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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后记阿古思提诺.雷尔神父最后的笔记

秘密晚餐 哈維爾.西耶拉 3361 2023-02-05
这个启示改变了我的一生。 这种改变并非突如其来,而是渐进的、无法阻挡的,宛如春天来临时,森林中所发生的变化一般。最初我并未察觉,当我试图抗拒时,却已经来不及了。我猜想这种奇妙的改变是由于我待在康克瑞佐村期间与那些卡塔尔分子心平气和的对话,以及我回到米兰后的那些日子里局势混乱所致。 一直到圣马利亚感恩修道院停止对外开放后,我才回到那幅《最后的晚餐》前,站在位于基督的双手之下的地方,想得到它的祝福。至今我仍然不甚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也不明白自己当时何以不曾向院长报告我的行踪以及我在那段期间的发现。不过,正如同我先前所说的,我的内心已经产生了某种变化。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阿古思提诺.雷尔神父那个在教廷掌钥秘书处任职的传教士和修士、那个在宗教法庭担任法官的神学家。

我何以会有这种改变?是神的启示?是天火上身的缘故?还是我根本就疯了呢?我想箇中原因我也许到死都无法明白。 但这又有何妨呢? 事实上,当我发现卡塔尔分子的圣典居然堂而皇之的展示在曾经成立宗教法庭、一心维护所谓正统基督教的道明会殿堂内,供大众观赏、景仰时,我的灵魂就仿佛被涤清了一般。我感觉真正的福音已经像暗夜的灯塔所发出的光芒,从圣马利亚修道院的食堂中传进了我们这黑暗的教团。它和过去这四十五年来我所相信的真理大不相同。它告诉我们:耶稣之所以制定圣餐礼,并非要把它当成我们唯一可以亲近祂的方式。相反的,祂对约翰和抹大拉的马利亚的教诲主要就是告诉世人:我们透过自己的心灵即可与上帝对话,无须借助外在的形式。耶稣是犹太人,祂看到当时的教士们把上帝供在神殿里,将祂与世人隔绝以借此取得控制权,便力图加以改革。这便是一千五百年后的今天,李奥纳多想透过《最后的晚餐》这幅画所传布的讯息。

我承认,也许就是在领悟到这点时,我丧失了理智。不过我先前所讲述的每一件事情都实实在在的发生过。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十年了。方才为我送饭到岩洞来的阿布杜尔曾经告诉我一个奇怪的消息。他说,有一群追随圣安东尼的隐士已经来到此地,想在附近地区居留。我听说之后便努力在尼罗河岸边寻找他们的下落,但由于老眼昏花的缘故,一直遍寻不获。我很清楚,这可能是我最后一个机会。我已经不久人世,如果有人值得托付,我一定会把所有的书稿都交给他,请他务必将它们存放在安全之处,待适当时机再加以公布。然而,我的体力已经逐渐衰退,实在没有把握能够爬下这陡峭的山壁,把那些人给找到。 更何况,就算我找到了他们,恐怕也很难让他们了解其中的意义。

就拿奥利维里欧.贾卡伦达来说吧!即使画中的秘密已经呈现在他眼前,他仍旧无法理解其中的内涵。画中的十三个人物所代表的字母共同组成了Consolamentum这是康克瑞佐村的完人们唯一能够接受的圣典,一种无形的、属于心灵层次的、只有自己能够意会的圣典此字一事对他而言毫无意义可言。他并未察觉这个字所象征的事物与他一直无法到手的那本蓝书有关,当然更没想到他的仆人马利欧.佛塞塔已经为了这本书而背叛他,因为它是卡塔尔分子世世代代用在圣礼之中为新信徒启蒙、施洗,使他们得以进入属于性灵的教会,也就是约翰的教会,并因此更亲近上帝之物。 据我所知,奥利维里欧后来回到了西班牙,定居在塔拉戈纳古城的遗址附近,并继续与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做生意。约在同一期间,李奥纳多将那本珍贵的《秘密晚餐》交给了他的徒弟卢尼,而后卢尼又交给法国南部朗格多克省的一个画家。后者将它带到卡尔卡松城后为法国的宗教法庭所截获,但他们一直无法加以正确的诠释。李奥纳多门下的高徒如卢尼、马可等人终其一生从未在他们的作品中描绘过圣餐礼。

