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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5

妖术师 傑佛瑞.迪佛 5554 2023-02-05
妖术师手上的刀子消失了。 他并没把刀子丢开,也没藏起来。这把长条形的金属一下出现在他的手指间,对准莱姆的脸;接下来,刀子又不见了。 这个男人的头发是棕色的,没有胡子,身上穿着警察制服,他在房间里四处走动,检视房里的书籍、CD唱片和海报。他点点头,似乎对某个东西相当欣赏。那东西是一个奇怪的装饰品:一个小小的红色神龛,里头摆放着一尊中国的战神和警察之神关帝君神像。这位刑事科学家的卧房里竟然会有如此不合他身分的东西,但妖术师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他走回莱姆身边。 原来,这个男人看着莱姆的佛雷西卡尔高级病床,以嘶哑的嗓音说:你和我想像的不大一样。 那辆车,莱姆说:沉入水里的那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喔,那个呀?他不屑一顾地说:你是说沉车障眼法?我根本没在车里,早在它冲进水中之前就下车了这是很简单的戏法:只要把窗户关紧,这样目击者看到的大部分都是车窗的反光,然后再把我的帽子放在椅背头枕上。这是观众自己想像看到我在车内。胡迪尼也经常这么做,有时他根本没进去过那些他打算脱逃出来的车辆。 所以,河边的轮胎痕迹并不是煞车痕,莱姆说:而是由于轮胎加速造成的。他恼怒自己竟然错过了这一个线索。你在油门上压了一块砖头。 放砖头太不自然了,很容易被找到那辆车的潜水夫识破,所以我放的是一般的石头。妖术师仔细凝视着莱姆,然后以嘶嘶咻咻的声音说:可是,你从来不认为我已经死了。他这句话并不是疑问句。 你是怎么潜进这个房间的?为什么我没听到任何声音?

我比你早进来,十分钟前我就溜上楼了。我之前也去过你楼下那间战情室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它,可是没人注意到我。 你就是刚才送证物来的那个人?莱姆隐约回想起来,那几箱在社区小学和斯文森牧师旅馆房间搜集到的证物,是由一位巡警送进来的。 没错,我刚才就站在楼下门口,有个条子搬了几个箱子来。我和他打了招呼,替他把箱子搬上来。如果你身穿警察制服,而且看起来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就不会有任何人阻拦你。 然后你就上楼躲在这里,身上披着一块和墙壁同样颜色的丝布。 这个戏法已经被你识破了,不是吗? 莱姆皱起眉头,看着这个人身上的警察制服。这套衣服看起来是真的,而不是戏服,唯一和一般制服不同的地方在于,此人的胸前并没有任何名牌。莱姆的心突然一沉,他知道这套衣服是从哪来的了。这套制服肯定是赖瑞.巴克的,那位在商展附近巷子一度逮捕妖术师的巡警。你杀了他你杀了他,然后剥下他的衣服。

妖术师低头瞄了身上的制服一眼,耸耸肩说:更正,我是先剥下他的制服。又是一段嘶哑、不带任何情绪的嗓音。我骗他说他必须脱光衣服,如此我才能从容逃走。他自己把衣服脱下,省了我不少功夫。然后我才开了枪。 莱姆感到强烈的挫败。他虽已猜到妖术师会拿走巴克的无线电和手枪,但这点他却压根没想到,没料到这个人会利用巴克的制服变装,并对追捕他的人展开攻击。他喃喃地问:他的尸体呢? 在西区。 西区的哪里? 我想,我还是先卖个关子好了。再过一、两天总会有人找到他的,最近天气热得很。 你他妈的混帐!莱姆骂道。他现在虽是平民身分,但在他的内心中,林肯.莱姆永远是个警察。他和巴克同样身为警察,再也没有比这更密切的关系了。

天气热得很 他努力保持冷静,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你怎么会找到我? 在商展会场上,我离你一位同伴很近,那个红头发的女警。我们的距离近得不得了,就像我们现在的距离一样。我还朝她的脖子吹了口气我不知道是那时还是现在让我感到比较开心无论如何,我听见她用无线电和你通话,她还提到你的名字。我没花多少力气就查到你的资料,你的名字常上报。你是个名人。 名人?我这种畸形人像吗? 当然。 莱姆摇摇头,缓缓说:那都是旧闻了,我老早就离开指令的核心了。 这句话中的指令两字从莱姆的嘴唇钻入架在床头板上的麦克风,进入电脑中的语音辨识系统。指令是个关键词,可以启动电脑,让它准备好接受下一个命令指示。萤幕上出现了一个视窗,但从他这边看得到,从妖术师的位置那里并不能。请输入指示?电脑无声地提出请求

