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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〇八跑道 阿瑟.黑利 8165 2023-02-05
〇四:五五︱〇五:〇五 像一个在恶梦里处于绝望而无比愤怒的人一般,斯潘塞咬紧牙齿,汗流满面地一只手抓住油门杆,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操纵杆,在拼命挣扎着重新控制飞机。在他内心,此时有一种与他那强烈的梦幻感觉相左的情绪,那就是怒火中烧,加上对自己的无能的憎恨。飞着飞着,不知在什么时候,他不仅一下子失去了高度,而且几乎连空速都失去了。他想不起过去那两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想得起的只是有什么事使他分心了。那也算是个理由吗?在短短几秒钟里,他不可能失去那么多高度的,在这之前,他们一定已经在稳步下降了。然而,他不久前才看过升降仪的难道它不是管升降的吗?还是油? 他猛烈地,甚至是难以自抑地想喊叫一阵,像一个小孩一样喊叫。他直想躲开操纵杆,躲开那些跳动着的捉摸不定的指针,还有那些嘲弄人的排排仪表。他想跑回到明亮的令人感到温暖和友善的客舱里去,大声宣布:这事我做不了。我早跟你们说,这事我干不了,可你们就是不听。根本就不应该叫人家来做这种事这事我做不了。我早跟你们说,这事我干不了,可你们就是不听。根本就不应该叫人家来做这种事

我们在爬高,耳里传进了珍妮特的声音,这声音此刻听上去出奇的冷静。他猛地想起她在身边,而就在这时,他头脑里想发出的叫喊为他身后客舱里一个妇女的尖叫声所代替了,这叫声是如此的疯狂惊人。 他听见一名男子在喊:我跟你们说,他不是飞行员!两个飞行员都直挺挺地躺在那儿。我们完了! 闭嘴!坐下!贝尔德干脆地厉声说道。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发号施令 我跟你说回去!坐下! 行,医生,传来了怪酒瓶、就是那个兰开夏人的粗哑的话音,把他交给我吧。你 斯潘塞闭了一下眼睛,以摆脱耀眼的仪表在他眼前舞动的景象。他痛苦地感到,这一切他实在是经受不住。一个人很可能在一会儿冲到东,一会儿冲到西的境况中度过他的一生的。他一刻不停地忙碌着,可总又对自己说,如果他确实不行,那就怎么也应付不了。然而,真正的灾难有生以来第一次出现了,有生以来人们第一次向他的身体提出了真正的要求,而他却躺倒干不了了。明知自己就像山坡上的一辆老爷车在一步步往后滑,再也拉不动了,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呢?

真对不起,珍妮特说。 他的手依然压着操纵杆,听她这么一说,他非常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他笨拙地说道。 那姑娘朝他这边侧过身子,在仪表板淡绿色的光线下,她那苍白的脸看上去几乎是半透明一般。 请原谅我的一时软弱,她简单地说道,你已经够受了,而我,我却帮不了忙。 不懂你在说什么,他粗声粗气地说道。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听得到客舱里的那个妇女正在大声地哭泣,他感到羞愧。 我要设法尽快使飞机升高,他说,我只得慢慢往上爬了,否则我们又要控制不住它了。 贝尔德在门道上喊道:你们那边出什么事了?都没什么吧?他的声音盖过了引擎越来越大的轰鸣声。 真对不起,医生。我刚才差一点控制不住它了,现在我看没问题了。斯潘塞答道。

至少得飞稳一点,贝尔德埋怨道,后面有人病得非常非常厉害。 是我不好,珍妮特说。她看到贝尔德筋疲力尽得站都站不稳,只有抓住门框才不致倒下去。 没那事,没那事,斯潘塞争辩道,要不是她,我们早坠毁了。这玩意儿我实在对付不了就这么一回事。 胡说,贝尔德直率地说道。他们听见有人在喊:打开无线电!医生大声地对全体旅客说,现在你们大家都听我说,恐慌是所有疾病中最有传染性的疾病,也是最致命的疾病。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也把他的话切断了。 这个主意很好,珍妮特平静地说道,我得向特里莱文机长报告。 好的,斯潘塞说,告诉他所发生的事,再跟他说我们正在爬高。 珍妮特按下麦克风按钮向温哥华呼叫。对方没有立即回答,这还是第一次。她又呼叫了一下,还是没有回答。

