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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一九一三年七月到一九一四年一月

原始森林的边缘 史懷哲 7266 2023-02-05
(兰巴雷一九一四年二月) ★兰巴雷传教所 兰巴雷的三家传教所都建筑在小丘上,上游的丘陵背后有一所男生学校,河流的斜坡上,是传教所的仓库和传教会馆,另外一个小丘上是医师的住家。下游的小丘上是女学校和传教所的建筑物,离建筑物约二十公尺处,是绵延不断的原始森林,因此我们可说是介于河水和原始森林之间生活着,为了避免被人侵入小丘上来,每年总要进行新的防御,建筑物周围种植着咖啡、可可、柠檬、橙子、柳丁、芒果、椰树、木瓜等等,最先来的传教师在此地种下这些水果不知费多少心血,后来者实在该感谢前人种树之恩。 传教所的占地大约长六百公尺,宽两百公尺,到了黄昏或礼拜天,我们就在这么狭小的地方来回散步。到了外面,通往部落的原始森林,因为太热也就不想去散步,小道两旁原始森林至少造成三十公尺厚的墙壁,连一点微风都没有,到了旱季,却有河上吹来的微风,十分凉爽。

住在兰巴雷有两件苦恼的事,一个是运动不够,一个是空气不足,简直像住在牢狱中一般,如果传教所和河流之间的原始森林被切开一条路的话,那么河谷的微风必定源源吹进来,但是要切开这片森林,无论金钱或人工都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本来诊疗所预定建筑在男学校背后的小丘上,但我觉得那里未免太远了些,商量结果,决定就在居住的地方,为了这个决定,我特地坐小船到桑姆基达去,同行的有亚雷培克和库里士多。 ★独木舟之旅 落雾的早晨,太阳还没有出来前,我们就开始出发,两位传教师坐在独木舟的前方,中间放着我的皮箱和野营的吊床,还有黑人旅行用的粮食,如香蕉等,后面有十二个划船的黑人,他们开始唱起歌来,歌的内容是我们旅行的目的和船上坐些什么人等等,歌声中充满苦辛的叹息。

六十公里的逆航,大约需要十小时到十二小时,因为独木舟装满笨重的东西,时间又拖延了两三小时。 从支流来到主流,天快亮了,前面三百公尺处,出现广大的沙洲,附近几道黑流蠕动着,歌声突然停止了,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群河马,土人非常害怕河马,赶紧转移了方向躲开,据说过去有许多船只曾经被河马弄翻的。 听说上任传教师为了嘲弄黑人的怯懦,故意叫他们把船划向河马身边,没想到正在觉得好玩时,船突然被河马顶上空中,幸亏传教师和舵手都被救上来,然而传教师的行李却不见了!那厚厚的船底被河马顶了一个洞,传教师就把它挖下来当做纪念,这件事情常常被舵手们提起,使内人不敢再掉以轻心了。 工人不太敢离开岸边行驶,一方面岸边的河水较缓慢,另一方面他们尽可能在树荫底下行驶。

独木舟没有船舵,最后面的船手却要与前面的水手合作,看清河滩暗礁或树干来决定方向。 坐在这种船上,最难忍受的是从河面反射出来的光和热,那种光就像带火的箭头般射上来。 为了止渴,每个人都带着三个凤梨。 白天里到处都是苍蝇,这种苍蝇比欧洲的大一倍半,形状很相似,翅羽不平行,就像剪刀的两片刀刃重叠一般。这种苍绳的吸血能力特别强,不管怎样厚的布都能刺透,这种苍蝇十分狡猾,只要身体稍稍动一下,它就立刻飞走,躲在船板底下。苍蝇飞起来无声无息,为了避免被它沾住,就尽可能穿白色衣服。 我们白人之间除了两个穿白衣服以外,另一个穿黄色衣服,我们对这种苍蝇实在烦恼,更严重的是黑人,众所周知,这种苍蝇是昏睡病的传播者之一。到了中午,我们在一个黑人部落休息,当我们正在吃便当时,水手们就烧香蕉吃,每天在劳动的人,这样一点点营养实在不够。天亮时,我们到了目的地。

