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傍晚,东坡自府衙公毕出门,遇见一位樵夫,远远看到东坡,放下肩头的柴担,拦路向东坡跪禀:
孤山樵民,拜见苏大人。
苏东坡急命樵夫起身,问他:
你有何事见告?
那位樵夫,双手呈上一轴画卷说:
樵民方才在山边遇见一位道人,给小人百钱,务必趁大人出门时,将此画卷呈上。
丮?有这样的事?东坡说着打开画卷一看,是用绢画的春山横幅,千红万紫,层峦叠翠,意超象外,不拘成法,迥异于寻常画家的笔墨,后面还题了一首诗,却未署作者姓名,不知何许人也。
后来东坡向杭州附近的僧道辈打听,据说必定是粹老李颀所为。
东坡在笔记中,也曾记述此事:
李颀,字粹老,不知何许人,少举进士,当得官弃去,乌巾布裘,为道人,遍历湖湘间。晚乐吴中山水之胜,遂隐于临安大涤洞天,往来苕溪之上,遇名人胜士,必与周旋。素善丹青,而间作小诗。
粹老画极笔力之妙,尽物之变,而秀润简远,非若近世士人,略得其形似,便复轻訾前人;自谓超神入妙,出于法度之外者,然不能为人特作,世所有者极小,得其小屏幅一纸,以为宝玩也。
东坡还步李颀画中题诗的原韵,和了一首诗如下:
平生自是个中人,欲向渔舟便写真;
诗句对君难出手,云泉劝我早抽身。
年来白发惊秋速,长恐青山与世新;
从此北归休怅望,囊中收得五陵春。
李颀的画,一般人谁也要不到,但是他居然自动花钱雇人送给苏东坡,却又不肯署名,小能不算是一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