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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5

龙眠 宮部美幸 7699 2023-02-05
那天晚上,没再接到骚扰电话。十一点左右,我带着没看完的列印资料离开编辑部。 从JR线的市川车站到公寓,差不多要走十五分钟左右。这一带是住宅区,附近盖了很多房子,许多小酒店、录影带店和便利商店都营业到深夜,路灯也很亮。 但在弯进公寓前那条十公尺左右的小路前,我还是回头张望了一下。并不是我觉得有人跟踪我,而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 一对青少年情侣共骑一部脚踏车,摇摇晃晃地穿越前面的十字路口。头顶上传来啪答、啪答的水声,不知道是谁正在洗澡。空气中充满了平静。 自己吓自己。 说出这句话,心里终于舒坦了点。 我住的那幢公寓是钢筋水泥造的四层楼房,共有十一个房间,应该称得上是豪华公寓的规格,但住在一楼的房东却顽固地死守着公寓的名称。这幢房子的名字也很俗气,叫田中公寓。

我不喜欢豪华公寓这种莫名其妙的名字,如果不喜欢公寓的名字,就不要来这里租房子。 这位老人家对任何事都喜欢发表一下意见,管理工作做得一丝不苟。他曾经两次帮忙抓过闯空门的,现在玄关旁还恭敬地挂着当地警察局颁发的感谢状。 我搬来这里刚好两年,第一次跟房屋仲介来这里看房子时,房东刚好聊起歹徒拿着散弹枪闯进朝日新闻的分社,导致两名记者死伤的事件,还不停地说记者真是个危险的行业。 我原以为自己会被列为拒绝往来户,结果却大错特错。相反的,他还一脸正气地说:我永远站在正义的一方。又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捍卫言论的自由,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搬过来吧。 后来从房屋仲介那儿听说,房东以前是学校的老师,剑道也是有段数的。难怪他那么有骨气。最近他虽然已经不去道场练习了,但有时看到他在院子里拍打晒好的棉被时,腰杆仍然挺得笔直,看起来仍然意气轩昂。

虽然我是放一百二十个心搬了进来,没想到有朝一日或许真的会给房东添麻烦。目前信和电话都是在编辑部接到的,但不保证哪一天不会波及住家,况且我根本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对我的状况有多了解。 回到曾经被来家里住过一晚的生驹说是像这样一无所有,反而显得宽敞的房间,直接坐在地上,只打开床边的灯,喝着罐装啤酒,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子。回想起那些印象深刻的事件、在采访过程中有过摩擦的人,却没有一个可以对上号的。 主编曾经说谁都无法预测愤怒会在什么时候发酵、也不知道会因为什么因缘际会而爆发。说得夸张一点,即使自己根本没有错,对方也会找上门。 然而,为什么事到如今还会提起小枝子的名字?这是最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

要找到她这个人并不难,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朋友,只要一通电话,就可以知道她的消息。我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只要坦诚说出事情的经过,对方一定会马上告诉我的。 但是我的心情仍然很沉重。 如果只是一般的失恋或解除婚约,即使当时很受伤,只要事过境迁,也就会渐渐淡忘,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然而,我和她之间发生的事,却留下了后遗症。 以前我谈起这件事时,生驹曾经骂小枝子是自私的笨女人,还说幸亏你没和这种女人结婚,她把别人当什么了。 当时我也这么告诉自己,然而现在却有了不同的看法。她有属于她的坚定信念,只不过我无法配合她的这种信念就是这么一回事。 如果我们当初是自由恋爱,即使日后分手,也只是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事情就不会搞得这么复杂。

我是在大学学长的介绍下认识了她。应该说是那位学长安排的相亲。虽然我们并没有事先交换照片、约在某个场合正式见面吃饭,但终究还是相亲。当时小枝子刚从大学毕业,说是在家帮忙,其实是正在寻找适合的结婚对象。 她父亲和我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目前在以考上东京大学的高升学率出名的关东地区的高中担任教职。听说他是众人公认的人才,但在我看来,他是一个疼爱独生女的温和父亲。 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只觉得她是个文静的女孩子。她的脸蛋很漂亮,身材苗条,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或许更衬托出她的文静气质。 当时我也觉得差不多该成家了,所以对我来说也算是好事一桩。 学长对我说:如果你没有女朋友,不妨和她交往一段时间看看,也不用想得太复杂。我乖乖地听从了学长的建议。因为,在那之前不久,我才刚和大学时代便交往的女朋友分手。

