花样美观的得奖锦鲤,身价可高达一万美元以上,但即使如此高价,人们依然趋之若鹜。

罗马人极为重视鳗(又称为海鳝);这些鱼相当凶猛又会咬人,但人们仍然大量饲养它们,将它们当成食用鱼,甚至当成宠物(有关罗马贵族以奴隶喂食他们的宠物鳗鱼的故事,应该不是真的)。罗马人在罗马话称为piscinae或vivaria的水池或蓄水池中(salae或maritimae专指海水池,而dulces则指淡水池)饲养杂色罗马鳗,然后再从中捕捉它们,因而人们认为它们在当时已被人们畜养。不过,除非鳗的祖先已被人们圈养数千年,否则很难确定它们如何成为人类圈饲育种的鱼类。 毫无疑问地,金鱼(属鲫鱼属)的祖先就是平凡无奇的鲤鱼。中国在西元一〇〇〇年左右的宋朝时,就已经常为金鱼进行育种。到了西元一五〇〇年代,这项嗜好也已在日本奠定基础,当时输入日本的鱼和现在已被畜养的鱼种相同,它们不断成为上流社会的宠物鱼,而且广受人们的喜爱。到了西元一六一一年,已经有人定期将金鱼装船运往欧洲,至于美国则是在一八七六年才开始贩售金鱼。

在所有动物中,金鱼是被人类畜养程度最高的。就像人类对狗的育种一样,金鱼经过长时期的培育,其外观差异极大,而且型也很多。显然,金鱼的基因很容易被改造。目前日本所饲养的金鱼极为多样化,特别是在奈良(Nara)、爱知(Aichi)及东京等县市。曾经,饲养金鱼在奈良县是专属于武士阶级的嗜好,但现在饲养金鱼的嗜好和商业行为已非常普及。 大部分人类培育出来的金鱼在野外都无法存活。美国、日本和中国都培育了很多这样的品系和变种,其中有些的确非常漂亮,但有些简直就像怪物;有些变种的眼窝凸出于头骨之外,有些则是尾巴非常长,好像蕾丝花边,但却造成游动上的困难;有些金鱼被培育成盲眼鱼,因为它们根本没有眼睛,培育的原因不明。所谓的美观标准,往往不容易理解。令人赞叹不已的颜色突变,包括基本的红色/金色,以及蓝色、黑色、白色、银色、棕色、巧克力色、紫色、珍珠色、有斑点的、杂色的或有花样的。金鱼的变种很多,光是来自中国的凸眼型就超过三十种,另外还有二十多种无背鳍型。

中国人培育天堂鱼(学名为黄斗鱼)已有数世纪的历史,不过,这些通常是红色、生活在水稻田里、又无经济价值的鱼类,究竟是经过改造的野生鱼类,或只是很久以前野化的鱼类,目前尚无法得知。中国人非常喜爱这种鱼,它们只需用栽种水稻的蓄水池里的免费的水就可存活,并且带给人们一种小小的附加乐趣。 现在,许多淡水鱼和海水鱼都由养鱼者饲养。究竟鱼种的正确数目有多少,我们并不清楚,而目前已培育成功的变种数目,我们更不清楚。由于目前有许多品种都已在圈饲状况下大量培育,因此进口已不再符合经济效益。鱼类采集者常常前往暗礁地带或偏远地区的湖泊中,寻找人们尚未见过的鱼类,然后装船运给批发商;这个新发现的物种可能暂时会引起人们争购,不过,一旦人们证实它不容易培育,那么这个物种原先引进的族群就会消失;等到这种鱼能再度供应上市,可能已是好几年以后的事了。

在某些地区,由于采集者严重耗尽野生鱼群,或大肆破坏鱼类栖地,如此一来,在可预期的未来里,这些稀有鱼种将不太可能再度于市面上出现;对于这些鱼类采集者所造成的实际损害,我们应该加以评估。对野生鱼群而言,培育发展畜养的鱼是件好事,因为所谓的畜养,意味着圈饲育种的行动已进行了很长的时间。在这种情况下,经济现实就代表畜养(圈饲育种)减少人类对野生族群及其栖地所造成的压力。 和畜养笼鸟一样,鱼类的畜种也因品种不同而有程度上的差异。我们很难不将孔雀鱼或七彩神仙鱼视为畜养的鱼,尽管科学界直到西元一八四〇年后才发现七彩神仙鱼,而且直到一九三三年后才将它们当成水族箱里的鱼,但从它们已被培育成许多颜色和斑点等方面来看,它们的确是已被人类畜养的动物。

