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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二二

印度之旅 佛斯特 8891 2023-02-05
何德蕾在马克布利家的平房躺了几天。她为太阳所伤,皮肉中成百的仙人掌刺也得除去。德蕾克小姐和马克布利夫人一小时又一小时用放大镜检查她的身体,总是有新的发现,发现小小的毛发,这些小小的毛发如果忽略的话,可能会断裂而被吸进血液。她被动地躺在她们的指头下面,这些指头扩大那种已经在山洞中开始的惊悸。从那以后她就不大介意是否被人触碰:她的五官已经变得变态地迟钝,她唯一预期的连系是心智的连系。现在一切都已转到她肉体的表面,而肉体开始为自己报复,吃着不健康的食物。人们似乎都很相像,除了有的人要接近而有的人却要远离。在空间中东西触碰,在时间中东西分离,身上的刺被抽取时她对自己重复地这样说她的头脑很软弱,不能决定这句话是一种哲学或是一句双关语。

他们对她很好,真的,太好了,男人太尊敬她了,女人太同情了;然而她唯一需要的访客摩尔夫人却不见。没人了解她的困恼,或者知道她为什么在冷硬的常识和歇斯底里之间振动。她要开始讲话,好像没有特殊的事发生。我走进令人厌恶的山洞,她要冷淡地说,我记得用我的指甲抓着墙壁,要使它发出寻常的回音,然后在我说话的时候,就有这种阴影,或是一种阴影,在入口隧洞的地方,把我困住。就像一个世纪那么久,但我认为整个事情真的不过继续三十秒钟之久。我用望远镜打他,他拉着带子,使我在山洞里跟他扯来扯去,带子断了,我逃走了,就是这样。他从没碰过我一次。似乎全是无稽之谈。然后她的眼睛会充满眼泪。当然我是心烦意乱,但我会淡忘的。然后她会完全崩溃,女人会感到她是她们中的一份子,也会哭起来,而隔壁房间的男人会喃喃说:老天,老天!没有人明白她认为眼泪是卑鄙的,是一种比在马拉巴所忍受的任何事情更微妙的堕落,是一种对于她前进的观点和她心智的自然诚正的否定。何德蕾总是试着去把事件想透,总是提醒自己说自己不曾受到伤害。是有了震惊,但那是什么呢?有时她自己的逻辑会使她相信,然后她又会听到那回音,然后哭着,宣称说自己不值得拥有奚斯洛,希望突袭她的人会得到极大的处罚。在这样的一次发作后,她渴望出去到市集,向她所遇见的每个人请求原谅,因为她冥冥中感到她就要离开这个比自己发现还恶劣的世界。她感到那是她的罪过,一直到复醒的智力对她指出,她在这儿是失策的,然后又使她陷进她那无益的循环。

要是她能看到摩尔夫人多好!这位年老的夫人身体也不舒服,并且不喜欢出来,奚斯洛这样说。因此,回音就猖狂起来,噪音不时的响着,像是她的听觉器官中的一根神经,而那种就心智而言显得那么不重要的山洞噪音,在她的生命表面延长者。她曾击打光亮的墙没有什么理由而在说明的回音消失之前,他跟着她,而高潮是她望远镜的掉落。她逃走时,声音在她后面滔滔不绝地涌出,并且继续下来,像是一条逐渐淹没平原的河。只有摩尔夫人可以将之驱回源头,封住破裂的水库。罪恶松脱了她甚至可以听到它进入其他人的生活而何德蕾在这种悲伤和沮丧的气氛中消磨日子。她的朋友要求对本地人大屠杀来振作他们的精神,但她太担忧和软弱无法那样做。 仙人掌刺全部去除,并且体温降到正常状况时,奚斯洛就要来带她走。他因为愤怒和痛苦而显得憔悴,她希望自己可以安慰他;但亲密状态自身却似乎滑稽化起来了,他们越讲话,就越变得可怜和不自在。偏重实际的谈话是最不会令人痛苦的,而他和马克布利现在就告诉她一两件在她危险时期受医生之嘱隐瞒她的事。她第一次获知马尤朗节带来的困扰。几乎有一次暴动发生。喜庆日的最后一天,游行大队离开正规的路线,试图进入派出所,并且有电话线被切除,因为它阻挡一个大纸塔的前进。马克布利和他的警察已经把事情解决做得很漂亮。他们转到另一个很令人痛苦的话题:审判。她必须在法庭出现,指认犯人,接受一位印度律师的详细质问。

