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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38

妖术师 傑佛瑞.迪佛 5378 2023-02-05
哈伯斯.温渥思并不常离开肯东瀑布。 穿着工友服装,推着一辆装有拖把、扫帚和钓鱼用具(也就是他的柯尔特AR︱15型半自动突击步枪)的推车,哈伯斯.温斯渥发现,从他上次造访这个地方到现在,这座大城市在过去这二十年中已有极大的改变。 而且他还注意到,他之前听人说过的那种缓缓啃蚀白种人的慢性癌症,如今果然成真了。带领我们到青草绿地上的主,请您睁眼看看:这里的日本人或中国人之类的黄种人(谁能分辨得出来?)都快比东京多了。纽约市里到处都是西班牙人,就像蚊子一样多。还有阿拉伯人,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些人不全集中到世贸大楼去,好一次全部消灭个干净。街上有个身穿那种穆斯林服装的女人正在过街,他看着这个全身从头到脚都盖满了布的女人,突然有股冲动想宰了她,因为她说不定认识一些认得那些攻击他祖国的恐怖分子。

还有印度人和巴斯基坦人,光凭他完全听不懂这些人嘴里到底他妈的在叽哩咕噜说些什么,就应该把他们全遣送回国去,更别说这些人都不是基督教徒了。 政府的作为让哈伯斯感到愤怒。他们开放边界,让这些畜生闯入,狼吞虎咽吞掉这个国家,迫使那些体面的人必须搬迁到一些安全的地方(例如肯东瀑布),而现在,连这种地方都越来越少了。不过,上帝还是对精明的哈伯斯.温渥思眨了眨眼,赐予他祝福,让他成为神圣的自由斗士,因为杰迪.贝尼斯和他的朋友都知道哈伯斯除了教导孩童《圣经》故事之外,还有一项特于常人的技能。他懂得如何杀人,而且做得非常、非常优秀。有时候,他的钓鱼工具是一把卡巴刀,有时是一条勒杀绳,有时是可爱的柯尔特手枪,有时则是复合弓。过去这些年来,他进行过的十余次任务每个都完美无瑕。麻萨诸塞州的一名西班牙裔美人、阿拉巴尼州的一名左翼政客、柏林顿郡的一个黑鬼、宾州的一名堕胎杀婴的医生这些人全都是他们中的一个。

而现在,他即将要在这份名单上再添加一名检察官。 他推着手推车经过中央街上几乎空无一人的地下停车场,停在街边许多房门中的一扇,站在门前等待。他一脸憔悴,看起来和一位正打算要开始值夜班的工友没有两样。几分钟后,这扇大门打开了,他快活地和一位从楼下大厅走出来的妇女点了个头。这是个中年女人,手提着公事包,身穿牛仔裤和白色上衣。虽然她也对他报以微笑,却紧紧将身后的大门带上,然后说,抱歉,她不能让他进去,你知道的,这是基于安全上的措施。 他说,没关系,他明白。然后还以另一个笑容。 一分钟后,他把她抽搐的身体塞进推车,解下她挂在脖子上的身分辨识卡。他把卡片塞进电子读卡机中,这扇大门便咔嗒一声打开了。

哈伯斯推着车子,用垃圾袋遮住女人的身体,然后搭电梯上到三楼,很快便找到威尔先生说的那间位置最佳的办公室。从这里可以把整条街看得一清二楚,而且,由于这间办公室是属于高速公路统计局的,若没有紧急事故,在这个星期天的傍晚根本不会有任何雇员留在办公室内。办公室的门是上锁的,但这个壮汉只用一脚便把门给踹开(威尔先生那时说,时间不够教他一些开锁的技巧)。一进到室内,哈伯斯便从推车中取出那把长枪,装上狙击镜,然后试瞄了一下下方的街道。 这里是一处绝佳的狙击隐遮点,他根本不可能失误。 只是,老实说,他倒是有些心神不定。倒不是因为猎杀对象是葛拉迪而让他心生困扰;他可以轻而易举捕获这个战利品,绝不会有任何问题。让他担心的是事后的脱逃问题。他喜欢在肯东瀑布的生活,喜欢告诉孩子他自己改编的《圣经》故事,喜欢狩猎、垂钓以及和那群志同道合的伙伴们相聚。在某些感觉对了和一点点酒精刺激的夜晚,就连Cindy都会变得相当有趣。