浏览整个来自暗礁或池塘而被玩家饲养的鱼种名单,种类繁多的斗鱼、慈鲷、摩利鱼、各种鲶鱼、小型鳗、脂鲤(又称为灯鱼)、礁鱼等其他数百种鱼类。于是我们得到一个结论:如果这些经人工育种、并产生符合人类对畜养动物所要求的颜色和型态的品种,因此跻身于畜养动物名单的话,那么人类所畜养的鱼类品种,会比人类所畜养的哺乳动物和鸟类的总和还要多。 ★预料之外的家畜 预料之外这个词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使用的,因为大多数人并不认为无脊椎动物是家畜,它们甚至算不上是动物。然而,无脊椎动物当然是动物,而且其中有些动物的基因已受人类掌控,足以跻身家畜行列。 蚕丝是一种由蚕蛾幼虫口中分泌出来的物质,这种物质一旦与空气接触就会变硬,然后形成一种纤维,包裹幼虫的身体而成为茧。一颗茧所含的丝线可达二公里长,五千多年前,中国人就已经知道如何解开每一颗茧上长长的丝线,然后将这些丝线纺成纤维,再编织成极受喜爱的布料。根据许多有关蚕丝及其起源的传说所述,蚕丝可能发源于西元前三千年左右,亦即相当于伏羲氏时期。

数千年以来,中国人一直谨慎守护着有关蚕丝起源和制造的秘密。当蚕丝尚未在中国以外的地区成为众人喜爱的商品前,东西方之间的交流实在很少。后来,蚕丝的秘密终究还是向外流传了,或许这是拜早期的间谍活动以及中国开启贸易之门之赐。由中国通往欧洲的丝路最初约有五千公里长,它东起陕西省的西安,向西越过荒凉的中亚,经过安提阿(Antioch,【注一】)和泰尔(Tyre,【注二】)等地中海城市,随后抵达罗马。当时,蚕丝经由商队运送给等待接驳的地中海沿岸的小船,接着小船溯游而上,再转由陆路运至欧洲的心脏地带。蚕丝的市场不久就进入了西班牙,并从那里横越大西洋,前往拉丁美洲,最后北向进入北美洲。法国的胡格诺派教徒(French Huguenot,【注三】)后来承袭了蚕丝纤维的制造技术和养蚕业,直到现在仍与蚕丝的发源地(中国)共执牛耳。其他的蚕丝制造中心,同样也沿着这条贸易路线发迹。

【注一】土耳其地名。 【注二】黎巴嫩地名。 【注三】法国最初出现于一五六〇年之新教徒政党,其中一支成立于十六世纪法国宗教战争期间,颇具代表性,但在十七世纪后却已逐渐失去其重要地位。 由于需要,人类的畜养介入了蚕丝制造的世界。为整个蚕丝业奠基,并制造绝大多数一流蚕丝的幼虫,其天然食物就是桑叶;如果蚕丝贸易商没有发展合成食物,供蚕全年无休地食用与生产,那么纤维的制造便必须配合桑树叶的成长季节了。至于这些依赖人造合成食物为食的蚕丝纤维制造者,就是试管蚕(test︱tube caterpillar)。 ★蚕 蚕(蚕蛾的幼虫)是一种非常合作的小生物,只要食物能够满足它们短暂的暴食胃口,它们就不太会四处乱爬。此外,只要有简单的托盘和架子就能饲养它们。在数千年的蚕丝历史中,工匠已培育出一种即使已发展至成虫阶段,也不会四处游荡的动物;由人类畜养培育的蚕蛾早已丧失飞行能力。因为商业化制造蚕丝需要多达亿万只的蚕,因此,人类必需能控制它们所提供的大量劳力。如果得仰赖蚕和蚕蛾的警察来防止这些劳工逃跑,那么制造蚕丝就不会是如此具有吸引力的产业了。

