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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贵宾,大家好。
欢迎各位前来观赏我们的表演。
在接下来的两天,我们为您准备了一连串的精采节目,我们的幻术师、魔术师和各技巧熟练的高手将轮番上场,他们的魔力绝对会让各位大呼过瘾、完全着迷。
今天的第一个节目是哈利.胡迪尼式的拿手好戏。大家一定都听过这个人,他是全世界最伟大的逃脱大师,曾在多国元首和好几位美国总统面前表演过戏法。他表演的逃脱节目难度极高,尽管他已英年早逝多年,但有些动作迄今仍无人敢轻易尝试。
现在,我们的表演者将冒着窒息而死的危险,重新表演胡迪尼著名的逃脱戏码:懒惰的绞刑手。
这个表演中,我们的专家将俯身趴在地上,双手被典型的德比式手铐(译注:Darby Style,一种旧式手铐,为逃脱大师哈利.胡迪尼常用的表演工具。)反扣在后。他的双脚足踝会被绑紧,脖子挂上一条如绞绳套的绳索,这条绳子会连接到足踝的位置。只要他的双腿一伸直,脖子上的绳套就会立刻拉紧,使他陷入恐怖的窒息过程。
为什么这个戏码被称为懒惰的纹刑手?因为这是不假他人,完全由他自己亲自执行的死刑。
在许多胡迪尼表演过的危险节目中,往往会有拿着刀子和钥匙的助手站在一旁,以便在他万一无法脱困时紧急把他救出来。有时,甚至还会有医生在场。
但是今天,我们完全没有这些防护措施。如果表演者无法在四分钟内脱困,那么他就会死在舞台上。
节目马上开始但还是得提醒各位:
千万别忘记,你们一旦来到这里,就已暂时放下了现实。
你们自认为亲眼见到的一切,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你们所认为的幻术,可能根本就是上帝严苛的旨意。
和你们一起来观赏节目的同伴,可能会完全变成陌生人。觐众之中你以为自己不认识的人,也许对你知之甚详。
看似安全的东西,可能有致命的危险。而让你小心戒备的危险事物,可能只是让你分散注意力的小事,目的是引诱你坠入更大的危险。
在我们的表演中,有什么事可以相信?有什么人可以信任呢?
好吧,各位贵宾,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你什么都不应该相信。
你也不该相信任何人。任何人都不行。
现在,幕帘升起,灯光转暗,音乐声渐弱,全场只听见屏息期待的庄严心跳声。
表演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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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栋建筑物的外形阴森森地有如幽灵。建筑物被夹在上西区两座高地之间,是一栋哥德式的建筑,外表已被煤烟熏黑,阴暗而幽郁。这栋建筑建造于维多利亚时期,屋顶高处饰有一座楼台和许多百叶窗。它曾经是一所寄宿学校,后来一度变成疗养院,禁锢了许多犯了罪的精神病患。如今,它是曼哈顿音乐和表演艺术学校所在地,也可能是无数飘泊灵魂的寄居之地。
然而,没有一个飘泊的灵魂比此时徘徊在这位少女尚有余温的尸体上方的灵魂新(如果真有灵魂的话)。她腹部朝下,俯卧在一间小演奏厅外的阴暗休息室中。她的眼睛已不会转动,但还没模糊呆滞,脸颊上的鲜血也还没变成棕褐色。尽管她的皮肤白皙,但脸部的颜色却在那条缠绕住脖子又连接到足踝的绳子收缩拉紧之下,被勒成如梅子般的深紫色。
散落在她身旁的是一个横笛盒子、几张乐谱和一杯打翻在地的星巴克咖啡。咖啡溅上她的牛仔辉,溅上她那件绿色的IZOD(译注:服饰品牌名。)衬衫,又在邻近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块深棕色的液体痕迹。
在她身旁的,还有那个杀害她的凶手。他正蹲在地上,仔细打量着地上的死尸,一副从容不迫不慌不忙的样子。今天是星期六,时间也还早。他知道周末学校不会上课,就算会有学生来借用练习室,但也都是去建筑物的另一边。他更凑近看着这位少女,眯起眼睛,好奇自己是否会看见真的有灵魂自她的身体逸出。但是,他什么也没看到。
他站直身子,思考自己还能再对面前这具静止不动的尸体做些什么。
你确定那是尖叫声?