至于伊蕾娜,她的命运很奇特。我从未见过她本人,只知道她在为李奥纳多担任模特儿之后,意识到约翰的教会也许永无成立之日,于是便不再追求可怜的卢尼,并离开了李奥纳多的画坊,进入法国边界附近一座佳兰会修道院。当初李奥纳多看出她天资聪颖过人,于是便向她透露有关她血统的秘密,告诉她她乃是抹大拉的马利亚的后裔。他说,耶稣死后,抹大拉的马利亚曾在亚利马太的约瑟为祂准备的坟墓外面遇见复活后的耶稣,并曾经向人描述当时的情况,但是千百年来教会方面却一直不肯采信她的说法。李奥纳多在仔细研究之后发现,原来一千五百年前抹大拉的马利亚在坟墓外看见的并非肉身复活后的耶稣,而是祂的光体(当时他那冰冷的尸体仍躺在坟墓之中)。她在备受感动之余,便将祂的遗体偷走,藏在她的屋里,并仔细的为它涂抹防腐的膏油。当宗教迫害行动开始之后,她便将它带到了法国。

这便是抹大拉的马利亚的秘密:耶稣基督的肉身并未复活,祂是以光的形态复活。这表示我们死后的形体也将发生如此的变化。 据我所知,伊蕾娜在佳兰会修道院内待了五年后,便突然消失无踪了,从此再也没有人看过她。据说她陪着李奥纳多度过了他在法国流亡的那段时间,后来便进入法国国王法兰西斯一世的宫廷内,成为皇后的侍女之一。也有人说,在那段期间,她偶尔仍会担任李奥纳多的模特儿。听说李奥纳多去世前曾经将她叫到病榻前,问她是否可以让他借用她的面容和双手来修改他那幅名为《蒙娜丽莎》的仕女图。看过那幅画的人都说画中的妇人和《最后的晚餐》当中的圣约翰长得极为相像,可见此事应非虚构,只可惜我无法判定罢了。 至于李奥纳多所计画成立的约翰与抹大拉的马利亚的教会是否有更多的秘密?这个答案就算伊蕾娜知道,也已经把它带到坟墓里去了,因为在我决定前来埃及度过余年前不久,她就因热病而去世了。

最后,我得说明我为何来到埃及书写这些文稿,又为何从未揭发李奥纳多与康克瑞佐村那个卡塔尔分子大本营之间的关联。 说起来这事仍旧得怪那个白衣、蓝眼的大个子画家。 在《最后的晚餐》揭幕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李奥纳多了。我在参透画中的秘密后,便回到罗马,重返伯大尼的真理堂继续工作,并未遭到太多质疑。翌年,我听说当法国军队攻陷并占领米兰城后,李奥纳多便离开那里,逃往曼图亚,然后又前往威尼斯,最后终于抵达了罗马。他在那里得到了一份工作,成为教皇亚历山大之子凯撒.波吉耳手下的建筑师和总工程师,充分展现他在绘画之外的才能。这份工作虽然为期很短,但却已经让他有时间和负责管理教皇宫殿的安尼欧.维特博神父见了面。

这次会面对安尼欧影响很大。根据他的秘书法必欧.庞提提交给伯大尼的报告,他们两人是在一五〇二年的春天见面。当时他们谈到了艺术最重要的功能、它在保存记忆方面的功用以及它对人心的重大影响等。法必欧在报告中指出,李奥纳多的看法中有两点深深打动了安尼欧神父。 关于耶稣对世人的教导,我所发现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绝大部分的内容都尚未被披露。他在回答安尼欧神父的问题时说道。为了丰富我的艺术,我曾经浸淫于埃及的文化,也曾经透过费其诺和帕奇欧里的翻译研究埃及人的几何学。同样的,我认为我们的教会也可以从那些依旧埋藏在尼罗河沙漠里的福音书中得到许多启示。 五天后,安尼欧.维特博神父就去世了,也许是被凯撒.波吉耳下毒所致。

一个月之后,我担心自己很快就会遭到那些深怕约翰的教会兴起的人报复,于是便离开了伯大尼,矢志寻找那些湮没在荒漠中的古卷。 我知道这些福音书就在不远之处,但我至今仍未寻获。不过我发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一定会继续找下去。 一九四五年,在埃及尼罗河上游拿戈玛第村附近的一个地区,有十三册湮没的皮面福音书出土了。这些书是以埃及古语撰写,其中记载了西方世界所不曾听闻的若干来自基督的教诲。这项发现远比昆兰地区的死海经卷更加重要,因为它证明古代的确有一群为数可观的基督徒,相信未来将会有一个重视性灵、主张信徒可直接与上帝沟通的新教会诞生。这一批古卷就是我们今日所熟知的诺斯替福音书。在中世纪末期,这些福音书必然曾有一部分流入欧洲,对当时的若干知识分子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阿古思提诺.雷尔神父去世于一五二六年八月,当时他所在的贾伯塔里夫岩洞距虽这些福音书出土之处还不到一百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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