指令核心?妖术师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以前曾是警局里的一位部门主管,但现在,那些年轻的警员,都不回我的电话。 电脑抓住了这句话的最后两个字。它马上做出回应:你想打电话给谁? 莱姆叹了口气。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就在不久前某一天,我必须和一位警探联络,他是局里的警官,名叫隆恩.塞利托。电脑立即回报。拨号,隆恩.塞利托。 那时我告诉他突然,妖术师皱起了眉头。 他火速上前一步,把莱姆面前的萤幕转过来,看了一眼。登时,他脸色大变,飞快拉掉电脑连接至墙边的电话线,又拔掉电脑的插头。电脑只发出啵一声轻响,就完全陷入了沉默。 在妖术师转身过来,离莱姆只有几吋距离时,他把头往枕头一仰,以为那把锋利的剃刀将马上出现。然而,妖术师竟然后退了一步,重重呼吸,发出气喘病患似的嘶咻声。从他的表情看来,莱姆这次行动惹来的情绪,是赞赏多于愤怒。

你也懂那一套,对不对?他问,脸上露出冷笑。这是纯粹的幻术。你用话语转移我的注意力,使出典型的言语导误手法。这叫策略,我们的专有名词。你做得很好,刚才说的话都非常自然直到你提到那个朋友的名字为止。是这个特定的姓名毁了你的幻术,你懂吗?姓名是不自然的,只会让我起疑心。不过,在这之前,你的表现真的很不错。 □□□ 敬最著名的幻术师无法移动者 □□□ 他继续说:但是,我也并不差。妖术师上前一步,把空空的手掌打开给莱姆看。他把手挥一挥,从距离莱姆眼睛极近的地方掠过,使他不由得感到一阵竦缩。他感觉耳边有个东西划过,而当妖术师的手再次举起时,手指之间已多出四把双刃剃刀。他握起拳头,那四把刀片便化成了一把,夹在他的拇指和食指之间。

不、不能这比疼痛更让莱姆觉得畏惧,他害怕再丧失身上任何一样感官能力。妖术师把刀片移至莱姆的眼前,来来回回地移动着。 接着,他笑了一下,退后两步。他偏过头,看向房里另一边的阴暗处。现在,可敬的观众们,就让我们开始今天的幻术表演。这一次,我将由这位朋友协助演出。他这些话是以戏剧性夸张腔调说出的,听起来十分诡异。 妖术师举起一只手,展露出那把亮闪闪的剃刀,另一只手则以流畅的动作拉开莱姆卫生裤和内裤的裤带。那把剃刀在他手中像飞盘一样不停转动,同时慢慢往莱姆的鼠蹊部推进。 这位刑事鉴识学家的脸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他一定会这么想妖术师对那些想像中的观众说:他知道这把剃刀正贴在他皮肤上,也许已经割开他的皮肤、他的生殖器,切开了静脉或动脉。而他居然什么也感觉不到!

莱姆看着自己的裤子,等待鲜血从那里冒出来。 然而,妖术师却微笑着说:不过,那把刀说不定已经不在那里了也许跑到别的地方去了。也许是这里。他把手伸进嘴巴,掏出一把长条形的刀片,高高举向空中。接着,他皱了一下眉头。等等他又从嘴里掏出一把刀片,跟着又是一把。现在,刚才那四把剃刀又回到他手中了,他把刀片像扑克牌一样展成扇形,然后抛向莱姆的身体上方。莱姆张开嘴巴,不禁畏缩了一下,以为刀子会掉下来刺伤他。但是什么也没发生。这些刀片全都消失不见了。 凭颈部和太阳穴的感觉,莱姆知道此时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前额和太阳穴也淌出了汗水。他瞄了闹钟一眼。感觉上这段时间漫长得像已过了几个小时,但实际上,汤玛斯才离开了十五分钟而已。

莱姆问: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杀害那些人?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并没有全部杀掉他们,他愤怒地纠正莱姆,你破坏了我在哈德逊河和骑马者的表演。 好吧。那么,你为什么要攻击他们? 这并不是我个人因素。他回答,然后突然咳起嗽来。 非个人因素?莱姆怀疑地说。 这么说好了,这些人所代表的,并不只是他们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个人。 这是什么意思?代表?能解释一下吗? 妖术师喃喃说:不,我没必要向你解释。接着,他看了房门一眼。而且我们的时间也不够了。他缓缓绕着莱姆的病床慢行,呼吸相当沉重。你知道观众心里都在想什么吗?有些观众会希望看到幻术师无法及时逃出来,希望看到他淹死、看到他掉到钉床上,看到他被烈焰吞噬。有一个魔术名叫燃烧的镜子,这是我的最爱。节目开始时,幻术师会先呆呆地看着一面镜子。他看见玻璃镜子里有位美丽的女人,而且深深吸引着他。后来,他终于受不了诱惑,便踏进了镜子之中。这时,观众会看见场景变换了,现在站在镜子这一边的是那个美丽的女人。突然,一阵烟雾升起,而她快速把装扮一变,转眼就变成了撒旦。