我们的恋爱并没有轰轰烈烈。即使不在一起时,我也不会整天想着她。和她在一起时,她带给我的那份安全感她特有的温馨气氛让我觉得弥足珍贵。但有时候她也会说一些很伤人的话,让我惊慌失措。 小枝子算是千金小姐,她家虽然称不上是有钱的大户人家,但她让我体会到什么是娇生惯养,她从小就在温室里受到百般呵护地长大,所以一般人生长过程中不得不割舍的,小枝子这样的金枝玉叶都可以得到。对于我这种在成长过程中没有受到太多关爱,又从事毫无趣味可言的工作的男人来说,简直充满了像魔术般的吸引力。 同时,我还有一种令人伤脑筋的错误认知,我误以为自己是在保护比我年纪小、涉世未深的女人。这让我感到极大的满足。一旦体验了这种满足感,往往就很难摆脱。我一直以为,我和小枝子结婚,就等于是把她一辈子放在自己的羽翼下,这种想法当然更令自己陶醉。

交往半年,我就决定要和她结婚。小枝子二话不说地答应了,双方的家长也很赞成,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事情进行得很顺利,订婚和婚礼的日子也决定了。我工作的那家报社总公司的社会组组长同意当我们的介绍人,巧的是,这位组长和小枝子的父亲是同乡,在同乡会里是相识已久的朋友,小枝子也很高兴地表示我们是天生注定的,我更是喜不自胜。谁都没有想到日后会反目成仇。 当时是我调到八王子分社的第二年,我刚调过去时,总公司社会组的一位主编和我约定,两年后一定会把我纳入他的旗下。他是我在跑警政线时的上司,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就是很谈得来。他很赏识我的能力,而且他也有言出必行的实力。 对所有跑社会线的记者来说,总公司的社会组是可遇不可求的职差。即使无法像主编保证的那样,在两年之内就把我调过去,但至少已经为我开了通往那个职差的康庄大道,所以我欢天喜地。

我没有不满,也没有任何不安。完全没有。 直到婚礼前一个月,一切都变了调。原因很简单,因为在健康检查时,发现我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生孩子我没有这种能力。 那又怎样?生驹气得大吼。 世界上有很多夫妻都没有小孩,但他们仍然相亲相爱。这个女人,别的都不管,只因为这件事就毁婚,亏她说得出口。 生驹的愤怒合情合理,但我觉得还是偏离了焦点。因为他有两个可爱的女儿,早已肩负身为父亲的责任。总之,他只能从自己的立场看待这个问题。 对女人来说,生儿育女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如今,当我冷静之后,才明白这个道理。 在提出解除婚约时,小枝子是这么对我说的:你有工作,当然不会在意。但我一无所有,我该怎么办?

我一无所有当她这么对你说时,你不可能叫她去找工作,或是要求她投入自己的兴趣、爱好。因为,这只是在转移话题而已,而且也等于是侮辱那些出外工作、参与社会的女人。这些出外工作的女人并不是因为单身,或是婚后没有孩子,整天无所事事,才选择出外工作。 小枝子很想建立自己的家庭,而且在她的家庭中,小孩是不可或缺的。 她有自己的蓝图;完美的孩提时代、完美的青春、完美的恋爱、完美的婚姻。所有一切都必须完美,我没有能力实现她完美的人生计划,只是如此而已。 她永远都是以完美的蓝图为优先,只要有任何一件事无法满足这个标准,无论其他条件多么优秀,或是难以割舍的感情,她都不会列入考虑。 爱情也一样。 一旦相信没有生儿育女就不是真正的长大成人这种传统观念虽然是愚蠢得毫无道理的传统观念小枝子的完美人生就不能没有孩子,如果缺少了这一项,一切就不再完美。

所以,分手吧事情就这么简单。 因为是这样的理由,也让媒人不知如何是好。如果是我另结新欢,或许还比较好收场,但遇到这种情况,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小枝子从来没有提高嗓门,也不曾激动地数落我。她只是静静地啜泣,不断地重复我没有信心和你一起走下去,最后甚至不愿当面谈一谈。 我曾经打过一次电话给她,告诉她我希望和她见一面,冷静地沟通一下,却无功而返。 伤脑筋的是,我一直以为自己在保护她,也以为自己很爱她,认为自己的生活中不可以没有她,所以我用了所有想得到的词汇来说服她,如果当时把那些话录下来,现在让我重听一遍,我一定会受不了吧。 结果,小枝子边哭边说:你没有权利勉强我接受这种半调子的人生,你不能这么自私。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应该学会放手,让我去寻找我想要的幸福。