斯潘塞感到一阵恐惧,这种事对他并不陌生,但他硬使自己不表示出来。怎么了?他问她。你肯定把话发出去了? 是的,我想没问题吧。 对着麦克风吹吹看,如果没坏的话,你听得见自己的吹气声的。 她这样做了。我听见了,没坏。喂,温哥华,喂,温哥华,我是七一四,听见没有?完了。 没有声音。 喂,温哥华,我是七一四,请回答。完了。 还是没有声音。 我来,斯潘塞说。他右手松开油门控制杆,按下他自己那个麦克风上的按钮。喂,温哥华,喂,温哥华,我是七一四,我是斯潘塞,我们紧急呼叫,紧急呼叫,请回话。 寂静像一垛墙一般严实可及,就好像世界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似的。 发报机的指针在动,斯潘塞说,我相信我们的没问题。他又试了一下,但毫无结果。向所有各台呼叫。 Mayday,Mayday,Mayday。我是七一四航班,现在遇险,请回话,任何人都行。完了。整个太空似乎是一片死寂。对了,我们的频率一定跑了。

那怎么会呢? 别问我,像我们刚才那样,什么事都会发生的。你得将调谐从头到尾拨一遍,珍妮特。 改变颇率那不是太冒险了吗? 我看它早动过了。我别的不懂,只知道要是没有无线电的话,现在我就干脆一头栽下去,一了百了算了。我没法知道我们在哪里,就是知道了,我也显然没法使它完整无损地着陆。 珍妮特站了起来,让耳机上的导线拖在身后,伸出手去调节无线电。她慢慢地转动着频道旋钮,耳机里响起一下又一下的噼啪声。 我快要调到底了,她说。 不停地调,斯潘塞告诉她,你一定得找到什么。迫不得已的话,我们就一个频道一个频道地呼叫。突然,远处有个声音。等一下,那是什么!珍妮特赶紧调回来。开大声一点。 调到一二八.三,这声音出奇的近。七一四航班,我是温哥华,把频率调到一二八.三,请回答。完了。

就停在那里,斯潘塞告诉那姑娘。是那个位置吗?吉星高照,真太谢谢了。最好马上回话,快。 珍妮特爬回到自己的椅子上,赶快呼叫道:喂,温哥华,七一四在回答,你们的话很大声,很清晰。完了。温哥华几乎立刻就回话了,那是报务员的声音,急切,而又如释重负。 七一四,我是温哥华,我们刚才找不到你们了,出什么事了?完了。 温哥华,听到你们的声音真高兴!珍妮特手按着额头说道。我们出了一点事,飞机失速,无线电也不灵了。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只是旅客还不行,他们受不了啦。我们又爬上去了。完了。 这一回是特里莱文在说话,语调像以往一样自信,有条理,只是显然还带有无限的欣慰之情。喂,珍妮特,真高兴你们会想到是频率不对了。乔治,我曾提醒过你要谨防失速,你得始终注意空速。不过有一点,如果你失速,而又控制住了,那就证明你飞行员的本色显然没有丢。

你听见了吗?斯潘塞不相信地问珍妮特。他们紧张地互相勉强笑了笑。 特里莱文继而又说道:你们很可能有点受惊了吧,好吧,放松一两分钟。在你们升高的时候,我要你们看着仪表板给我报几个数字。先从油箱的油量表开始 正当机长在列举他所要了解的数字时,通往客舱的门打开了。贝尔德又一次探头进来,正要对前面的这两个人说什么话,但当他看到他们两个正专心地望着仪表板在报数字时,他就不响了。然后他走进来,把门关上,在机长和副机长跟前跪下一条腿,用检眼镜当手电筒,看了看他俩的脸。邓屈着腿躺着,毯子有点掀开了,嘴里轻微地在呻吟。彼得显然已昏过去了。 医生把毯子给他们俩盖紧,抽出塞在自己口袋里的湿手巾抹了抹他俩脸上的汗。他这样跪着出了一会儿神,然后站起身。机舱有点斜,他又叉开两腿,不让自己跌倒。珍妮特正在对着麦克风报数字。医生一声不响地走了出去,小心地把门关上。

