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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51

妖术师 傑佛瑞.迪佛 7331 2023-02-05
喃喃地,莎克斯自言自语说:我竟然我看不出她做了什么手脚。 莱姆对贝尔说:她窜改了证物,欺骗我们,布置假线索罗纳,你到白板那里,我把问题指给你看。 卡拉布置假证物?莎克斯惊讶地问。 没错,她的确如此,而且几乎做得天衣无缝。从第一个现场,甚至早在妳发现她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妳說她偷偷对妳打暗号,要妳到咖啡厅等她,而这是他们早就设好的圈套。 贝尔已站在白板前了,他一一指着证物表上的项目,而莱姆便一个一个解释卡拉如何利用这些证物欺骗他们。 一会儿后,汤玛斯从外面喊道:又有一名警员来了。 让他进来。莱姆说。 一名女警从门口进来,走进莎克斯、贝尔和卡德斯基所在的客厅,她透过架在脸上的一付样式时髦的眼镜,好奇地打量房里的人。她先对莱姆点了个头,然后又以浓浓的西班牙口音询问贝尔:警探,是你要求囚车支援?

贝尔朝客厅角落撇个头。她在那儿,我已经将她逮捕了。 这名女警向角落看去,瞥见趴在地上的卡拉。好,我马上押她回局里。她踌躇了一下,又说:但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问题?莱姆皱起了眉头。 妳想说什么?警员?贝尔问。 她不理会贝尔,只以目光上下打量着卡德斯基。这位先生,我能看一下你的证件吗? 我?这名制作人问。 是的,我想看一下你的驾驶执照。 又想看我的证件?我上次来的时候就检查过了。 是的,麻烦你。 这个男人极度不悦地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个皮夹。 但这个皮夹却不是他的。 他看着手上这个黑白条纹的皮夹。等等,我我不知道这是从哪来的。 这不是你的东西吗?女警问。 不是,他一脸糊涂地说,开始翻寻身上所有口袋。我不知道

你瞧,这就是我所担心的事,女警说:很抱歉,这位先生,现在我要以扒窃的罪名逮捕你。你有权利保持缄默 这太扯了,卡德斯基说: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他打开手中的皮夹,凝视了一会儿,接着爆出一阵惊讶的笑声,旋即马上把皮夹里面的驾驶执照举高给众人看。这个皮夹是卡拉的。皮夹里还有一张手写的字条。这张字条掉落下来,他马上从地上捡起。 □□□ 逮到你了。 □□□ 这是卡德斯基说,眯起眼睛仔细打量面前的女警。等一下,这不就是妳吗?这名警察笑了起来,摘下脸上的眼镜,脱掉警帽以及黏在帽下的黑褐色假发辫,再次露出一头红色的头发。罗纳.贝尔笑得比谁都大声,他拿了一条毛巾递给她,让她擦掉脸上深色的化妆品,揭下粗粗的眉毛,拔下盖住原本黑色指甲的红色假指甲。接着她从一脸惊讶的卡德斯基手中取回皮夹,又把他自己的交还给他。卡德斯基这才发现,刚才在他和莎克斯被卡拉推开的时候,他的皮夹就已经被她调过包了。

事情的变化实在太剧烈了,让莎克斯诧异地直摇头,和卡德斯基一起转头看向趴在地上那个人。这位年轻的女幻术师走到客厅角落,把趴在地上那个人形一掀,抓起先前穿在她身上的牛仔裤和风衣,底下便露出一个弹簧骨架。贝尔的手铐仍在那儿,但却是铐在一双乳胶制的假手上。 刚刚在莎克斯和其他人把头转向白板时这是由莱姆执行的误导卡拉便挣脱手铐,布置好地上的人形,然后悄悄溜出门外,在走廊上做了一次快速变装。 那是假的,莱姆朝角落地上撇了个头,向客厅所有人宣布:假的卡拉。 卡拉收起地上的道具,很快折叠成一个小枕头大小的包裹先前她就是这样把这些道具藏在风衣里带进来的。她布置的假人模样虽无法通过仔细的检视,但由于它所在的位置是光线较阴暗的角落,加上客厅里这些受到误导的观众根本没人起疑心,因此并没人发现它不是真人。