如此一来,这位幻术师就被困在地狱里了。他被铁链锁在地上,四周开始冒出火焰,团团将他围住。他唯一的逃生出口就是那面镜子,而且必须穿过烈焰才能逃生。火墙越来越近,就在他即将被大火吞噬之时,他突然挣脱了铁链,跃进火中,穿过镜子回到另一边的安全之地。恶魔奔向幻术师,飞上空中,然后消失不见了。接着,幻术师拿起铁锤把镜子打碎,在舞台上走了几步,然后停了下来,用手指弹出一声。此时,一道闪光突然出现,而你可能会这么猜,在闪光中幻术师变成了恶魔观众们都爱看这套但我知道,一般人这部分的心思都是根源于期望胜利者是烈焰,希望表演者死亡。他停了一下。当然,这种事总是不断反覆上演。 你到底是谁?莱姆喃喃说,感到完全绝望了。 我?妖术师凑近他,愤怒地吼道:我是北方的巫师,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幻术师;我就是胡迪尼,是那个能从燃烧的镜子逃出来的人。手铐、铁链、密室、脚镣、绳索任何东西都无法困住我。他恶狠狠地紧瞪着莱姆。除了除了你以外。你很厉害。我真害怕你会成为唯一能困住我的东西。我必须事先阻止你,赶在明天中午以前 为什么?明天中午会发生什么事? 妖术师没回答,只转身看向阴暗处。可敬的观众,现在登场的是我们今天的压轴好戏烧焦的男人。各位请看我们这位表演者,他身上没有铁链、没有手铐、没有绳索,但他却完全不可能逃走。这个难度简直比世界上第一个逃脱术还高当年圣彼德被关进监狱,双脚锁上脚镣,外面有重重警卫看守,而他却成功逃脱了。当然,他有一位很重要的伙伴上帝。不过,我们今晚的表演者完全没有外援,他只能靠他自己了。 妖术师手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灰色物体,莱姆还来不及转头,妖术师的手就突然压了过来。瞬间,莱姆的嘴巴便被一块水管胶带给贴住了。 接着他关掉房里所有灯光,只留下一盏小夜灯。他走回莱姆床边,先伸出食指,然后和拇指摩擦了一下。一道三吋长的火焰登时从他食指顶端升起。 妖术师来来回回移动这根手指头。你冒汗了,我看见你流汗了。他把火焰凑近莱姆的脸。火焰很迷人吧?在幻术中,它可能是最让人赞叹的意象。火是最佳的误导品,所有人都会看着火光,绝对不会把目光移开。这时我的另一只手可以做任何事,而你绝对不会注意到。例如说妖术师的另一只手中出现了莱姆那瓶苏格兰威士忌。妖术师先含了一小口酒,然后把火焰举至嘴唇边,两眼直直地盯着莱姆,让他不由得感到一阵畏惧。不过妖术师却笑了,他把头一偏,张嘴朝天花板上喷出一道火焰,同时微微往后一退,看着这道烈酒化成的火焰消失在黑暗空中。 莱姆瞄向房间角落的墙壁。 妖术师又大笑起来。你以为这样会触动火警探测器?我早来一步,已经把电池拆下来了。他又朝天花板喷了一次火焰,才把瓶子放下。 忽然间,一块白色手帕出现了。他把手帕盖在莱姆的鼻子上。这块手帕浸过了汽油,辛辣的油气顿时让莱姆的眼睛和鼻子感到一阵刺痛。妖术师把手帕卷成一条短绳,又扯开莱姆睡衣领口,把手帕像围巾一般裹住他的脖子。 他走到房门口,无声地拉开门闩,把门推开,向外头张望。 在汽油味中,莱姆还嗅出了另一股味道。这是什么气味?一种丰满、烟熏似的味道啊,那是威士忌。妖术师一定没把塞子塞回瓶口。 但是,这股味道很快就盖过了汽油味。这股味道太重了,房间里充满了酒味。莱姆立即明白这个人做了什么好事。他把酒从床铺一路倒到门口,把烈酒当成了导火引线。妖术师手指一弹,一道白色的火球从他的手掌飞出,落入积在地上的纯麦威士忌酒上。 烈酒被引燃了,蓝色的火焰在地板上快速前进。火焰很快引燃一堆杂志、引燃床边的一个纸盒以及一张藤椅。 要不了多久,火焰就会爬上了床单,吞噬掉他没有感觉的身体;然后跟着吞噬他有感觉的脸和头部这才是真正恐怖的时刻。他转头看向妖术师,但他已经离开了,房门已被关上。烟雾开始刺激莱姆的眼睛,又灌入他的鼻子。火焰渐渐爬近,引燃了纸盒、书籍和海报,融掉了CD。 短短不到一分钟,蓝色和黄色的火焰就已蔓延到林肯.莱姆床边的地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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