是不,警卫说:也许不是尖叫,妳知道的。是大叫,充满绝望,只持续了一、两秒,然后就没了。
还有别人听见叫声吗?黛安.法兰又问。她是最基层的巡警,隶属二十分局管辖。
身材肥胖的警卫重重地喘着气,他看着眼前这位身材修长肤色黝黑的女警,然后把两手一摊,摇了摇头。跟着,他把一双黑手移至蓝色的裤管上,揩去掌心的汗水。
要请求支援吗?南西.奥森问。她和黛安一样是警界新手,个子稍矮,头发是金黄色的。
尽管黛安自己也不确定,但她觉得还是先不要这么做。她们在上西区的巡逻任务中,处理的往往是交通事故、顺手牵羊的扒手和窃车贼,根本还没有和残暴恶徒交手的经验,而今天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在这个星期六的上午,这名警卫看见她们巡逻经过,便要求她们过来协助查看他刚才听见的尖叫声。呃,或说是绝望的大叫声。我们先进去看看,黛安冷静地说:待会视情况再决定好了。
警卫说:声音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我不太确定位置。
这里真是鬼地方。南西说。她的个性不如黛安镇定,往往会率先介入冲突、拉开发生争吵的人,即使发生争执者的身材比她魁梧两倍也一样。
那个声音很难說妳们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我的意思是它传来的方向。
黛安.法兰的心思却还停留在她搭档刚刚说的话。这该死的鬼地方,她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他们进入建筑物,在阴暗中搜寻了一会儿,却没发现任何不正常之处。警卫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黛安撇头比向走廊底端的一扇房门。那扇门通到哪?
那边不会有学生,只有
黛安已猛然把门推开了。
在房门后面,是一间通往第一演奏厅的小休息室。演奏厅大门前的地上倒着一名少女,她全身遭人捆绑,脖子上有绳索缠绕,双手则被手铐铐住。她两眼圆睁,似已无生命迹象。在她身旁,站着一名棕色头发、蓄有胡子、年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这个人原本俯身专注地看着尸体,此时才抬起头,被突然闯进来的这些人给吓了一跳。
哎呀!南西惊叫一声。
我的天啊。警卫也跟着叫了起来。
这两名女巡警同时拔出手枪,而黛安直接把枪口对准那个男人,持枪的手稳定得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你,别动!慢慢站直,离开她,把手举起来。她的声音倒是不如她紧握住葛拉克手枪的指头那般稳固。
这个人照她的话做了。
现在你趴在地上,双手别离开我的视线!
南西开始上前查看那名少女。
就在这时,黛安注意到那个男人的右手虽高举过头,却握成了拳头。
打开你的
砰!
一道刺眼强光亮起,顿时她什么也看不见了。爆出强光的东西似乎是从嫌犯手中丢出的,而且隔了一会儿才熄灭。南西整个人僵在那儿,而黛安立刻蹲了下来,拼命向后退,眯起眼睛努力恢复视线,手中的枪则不停左右扫动。在慌乱中,她知道刚才强光弹爆裂的时候嫌犯的眼睛一定是闭着的,现在他可能已掏出自己的武器对准他们,要不就拿出刀子准备发动攻击。
人呢?人呢?她大叫。
接着,在模糊视线和房里残存的烟雾中,她看见那个杀人凶手跑进了演奏厅。厅门被猛然关上了,里面旋即传出砰砰磅磅声响,凶手似乎搬来桌椅想抵住这扇门。
南西跪在少女旁,用一把瑞士刀割断她脖子上的绳子,把她的身体翻正,开始做心肺复苏术。
里面有其他出口吗?黛安朝警卫吼道。
只有一个在后面,要绕过转角,在右边那里。
有窗户吗?
没有。
喂,她边对南西说边往外跑。妳守住这个门!
知道了。金发女警回答,接着又朝被害人的口中吹了一口气。
演奏厅里继续传出砰磅声,她全速奔过转角,朝警卫说的那个出口奔去,同时低头以摩托罗拉无线电请求支援。当她再抬起头时,竟然看见前方有一个人出现在走廊的尾端。黛安立即煞住脚步,举枪对准这个人的胸口,同时把卤素手电筒光束打在他身上。
我的天啊。站在那儿的是年迈的工友,他哇哇叫了一声,手里的扫把不小心滑落在地。
黛安暗暗感谢上帝,幸好刚才她的食指放在手枪扳机护弓外。你看见有人从那扇门出来吗?
出什么事了?
你有看见任何人吗?黛安吼道。
没有,警官。
你来这里多久了?
不知道大概十分钟吧。
演奏厅里又传出一声家具被拖动的声音,凶手似乎还在努力堵住大门。黛安把工友赶去那边的走廊,要他和警卫待在一起,然后自己缓缓溜到侧门边。她把手枪举至和眼睛同高,另一只手轻轻试了一下门钮。门钮没上锁。她退到一旁,这样万一歹徒朝木门开枪的话,她才不会处于火线上。或许警察学校有这样教过,但黛安的这个做法却是从《纽约重案组》这部电视影集中看来的。
里面再传出砰地一声撞击。
南西,听见吗?黛安低声朝无线电说。
南西回答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死了。我已尽了力,但她还是死了。
他没从这边跑出来,他还在里面,我听见他发出的声音。
我尽力了,黛安,我真的尽力了。
忘掉它,妳要镇静点。知道吗?妳听见我说的吗?
听见了,我很冷静。真的。我请求支援了,现在我们冲进去抓他吧。
不,黛安说:我们暂时把他困在里面,直到紧急应变小组的人赶来为止。现在我们先按兵不动,守住这里,守住所有出口,不能让他跑出来。
但这时,她却听见嫌犯在里面大叫说:我有人质,有个女孩在我手上。只要有人敢进来,我就杀了她!