中国人最早采用的蚕蛾,应该就是家蚕蛾。在喜马拉雅山区有一种类似的黑点白蚕蛾,它们在幼虫阶段也能制造有商业价值的丝。人类曾对家蚕蛾和黑点白蚕蛾进行实验性质的杂交育种。家蚕属中另外某些被人类畜养的蚕蛾,可能源自于黑点白蚕蛾。所有能制造可供使用的蚕丝纤维的蚕蛾,共计约有十二个品种,它们分属于家蚕蛾科、天蚕蛾科以及枯叶蛾科。枯叶蛾科中有一个种蛾,是唯一来自中南半岛以外地区的物种。 在西元纪年之前,地中海蚕蛾(或称可司蛾)制造的蚕丝,被称为可亚维斯特里丝(coa vestris),这可能是一种未受中国成就影响的发明。另外,在印度、韩国和日本等地所使用的蚕蛾也不同;这些蚕蛾的幼虫都以橡树叶为食,而非桑叶。 有些人可能认为蚕丝并非现代文化的枢纽,因而认为蚕蛾的畜养也不重要。其实,这种看法与事实严重悖离。姑且不论蚕丝的生产和贸易在中国、日本、波斯、希腊、法国和英格兰等地社会和经济上所扮演的角色,蚕丝实际上牵涉的层面更广。 丝路是极为重要的贸易路线,它不仅促使贵族们所使用的漂亮丝绸广为传播,特别的犬种以及其他野生动物或家畜、食谱、香料、油、调味品、治疗药剂、香、蚕丝以外的布料、毛皮、火药、鞭炮、橡胶、艺术品、马具、军用装备、贵金属和贱金属做成的工艺品、人类的基因等等,也随着运输蚕丝的船只和篷车四处旅行,并不断将财富运回中国。 不过,经由丝路交流的最重要商品,其实并不具备实际的形体;来往于各个国度的商队所载运的最丰富的商品,其实就是人类的思想。东方和西方的经济因缕缕蚕丝而相互结合,同时,东西文化也因而有所接触。有很长一段时间,蚕丝纤维是唯一能证实东方曾来过西方的证据,果真如此,那么这的确是件影响极为深远的事。相对于经济交流,就蚕丝在文化方面的角色而言,无论是蚕丝本身、它所带来的讯息或所引发的思想,随着广传于世界各地,蚕丝也在人类的发展史上扮演了极重要的角色。因此,蚕丝及蚕的畜养,在人类及所掌控的动物的关系中成为瞩目的对象,已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蜜蜂 至少从旧石器时代开始,蜜蜂就已是对人类极为重要的动物。人类与蜜蜂最早的关系也因循着狩猎/采集的模式,只不过人类狩猎及采集的对象不是蜜蜂,而是蜜蜂制造的东西。从早期人类的洞穴艺术中我们可以了解,人类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冒着极大的危险搜刮蜂巢。整个过程除了需攀爬树木、悬崖或洞穴墙壁外,还需冒着蜂螫的危险,一旦真的遭到蜂螫,不仅疼痛得不得了,若遭大量叮咬,甚至可能致命。一个人若在悬崖上遭到数百只狂怒的蜜蜂攻击,就如同面对着迫切的死亡危机。 要想成功搜刮蜂巢,必须有三样工具。采集蜂蜜和蜂蜡时,需要一条可供攀爬高处或将自己固定在树干上的绳索等物、一个装蜜的容器,以及火的控制。早期的人类和现代人用来惊吓蜜蜂的方法一样:烟熏。借着在容器中闷烧草和叶子,石器时代的采蜜者所拥有的利器,不下于现代商业化蜂蜜生产者的防御规模。 下一个步骤就是掏空树干,建造吸引蜜蜂的蜂巢场所,这早在埃及王朝时代前就已有人做过了。