我们是来这里参加传教师会议的,经过一个礼拜的开会,使我获得深刻的印象,想到为土人而献身的医师们,数年来忘掉自己的幸福,而在这里辛苦过日,我倒觉得有一份快乐和光荣。 我的提案总算被采用了,我除了希望建筑诊疗所之外,还希望另外建筑一家附属医院,传教师就为此提出大约二千法郎的资金。归途为了躲避河马而两次横切过河流,有一只河马曾经在离独木舟五十公尺处浮上来。 到了黄昏终于回到支流的进口处,然后再经过一小时在沙州之间寻找航路前进,有时航行困难,船手就下来用手推动。 总算来到了宽广的水路。歌声又高昂起来,远远地看见灯光在晃动,原来那是兰巴雷的妇女们拿着灯笼到码头来欢迎我们。 独木舟继续前进一段,终于靠了岸,船手们兴奋的欢呼着,无数只黑人的手伸向行李和青菜,大家叫嚷着:这是亚雷培克的、这是库里士多的、这是大夫的、那要两个人拿、一个人拿不动、不要用丢的、枪要特别注意、不要拿这边,要拿那边这样叫喊着。等到行李被搬完后,我们就轻松的走下船,回到小丘上的家里。

★建筑医院 为了建筑医院,不得不搬运好几立方公尺的泥土,而且传教师特别请来五个工人。正当这时,一位从事木材业的拉普先生带来一队黑人,听说我要建筑医院,立刻借我三个工人,我接受他们的帮忙,并答应给他们报酬,可是这队工人的监督却始终躲在树荫底下,偶尔向我招呼一声而已。 经过两天的劳动,泥土搬好了,工人拿了报酬就回去,可是他们拿到报酬回到半路时就已全部喝酒喝光,醉醺醺的回去,第二天就不再来工作了。 不过医院的建筑工作总得继续进行。 ★心脏病患者、精神病患者、被下毒者 我把工作交给约瑟夫去负责,苏珍休假后并没有再回来,也就把他辞掉了,约瑟夫领到七十法郎的月薪,他在罗培斯的时候,月薪是一百二十法郎。

心脏病的患者越来越增加,使我十分惊奇,他们对于我使用听诊器就能知道症状,觉得惊异不已,最近有一个患心脏病的女人向约瑟夫说:这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夫啊!连我晚上呼吸困难他都知道,我一点也没有告诉他什么呀! 我也觉得现代医学对心脏病的治疗实在进步很多,对于心脏病,我一天只使用零点一公糎的希基达林处方,经过数礼拜或几个月就发生很大的效果。 当然,在这种地方治疗心脏病是远比欧洲容易的,只要患者安静几个礼拜,在自己的部落里静养,让自己家里的人照顾,他不必考虑到收入、上司、地位等等。 跟欧洲比较起来,这里较少精神病患者,不过我还是发现有六个左右,为他们治疗的问题颇费我一番苦心,如果让他们住在传教所夜里便会吵闹,总得给他们注射多次镇静剂,为这件工作,我曾经劳累得几夜没有休息。

到了干燥季,这个问题就比较容易解决,我要精神病患者和照顾的人,在六百公尺外的沙洲上搭帐篷住下来。 这种精神病患者的命运是十分可怜的,土人无法防范他们的狂暴,竹子编成的小屋随时都可能被冲破,因此无法监禁他们,要是用皮绳绑住,又会引起他们更激动,只好利用种种方法使他们安静下来。 从桑姆基途来的传教士曾经告诉我说,两年前的某个礼拜天,他突然听到附近部落里传来大声的悲喊,他跑去看看,中途遇到土人,土人告诉他说:两三个小孩,脚底挖出沙蛋,没什么事,你安心回去吧!传教士也就回去了,可是到了第二天,才知道土人把一个精神病患者绑住手脚丢进河里。我第一次遇见黑人的精神病患是在晚上的时候,我被带到一颗椰子树下,看见一个中年妇人被绑在那里,精神病患者的前面燃起一堆柴火,家人全体围着火光,在他们背后是一团团漆黑色的原始森林,这是个神秘的非洲晚上。

