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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说龙

爱庐小品 黃永武 1106 2023-02-05
龙在中国人心目中,是呼风唤雨的神物,也是帝王人杰的表征。从《易经》开始,龙就是如此被神化了的。在故宫作研究工作的几位朋友,都一致认为龙是想像的产物,是某部落创造的图腾,地球上根本没出现过中国的龙。他们认为:所谓龙,就是雷电,雷电闪光后发生隆隆的声音,那闪光的形象就是龙,命名就和雷声一样唤作龙。坚持的理由是:七千万年前龙就绝种,数百万年前才有人类,人类绝无看见龙的机会,在先祖经验的传承中也不可能有龙。 我对这种说法一直存疑,我的想法是:在年代上,人类虽不曾见过活龙,但极可能见过龙的化石,龙的形象是从骨架的化石上去揣摩还原,而不是凭空捏造的。 古代人最早于何时见过龙的化石?由于缺乏记载,尚难断定,但在《本草》一书中已经有龙骨入药,《本草》入药的龙骨,与清代人误以殷墟出土的龟甲为龙骨是不一样的。我在明代人姜南的《墨畲钱镈》一书中读到:龙骨,龙万年不死,今之龙骨,或以为蜕,也见《本草》。按《造化权舆》云:龙易骨,蛇易皮,麋鹿易角。由此言之,信乎龙之骨,蜕骨也。那时殷墟龟甲并没出土,明代人相信龙骨是像蛇蜕皮一般,龙是蜕了一次骨,就长大一次的,龙蜕下了全身的骨,骨架仍按生前排列成形;其实这不是蜕骨,而是恐龙的化石。从《本草》到明代人,一定陆续有人发现过恐龙的化石,拿去当药物了。

中共在四川省新发现一条现存最大最长的恐龙化石,特别为它盖了个博物馆,足以证明恐龙化石在中国也很多,这些龙化石与美国华盛顿自然博物馆中所陈列者完全相似。中国《易经》中有飞龙,美国博物馆正有长翅膀的翼龙;中国《易经》中有潜龙,博物馆里正有深水行动的鳃龙,其他如大颚龙、安琪龙、鸟龙、蟾龙、长棘龙、植龙、暴龙、雷龙、剑龙、角龙、三箭龙古生物学家从各样的化石,还原出各种年代各种形貌的龙来。 中国的龙,当然就是这些恐龙。但为什么所绘的形貌与西方古生物学家的还原大不相同呢?其实早期出现的中国龙,并不像后代一样。中共在河北省平山县出土的错金青铜龙凤案,案的底座由四条龙四只凤纠结而成,极为精巧,是战国时期的工艺品,最令人惊讶的是:这四条龙的造形,极像恐龙,尖颈肥身,光溜溜的身躯,不像后代中国人画的龙。中共又出土汉代人雕刻的金龙装饰品,则已比较类似后来的造型,我猜想中国龙造型的改变,可能是在秦汉之际,因为只凭四只脚与长颈长尾的化石骨架,不易还原其身貌,只好集动物之美于一身:向雄狮取眼睛,向天马或巨蛇取身躯,向鹿取角,向鹰取爪,向鳅鱼取须,向鳄鱼取嘴,再加上麒麟或鱼的鳞甲,环身有祥云,目中有雷火,颔下有骊珠创造出艺术世界的中国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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