在世上许多地区,蜂蜜是人类唯一能够充分获得的天然甜料;虽然另外还有甘蔗、甜菜及各式各样的水果能供应糖分,但这些都是较晚才出现的。人们通常是将蜂巢筑于靠近地面的位置,以减少长途攀登与在高处被蜜蜂攻击的危险。不过,这种采蜜方式依然算是一种狩猎行为。人类认为即使在采集蜂蜜的过程中摧毁了蜂巢也不要紧,反正蜜蜂多的是,因而往往忽视了那些被蜂巢吸引而来的蜜蜂的福利。在杀虫剂发明以及许多栖地摧毁之前,这些既团结又高度组织化的昆虫,的确是没有匮乏之虞。 由于必须密切追踪蜜蜂的活动,人们后来终于理解蜂后的重要性。人类发现,在蜂群的防御力降至最低时将蜂后自蜂巢取出,可以利用这些蜂后建造另一个新的蜂巢;此后,人类便迈向了另外一条畜养之路。使蜜蜂容易饲养是畜养蜜蜂的目标之一,其次则是蜂巢的制造速率。有一段期间,人类为了让蜂蜜能别具风味,遂将蜂巢设置于他选择的花卉附近。采收后的蜂蜜的确是人类辛劳之后的重要成果,不过,蜂巢本身也有很多用处,它不但可供食用、当成药物,还可制成蜡烛或制造写字板。 蜂胶(propolis,bee glue)是一种类似树脂的物质,蜜蜂从树木采集而来,当成接合物和封胶以加强蜂巢内部构造的紧密度。蜂胶是相当重要的建筑用材,人类在采集蜂巢时同时采集蜂胶;在早期的人蜂关系中,蜂胶的用途或许是将尖锐的石头黏附于箭和矛上。 在许多文化中,人类终究不再只是搜刮蜂巢,也开始繁殖蜜蜂,同时,在采蜜时,人们用烟小心地将蜜蜂驱走,并不会伤害它们。由于使用蜂蜜是极为普遍的事,养蜂也是一种必然的过程,所以饲养蜜蜂的行为似乎不太可能只有一个发源地。早在西元纪年之前,埃及、叙利亚、巴勒斯坦、中东多数地区、克里特岛、希腊和罗马等地都已拥有养蜂的传统了。但养蜂究竟是何时与如何在非洲及亚洲偏远地区发展,则无从得知。 蜜蜂并不是新大陆的土产蜜蜂;它们约在西元一九五〇年代自气候温和的欧洲引进巴西,但是当时它们无法自行对抗野生的热带蜜蜂。于是,巴西的基因学家渥威克.凯尔(Warwick Kerr)引进了一些具攻击性的非洲品系的蜜蜂蜂后,因而展开了所谓的杀人蜂(killer bee)的故事。凯尔的计画,是将性情温和的欧洲蜜蜂和具攻击性的非洲品系交配,以提供巴西养蜂人另一种粗野、强壮、高产量但又易于管理的蜜蜂,然而,事情的发展并未如其所愿。在巴西培育出来的非洲化蜜蜂具有强烈的领域性;一旦蜂巢受到侵犯,这些带刺的昆虫便会倾巢而出。 结果,成群的非洲化蜜蜂后来因走失而成为野化的蜜蜂。到了西元一九五六年,许多非洲化蜜蜂群从亚马逊盆地呈扇形散开,朝南或朝北前进。到了一九七五年时,它们出现在法属圭亚那;一九七六年在委内瑞拉;一九八〇年时,它们来到了哥伦比亚,一九八三年则抵达巴拿马和哥斯大黎加。一九九〇、一九九二年,它们分别来到美国的德州南部及路易士安纳州。以此推算,预计它们会在一九九七年抵达北卡罗莱那州。这些蜜蜂究竟能够北进到什么地方,端视它们对较严酷的气候的适应力如何。 和非洲化蜜蜂被误解的凶猛形象相反,它们的叮螫其实并不比其他种蜜蜂更严重。除非体质过敏,否则被螫一、二次并无大碍。真正危险的,是人类被杀人蜂叮螫的次数。在巴拿马丛林中,我曾经遭杀人蜂攻击,在十秒钟左右就被叮螫了二十七次,幸好我及时跑离蜂巢,才免于进一步的叮螫。很幸运地,我并没有全身性的反应。