噢,天啊
喂,里面的,黛安喊道:你别担心,我们不会轻举妄动,你不要再伤害任何人了。这样的说法符合事件处理程序吗?她已没有把握了。此时不管犯罪电视影集或以前在警察学校的训练,似乎都已派不上用场。从无线电中,她听见南西正呼叫总部,回报局面已演变成人质挟持事件。黛安继续对歹徒喊话:别紧张!你可以
演奏厅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黛安像条鱼似地跳了起来。怎么了?是妳开枪吗?她朝无线电吼道。
不是我,南西回答,我还以为是妳开枪了。
妳没事吧?
没事。他说他手上有人质,该不会是他开枪杀了那个女生吧?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黛安说,心里却想着:赶来支援的人死到哪儿去了?
黛安,隔了一会儿,南西才低声说:我们应该冲进去才对。也许她中了枪,说不定伤势很严重。接着,她朝里面吼道:喂,里面的!没有回答。喂!
里面完全没有声音。
说不定他自杀了。黛安说。
也说不定,是歹徒故意开枪想让她们误以为他自杀,然后准备好等着她们进来。
此时,刚才那恐怖的影像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通往演奏厅的旧门微启,一道苍白的光线投射在被害人身上,她的脸又紫又冰凉,宛如冬日的薄暮。阻止人们做像这样的事,正是她想当警察的最主要原因。阻止他们,或在必要的时候将他们逮捕。
我们必须进去,黛安。南西轻声说。
我也在这么想。好,我们就进去吧。她的心有点慌,此时既想到自己的家人,又想着待会在战斗射击时该如何正确地把左手弯起来盖在拿枪的右手上。告诉那个警卫,说我们需要把里面的灯打开。
一会儿后,南西说:开关在这里,他会等我的指示开灯。透过无线电,黛安听见南西紧张的喘息声。接着南西又说:我准备好了,我们数三下就进去。妳来数。
好,我数。一等等。我进去的位置是在妳的两点钟方向,别朝我开枪。
知道了。两点钟方向,我会
妳会出现在我的左边。
继续吧。
一黛安的左手抓住了门钮。二
这次,她把右手食指伸进了护弓,轻轻放在扳机保险(译注:在扳机上的保险装置,通常为一和击锤连动的小杆,当射手的手指没有正确地按住扳机时,便无法扣下扳机。)之上葛拉克系列的手枪都有这样的保险装置。
三!黛安高声一吼,声音大得让她的搭档不必透过无线电就能听见。她踢开房门冲入这间长方形的演奏厅内,在此同时,所有灯光都啪嗒一声全亮了。
不准动!她尖声说,但面对的却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她蹲低身子,感觉皮肤因为紧张而起了鸡皮疙瘩。她把枪口左右扫动,检视演奏厅中的每一吋空间。歹徒不见人影,也没看到人质。
她往左边望去,看见南西站在那边的门口,和她一样紧张兮兮地做着搜寻的动作。人呢?她喃喃说。
黛安摇摇头。她只看见大约五十张左右的折叠椅整齐排列成多行,其中有四、五张被推翻在地。然而,她却没见到歹徒用来堵门的东西,两扇房门都很轻易就被踢开了。在她的右边有一个低矮的舞台,上面只摆了一个扩大器、两个音箱、一架破旧的平台钢琴以及十几条电线。
两位女警只需站在原地,就可以把演奏厅里的所有东西看进眼里。
但是,就是没看到嫌犯。
怎么搞的,南西?妳說,这到底怎么回事?
南西没有回答,她只和黛安一样,绷着神经以三百六十度方位检视演奏厅里的每一块影子、每一件家具,尽管嫌犯不在这里已是很明显的事实。
鬼地方
这个演奏厅基本上是一间密室,没有窗户,空调冷暖气通风口的直径只有十五公分左右。演奏厅顶端是木头天花板,没贴隔音砖,而舞台上也没有活板门。这里唯有的两个出口就是南西守住的那扇大门,以及黛安进来的那扇消防安全门。
人呢?黛安张开嘴,无声地用嘴型说。
她的搭档也同样张嘴无声地回应了一些话。黛安无法从她的唇形辨识内容,仅能由她的表情看出她想表达的意思:我完全不知道。
唷!演奏厅门口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她们同时转身,举枪,瞄准的却是空无一人的休息室。外面有救护车和一些警察来了。说话的是那名警卫,他躲在门边,不敢露出身影。黛安的心被他吓得怦怦狂跳,但还是开口要他进来演奏厅。
警卫问:里面呃我是说,妳们制伏他了?
他不在这里。南西说,声音仍有点颤抖。
什么?警卫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向演奏厅内窥视。
这里有没有活板门或任何其他出口?
没有,没那种东西。他没在里面吗?
黛安听见外头传来赶来支援的警察和紧急医疗人员的声音,听见他们身上的各式装备所发出的叮铃声。但她和南西没有马上出去和他们会合,只六神无主地站在演奏厅中央,苦思不解歹徒如何逃离这个根本没有其他出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