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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3

妖术师 傑佛瑞.迪佛 5139 2023-02-05
他仔细研究眼前的情况。 他必须算好角度,订定逃亡路线,注意漫步在人行道上的行人以及第五大道上的车流。他绝对不能失败,因为有太多事情寄托在他的成功之上,而且,基于一些个人利害关系因素的考量,他非得让查理斯.葛拉迪在今日丧命不可。 上个星期二的午夜,当地的国民兵杰迪.巴尼斯突然出现在斯文森牧师充当住家和教堂的大房子门口。据说,几个月前在州警扫荡过安德鲁.康斯特伯的爱国同志会后,巴尼斯便躲进肯东瀑布森林深处的露营区。 给我咖啡喝。巴尼斯不客气地说,同时以残暴、狂热的眼睛紧紧盯着受到惊吓的牧师。 那时,雨点断断续续在铁皮屋顶上敲打,而一身强健体格、行事向来谨慎且独来独往、拥有灰色平头和冷漠眼神的巴尼斯,凑近牧师耳边说:我要你替我做点事,拉尔夫。

什么事? 巴尼斯把脚一伸,看着斯文森牧师亲手用合板钉成并仔细漆上薄薄一层亮光漆的祭坛。有一个人侵犯了我们,控告我们。这个人是他们中的一个。 斯文森牧师知道巴尼斯说的他们是指一个不明确的联盟,成员包括联邦政府、州政府、媒体记者、非基督教徒、政党党员和一些知识分子(至于我们,则代表任何不属于上述这些群体中的人,而且必须是白人)。牧师并不像巴尼斯那样狂热,也没有他那种强健的体格这点几乎把他的灵魂吓出了窍但他当然也相信,这些人传播的思想中确实有几分真理存在。 我们必须阻止他。 阻止谁? 一位纽约市的检察官。 喔,就是起诉安德鲁的那个人? 就是他。查理斯.葛拉迪。 你要我做什么?斯文森牧师问,以为他要请他写信游说,或是做一次义正词严的布道。杀了他。巴尼斯简单地说。

什么? 我要你去纽约,到那里杀掉他。 噢,上帝啊。不,这点我做不到。他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尽管双手早已颤抖得不听使唤地把杯中咖啡泼了好些出来,溅到了《赞美诗集》上。最主要的问题是这样做有什么好处?这样帮不了安德鲁的忙。更何况,他们都知道他是幕后指使人,这样做的话只会让情况更恶劣 和康斯特伯没有关系,他已经无关紧要了,这么做是为了更大的目的。我们必须向世人声明,你知道的,就像华盛顿那些混蛋老爱在记者会上说的那句话,我们要送一个讯息给他们。 算了吧,杰迪。我没办法,这实在太疯狂了。 不,我认为你行。 可是,我的身分是牧师。 你每个星期天都去打猎换个角度看,这也是谋杀。而且你还去过越南,杀过敌人如果你以前说的故事都是真的话。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牧师急嚷道,眼神却不敢接触面前这个人的目光。我再也不要杀人了。 我敢说,克莱拉.辛普森会希望你去。这句话一出,两人立即陷入沉默。好一会儿后,巴尼斯又说:软弱会害了你自己,拉尔夫。 那是去年的事。维尼.辛普森做完日常农务回家时,不小心在教堂后面牧师亲手盖的运动场边,发现自己十三岁大的女儿正和牧师在做那档事。他本来要冲去报警,杰迪.巴尼斯却出面摆平了这件事。斯文森牧师这时才想到,巴尼斯当时之所以管这档事,只是为了想要控制他而已。求求你,看在 克莱拉写了一封信,刚好在我身上。我有提过是我去年要她写的吗?无论如何她写了这乳信,还非常仔细描述了你身体私密部位的特征这些事我个人是不愿意看,不过我猜陪审团一定会很感兴趣。

你不能这么做。不、不 我不想跟你吵,拉尔夫。现在的情况是:如果你不同意,那么下个月你就准备到监牢里去和黑鬼做你和克莱拉所做的事吧。如何?现在你的选择是什么? 该死。 我把这句话当成愿意啰。既然如此,我就把详细计画告诉你。 巴尼斯给他一把手枪,一间旅馆的地址,以及葛拉迪办公室的位置,然后把他载到了纽约市。几天前,斯文森牧师一来到纽约,他便费了几天的时间进行勘查与确认的工作。他在星期四下午走进州政府大楼,由于他那有点迷惑的表情和身上那件老旧的神职人员服装,他在政府大楼里几乎通行无阻,他四处乱逛,直到在一条无人的长廊中发现一个扫帚橱柜为止。他钻进橱柜,一直躲到午夜,之后才潜入葛拉迪的办公室,发现这位检察官会在今天晚上和家人一起到这所社区小学参加音乐演奏会,他的女儿是乐团里年纪最小的演出者之一。