摩尔夫人可以跟我在一起吗?她只说这句话。 当然,我自己也会去的,奚斯洛回答。这个案件不会由我审理;他们因私人的理由反对我。会在强法拉波审理有一度我们还认为会转到别的地方。 可是,何德蕾小姐明白这一切的意思,马克布利忧虑地说。这个案件将由达斯审理。 达斯是罗尼的助手他是巴塔恰雅夫人的亲弟弟,巴夫人的马车上个月曾经愚弄了他们,没有按约去接他们。他有礼又聪明,以他面前的证据看来,他只能有一个结论;但他要当一位英国女孩的法官一事,引起公愤而把警察局搞得乌烟瘴气,一些女人还为这件事打一通电报给副总督的妻子梅兰比夫人。 我必须接受一个人的审问。 那是那是面对事情的方式。妳有勇气,何德蕾小姐。他为这些安排显得很难堪,称它们为民主政治的果实。在往昔,英国女人不会出面,也没有任何印度人敢讨论她们的私人事情。她们写好口供,然后审判就跟着而来。他为这个国家的状况向她道歉,结果她却忽然又流出些微的眼泪。奚斯洛在她哭着时,可怜地在房间里面彷徨,践踏着总是盖在喀什米尔地毡上的花,或者击着铜制的伯纳斯碗。我这种现象每天越来越少了,我不久会十分好的,她说,擤着鼻涕,感到讨厌。我所需要的是有点事做。所以我才继续有这种可笑的哭泣发作。

并不是可笑,我们认为妳好极了,警察很真诚地说。使我们困恼的是,我们无法再帮妳什么。妳留在这儿在这样的时间是这个房子最大的荣幸他自己也压抑不住感情了。对了,妳生病时,有一封寄给妳的信,他继续说。我打开了,我这样吐露真情是件奇异的事。妳会原谅我吗?环境特殊。是费尔亭写来的。 他为什么要写信给我? 一件最悲伤的事发生了。被告支配了他。 他是一个怪人,怪人,奚斯洛淡淡地说。 那是你的说法,但一个人可以是一位怪人而却不是一位小人。何德蕾小姐最好知道他对你的举动如何。如果你不告诉她,别人会的。他告诉她。他现在是被告的主要倚靠,我不要再补充。他是一群专制者中的一位正直英国人。他接见市集的代表,而他们全都嚼着槟榔,用香水彼此举手发誓。要了解这样一个人的心智并不容易。他的学生罢课由于对他的热心,他们不要上他的课。如果不是费尔亭的话,就永远不会有马尤朗节的麻烦了。他对整个社区有过很严重的伤害行为。这封信已放在这儿一两天,等着妳身体足够复元,但情势变得很严重,所以我决定打开,说不定对我们有用。

有用吗?她微弱地说。 一点也没有。他只是厚颜向妳暗示說妳弄错了。 我弄错了!她浏览着信,信中的措辞谨慎而正式。何吉兹医生是无辜的,她读着。然后她的声音又开始颤抖了。但想想他对你的举动,罗尼。你必须为了我忍受这么多!他令人震惊。我亲爱的,我怎么能报答你?当一个人没有什么可以给予时,他怎么能报答?当每个人对个人关系的贡献越来越少时,个人关系有什么用呢?我感到我们应该全都回到沙漠生活几世纪,努力学得好处。我要从开始做起。我认为自己已经学到的一切只不过是一种阻碍,它们全不是知识。我不适合个人关系。嗯,我们走,我们走。当然,费尔亭先生的信并不紧要;他可以随他喜欢想和写,只是在你有那么多事情要忍耐时他不应该对你无礼。这是紧要的地方我不要你的手臂,我走起路来顶刮刮,所以请不要碰我。

马克布利夫人对她热情地说再见她与她没有共同之处并且她的亲密压迫着她使她难受。她们必须年年见面,一直到她们之中一人的丈夫老弱而退休。真的,旅印英人曾经拼命地抓住她,而她曾经试图采取自己的阵线,这可能是对的。她显出谦恭却又冷淡的样态说谢谢。哦,我们必须互相帮助,我们必须同甘共苦,马克布利夫人说。德蕾克小姐也在那儿,仍然在谈着她那滑稽的大君和王君之妻的笑话。她被请求在审判时当证人,拒绝把墨库车子送回;他们会讨厌透的。马克布利夫人和德蕾克小姐都吻何德蕾,叫她的教名。然后奚斯洛用车送她回家。那是清晨的时候,因为在热天向前推进时,白日就像一只怪物一样两端膨胀,越来越没有使人类活动的余地。 他们开近平房时,他说:母亲期待着要看妳,但是,当然她年纪大,我们不要忘记这一点。我认为,老年人对事情的看法,从来不像人们所期望的一样。他似乎警告她为正在来临的失望做准备,但她没有去注意。她跟摩尔夫人的友谊很深刻和真实,所以她确实感到,无论发生什么事,这种友谊都会维持下去。我能做什么事,使你处理事情比较容易呢?重要的是你,她叹着气。