上空是辉耀的星群,淡淡的亮光照射着这神秘的光景。我命令土人解开绳索,几个黑人就战战兢兢的蹲下去,被解开后,那女患者突然跳跃起来,土人边叫边四处逃散,再也不敢回来。我轻轻的走过去,牵住女患者的手,她就静静的坐在地上,接受我的注射,然后带她进小屋,不一会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种病叫做周期性的狂躁性兴奋症,大约两周后终于康复了,为了这件事,土人们就认为医师真是伟大的魔术师,不管什么病都能治好。 没想到过后不久,又出现一个中年男性患者,他也照例被粗绳捆绑起来,绳子陷入皮肉,手脚都被磨得鲜血淋漓,奇怪的是,注射了大量的吗啡仍不发生效果,第二天约瑟夫跑来告诉我说:大夫,这是可怕的神经病,任何药都治不好的,他会渐渐粗暴,然后突然死去。约瑟夫的看法果然不错,过了两个星期,那中年男人终于悄悄的死去,据天主教传道所的神父说,这男人是抢了人家的太太,被人灌了毒药发疯的。

由于这类病症,使我仔细观察出发病的过程,某礼拜天晚上,有一个刚发作的女孩,被送到诊疗所来,起初只呈现歇斯底里的症状,到第二天,狂躁性兴奋就严重起来,有时大笑大叫,吵得不能安宁,任何镇静剂都无效,土人们都说这又是毒药发作,但是否正确,我却无法断定。 很久以来就听说土人之间盛行用毒药害人,尤其是南边的欧格威河与刚果河之间的部落特别喜欢使用毒药,但有些因病死亡的,土人也误认为是被毒药所杀。 这一带地区有一种独特的,具有兴奋作用的植物汁,据说土人在吃了这种植物汁后,表面上看来不饿、不痒、不疲劳,就是整天紧张,显得无限快乐的样子。 这种药草一直具有神秘性,想了解它十分不易,某些咒术师为了保持自己的权威,据说常利用这种毒药来害人。