卡德斯基摇摇头。妳在一分钟内就完成逃脱和快速变装的动作? 是四十秒。 怎么做到的? 效果你刚才都看到了,卡拉对他说:至于表演的方法,我想还是不要公开比较好。 这么说来,我明白了,卡德斯基冷笑说:妳想要争取试演的机会? 卡拉迟疑了一下,但莱姆却对她射来一个鼓励的目光。 不,应该说,刚才就是试演了。我想去幻奇马戏团工作。 妳不是說妳还没准备好吗? 这就要看你的判断了。你觉得我还没准备好吗? 卡德斯基仔细地看着她。这只是一种戏法,妳还会不会别的? 我会很多。 在一场表演中妳可以变装几次? 四十二次,变成三十种角色,而且可以在三十分钟之内完成。 半小时四十二次变装?这名制作人扬起眉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是的。 他考虑了几秒钟,然后说:妳下星期过来找我。目前我还不会削减其他表演者的时间,不过我可以先雇用妳当预备演员。说不定,等冬天我们到佛罗里达州去时,妳就可以正式上场演出。 卡拉转头看向莱姆,而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的。她对卡德斯基说。两人握了手表示一言为定。 卡德斯基瞄向角落的弹簧骨架,那是刚才她用来蒙过众人的工具。那东西是妳自己做的? 是的。 妳应该去申请一下专利。 我从来没想过,不过现在会考虑了。谢谢您。 他又仔细看了她一眼。三十分钟变装四十二次。他自言自语说,点了点头,离开了客厅。他和卡拉两人的脸上都出现很满意的表情,仿佛他们刚才都以极便宜的价钱买到一辆名贵的跑车。

莎克斯笑了起来。可恶,你竟然瞒了我。她看着莱姆说:你们两个都是。 等等,贝尔假装受到了伤害。我也有份,是我去铐住她的。 莎克斯又摇了摇头。你们什么时候安排的? 是从昨天晚上开始的,莱姆解释,那时他躺在床上,耳里全是从幻奇马戏团传来的音乐声、节目主持人的说话声,以及观众们鼓掌欢笑的声音。这使他联想到卡拉,想到她在烟与镜魔术商店里的精采表演。想到她的缺乏自信,以及巴尔札克对她的支配。也想到莎克斯告诉过他关于她有个年迈的母亲的事,而正是这点让莱姆动了念头,决定隔天一早邀请珍妮过来谈谈。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妳,莱姆那时说:请妳在回答之前先仔细想一想,我希望妳能完全诚实回答。 这个问题是:她母亲究竟会不会醒过来。

珍妮那时说:你想问的是,她的头脑会不会清醒吗? 没错,她有机会康复吗? 没有。 所以卡拉不可能带她去英国了? 珍妮苦笑了一下。不、不,她哪里也去不了。 卡拉说她不能辞职,因为她必须供养母亲,让她住在疗养院里。 她的确需要有人照顾,但不应该在我们这里。我们是属于短期疗养院,卡拉必须一直支付她母亲的复健、疗养和医疗费用,但是她母亲连今年是哪一年都不知道。我很不想这么说,但卡拉的母亲被送到哪个地方都一样。 如果把她送到一般的长期疗养院,她的情况会如何? 她的情况会持续恶化,最后死亡。不过,如果她继续留在我们这里也是一样。唯一不同的差别只在于:送去长期疗养院不会让卡拉破产。 他们谈完话后,珍妮便和汤玛斯一块出去吃午餐,也许还趁这空档交换一些看护病患的心得故事。莱姆一个人留在家中打电话给卡拉,而她很快就赶来了。他们两人谈了好一会儿这场谈话令莱姆十分尴尬,毕竟他不擅长这种出于私人理由的交涉。他侵入的是一个温柔的灵魂,比较起来,和一个丧心病狂的连续杀人凶手说话还简单许多。

我不太懂妳们那一行,莱姆说:不过星期天我去看妳表演的时候,的确被妳打动了,真的深深打动。妳的表演实在太棒了。 在学生级的人之中算是吧。她谦虚地说。 不,他坚持说:这是职业级的表演,妳应该站在大舞台上的。 我还没有准备好,不过最后我一定会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莱姆才说:问题是,有时候妳最后也无法达到那个地方。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有时候事情会出现变数。妳因为某件重要的事情而拖延,可能就会永远错失机会。 可是,巴尔札克先生 很明显,他一直在打击妳的信心。 他是为我好。 不,他并不是。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他绝对不是为妳着想。看看威尔和罗塞的例子,还有济丁。妳记得妳自己也说过,师父会如何让徒弟感到迷惑吗?妳可以感谢巴尔札克为妳做的一切,和他保持朋友关系,在妳第一次登上卡内基剧场表演时送他一张贵宾席的门票。但妳现在就应该离开他,趁妳还有办法的时候。