妳这样说,真是一个乖孩子。 亲爱的大男孩。然后她叫着:罗尼,她不是也病了? 他让她放心;卡冷达少校并不满意。 但妳会发现她容易生气。我们是一个容易生气的家庭。嗯,妳自己会看到的。无疑我的神经有了毛病,而我期望自己从办公室回来时,能从母亲身上得到比她能够给予的更多。她一定会为妳特别努力;我还是不要妳这次回家让人失望。不要期望太多。 房子可以看到了。房子跟她刚离开的平房一模一样。摩尔夫人显得肥胖,脸色发红,样态奇异地严肃,她坐在一张沙发上。他们进来时她没有站起来,而对这种情况所感到的惊奇使得何德蕾从自己的困恼中惊醒过来。 你们两个都回来了,这是唯一的招呼。 何德蕾坐下来,牵她的手。手缩了回去,而她感到,就如同其他人使她厌恶一样,她也使摩尔夫人厌恶。

妳没事吗?我离开时妳像是没事的,奚斯洛说,试着不要以生气的语调说话,但他曾经叫她愉快地欢迎这个女孩的,他不禁感到懊恼。 我没事,她沉重地说。事实上,我一直在看着我的回程票。票是可以改换的,所以我现在更可以选择坐船回家。 我们可以以后再谈,不可以吗? 雷夫和史特蕾可能要知道我什么时候到达。 要计划这些还有很多时间。你认为我们的何德蕾看起来如何? 我指望妳帮我渡过难关;再度跟妳在一起多么高兴,其他人都是陌生人,女孩迅速地说。 但摩尔夫人似乎不想对她有所助益。她身上渗出一种憎恨的情绪。她似乎在说:我要永远被缠着吗?她那种宗教的温柔已经不见,或者说已经发展成一种冷漠状态,一种不利人类的愠怒;她对逮捕没有兴趣,几乎没有问什么问题,并且在昨日马尤朗节的可怕夜里平房可能受到攻击时,拒绝离开她的床。

我知道,全没有什么事;我必须明智,我真的在尝试何德蕾继续说,又流出眼泪。如果事情发生在任何别的地方,我不应该介意;至少我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在什么地方。奚斯洛认为自己了解她的意思:她不能指认或描绘那个特殊的山洞,实际上,她是几乎拒绝让自己的心智对这件事有一个清楚的交代,而大家知道被告会在审判中利用这个弱点。他让她放心:马拉巴山洞以彼此都相似而出名;真的,将来要用白漆将它们标明号码次序。 是的,我是那个意思,至少不确实知道;但就是有这种我现在还听到的回音。 哦,什么回音?摩尔夫人问,第一次注意听她的话。 我摔不掉。 我认为妳永远摔不掉。 奚斯洛已经向他的母亲强调,何德蕾会陷入一种病态,然而她却积极地表现出恶意的样子。