这时我才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似地大梦初醒。 勉强我接受这种半调子的人生她就是这么说的。 原来,一切都是我的错觉。我和她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爱情,也不存在所谓的信赖关系。我只是单方面地想要好好爱她、保护她,准备和她共度人生。对小枝子来说,最优先的永远是自己、自己、自己。她的完美人生蓝图毫无商量的余地。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她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虽然这个轮胎看起来还不错,但若真用了会开上愚不可及的方向,所以请让我把这个轮胎换掉吧。 就这样结束了吗? 我只问妳一件事。我问她。在妳决定解除婚约之前,烦过心吗? 小枝子一味地哭,没有回答。 虽然最后没有发展到律师出来解决,但还是花了好大的工夫才让事情落幕。我们必须面对的事实是,请帖已经发出去了,许多细节也已经安排好了。 荒谬的是,小枝子的父亲竟然要我支付遮羞费,说什么我女儿的清白都毁在你手上。这位严格的父亲可能是想表示,自己之所以放松门禁,同意女儿晚上外出游玩,是因为你是她的未婚夫,否则你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家伙有什么两样? 第一次上床时,小枝子还是处女。只和未婚夫上床的规定,想必也是她的蓝图的一部分,然而我最终成为玷污这张蓝图的男人。 再怎么说也不需要闹到这个地步吧经过一番协调,遮羞费的问题总算不了了之,但她父亲还是撂下狠话:我不希望这件事对我女儿的婚姻大事造成影响,这一点请你给我记清楚。 社会组的组长虽然觉得自己的颜面尽失,但至少在那个时候,仍然保持中立的态度。谁也没想到,在原本预定举行婚礼的日子,小枝子在自己房间割腕自杀了。 伤势并不严重,她只是用刮胡刀在手腕上抹了一下而已。被抬上救护车时,意识也很清楚。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立刻想到,由此可见她为这件事烦恼了很久,也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才会这样毫无预警地寻短。但在我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才觉得自己实在天真得太可笑了。 小枝子的确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但并不是因为和我的感情问题,而是为了从此必须背负已经谈好的婚事就这么告吹了的过去。 所以,关键还是在于她的蓝图。朋友去探视她时,她对这个朋友说:我怎么会遇到这种倒霉事?想到我可能从此和幸福的婚姻无缘了,就不想活了。 原来她觉得自己很倒霉。 彼此的想法既是如此南辕北辙,我也只能一笑置之了。 这就是所谓的祸不单行,这件事渐渐发展成一桩丑闻。我虽然只是一个小记者,但小枝子的父亲却是有社会地位的人。私校的派系斗争原本就很激烈,女儿的解除婚约和自杀未遂似乎给他带来很大的杀伤力。 结果我无法如愿被调到社会部。组长夹在怒不可遏的老友和完全没有私交的部下之间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决定顾全老友的面子。人事往往是这类因素决定的。我并没有像国中生那样的正义感去驳斥这种人事决定,即使有,那时候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曾经约好要我去他手下工作的主编是唯一为我打抱不平的人。他很气组长,也很气在组长手下工作的自己,更气已经变得毫无斗志的我。但最后当我在八王子分社快待不下去,周围的同事也不知道如何和我相处时,还是多亏他拉了我一把。 和我同时进公司的宫本在《亚罗》当主编,虽然大家都说那里像是姥舍山(注:日本古代传说中专门丢弃老人的地方。),那里的总编也的确是个和死了没两样的窝囊废,但宫本可不一样。他去那里是为了掀起一场革命。怎么样?想不想过去和他一起打拼? 这位宫本就是有着一张车轮饼般的圆脸、老是担心我欠债不还的主编。 这些年来《亚罗》逐渐有了改变,但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所以在外界来看,我被调到《亚罗》等于是降调。 但如此一来,至少可以让小枝子的父亲因之大快,否则在收到空白的恐吓信时,我第一个就会想到他。 调到《亚罗》后,大家都在议论我被调职的原因。由于社会组组长没有透露真正的原因,传言越演越烈,根本和真相相去太远。 有人说,是因为我拒绝了高层为我安排好的婚事,这还算是客气的;还有人说,其实是在婚前被发现是同性恋,或是勾搭了上司的情妇。总之有各式各样的说法。这其中的一种说法也让生驹觉得不胜其扰,让年轻摄影师感到好奇。 最后大家得出一个结论,高坂这个男人因为女人栽了筋斗,传言这才慢慢降温。