我并没有被迷惑。她轻轻笑着说。 莱姆没有马上答话,他察觉她陷入了沉思,思考自己究竟受到多少那个人的控制。一会儿后,莱姆才说:我们为卡德斯基做了这么多事,他欠我们一个人情。艾米莉亚說妳很喜欢幻奇马戏团,我觉得妳应该争取一个试演的机会。 就算我想,但我目前私人的状况也不允许。我的 母亲吗?莱姆打断她。 嗯。 我和珍妮谈过了。 卡拉沉默不语。 莱姆又说:我讲一个故事给妳听。 故事? 以前我是纽约市警局刑事鉴识组的负责人,妳可以想像,这种工作基本上都是管理之类的事。但我最爱的还是亲自去刑案现场勘验调查,因此在我上任之后,只要有办法一定都会亲自出马。几年前,有次在布隆克斯区出现了一名连续强暴犯,详细的情况我省去不说,但那次状况确实相当危急,而我一心想逮住这个嫌犯,一心想制止他。那时我接到巡警通知,说半小时前又发生了一次案件,而且歹徒似乎在现场留下了证物,于是我便赶去上城,打算亲自勘验现场。

在我抵达现场后,我发现我的副手我一位极要好的朋友突然心脏病发作,而且极为严重。他还很年轻,体格又好。无论如何,他说想要见我一面。莱姆回想着这段痛苦的回忆,继续说下去:但是我却留在现场,写完所有证物的保管卡,才赶去医院。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但还是迟了。他在我抵达医院前的半小时就过世了。我并不是想炫耀此事,这么多年来,一想到这件事就让我伤痛不已。不过,就算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的。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改变。 你的重点是,我应该把母亲送到别的疗养院,她痛苦地说:找一家比较便宜的,这样我的日子才会好过一些。 当然不是,妳应该把她送到她真正需要的地方一间可以疗养又有人陪伴的中心,而不是留在这间妳需要的疗养院,不要让这家复健中心拖垮妳的财务我的重点是,如果妳已经决定好这一生的目标,就应该把它摆在最前面的位置。去幻奇马戏团应征工作吧,要不,到别的地方也可以,重要的是妳必须快点行动。现在时机已到了。 你知道别家疗养院都是什么样的情况吗? 也许不是很好,但妳的任务是去找出一家妳们都可以接受的疗养院。抱歉我直言不讳,但我说过,我一向是有话就说,不太会保留。 她摇摇头说:哎,林肯,就算我愿意这么做,但你知道有多少人渴望在幻奇马戏团找到一份工作吗?他们一个星期至少会收到上百封履历表。 莱姆露出了笑容。这我早就想过了。我这个无法移动者已经有了一个戏法点子,我们不妨试一试。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莱姆此时对莎克斯一五一十地说了。 卡拉接着说:我想,我们可以把这个戏法命名为逃脱的嫌犯,以后我会把它加入我的表演戏目中。 莎克斯转身看着莱姆。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对不起,因为妳有事出去了,我联络不到妳。 那么,你至少也留个话呀。如果你事先告诉我,这场表演说不定会更棒。 对︱不︱起︱,我道歉了。妳知道,我可不是经常道歉的,妳应该会谅解才对。再说,刚才的情况妳也见到了,我觉得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反而对这场表演增添了不少效果。妳先前的表情真是棒呆了,让整出戏增加了不少可信度。 那么巴尔札克呢?莎克斯问,他并不认识威尔吧?他应该和这件案子无关吧? 莱姆向卡拉点了个头。完全是虚构的。这是事先写好的剧本,是我们两个一起想出来的。 莎克斯转身面对卡拉说:上次妳假装被人刺死,这一次又变成杀人共犯。她恼怒地叹了口气。妳說,这样我们怎么交朋友呢? 卡拉提议上街去买她想了一天的外带古巴食物,不过莱姆怀疑这只是个借口,实际上她想要的只是那家餐厅淤泥般的咖啡。但他们还没决定要不要接受这个提议,就被一通电话铃声给打断了。 莱姆下令。指令。接电话。 一会儿后,塞利托的声音便透过麦克风传来。林肯,你在忙吗? 还好,他咕哝说:怎么了? 那些坏蛋真是不让人休息我们又需要你帮忙了。我们又接到一件怪异的凶杀案。 