外面的景象看上去不像是飞机的客舱,倒像是一辆巨大的伤病员的救护车。在这坐满人的客舱里,每隔几个位子就有一个座位摊平著,上面躺着紧裹毛毯的病人,有一两个几乎动也不动,连呼吸都不大有了,另一些则因疼痛辗转反侧着,他们的朋友或亲戚担惊受怕地看着他们,为他们更换着额头上的湿毛巾。 怪酒瓶刚把那个人推送回自己的座位上,为使对方能更好地听取他所说的话,这时他弯下身子,对那人说道:你看,我并不责怪你,有的时候让憋在肚子里的气出一出也还是很好的,可是在那些不幸的人面前,尤其在妇女面前大喊大嚷那就不好了。这位老医生真是顶呱呱,还有在前面开飞机的那两位。不管怎么说,如果我们想着陆的话,我们就得相信他们嘛。

这位块头比怪酒瓶大两倍的旅客暂时平静下来了,他呆呆地望着自己反照在座位旁舷窗上的脸庞。那个精神十足的小个子英国人走到医生面前,医生拍了拍他的臂膀,以示感谢。你真是个魔术师,是吗?贝尔德道。 我比他还害怕,怪酒瓶热心地承认道,这是事实。医生,要不是您跟我们在一起他意味深长地耸了耸肩。您看现在怎样了? 我也不知道,贝尔德答道。他的脸憔悴不堪。前面他们遇上了一点麻烦,不过一点也不奇怪。我想斯潘塞是紧张得不得了,他肩上的担子比谁都重。 还要飞多久? 我也不知道,时间概念我一点也没有了。不过如果我们一直在航线上的话,那就应该快了。时间过得真慢啊。 怪酒瓶尽量轻声地问道:医生,您到底怎么想?我们有希望吗?