但魔术师威尔的计画也已将他的逃亡方式计算在内。 当葛拉迪出现后,哈伯斯会从窗玻璃后面瞄准他连开五枪,五枪中毫无间隔。第一发子弹会击破玻璃,弹道或许会产生偏差,但接下来的四颗子弹绝对会要了这位检察官的命。然后,根据威尔先生的计画,哈伯斯必须先打开一道消防安全门,但不能从那里离开,如此可以误导警方,使他们认为他是从这个路线逃走的。相反的,他应该回到那座停车场。威尔已在停车场的残障车位上停了一辆老道奇汽车,他必须爬进这辆车的行李厢里。等时间一到(也许是当天晚上,但更有可能是明天),这辆车子就会因为违规停车而被拖吊到保管场去。 拖吊人员都是与警方签有合约的私人业者,根据规定,当他们在进行拖吊工作时,绝对不可以打开汽车的车门或行李厢。因此他可以安全地待在车上,跟着拖吊车通过所有路障,抵达车辆保管场。等外头全都安静下来,哈伯斯就以从内部把行李厢打开,然后逃回肯东瀑布去。行李厢里贮放了大量的清水和食物,如果他忍不住想尿尿的话,那里还有一个空罐子可用。

真是个聪明的计画。 而且,身为受到上帝眨眼的精明者,哈伯斯会尽全力将其实现。 哈伯斯用枪随意瞄准街上的行人,以培养猎杀的感觉,同时心中却想着威尔先生一定会表演很精采的魔术。他心想,等这些事情都结束之后,说不定他可以把这个人请回肯东瀑布,为星期天主日学校的孩子们举行一场魔术表演。 就算不可能,哈伯斯心想,但至少,他已经编好一套关于耶稣变成魔术师,然后用技巧手法把罗马人和异教徒都消失不见的故事。 紧绷着神经。 寒意自沿着艾米莉亚的腰背流下的冷汗而来。 寒意自恐惧的感觉而来。 仔细搜索 她转向另一条位于刑事法庭建筑物中的阴暗通道,右手放在枪套附近的位置。 □□□ 但要小心背后。

□□□ 哎,莱姆,我敢跟你打赌,我完全乐意遵循这条守则。但是,要小心什么呢?小心一个年约五十多岁可能有胡子或没胡子的瘦脸男人?小心穿着自助餐馆侍者服装的老女人?还是要小心工人、拘留所警卫、门警、医护员、厨师、消防员、护士?在星期天的这个时候,可以在这里合理出现的人有好几十个。 是谁,是谁,是谁? 她的无线电响了,传出塞利托的声音。我在三楼,艾米莉亚。什么都没发现。 我在地下室。这里有十几个人,所有人的证件都没问题,不过,谁知道他到底多早开始策画这次行动,也许他身上会有仿制的证件。 我现在要去四楼了。 他们结束通话,而她继续搜索行动,沿着长廊走去。这里有数十扇房门,全都上了锁。

可是,对威尔来说,这种简单的门锁根本不值一哂。他可以在几秒内开锁,然后藏身在任何一间黑暗的贮藏室或材料室。他可以潜进法官的办公室,在那里一直躲到星期一。甚至,他还可以打开加锁的铁栅栏盖子,钻进公用管线通道,如此一来便可任意通往这栋曼哈顿下城的建筑物一半以上的地方,有如地下铁一般便捷。 她绕过一个转角,进入另一条黑暗的走廊,边走边试开房门上圆钮,结果发现一扇没上锁的门。如果他在里面的话,就一定会听到她的声音(就算没听到她的脚步声,也会听见她转开门钮的声音),因此,她没有别的选择,唯一的做法就是用最快的速度闯入这个房间。她把门推开,打亮手电筒,准备好随时在看见有武器对准她的时候往左边跳开(根据统计,右手持枪者在慌乱中射击时,枪身往往会向左边偏斜,因此子弹会朝你身体的右边而来)。

半蹲的姿势让饱受关节炎折磨的膝盖发出尖叫,她强忍疼痛,迅速将卤素灯光扫向整个房间。室内只有几个箱子和档案柜,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东西。然而,在她转身离开时,却想到他曾经简简单单利用一条黑布,便完全隐身在暗处。于是她回头再次把这个房间仔细看了一遍,把手电筒光束照向每一个角落。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感觉有东西碰了自己的脖子一下。 她倒抽了口气,迅速转身举起手枪,结果发现自己瞄准的是一张黏满灰尘的蜘蛛网。 她再度回到长廊中。再继续检查更多房门,更多死角。 有脚步声向她接近了。一个男人朝她走来。这个人是秃头,年纪大约六十出头,身穿警卫服装,也挂上了正确的警徽证件。他经过的时候,对她点了个头。这个人的身材高过威尔,因此她只瞄了他一眼,便让他走过去了。

但是她猛然想起,既然他能快速变装,一定也会有让身材变高的方法。 她立刻转身。 那个男人不见了,她看见的只是空空荡荡的走廊,或者,是一条看起来空荡荡的走廊。她想起狡猾的妖术师曾一度隐身以杀害丝薇特兰娜.拉斯尼诃夫,又利用镜子折射突然现身杀害汤尼.卡尔弗特。顿时,她的身体紧张地绷了起来。她掏出手枪,走向那名警卫或看起来像警卫的那个男人消失的地方。 在哪?威尔到底在哪里? 罗纳.贝尔以小跑步沿着中央街急行,视线不停扫向眼前的街景。汽车、卡车、站在冒着蒸气的金属推车后的热狗小贩、在永恒运作的法律事务所或投资银行工作的年轻人、在南街海港灌下大量啤酒之后醉眼昏花的人们、遛狗者、逛街购物者以及几十个被这座城市的能量拖到户外,无论天气好坏都上街漫游的曼哈顿人。

