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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大帽山郊野公园(一) 弃母者的下场

十大猛鬼公园 李大幫 2839 2023-02-05
大帽山郊野公园近川龙的一段,驾车人在傍晚途经此处,若见一名老妇人在凉亭里,孤伶伶的等待,都会有一股冲动,将车辆停下,问那老妇人要否用车,可以顺道载她一程,但这老妇人总是摇头拒绝,说道: 多谢啦,我的儿子就来接我。 语调悲凉无奈,目光望向公路,注视着每一辆经过的汽车,尤其是白色的房车。 有些细心的司机,听得老妇说话并不自然,会走近凉亭多问一句,但一脚踏入凉亭,这老妇竟不知在何时,已坐在公路旁的石壆上,目光仍是注视着路过的车辆。司机行近石壆,老妇竟又折回凉亭!司机到此已知不妙,不敢再纠缠,匆匆返回车上,开车离去。 驾白色房车的司机,请不要在凉亭附近停下,否则,当离去时,车厢内可能会多了一个老妇人,她可能认错这是她儿子的白色房车,以为儿子来接她返家。

一个令人发指的恶行,一段教人伤怀的伦理悲剧,在八二年的重阳节翌日被揭发! 六十五岁的老妇人曾群,倒毙于大帽山郊野公园近川龙处的一个凉亭内,没有表面伤痕,验尸报告亦未有发现致死的原因,据医官从曾群的眼神及面上的泪痕推断,她是死于伤心过度! 从警方后来的调查所得,亦间接证实医官的推断。但有许多证人可以证明曾群是被她的独生子卢德成蓄意遗弃于大帽山郊野公园。 卢德成,三十余岁,银行分行经理。五岁时,父亲死于工业意外,由母亲曾群抚养,母兼父职,供书教学。由于德成是独生子,曾群对之溺爱甚深。德成颇聪颖,学业成绩尚佳,高中期间,已能半工半读。中学毕业后,在银行工作,由于要博取上级欢心,经常陪伴上级应酬,几乎入不敷支,所以曾群仍不得不工作。

在一次中风后,曾群的行动及记忆力都有障碍,因出现老人症候群而无法继续工作,德成对这个含辛茹苦将自己养育的母亲,竟视之为包袱,尤其婚后,妻子亦厌烦这个碍手碍脚的家姑,不断唆使丈夫,要将曾群送往政府的老人院,但经老人院调查后,认为卢家有能力供养曾群,而曾群的体力及精神状态仍可应付日常生活,遂拒绝让她排期申请,而高级的私家老人院,费用不菲,德成妻子又嫌昂贵,如此这般,曾群总算过了几年含饴弄孙的日子。 命运不愿曾群有长久的欢乐。八二年香港的九七危机浮现,香港前景不明,卢德成夫妻俩已及早筹谋,申请移民,但投资移民因资本不足不及格,专业移民,但银行界并不是热门行业,唯一可行的是借助妻子在加拿大的父母关系,即亲属移民。可是,曾群便成了障碍,因为加拿大不会接纳六十岁以上的移民(投资移民除外),卢德成遂瞒着母亲,办理移民手续,确认后,便部署辞职,卖掉物业套现等,这一切,曾群都被蒙在鼓里!

离港前的几天,碰巧是重阳节,卢德成诈称全家往大帽山郊野公园游玩,用那部已售予同事但仍未交车的白色房车,来到川龙附近。那日,游人颇多,许多都是一家大小来此登高郊游的,因此老人家亦有不少,曾群很高兴地看着孙子在草地上走来走去,但却发觉儿子与媳妇在摆设野餐时,神色鬼祟,儿子更不敢向自己正视。曾群哪会想到儿子这时的内心仍在交战中,若果她在这时叫唤儿子几声,也许可以改变以后的一切。 野餐在一片沉默中进行,自始至终,卢德成都不敢正面望着母亲。妻子在收拾之时,用悍厉的眼神盯着丈夫,好像在发出催迫讯号。 午后,卢德成硬着头皮向母亲说:妈车子轮胎给人弄穿了,我们下山去找人修理待会回来回来接你。吞吞吐吐的说话,明显是在说谎。卢德成也不待母亲回应,低头转身就跑到白色房车处,车子很快就在曾群的视线中消失了。