贝尔德累得很,心里够烦了,他没有搭理这个问题。干嘛问我?我想希望总是有的,不过由于各种因素,使飞机保持在空中飞行和完整无损地着陆,不使它粉身碎骨,这完全是两回事。这一点对我来说至少是很清楚的。不管最后怎么结局,对我们这里的某些人来说,不用很久,结果不会有什么两样。他蹲下身看了看蔡尔德太太,还将手伸进毯子搭了搭她的脉搏。他看到她的脸清瘦苍白,毫无表情,皮肤干枯,呼吸又急又浅。她丈夫嘶哑地问道:医生,我们对她不能再做些什么了吗? 贝尔德对那妇人紧闭、凹陷的眼睛看了看,慢慢地说道:蔡尔德先生,你有权知道真相。你是个理智的人我跟你直说吧。我们正在加速赶时间,可对你妻子来说,再好也只是危在旦夕。蔡尔德的嘴在蠕动,但没出声。这一点你最好能明白,贝尔德审慎地说道,对她,我能做的都做了,以后我还将这么做,只是我所能做的,实在是少得可怜。如果早一点的话,我还可用吗啡为你妻子减轻一点痛苦。现在如果对你来说有一点安慰的话,那就是自然本身已为我们操这份心了。 蔡尔德好不容易开口说道: 您可不能这样说,他争辩道,不管发生什么,我对您总是感激不尽的,医生。 那当然,怪酒瓶充满感情地插嘴道,我们都得感谢您,我们中没有一个人能做得比您更多了,医生。您做了了不起的事情。 贝尔德手搭着那妇人的额头凄然地笑了笑。赞扬的话改变不了实际情况,他冷冷地说道,你很有勇气,蔡尔德先生,你值得我尊敬,不过不要骗自己了。这一时刻终于要来了,他痛苦地思忖着,事情就是这样。我早已知道这一切今晚总会发生,而且我内心深处也明白结果会是什么。这事实真相的味道苦涩得很,此刻不需要什么浪漫主义式的豪言壮语,也不必加油添醋地把自己打扮成自己幻想的那种人们心目中的英雄。事情就是如此。也许过不了一小时,我们大家都将死去,至少我的真实面目将暴露无遗一个腐朽不堪的败将。在关键时刻,他是无能的。这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讣闻。 我跟你说,蔡尔德充满感情地说道,如果我们度过这一关的话,我要让每个人都知道我们是多么感激你。 贝尔德收起思路。说那干嘛?他喃喃道,要是机上有两三具点滴注射器,我就什么都好干了。他站起身。像早先一样照料她,蔡尔德先生,务必给她盖得暖和一点,保持嘴唇湿润。如果经常使她喝一点水的话,那就更好。记住,她身体失水已相当严重了。 就在那个时候,在温哥华机场的控制室里,哈里.伯迪克为弥补他身上失去的一部分水分,又喝了一杯咖啡。特里莱文这时除了手拿麦克风外,头上还戴着一副耳机及悬挂式麦克风,他对着悬挂式麦克风说道:雷达站,你们看到什么没有? 在大楼的另一侧,雷达站站长正跟他的一名助手坐在一架远程方位扫描仪前,他以平静的,与人交谈的口吻答道:什么也没有。 我弄不懂,此刻他们该在我们的范围里了。特里莱文对控制室主任说道。 别忘了,在做上一个动作时,他们失速了。伯迪克提醒道。 啊,对的,特里莱文道。他对着悬挂式麦克风,说:雷达站,你们一看见什么,马上告诉我。他接着又对控制室主任道:在不知道他在哪里之前,我不敢指挥他穿过云层下来。再请空军查找一下怎么样,格里塞尔先生?他对无线电报务员点了点头:把无线电打开。喂,七一四,你现在听仔细了,乔治。我们把那套动作再练一遍,有几点你也许已经学过,不过可能忘了,有的也许只适用于大飞机的,所以在开始练习前先跟你解释一下。听清我的话了吗?完了。 珍妮特答道:说下去,温哥华,我们正仔细听着呢。完了。 好,七一四。在降落之前,先要作一番检查和调节,就是说除练习着陆外,还要对各项仪器仪表作一番检查和调整。什么时候做,怎么做,待一会儿我会告诉你们的。现在你们先听一听,心中先有个数。首先,液压调压泵要打开,刹车液压要达到每平方英寸九百︱一千磅。从你飞战斗机的经验看,有的你可能还记得,不过复习一下也没什么不好。接下来是,舱子放下后,开启燃料调压泵,看看供油足不足。最后,油气混合要调配适当且充分,螺旋桨的螺距要固定。都听明白了吗?等你降落时,这些步骤都要一一记住,这样珍妮特就可以扳各种开关了。好现在我来告诉你们它们都在什么地方。好,开始吧 珍妮特和斯潘塞在他的指点下,把它们一一找到了。 跟他说,我们都已找到了。珍妮特。 喂,温哥华,我们都找到了。 好,七一四,这些开关你肯定都找到了吗,珍妮特?肯定的吗?完了。 是的,温哥华,我们都找到了。完了。 七一四,再检查一下,看飞行是否平稳。完了。 喂,温哥华,此刻飞得很稳,在云层上面。 很好,七一四。喂,乔治,让我们再把襟翼放下十五度、空速在一四〇,然后做一遍放轮子的动作。这一回可要像老鹰一样注意空速啊。如果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 斯潘塞开始专心认真地照着指示做着每一个动作,同时,珍妮特紧张地报着空速数字,操纵着襟翼和起落架控制杆。当机速骤减时,他们又一次感到往前猛冲了一下。 东方,慢慢地出现了缕缕晨曦。 