★赌咒袋 工人除了怕毒药外,对大自然灾害也存着极大的不安,土人认为拥有赌咒袋的人是万能的,这种人狩猎必定丰收,对于心中憎恨的人也能给予灾害和病苦。他们就在这种恐怖中度日,这种心理状态欧洲人是难以想像的,如果没有亲眼见过原始民族这种悲惨的状态,就很难负担起解救他们的任务。 崇拜赌咒袋的心理是如何产生的呢?那就是原始人类不安的产物,包括自然的恶魔,死人的灵魂。人人都希望从恶魔手中保护自己,也希望拥有一种魔力,他们认为这些赌咒袋具有莫大的权威。 赌咒袋是什么呢?他们深信异样的东西最容易带有魔力,因此总喜欢在小袋、牛角或小箱里装些细小的东西,譬如红色的鸟羽,一包红土、豹爪、兽齿、小铃(十八世纪物品交换时代的旧铃)比较贵重的咒物还装在防蚁的铁箱里,因为任何木箱时日一久就难以预防白蚁的侵袭。 赌咒袋有大小不同,大的像人头那么大。今年夏天传道所不远的下游地方,有一个中年男人被杀,犯人就是为了取得人头而杀人的。 我自己也拥有一个赌咒袋,这个赌咒袋是得自一个土人,据说这个土人和妻子为了这个赌咒袋,曾经几个月无法入眠,甚至每天梦见祖先命令他把这个赌咒袋拿去给传教士,因此他就特地送来给我,这么一来,他们夫妇的失眠症果然痊愈了。 自古以来,土人就认为用人类的头盖骨所做成的赌咒袋魔力特别大,最近曾经在医学杂志上读到从史前时代的坟墓中发现穿颅术的记载,过去总以为这是他们在尝试治疗脑肿疡,其实不是,是为了获得这种赌咒物而做的,这位专家的论文的确具有可靠性。 ★伤风、酒精中毒、香烟 在六个月期间,我诊察过将近两千名的患者,但是从来也不曾发现癌症和盲肠炎,这两种病在赤道附近的黑人中是很难发现的。 伤风在此地是一项重大的问题,干季的礼拜天,来教会做礼拜的人大都患了感冒。 许多婴儿都因为肋膜炎死去。 干季的夜晚是很寒冷的,黑人围在小屋里一直冷得睡不着,但在欧洲人看来,这种天气还不算冷,夜里的温度也都在十八度以上,不过对湿气敏感的人容易感冒罢了。 可见某些教科书中说:太阳大的地方更应该留意感冒。这话确实具有真理。 对当地土人来说,最苦恼的应该是夏天捕鱼的时候,睡在沙洲上的帐幕里,许多老人因此患肺炎而死,尽管如此,土人却始终不愿意改善他们的生活,他们不愿多吃肉,除了夏天有鱼吃之外,大半的日子都是吃香蕉和芋头。 这地方慢性的酒精中毒十分普遍,这种症状影响到消化系统,使用便秘的药剂又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有一个患了重症的黑人官吏经过详细的诊察,才知道是乱抽香烟的结果,疾病虽然很快就治好,却很难恢复工作能力,从发生这件事以后,每逢便秘的患者,我就问他:一天抽几根烟?由此可见当地黑人受到尼古丁伤害的程度之大。 此地的香烟大半靠输入,一般小工也都以香烟当报酬,这些香烟品质差而烈,旅行的人往往不带粮食,也不带钱,却带一箱子的香烟,旅途上为避免贵重的箱子被黑人偷去,一直坐在箱上看守。 我见到的尼古丁中毒患者以女性居多,据约瑟夫告诉我,土人中患失眠症的最多,一旦失眠,就整夜不停的抽烟。划船的时候也把烟斗一个接一个地轮流抽吸,据说如果以增加两片烟叶为酬,就能提早一两小时到达。 ★齿痛、首次开刀、河马 土人患牙痛的也特别多,土人是不相信还没有动摇的牙齿是可以拔除的,他们并不信赖医师那一把闪闪发光的钳子,患牙痛的酋长如果不回家跟妻子商量,便绝不愿接受拔除,一旦家庭会议不赞成,酋长就绝不会再来找我。 相反的,却有些土人主动要求把全部牙齿拔掉,换上假牙,因为他们羡慕某些传教士口中整齐的假牙。 女人患下腹肿伤的症状非常多,某天一个症状严重的女人需要手术,片刻也不能犹疑,我便请来其他传教士当助手。我的妻子负责麻醉注射,结果总算顺利完成。 河马对土人的威胁是很大的,经常有人在河上被河马咬断腿送来治疗,我在治疗过程中最耽心的是伤口的感染问题。 ★日晒病 来非洲时有人告诉我非洲的太阳是土人的大敌,因此我每次出门都必定戴帽子,有时预感到太阳的危险性,立刻脱下上衣覆盖头顶。 一个小商船的大副,在船上修理船身,虽然戴着帽子,但是从水面上反射的阳光仍然使他带来重病。 