摩尔夫人,这种回音是什么? 妳不知道吗? 不知道是什么?哦,请说!我感到妳能够说明这样会使我感到很舒慰的 如果妳不知道,妳就不知道;我不能告诉妳。 我认为妳不说很无情。 说,说,说,老年夫人尖酸地说。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说!我的生命消耗于自己说或者听人家说;我已经听得太多。是我宁静的时候了,而不是死亡的时候。她心酸地加一句。无疑妳期望我死,但等到我看到妳和罗尼结婚,以及看到其他两个孩子,而他们是否想结婚我就要退隐到我自己的一个山洞里。她微笑着,把她的话语引进日常生活而增加其尖酸性。到一个没有年轻人会来问问题和期望回答的地方。一个沙洲。 十分对,但同时,审判就要来临了,她的儿子热烈地说,我们大部份人的想法是,我们最好团结在一起,彼此帮助而不要闹得不愉快。妳要在证人席上那样讲吗? 我为什么要在证人席上? 证实我们证据里的一些要点。 我跟你那荒唐的法庭没有关系,她生气地说。我丝毫也不牵涉其中。 我也不要她牵涉其中!我不要因为我再惹出任何麻烦,何德蕾叫着,又抓起摩尔夫人的手,手又缩了回去。她的证据一点也不是必要的。 我认为她会提出证据的。没人责备妳,母亲,但事实是,妳在第一个山洞退出,然后鼓励何德蕾跟他单独一起前进,然而,如果妳身体足够好也能继续走的话,就不会发生事情。他计划的,我知道。可是,妳还落入他的陷阱,就像妳之前的费尔亭和安东尼原谅我说得这么坦白,但是妳对法庭不能采取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如果妳生病,那又另当别论;但妳說妳没问题,妳看起来也是这样,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妳会参加妳的一份,我真的这样想。 不管她有没有生病,我都不要你困扰她,何德蕾说,离开沙发,拉起他的手臂;然后叹口气把手放下又坐下来。但他高兴她已经跑向他,神气地观察他的母亲。他跟她在一起从来没感到自在过。她决不是外人认为的可亲的老夫人,印度已经使她的面目公开了。 我将参加妳的婚礼,但不参加妳的审判,她告诉他们,轻敲着自己的膝盖;她变得很不安定起来,并且显得有点不优雅的样子。然后我就要到英国。 妳不能去英国,妳同意过的。 我已经改变心意。 嗯,我们最好结束这种不期然的争吵,年轻人说,大步走来走去。妳像是要脱离一切事物,那样就够了。 我的身体,我可怜的身体,她叹着气。为什么身体不强壮呢?哦,为什么我不能离开呢?为什么我不能结束我的责任然后离开呢?为什么我走路时头痛和喘气呢?总是要做这做那,你要这样做,她要那样做,而同情,混乱,不一而足,以及要背负彼此的重担。为什么不能以我的意思做这做那,事情为什么不做得让我安宁呢?为什么有事情要做呢?我不明白,为什么这种婚姻,婚姻呢?如果婚姻有任何用途的话,人类几世纪之前就会变成一个单一的人了。而关于爱情的这一切废物,教堂中的爱、山洞中的爱,好像都没有什么差别,而我为了这样的琐事担误了我的正经事。 妳要什么?他说,露出生气的神情。妳能用简单的语言陈述吗?如果可以,就说吧。 我要我的那副牌。 很好,去拿。 如他所想的,他发现可怜的女孩在哭着。而正如经常的情况一样,有一位印度人就在窗子外面,是一位印度花匠,在探寻声音的来源。他很是懊恼,静静地坐了一会,想着他的母亲和她老年人的冒犯。他希望他未曾请她来印度,或者对她有义务在身。 嗯,我亲爱的女孩,这不大像是回家,他终于说。我不知道她还藏有这一招。 何德蕾已经停止哭泣。她脸上有一种不寻常的表情,一半是安慰一半是恐惧。她重复说,何吉兹,何吉兹。 他们全都避免提到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已经跟邪恶的力量同义了。他是犯人、问题人物、被告,他名字的声音现在响出来,像是一个新交响乐团的第一个音符。 何吉兹我犯了错吗? 妳过份累了,他叫着,不很惊奇的样子。 罗尼,他是无辜的;我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 嗯,无论如何坐下,他环顾房间,但只有两只麻雀在彼此追逐。她服从,拿起他的手。他抚摸她的手,她微笑着,并且喘着气,好像她已经升到水的表面,然后碰碰自己的耳朵。 我的回音情况好一点了。 那好。几天之后妳会完全好的,但是妳必须养精蓄锐等待审判。达斯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们都会跟妳在一起的。 但罗尼,亲爱的罗尼,可能不应该有什么审判的。 我不十分了解妳在说什么,我也不认为妳了解。 如果何吉兹从来就没有做过这件事,他应该被释放。 一阵颤抖像是正在逼近的死亡袭向奚斯洛。他匆忙说,他被释放一直到马尤朗节暴动,然后又必须把他关入。