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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八章

畸屋 阿嘉莎.克莉絲蒂 4697 2023-02-05
我和泰文勒飞快驱动警车前往奚云里。 我想起乔瑟芬从水槽室冒出来,装腔做势地说是差不多发生第二件谋杀案的时候了。那可怜的孩子不知道她自己就是第二件谋杀案的被害人。 我坦诚接受我父亲对我含蓄的指责。我的确应该多注意一下乔瑟芬。尽管泰文勒和我对于谁毒害了老柳奈毫无线索,但是很可能乔瑟芬有。所谓小孩子的胡言乱语和炫耀很可能不是那么一回事。乔瑟芬,基于她最喜欢的窥探游戏,可能知道一些她自己并不知道的重要消息。 我想起了花园里树枝折断的声音。 我当时就微微感到危机的存在。我当时立即采取了行动,但后来看来好像我的疑心太过戏剧化,是不真实的。相反的,我早该有所体悟,这是件谋杀案,不管凶手是谁,他是冒着上绞台的危险,因此如果为了确保他的安全,这个凶手会毫不考虑地故技重施。

也许玛格达出自某种朦胧的母性本能,知道乔瑟芬身处险境,而这可能触发了她急着要把那孩子送去瑞士的想法。 我们抵达时,苏菲亚出来迎接我们。她说,乔瑟芬已经被救护车送往市区综合医院。葛瑞医生看过X光就会马上通知他们。 怎么发生的?泰文勒问道。 苏菲亚带路绕到屋子后头,穿过一道门,进入一座废弃的院子。院子的一个角落里,有一扇门半掩着。 那是当做洗衣房的地方,苏菲亚说明。门的底部打了个猫洞,乔瑟芬经常脚插在猫洞上荡来荡去。 我想起了我小时候攀住门荡来荡去的景象。 洗衣房狭小而且阴暗。里头有一些木箱,一些旧橡皮水管,几件遗弃的园艺工具和一些破旧的家具。一具大理石狮门档就放在门口。 那是从大门拿来的门档,苏菲亚说明。凶手一定是把它平摆在门的上缘。

泰文勒伸手到门的上缘。这是一道矮门,上缘离他头部只有大约一呎距离。 笨把戏,他说。 他试试看把门荡来荡去。然后他俯身看向那个大理石门档,不过并没动手摸它。 有没有任何人动过它? 没有,苏菲亚说。我不让任何人动它。 做得对。谁发现她的? 我。她一点钟时没进去吃午饭。姆妈在喊她。她大约在那之前十五分钟穿过厨房进入馬廄。姆妈说:她一定又去拍球或是在那扇门上荡来荡去。我说我去找她。 苏菲亚停顿下来。 你说,她有这样玩的习惯?这一点有谁知道? 苏菲亚耸耸肩头。 屋子里每个人都知道,我想。 还有谁在使用这个洗衣房?园丁? 苏菲亚摇摇头。 几乎没有人进去过。 而且从屋子里看不到这个院落?泰文勒思量着说道。任何人都可以从屋子那边溜过来,或是从前门出去,一直绕到这里来设下这个陷阱。不过这个陷阱不太牢靠

他中断下来,看着那扇门,轻轻地摇晃着。 不牢靠。打中或错过,机会各半。而且还比较可能打不中。不过她运气不好,对她来说,这次打中了。 苏菲亚颤抖起来。 他仔细看着那扇门,上面有各种凹痕。 看来好像先行实验过,看看门档会怎么落下来,以确保声音不会传到屋子里去。 我们没听到声音。我们不知道出了事,直到我走过来,发现她脸朝下躺着四肢瘫开。苏菲亚的声音有点嘶哑。她的头发上有血。 那是她的围巾?泰文勒指着地上一条格子条纹毛围巾说。 是的。 他用那条围巾小心翼翼地把那大理石门档包起来。 可能有指纹,他说,不过听他的口气希望不大。不过我倒认为下手的人相当小心谨慎。他对我说,你在看什么?