在控制室,特里莱文抽空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咖啡。他从伯迪克手中接过香烟,狠命地吸了几大口。他满脸是蓝黑蓝黑的胡碴,看上去憔悴多了。 你看情况如何?航空公司的这位经理问道。 算得是再好也不过了,机长说,可时间危急得很,仅仅操练这种收放襟翼、轮子的动作,就至少该有十来次,运气好的话,在他出现在我们头上以前,我们也许能使他练习上三次那就是说,他没偏离航线的话。 还要给他作进场演习?控制室主任插话道。 非得这样做不可。不试上两三回,他就根本没有可能成功,凭他那点经验怎么行,我得看看他演习结果如何,否则特里莱文犹豫着不说了。 伯迪克把烟扔到地上,用脚踩了一下。否则什么?他敦促道。 特里莱文向他们争道:我们最好还是正视现实。上面的那个人已经吓昏了头,当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他神经紧张得控制不住的话,他们降落到近岸的海面上成功的希望也许会更大些。 但触水时要冲撞!伯迪克叫道,那些病人那飞机,全都完了。 那种危险还算是有限的,特里莱文紧盯着那胖经理的眼睛,冷冷地说道,如果我们的这个朋友把飞机撞毁在这机场上的话,你的飞机还是要报销的。 哈里不是那意思,控制室主任赶紧插言道。 妈的,我可不是那意思嘛,伯迪克不快地说道。 危险不仅只是这些,特里莱文继续说,如果他在这里坠毁,起火那是肯定的,我们能救出什么人这才怪呢。他甚或还会撞掉地面某个建筑设施什么的。而如果他降在海上的话,飞机将遭破坏,那是当然的,但是我们总还有可能救出几名旅客,如果不说病得很重的旅客的话。在雾不很大,实际也没风的情况下,水面将很平静,这样就会减轻冲撞。我们设法用雷达引导,让机腹着水,着水时尽量靠近我们的救护艇,以便急救。 通知海军,控制室主任向他的助理命令道。 还有空军,空︱海救援工作立即准备好。要他们离岸听候无线电指挥。 我并不想这么做,特里莱文道。他转过脸,面对着墙上的地图。这样做等于放弃病倒的旅客,在飞机沉下去前,把他们营救出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看来这么做也许是必要的。他对着悬挂式麦克风说道:雷达站,看到什么没有? 还是什么也没有,对方平静地、不动任何感情地回答。不过稍等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出现了是的,机长。我发现他们了,他在偏离航线以南十英里处,要他们拨正航向至二六五。 好极了,特里莱文说。他向报务员点点头,示意他要发话了,此时电话接线员从另一头叫道:空军报告说他们已看到了,先生,估计大约三十八分钟后到达。 好。他把麦克风举在面前。喂,七一四,襟翼和起落架的倒回程序做完了吗?完了。 做完了,温哥华,完了。姑娘回答道。 这一回有什么问题吗?飞机飞得直不直,稳不稳? 一切都正常,温哥华。驾驶员说目前来说是这样。他们听见她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很好,七一四。我们在雷达上发现你们了。你们往南偏离了航线十英里,现在我要你小心地往右斜着飞行,用油门维持现在的速度,使飞机的航向为二六五,我再说一遍,二六五。听清了吗?完了。 明白了,温哥华。 特里莱文望了望窗外。外面漆黑的天空稍稍有点放亮了。他们至少可以看到一点了,他说道,当然要完全看到还得到最后时刻。 我要让各方面都准备好,主任说道。他对助理喊道:告诉一下塔台,斯坦,要他们叫消防队员警戒起来。接着他又通知电话接线员:给我接市警察局。 然后再给我接记者室里的霍华德,伯迪克加了一句。他对特里莱文说:我们最好在那些家伙自己下结论前,先跟他们解释一下,说有可能降落在水面上。不,等一下!他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瞪着机长。我们可不能承认这将意味着把病倒的旅客一笔勾销啊,这样等于割喉自尽! 特里莱文没听他说话。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只手遮住眼睛,不想听周围那些嘈杂的嗡嗡声。但当扩音器里咯嗒一响之后,他马上站起来,拿起麦克风。 喂,温哥华,珍妮特呼叫道,我们现在已遵嘱按航向二六五飞行。完了。 七一四,太好了,特里莱文装着很高兴的样子说道。你们干得棒极了。我们再练习一次,怎么样?这一回是最后一次,过后你们就将到达机场,因此,干得好一点,乔治。 控制室主任正小声地以急切的语气对着电话说道:是的,他们大约再过半小时就要到了,我们开始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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