在曾群的思想中,根本已没有分辨儿子那一番说话的能力,她只记着儿子的最后那句话:待会回来接你!便呆呆的坐在凉亭内,望着公路。 黄昏日落,游人逐渐散去,初时,没有人理会这个孤伶伶的老妇人,以为她是其他游人的亲人。最后离开凉亭草坪的,发现这名老妇人呆坐在这凉亭已许久,仍无人理会。有个女孩子便关心的上前询问,曾群回应说: 不用担心,我儿子待会来接我,谢谢! 众人见老妇人这么说,也就不再多管闲事。 曾群一时呆坐于凉亭内,一时又坐在路边石壆,视线却从不离开公路,曾有好几次,有路过的巴士司机、货车司机、的士司机等前来询问,欲载她回市区,可是都被曾群拒绝了,她仍坚持着那个信念:儿子待会来接我! 初十的晚上,没有月色,郊野更是一片漆黑,除非极为留心,才可留意到凉亭内有一个人影存在,一个老妇人泪痕满脸的望着公路,她不能相信,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自己十指磨穿挨大的亲生儿子,会把她弃于郊野!

夜,愈浓,心,愈碎!天,渐白,人,渐冷! 晨运客在凉亭内见到曾群的尸体,满脸泪斑,死不瞑目! 警方从死者身上找不到任何文件可以证实这老妇人的身分来历,遂拍下照片,登报呼吁相识的人士与警方联络。 十日后,来认领曾群的,并非卢德成,而是曾群的同乡。这同乡阅报知曾群死于郊野,非常奇怪,曾致电予卢德成,却无法联络。拖延了几天,见警方又在电视呼吁,就忍不住挺身而出。 警方据资料经几番转折才找到卢德成夫妇,他们仍然在香港,未有移民加拿大,原因是被一连串的突发事件所阻。 在卢德成的计算中,母亲在郊野公园应该会被人发现,由有关的机构照顾,由于母亲有老人症,又无证件在身,警方要翻查失踪老人档案,又有公文来往等等,至少要五六天才可找上门,而那时,他已将家居收拾定当,到加拿大报到了,香港的一切就委托律师处理。母亲没人认领,就会送到老人院,总不致饿死。

可是,第二天的早晨新闻,就报导大帽山郊野公园老妇人的死讯,按电视所播的画面看来,这老妇人就是他的母亲! 卢德成非常内疚,想前往认尸,却被妻子晓以大义,移民要紧,不能延误计划。 两日后,住所的重要家俬电器等,已装箱赴运加拿大,夫妻俩将住所交付新业主,就暂住于酒店。再过两天,待手中的股票放手套回现金,再汇到加拿大后,就可以轻轻松松的起程。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手中的股票全部被冻结,因为那些都是佳宁集团的股票,卢德成的银行与陈松青有来往,据说有许多内幕消息,因此他将售楼所得及离职的公积金退款,都押在佳宁集团的股票上,想在移民前再括一笔。那知,当局怀疑佳宁集团做假帐、行贿等,先将股票停牌,于是卢德成的大部分财产,即时被冻结!

更糟的是,卢德成曾与佳宁集团的高层接触,亦被廉记传讯,暂时不得离境。 后来,卢德成虽洗脱嫌疑,但卢德成遗弃母亲的劣行却被亲朋所鄙视,在银行界内已无法生存,而家财亦几耗尽,勉强到了加拿大,但已一无所有,受尽岳丈及妻子的白眼,妻子更下堂求去,他在加拿大无可依靠,回到香港,亦潦倒非常。在他的心灵深处,未知可有后悔当日的逆天恶行? 只可怜这个曾群,仍在痴痴盼望,等候儿子用白色房车把她接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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