上一次你说诡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为了引起我的兴趣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不,真的,我们实在想不透这件案子。 好吧、好吧,这位刑事鉴识家咕哝说:把细节告诉我。 他的语气充满埋怨,但情绪却很容易解读。现在的他心里觉得高兴极了,因为,那令人闷得发慌的无聊时刻又可以往后延了。 卡拉在烟与镜魔术商店外伫立了好一会儿,结果发现几件在过去这一年半来她从未注意过的事。在店面玻璃橱窗左上角的地方,有一个被BB弹或铁弹打破的小洞;店门上有一个小小的螺旋花纹。在橱窗的角落里有一本胡迪尼写的书籍,上面布满灰尘,翻开的那页正是他过去最喜欢在表演中使出的绳索戏法。 她看见店里有火花一亮巴尔札克先生点燃了一根香烟。 她深吸一口气。该这么做了,她心想,便勇敢地把大门推开。 他坐在店内,和一位从加州来的幻术师朋友聊天。此人这礼拜才来到纽约,目的是为了出席一场慈善基金的筹募晚会。巴尔札克介绍他们两人认识,说卡拉是自己的学生,她便和这位中年男子握了手。他们又谈了一下昨晚的表演、其他来到纽约的魔术师以及流传在魔术界的一些流言蜚语。最后,这个男人起身拿起公事包,向他们告辞。他来这里是为了归还一些向店里借的道具,待会就要前往甘迺迪机场准备搭机返家。他拥抱了一下巴尔札克,然后向卡拉点点头,便离开了这家魔术商店。 妳回来晚了。巴尔札克先生不太高兴地说。接着,他注意到她并不像过去一样一回来就把背包摆在柜台后面。他又瞄了一眼她的手,发现她没有带咖啡回来。 他皱起眉头。妳怎么了?他问,抽了一口烟。告诉我。 我要走了。 妳要 我和卡德斯基谈过了,我在幻奇马戏团找到了工作。 跟他们?去跟卡德斯基?不、不、不妳这样就错了。他们那种不叫魔术,而是 是我想要去做的。 我们不是已经谈过十几次了?妳还没准备好。虽然妳已经很不错了,但还没到伟大的程度。 无所谓,她固执地说:只要我能站上舞台,只要能表演就行。 如果妳一时冲动 冲动?大卫,你说我冲动?那你说我究竟到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好?明年?再过五年?过去她很害怕直视他的眼睛,但今天她却鼓起勇气,睁大眼睛盯着他的双眼。你要到什么时候才愿意放我走?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又开口。卡德斯基,他冷笑了一下,妳去他那里要做什么? 一开始当助手,等冬季他们到佛罗里达州时,我就能上台表演自己的节目。接下来就谁也不知道了。 他按熄烟屁股。这是错误的决定,妳会白白浪费自己的天赋。他那边做的不是我教的魔术。 我会得到这份工作,全是靠你教我的魔术。 卡德斯基,他轻蔑地说:那是新魔术。 没错,确实是,她说:不过我也会表演你教我的戏法。记得吗,这是变形旧的魔术会变成新的魔术。 他仍紧绷着脸,但卡拉知道,刚才她提到他的魔术路线一定会让他觉得十分愉快。 大卫,我想要继续和你学东西。等我回到纽约,我一定会再来找你上课。我会付你学费。 我不认为这样有用,妳不能同时向两个师父学东西。巴尔札克喃喃说。在卡拉已无话可说后,他才勉强说:我们等着瞧吧,不过我可能没办法看到那一天了。 她把皮包甩上肩膀。 妳现在就要走了? 是的,我想这样子比较好。 他点点头。 那么卡拉说,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转身往店门口走去。 等一下。他喊道,同时起身走到商店后面。他拿了一个东西回来,把它塞到卡拉的手上。这是一个装有塔贝尔三色丝绸的雪茄盒子。 拿去,这给妳带着我喜欢妳变这种戏法的样子。 她想起她曾得到的那个赞美。 □□□ 啊 □□□ 卡拉上前一步,紧紧拥抱住他,心想:在他们第一次见面互相握过手后,十八个月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身体上的接触。他有点尴尬地回抱了一下卡拉,然后便退开了。 卡拉走出店外,又停下脚步,转身想对巴尔札克先生挥手。但他已经消失在阴暗的店后。她把那个装有丝巾的盒子放进皮包,朝第六大道走去,从那条街可以回到她居住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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