此时,这位牧师不安地站在这所学校校门前,身上怀着武器,全身神经像猫儿一般绷紧,目不转睛地看车外的保镳和坐在后座里的葛拉迪检察官说话。他已计画好这次行动,要用灭音手枪射杀葛拉迪和他的保镳,然后随众人一起趴在地上,尖声大叫说有人开车经过突然拔枪射击那辆车。在一片混乱中,他绝对可以乘机逃走。现在,他很想要做个祷告,但问题是,葛拉迪虽是魔鬼的帮手,可要我们的天父上主帮忙他杀掉这个没有武装的白人基督教徒,似乎是件很为难的事。于是,他决定默默背诵《圣经.启示录》的章节。 □□□ 我看见另一个天使从天上下来。他掌有大权,他的光辉照耀大地 □□□ 斯文森牧师来来回回踱步,心想他不能再等待下去了。紧张、太紧张了他只想快点回到他的羊群身边,回到他的农场、他的教堂以及他广受欢迎的布道。

还有,回去找克莱拉.辛普森。现在她快十五岁,无论从哪一点来看,应该都比以前公平多了。 □□□ 他大声呼喊说:倒塌了!大巴比伦倒塌了!她成为邪魔的窝,邪神的穴 □□□ 他想到葛拉迪的家人。这位检察官的妻子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尽管她嫁给一个罪人,但并不同等于罪人或那些替罪人工作的人。不,他必须放过葛拉迪太太。 除非她注意到他,发现是他开的枪。 至于巴尼斯告诉他的那个小女孩,克丽丝他不知道她年龄多大,也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也许,她会喜欢住在肯东瀑布也说不定。 □□□ 你所贪爱的各种美物都不见了,一切的荣华富贵消失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 就是现在了,他心想,就做吧,行动、行动、行动。

□□□ 有一个强壮的天使举起一块像大磨石那样大的石头,抛到海里去,说:大城巴比伦也要这样被摔下去,永远不再出现 □□□ 他心想,葛拉迪,那块报应之石已经在我手里,一把瑞士手枪。至于讯息的传递者,并不是来自天堂的天使,而是所有思想正确的美国人之中的一位代表。 他迈步上前。 那两名保镳仍在看别的地方。 他打开公事包,拿出一张蓝德麦克纳利书店出版的地图和那把手枪。他把武器藏在色彩鲜艳的地图中,小心翼翼接近那辆高级轿车。葛拉迪的保镳此时一起站在人行道上,两个人都背对着他。其中一人弯下身,替车内的检察官打开车门。 距离六公尺 斯文森牧师心中暗暗对葛拉迪说,愿上帝垂怜你 而此时,天堂突然直接崩垮在他身上了。

趴下!趴下!快、快、快、快! 六个男人女人,一百个恶魔,抓住了斯文森牧师的手臂,将他整个人重重摔在人行道上。别动别动别动别动! 一个人抢去了他的枪,另一个人夺走了他的公事包,再一个人压住他的脖子,像以整座城市罪恶的重量将他压在人行道上。他的脸磨在水泥地上,腰部和肩窝顿时一阵剧痛。他的双手被手铐卡嗒一声扣住,身上所有口袋都被翻了出来。 斯文森牧师被压制在地上,看见葛拉迪座车的后门打开了,出来的是三个警察,全部都戴着头盔与防弹背心。 头低下去,头低下、低下 我们在天上的主基督 他看见有一个男人的双脚向他走近。相对于周遭那些动作凶恶粗鲁、说话令人厌恶的警员,这个人显得相当有礼貌。他以浓浓的南方口音说:先生,我们现在要把你翻过来,然后我会宣读你的权利。如果你听懂的话,请你让我知道。