为了转移他的哀伤,他把自己认为有趣的故事告诉她。努雷丁偷了巴哈都贵族的车,在黑暗中把何吉兹载进一条沟里。他们两个人都掉落下来,而努雷丁脸上开花。他们的悲叫声为教徒的叫声所掩盖,经过一段长时间后他们才为警察所救。努雷丁被送到明驼医院,何吉兹复归监狱,又被加上干扰公众安宁的罪名。等半分钟,故事讲完时他说,然后走去打电话,叫卡冷达方便时迅速来一下,因为她经过这段路后感到身体不舒服。 他回来时,她陷入一种神经性的危机中,但形式不同她抓着他,哭泣着。帮助我做我应该做的。何吉兹是好人。妳听到你母亲这么说的。 听到什么? 他是好人;我控告他是错误的。 母亲从来没有这么说。 她没有吗?她问,十分理性,要接受任何建议的样子。 她一次也没有提过那个名字。 但是,罗尼,我听到她说的。 纯是幻觉。妳身体不会好到可以捏造那样的事情。 我想我不能。我多么令人吃惊! 我都在听她讲话,只要可以听到的都听到了;她语无伦次。 在她声音降低时她说过的末了时,在她谈到爱爱时,我听不清楚,但就在那时她说:何吉兹医生未曾做这件事。 那些话? 那是想法,而不是话语。 未曾有,未曾有,我亲爱的女孩。全是幻象。从来没有人提过他的名字。看这儿妳把这件事和费尔亭的信混为一谈了。 就是,就是,她叫着,大为欣慰的样子。我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听到他的名字。我很感谢你把这件事澄清这就是使我困恼的那种错误,并且证明我是神经质。 所以妳不再说他无罪了,是吗?因为我所有的每个仆人都是探子。他走到窗口。花匠已经走了,或者说由两个小孩子代替了他们不可能懂英文,但他还是叫他们的收拾东西。他们全都恨我们,他说明。判决以后情况会很好的,因为我会把判决结果告诉他们,他们接受既成的事实;但现在他们花钱似水,要让我们进入陷阱,像妳这样的一句话正是他们所寻求的。这句话会使他们说,这是我们官员所预谋的勾当。妳知道我的意思。 摩尔夫人回来,同样是那种愠怒的表情,砰然一声坐在牌桌旁边。奚斯洛为了把混乱澄清,直截了当地问她是否提过犯人的名字。她不明白这个问题,要他必须把理由说明。她回答:我从来没有说到他的名字,然后开始玩牌。 我以为妳說过何吉兹是无辜的,但是,费尔亭的信这么写的。 当然,他是无辜的,她冷漠地回答:这是她第一次对这问题表示意见。 你看,罗尼,我说对了,女孩说。 妳没说对,她没有说过。 但她这样想。 谁介意她怎么想? 红色九在黑色十上面牌桌上传来声音。 她能想,费尔亭也能,但我想,有证据这种东西存在。 我知道,但 又是我谈话的义务吗?摩尔夫人问,抬头看。显然是,因为你们继续打断我。 只要妳有明智的话说。 哦,多么令人厌烦琐碎而就像她在嘲笑爱,爱,爱时一样,她的心智似乎从一个远距离和从黑暗中伸向他们。哦,为什么一切事情都还是我的义务?我什么时候才会免于你们的干扰?他在山洞里?你在山洞里?以及等等的我是好人?他是坏人?我们被拯救?然后是回音结束一切。 我不再听到什么回音了,何德蕾说,走向她。妳把回音遣走的,妳只做好事,妳是这么好。 我不好,不,我坏。她更安静地说,继续玩牌,在她把牌翻开时说,一位年老的坏女人,坏,坏,讨人厌。我跟成长的孩子在一起总是好人,我也在寺院遇到这位年轻人,我要他快乐。善良、快乐、微小的人。他们不存在,他们是一个梦但我不会帮助你们去为了他不曾做的事折磨他。世界上有不同的邪恶途径而我喜欢我的途径,不喜欢你们的。 妳有没有有利于犯人的证据?奚斯洛以公正官吏的声调说。如果有,那妳有本份到证人席为他而不是为我们作证。没有人会阻止妳。 人们知道别人的品格,你所说的品格,她轻蔑地反嘴,好像她真的知道比品格更多的事,只是无法传达出来。我曾听过英国人和印度人说他的好话,而我感到他不会做这种事。 软弱,母亲,软弱。 最软弱不过。 并且对何德蕾最不体谅。 何德蕾说:如果我错的话,会很可怕的。我应该自杀。 他转向她说:我刚才向妳警告什么?妳知道妳对,整个派出所都知道。 是的,他这是很,很可怕的。我确实知道他跟随我只是,撤消控告不可能吗?我越来越害怕提出证据,而你在这儿对女人是那么好,你比在英国更有权力看看德蕾克小姐的汽车。哦,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我惭愧提起;请原谅我。 不要紧,他不得体地说。当然,我原谅妳,如妳所说的。但是这个案件现在必须由一位长官审理;真的必须这样做,机器已经开动了。 她已经开动了机器;它会发动到终了的。 何德蕾听到这句不仁慈的话语而想流泪,而奚斯洛拿起轮船旅客的名单,脑中有一个优越的主意。他的母亲应该立刻离开印度:她对自己或者对任何其他人都没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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