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恢复知觉的时候,已经九点半钟了,我一个人躺在空地暗处,连公司车也不在了。
我移动一下,全身有如刀割。我先用手和膝盖把自己爬起来,然后站起身来。
我把手伸向口袋。一千元现钞已不见;我自己所有的钱已经不见;我的身分证明和手表都在。我的记事簿,钢笔和钥匙仍在袋内。除此而外,身上每件东西都拿走了,包括那尊玉菩萨。
我试着走路,开始又慢又痛苦。渐渐的我才能习惯于利用痛得不得了的肌肉跨步,但是我的腰还是直不起来,我弯着腰,慢慢蹒跚着向前走。
我以为我可以走到街角的灯光下的,但是走了一半我开始头晕。我觉到人行道在旋转,整条马路高低不平,地层在浮动,有如大太阳底下在沙漠里开汽车。我抓住一个邮筒,大大的不舒服起来。
过了一下,车头灯照到我身上,我听到一辆车停下来,就在路旁。
一个声音叫着说:嗨,朋友,你在干什么?
我抬头看,试着露出一点笑容来。
到这里来,我们有话问你。
我渐渐看清楚这是辆警车,是辆警用巡逻车,前座坐着两个警官。
我走过去。
有身分证明吗?其中一个警官说。
抱歉,我不是在游荡。我说。
嗨,他衬衫上都是血。另一个警官说:怎么回事,老兄?
两个坏蛋把我弄到空地,抢了我,打昏了我,留我在那里等死。
有身分证明吗?一个问。
我伸手进口袋,拿出我的证件。
一位警官看我的证件,看我们公司的名片。另一位一点好奇心也没有,两眼瞪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看我证件的人吹了一声口哨:这家伙是个私家侦探。
私家侦探,嗯。
是的。
名字叫赖唐诺。
另一个人向我说:赖唐诺,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调查一件事,拜访一个有关的人。我把车停在他门口,两个坏蛋趁我在里面的时候爬进了车后。我进车的时候没有看一下一个人用枪指着我脑后,把我弄到那块空地去。
你车呢?
被他们开走了。
车号总还记得吧?
当然。
我们会发个通缉令出去,多半可以捉到他们看样子你挨得不轻你是在拜访谁呀?
一个住在这里的人。
把他姓名给我们。
这是职业机密。
你在唬谁呀,把他姓名给我们。
齐莫谋。我说。
住那里?
大概向前一条半街右转。
进来。警官说:带我们去看看。
我坐进他们车子的前座,一位警官坐到后座看着我,我带他们到齐莫谋家门口。
好了,赖,你出来。警官说。
从车里出来非常痛苦,一个警官帮我忙,把我拖出来,另一位坐在车里守着无线电通讯。
我走上门廊,警官按铃。
过了一下,大门打开。
齐莫谋站在门口,态度温和,水汪汪的眼神显得好奇。有什么事吗?他问。
我们是警察。警官说:这家伙说他有公事才拜访过你,两个坏人在路上揍了他,抢了他。
拜访过我?齐莫谋说,声音提高一点,正好表示出适度的惊讶。
是呀。
但这这是不可能的呀,整个晚上我都在家,没有人来看过我呀。
你再仔细看看他。警官说,把我推转过来向着亮光。
齐莫谋说:我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鬼,但是我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警官斜了头,蹙起眉。好了,赖。他说:我们先把你带回总局,也许到了总局你会想起比较好一点的故事。
警官把我带回警车。
坐在车中的警官说:怎么样?
姓齐的说从来也没有见过这小子。警官说。
我用无线电查对过。驾驶座上的警官说:这家伙是私家侦探没有错,他的执照也没有问题,他们是在办皇甫幼田这件案子。皇甫幼田你是知道的,被谋杀的。狄警官和宓警官在办这件案子,他们要我们先把他带回去再说。
好,我已经告诉过他,我们要把他带进去再说。另外一个说。
他们向我点头,这次让我一个人坐后面。一个人说:你坐后面,坐舒服一点,他们要和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