几个条子把他翻过来,然后从地上拖起。 牧师登时大吃一惊。 说话的这个男人,正是他以为刚才在华盛顿广场跟踪他的那个穿深色运动外套的男人。这个人身边还有一位戴眼镜的金发男人,看起来显然是这次跟监行动的负责人。他们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而他居然就是刚才来问他音乐会几点开始的那个黑人。 先生,我是贝尔警探,我现在要宣读你的权利了。你准备好了吗?很好,我们开始吧。 贝尔检视斯文森牧师公事包里的东西。 一个H&K手枪的备用弹匣;一本黄色的记事簿,上头潦潦草草写了一些看起来差劲透了的布道讲词;一本指导手册《如何以五十元在纽约过一天》。公事包里还有一本破旧的基甸《圣经》,上面印有旅馆名和地址:爱德菲旅馆,纽约州纽约市百老汇路232号。

嗯贝尔心术不正地想,看来我们可以再加上一条偷窃《圣经》的罪名。 然而,公事包里的东西却无法直接证明这次谋刺葛拉迪的行动与安德鲁.康斯特伯有任何关系。在失望之下,他把这些证物交给手下登记处理,然后打电话通知莱姆,说这次拯救小命的临时行动已经成功了。 不久前,在莱姆开口请贝尔再等几分钟后,他便继续仔细研究这份第二版的现场报告,而梅尔.柯柏也同时针对在葛拉迪办公室发现的纤维进行调查。最后,莱姆在费尽神思后做出了一些推论。根据办公室的脚印痕迹,可以判断这位侵入者曾在某个地方站立不动一段时间,而这个位置是在秘书办公桌的右前方。根据办公室物品清单,秘书办公桌上只有一样重要的东西行事历。而这本行事历在本周末只记载了一件事,那便是在社区小学举行的音乐演奏会。 这表示,闯入办公室的歹徒无疑已注意到了这件事。莱姆还大胆推测,这位预谋攻击者,可能会化装成牧师或神职人员的身分。在联邦调查局的资料库协助下,柯柏根据那些黑色纤维和染料,追溯至一家明尼苏达州的织布工厂。柯柏和莱姆从这家工厂的网站得知,他们擅长制造黑色轧别丁布料,提供给专门缝制神职人员服饰的成衣厂。单凭此点还不足以推论出上述的结论,但莱姆也注意到,现场鉴识人员发现的那些白色纤维是聚酯混合浆过的棉花,这是来自一种质地极轻的白色衬衫,符合有硬领子的神职人员专用衬衣。 至于那根唯一的红色绸缎纤维,可能是来自某本书上的绸缎书签。这本书可能很旧,而且是精装的,譬如说《圣经》。多年前,莱姆曾侦办过一桩职业杀手把毒药藏在挖空《圣经》中的案件;当时,现场鉴识人员也曾在那名杀手的办公室中,发现类似的红色纤维。 于是,贝尔便要求葛拉迪和他的家人留在家中别外出,改由几名紧急应变小组的队员开着他的轿车前往音乐会场。至于其他组员,则部署在学校北边的第五大道、西边的第六大道、东边的大学区路和南边的华盛顿广场公园一带。 果然,率领组员到公园一带部署的贝尔,真的发现了一名神色紧张匆匆往学校走去的牧师。 贝尔一开始跟在他后面,但在被发现后,他便马上脱离,由另一名特警队的组员接手,一路跟到了学校附近。在学校外,第三名特警队员借故上前问他演奏会开始的时间,以便近距离以目视判断他身上是否怀有武器。不过,这名队员没有任何发现,而那时也还没有理由,不能动手搜他的身。 但这名嫌犯还是处在警方的密切监视之下,而当他从公事包中拿出手枪,朝向诱饵移动时,所有人便立刻一哄而上将他制伏了。 原本他们以为此人假扮成牧师,但从斯文森皮夹中的证件,他们惊讶地发现这个人居然是真的牧师(尽管他公事包中记事本上的布道讲稿写得差劲透了)。贝尔退出H&K手枪中的弹匣,拉动滑膛清出弹仓里的子弹。这把枪对教会的人来说太大了点吧?他说。 我是牧师。 有何差别? 我是正式受过圣职的。 很好不过我想知道,刚才我已经宣读了你的权利,但你也可以选择不保持缄默。老实说,先生,如果你承认你刚才的作为,坦白招供,事情就会变得简单一些。你说,是谁叫你来刺杀葛拉迪先生? 是上帝。 嗯,贝尔说:好的。但除了上帝外,还有其他人吗? 我只说这么多,对你或对其他人都一样。我的答案只有一个:上帝。 那么,好吧,我们现在就回警局去,看看祂会不会降下意旨让你保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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