虽然大部分人觉得,这种事所在多有,但可能也要等到我结婚后,大家才会彻底忘了这件事吧。 结婚,说起来简单,现在却更难了。 首先,必须接受一个事实,就是我无法让对方生儿育女。大部分女人虽然不会像小枝子那么坚持,但还是梦想有自己的孩子。 有一次我曾经和文化组的女记者聊起这件事。她是一名资深记者,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斩钉截铁地说:女人不生孩子就不算是完整的女人这种传统观念大有问题。 现在社会上之所以会出现人工受精和代理孕母的问题,就是因为大家认为即使要用这种方法生孩子也在所不惜,否则就无法被认为是完整的女人。不仅是周遭的传统势力这么认为,大部分女人自己也有这样的想法。而且,领养的还不行,非要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非得靠怀胎十月生下的,才算是自己的孩子。现在还有许多人死守着这种观念。 我能够理解女人的这种想法,我说。其实,当男人无法留下后代也会感到很悲哀。 结果,她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背,激动地说:你难道对自己活在这个世上感受不到任何意义吗?你来到这个世上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吗?如果不留下子孙,你的存在就毫无意义吗?如果大家都这么想的话,就会倒退到在洞窟的墙壁上画画的年代了。 当时,我还坏心眼地想:虽然这番台词很适合用来安慰人,但如果自己身处这样的立场,难道还会这么想吗? 还有另一个更大的问题,就是我变胆怯了。 我无法忍受重蹈覆辙。由于心里有这种想法,所以心的某个角落就像被封住了一样。无论恋爱和结婚都需要有一股冲动,如果一开始就畏缩,怎么可能成功? (你没有权利勉强我接受这种半调子的人生。) 没有孩子的人生,难道真的就是半调子的人生?虽然我很希望可以回答不是,事实上也应该有许多夫妻会回答不是。就我所知,我身边就有两对恩爱夫妻表达过这是什么鬼的否定态度。 然而,我没有自信。我很怀疑,我是否能够找到一个和我一起回答不是的女人,即使内心有种种的纠葛也无妨能否找到这样一个可以理解我内心深处的失落感,彼此建立坚定的信赖关系的女人。 这纯粹是个人问题,不是单靠努力就可以解决的,只能就这样一直拖着、拖着、拖着这就是我目前的真实想法。 然而,事到如今,弄得不好我可能不得不和小枝子见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她的名字?我想破了头,也找不到答案,等我回过神来,已经过了可以打电话到别人家去的时间了。 我将伸直在地上的双腿换了个姿势,袜子上沾到了棉絮,我才想到最近都没有打扫。其实,这里只是我每天回来睡觉的地方。 我懒得再换睡衣,直接将头靠着墙,准备睡觉了。在安静的房间里,似乎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咻的声音,我立刻张开了眼睛。 真够烦的,又来了。 不知道哪里的水管漏水了。房东虽然管理严格,对房子的老化却莫可奈何。最近常常闹漏水。 通常不是我就是我楼下那个立志当编剧的年轻人会听到这种独特的漏水声,因为,当其他邻居都进入梦乡时,只有我们还像夜猫子一样东摸西摸的。 这时就得爬上楼顶,关上了供水槽的总开关,然后在房东的门上留一张字条。黎明时分,当房东起床时,就会把开关打开,让大家早晨用完水后,再关上总开关,请水电工来修理。虽然很麻烦,但如果不这么做,整个晚上水就会一直漏进某个房间的墙壁里,反而会变得更麻烦。 咻的声音仍然持续着,听起来很清晰,很可能是我房间的哪里漏水了。真搞不懂,难道这个月是大家都来找高坂昭吾的麻烦的月份吗? 没办法。由于已经熟能生巧,即使不开灯,也可以轻松搞定。我一跃而起,走出房间,刚走上通往屋顶的外楼梯,便看到楼上有手电筒的亮光一闪。 是楼下房间的年轻人,他正站在屋顶的门口。 你也听到了?我笑了。 我们都是劳碌命。 我们好像是专门负责看水管的。你回去吧,我会搞定的。 我去贴纸条。 噢,那就用这张吧。 他细心地用电脑打了一张。 在外楼梯上,贴着房东用楷书写的保持楼梯肃静维持走廊清洁的贴纸。我严格遵守轻轻走下楼梯。 我看到了。 在水泥楼梯的楼梯口,不知道是用油漆还是颜料,总之是十分鲜艳的红色,写了一个字。 我回来时,还没有看到这个字。我摸了摸,还没干。 我跨过那个字,急忙追到小路口。不管是谁干的,只是写这么一个字,用不着花太多时间,可连一只猫也没有的夜晚,只有星星在眨眼。 我回到公寓,楼下的年轻人站在楼梯旁,看着自己的脚边。看到我走过去,他问:我看到有人逃走了。这是什么? 你觉得是什么? 一般来说,这是他战战兢兢地笑了笑。据我所知,这个字应该是死吧。 上次是恨,这次是死。 因为夜空实在太美了,会不会是飙车族搞的鬼?没有写罪大恶极的话,就该偷笑了。 神在天堂司宇宙,人世间平安依旧。 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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