这种日晒病跟伤寒具有很大关系,患了伤寒的人是最怕太阳晒的,许多医生也都认为患了日晒病的人往往都是因伤寒而起。 ★医院设备 过了不久,我的诊疗所终于建造完成了,两间四公尺见方的房间,一个当诊察室,一个当手术室;另外还有两个小房间,一个是药房,一个是消毒室。 地板是水泥的,窗子非常大,即使是热天,屋内的热气总算能够流通了。所谓窗子,并不是玻璃窗,只是铁丝编成的窗架而已。为了避免森林中的雷雨,不得不使用百页门。 沿着墙壁,是长长的木架,全是用高价木材制成的。到了十二月,又完成了一间专供病人疗养用的病房,长度十三公尺,宽六公尺。 床铺离地面约半公尺,床下供病人堆放行李箱、食器或香蕉。一张床可睡两人或三人。蚊帐由病患自备,病床不够时,家人睡地板。 在病房里,男女很难分开睡,只好依照土人的习惯睡法,不过我得尽量避免健康的人睡在床上而病人睡地板。 ★医生夫人的工作、仆人、偷盗 妻子除了协助我的手术工作外,还得管理刷洗、消毒等工作。每天上午到诊疗室,直忙到中午才休息。住在非洲,家务固然单纯,但单纯中益发显得复杂,理由是请来的土人各人都分配有极细小的部门,况且每个土人都无法信赖。我们家请了三个黑人,一个做饭、一个洗衣、一个打杂,各人做各人的工作,互不相干,譬如洗衣服的,除了熨烫衣服外,就不做任何其他工作。打杂的孩子除了整理房间及照顾鸡群外,什么事也不肯帮忙。只要自己的工作做完,就各自休息去了。 对待黑人下女,还要留意她们的偷窃行为,一切贵重的东西尽量放进保险箱或加锁的箱子里。每天早晨,总要把中餐需要的米、油、菜交代好,甚至连盐巴或其他调味品也得预先准备定量交给她,一旦忘记交代某项东西,我的妻子就得从办公室赶回去重新交代好。 怕黑人单独在家或不留多余的东西,黑人们绝不会因此认为这是侮辱了她们的人格,如果东西没有收拾好,黑人反而会主动要求主人这样做。 譬如在诊疗所内,任何器具都得留意收拾,否则黑人会随时顺手牵羊的,他们不一定拿需要的物品,只要偶然看到了,什么东西都想要,他们并没有羞于偷窃的观念。 ★开刀、麻醉、黑人的感谢、费用 如果照黑人的要求去做,我大概每天都要忙于手术。患者们争着要求开刀,但是我一星期至多只能开刀三个人,若是超过三个人,不但器具的准备来不及,我自己的身体恐怕也支持不了。 约瑟夫在医院里,渐渐养成良好习惯,看到沾血的棉花一定捡起来丢进纸屑篓,看到沾血的器具也必定拿去洗干净,一般黑人看到沾血的东西是尽量避免碰到的,这跟他们的迷信有密切关系。 一年多来,我已经为许多黑人实施过手术,其中印象最深的,要算是替一个十六岁男孩的大腿开刀那次,整个大腿已经化脓,走到那里臭到那里,谁也不敢靠近,因为营养不良加上缺乏治疗,瘦得只剩皮包骨,经过几个月的医治,现在已长得胖胖的,走起路来和常人完全一样。 土人最怕的莫过于麻醉药了,他们之间都盛行这种话:医师首先把患者弄死,然后又把他救活。所以凡是接受过麻醉药的黑人,都自称死过一次。 有些黑人被治好后,也懂得用行动来表示谢意,有时乐捐一点钱送来,有时自动前来修理坏掉的用具。有时自动带几个人来劳动服务。有的黑人还拿河马皮来送给我的妻子。但这些东西跟我们的治疗工作都没有直接关系。我们感到最迫切需要的,还是祖国的朋友们能为我们寄些医疗上的需用品来。 任何东西,来到非洲就贵到三倍以上,这是因为加上搬运费、车费、船费、殖民地税、河运费等等的关系。幸亏我们夫妇俩一直都很健康,极少感冒或中暑过,但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却很重视休息。 现在文章写到这里,一个得癞病的老人来了,他是远自欧格威河南边一条小河畔来的,夫妇俩徒步走了那么远的路,显得疲惫不堪,好像站都站不稳了,多可怜的老人,我还是搁下笔,赶快为他治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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