如果遇到攻击时,人或动物躺下来打滚或猛烈拍打蜜蜂的话,可能会遭来更多更多的叮螫,以至于因为蜂毒中的外来蛋白质,以及身体对此蛋白质的反应而昏厥。蜜蜂螫过人后便告死亡的知识,并没有为我们带来多少安慰。如果需要的话,养蜂人终究会改造非洲化蜜蜂的性情,让它们重新回复他们已使用数世纪的欧洲品系的温和性情。 养蜂是一门艺术,虽然工业化后,人类已有其他较容易取得的糖类来源,但蜂蜜依然是世界上极受喜爱的天然食品。对于这些高度进化的社会性昆虫的研究,永远是令人神往不已的。忙得像只蜜蜂远不足以形容蜂巢里里外外一片忙碌的情景。利用蜜蜂来传授花粉,或许远比蜂巢的衍生产品更具经济价值。 ★除了蜜蜂之外 人类曾利用过的还有其他昆虫。胭脂虫科的胭脂虫,是一种会攻击多刺的霸王树仙人掌(pear cactus)的害虫。由于这种仙人掌散布世界各地,原产于墨西哥的胭脂虫也随之传播至全世界。胭脂虫虽然可能是种害虫,同时却是人类经常使用的红色染料的来源。然而,胭脂虫不算是被人类畜养的昆虫,只能说是被人类利用的昆虫而已。 人类也曾经采集和使用各种的虫胶鳞片昆虫。面包虫实际上就是深色的拟步行虫,这是一种在世界各处的储粮中都可发现的害虫,人类饲养了数十亿只以喂食实验室的各种动物或宠物。其他还有一些昆虫也被人类采集、饲养及应用于农业方面。人类捕捉数以万计的瓢虫科,并船运卖给园艺家,以捕食对玫瑰栽植业者而言是主要害虫的蚜虫。人类也收集螳螂的卵囊卖给园丁,以作为天然的害虫防治工具;寄生蜂同样被用来防治多种害虫。用来防治害虫的昆虫名单很长。在美国、日本和欧洲,人们有一项新兴的嗜好,那就是由蝴蝶园与供应商饲养这些漂亮的昆虫,然后再将它们贩卖给玩赏家。 然而,上述这些昆虫全都算不上经过人类的畜养。目前人类已发展愈来愈多的生物性害虫防治技术,对所欲防治的有机体进行生物工程的改造,成为不可避免之势。人类现在利用放射线剥夺某些害虫的雄性生殖能力,然后再将它们释回野生族群,以干扰繁殖的成功率。对有害的生物进行生物工程和生物防治等行动,很快也会应用于很多种昆虫,这样的时代显然已经来临。不过,这些被改造过的昆虫,究竟算不算已经过人类的畜养,至今尚无定论。 这样的改造与过去的畜养,两种行为之间的关系显示我们正面临进退两难的困境。人类似乎十分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而不论这些技术是用来培育较肥或较瘦的猪只、较丰满的鸡,或是用于培育可防治害虫的昆虫,人类都想从这种日益复杂的畜养技术中获得利益,可能最后人类就会只以对人类是否有助益的观点,作为真正畜养的衡量标准。不幸的是,不论过去、现在或未来,人类都不可能是无所不知的。人类在畜养过程中取自动物界的某些助益,或许会对人类和其环境造成无法预知的后果和伤害。意外这个因素向来都在畜养过程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我们绝无理由认为未来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因此,未来我们应该非常谨慎,确确实实地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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