在哪里? 贝尔经常认为,人生就像打钉子这是他家乡的俚语,意思是指射击。他是在北卡罗来纳的阿尔伯马尔湾区长大,在那儿枪械是必需品,而非恋物者的收集品。从小他便被教导要崇敬枪枝,而其中一大部分是与专中精神有关。即使是一次简单的射击,无论目标物是纸靶、响尾蛇或铜头蛇,甚至大到一头鹿,如果无法全神贯注在目标物上,就有可能出错而造成极大危险。 的确,生活也是这副模样。贝尔很清楚,不管此刻在坟墓里发生了什么事,他都必须全神贯注在目前的任务上:全力保护查理斯.葛拉迪的安全。 艾米莉亚.莎克斯刚才已和他通过话,说她正在检查刑事法庭大楼里能找到的所有人,无论他们多大年纪、何种族群或体型(她刚刚才追上一名身材比威尔高大许多的秃头警卫,但也马上就证明他不是嫌犯,因为这个人认识她已过世的父亲)。她已完成搜查地下室的一侧,现在准备向另一边推进。 塞利托和鲍尔.豪曼手下的人仍在逐层搜索该建筑物的上层部分。而这次狩猎行动中最诡异的地方,莫过于安德鲁.康斯特伯这个人,此时他正想办法从上纽约州追查和威尔有关的线索。这可有趣了,贝尔心想,如果脱逃的嫌犯被这个原本被他们控诉企图杀人的男人找出来的话。 贝尔一边小跑步,一边把视线投入他经过的每一辆汽车内部、每一辆货车,他的目光钻进巷道,腰际的双枪已准备好随时抽出。根据他自己的研判,歹徒最有可能刺杀葛拉迪的地点就是在这条街上,趁他进入那栋建筑物之前,如此才有机会在下手之后活着逃脱。他不相信这些人会发动自杀性攻击,那完全不符合歹徒的侧写。在葛拉迪停好车子,下车走到那栋肮脏的刑事法庭建筑物厚重大门的这段时间,就是杀手最有可能开枪的时刻。而且,这将会是轻而易举之事,因为街上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 威尔究竟躲在哪里? 而且,与这个问题同样重要的是:葛拉迪在哪? 他妻子说他开的是私人汽车,不是公家派的那辆。贝尔已发出紧急车辆协助通知,寻找这位检察官的富豪汽车,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单位发现。 贝尔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大街,像灯塔般以三百六十度角转动。他抬头看向对街的建筑,那是一栋崭新的政府机关办公大楼,有数十扇窗户面向中央街。贝尔曾参与过一次发生在这栋大楼内的人质绑架事件,那次案件虽然很快落幕,但他也从而得知这栋建筑物在星期天的时候几乎空无一人。这是一个绝佳的躲藏地点,可以在此以逸待劳等待葛拉迪现身。 此外,这条大街也是优良的狙击地点。譬如说,歹徒可以驾车经过,对街边的目标物发动攻击。 哪里?究竟会在哪里? 罗纳.贝尔想起过去在南维吉尼亚大沼泽区的一个日子,那时他与父亲一同去野地狩猎。他们遭遇到一头野猪的攻击,而他父亲虽然开枪将它射伤,却让它逃进灌木丛中消失不见。他的父亲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必须把它找出来,绝对不能留下一头受伤的动物。 可是,它想要攻击我们。那时还是个男孩的罗纳说。 嗯哼,孩子,是我们走进它的世界,不是它主动闯进我们的地盘。不过这并不是重点,也不是公不公平的问题。现在我们就算花上一整天也必须把它找出来,这不是基于人道的立场,而是因为对其他可能来到此地的人来说,这头野兽的危险性已经多了一倍。 年轻的罗纳看向四周,灌木林、芦苇、水草和沼泽纠结缠绕,远远地延伸至好几哩外。可是,爸爸,它有可能藏在每个地方。 他的父亲严肃地微笑说:噢,别担心上哪去找到它,它会自己来找我们的。孩子,把你的拇指放在猎枪保险开关上。待会你可能必须快速射击。你没问题吧? 是的,没问题。 贝尔再度环顾一次四周,看向街上的车辆、附近的巷道、法庭大楼隔壁和对街的建筑。 什么都没有。 没有查理斯.葛拉迪。没有艾力克.威尔,也没有任何杀手同党的踪影。 贝尔拍了一下他的手枪握柄。 □□□ 别担心上哪去找到它,他会自己来找我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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