我正在看废弃物中一张厨房用的木椅,它的椅背已经破掉,座垫上有些土屑。 奇怪,泰文勒说。有人用沾着泥土的脚站在那张椅子上。这是为什么? 他摇摇头。 你发现她时是几点,柳奈小姐? 那时应该是一点过五分。 而姆妈在大约二十分钟前看过她走出来。知不知道在那之前,谁是最后一个待在洗衣房里的人? 我不知道。或许是乔瑟芬自己。乔瑟芬今天吃过早饭之后在荡那扇门,我知道。 泰文勒点点头。 这么说,是有人在那之后到十二点四十五分之间布下了陷阱。你说那块大理石是你们用来当做大门门档的?知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苏菲亚摇摇头。 大门一整天都没开。今天太冷了。 知不知道今天上午每个人的行踪?

我出去散步。尤斯达和乔瑟芬上课上到十二点半这中间十点半时休息一次。爸爸我想,整个上午都在书房里。 令堂呢? 我散步回来时她刚走出卧房那时大约十二点过一刻。她一向起得晚。 我们回到屋子里。我跟随苏菲亚到书房去。菲力浦坐在他惯常坐的椅子上,一脸苍白憔悴。玛格达绻缩在他膝头上饮泣着。苏菲亚问道: 他们还没从医院打电话过来? 菲力浦摇摇头。 玛格达呜咽着说: 为什么他们不让我跟她去?我的孩子我那可笑、难看的孩子。我经常说她是被妖精换来的丑小鸭,让她好气愤。我怎么能那么残酷?现在她就要死了,我知道她会死掉。 静一静,亲爱的,菲力浦说。静一静。 我感到我在这种焦虑、悲恸的家庭场面里没有立身的余地。我悄悄地退出去,找到姆妈。她正坐在厨房里饮泣。

这是对我的报应,查理先生,对我那些刻薄想法的报应。报应,真是报应。 我没想去探寻她的意思。 这屋子里有股邪气,就是这样。我不愿意去想它或相信它。但是眼见为凭。有人杀害了主人,而这个人一定又想杀害乔瑟芬。 为什么他们想要杀害乔瑟芬? 姆妈把蒙在眼上的手帕移开一角,用精明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她是什么样子你也很了解,查理先生。她喜欢知道一些事情。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是那样。她经常躲在餐桌下面偷听女仆谈话,然后要胁她们,以表示自己很重要。你知道,她不受女主人的注意,她不像其他两个那样好看。她一直都是个平庸平凡的小家伙。女主人说她是被妖精偷换来的丑八怪。我责怪女主人这样说她,因为这会让小孩子不高兴。不过可笑的是,她用查出他人的私事同时让他们知道她知道那些事情来扳回她的地位。但是,当屋子里出现了一个下毒者时,这样做是不安全的!

是不安全。这令我想起了什么。我问姆妈: 你知不知道她把一本黑色小笔记本藏在哪里她经常用来记东西的小本子? 我知道你的意思,查理先生。她那个样子非常阴险。我常看到她舔舔铅笔,然后记下来,然后再舔舔铅笔。我说:不要那样,你会铅中毒。而她说:噢,不,我不会。铅笔里面并不真的是铅,是碳。我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因为如果你把一样东西叫做铅笔,当然是因为里面有铅。 你是会这样认为,我同意。不过事实上她说的对。 (乔瑟芬总是对!)那本笔记本呢?你知不知道她放在什么地方? 我完全不知道,先生,她总是神秘兮兮的。 她被人发现时,没有带着那本笔记本? 噢,没有,查理先生,没有笔记本。 那是被人拿走了?或是她把它藏在自己的房间里?我想去找找看。我不太确定哪一个房间是乔瑟芬的房间,我正站在走道上犹豫时,听到泰文勒叫我:

进来这里,他说。我就在那孩子的房间里。你有没有见过这种景象? 我跨过门槛,呆立住。 这小小房间看来有如被暴风刮过。所有的抽屉都被拉出来,东西散落一地。床垫、床单、被褥全被拉掉,地毯被掀做一堆;椅子都被倒翻过来,墙上的画被取下来,照片被扯得脱了框。 老天爷,我叫了起来。这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认为呢? 某人在找某样东西。 正是。 我环顾四周,吹了声口哨。 可是到底是谁没有人能进来这里这样东翻西找而不被人听见、看见吧? 怎么不能?柳奈太太一个上午都在她的房里弄指甲、打电话给她朋友,试穿她的衣服。菲力浦坐在他书房里看书。那个照顾孩子的女人在厨房里削马铃薯、剥豆子。这在一个相互知道各人生活习惯的家庭里是件很容易的事。而且我告诉你,这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干下这件事,可能为那孩子设下陷阱,同时把她房间整个翻过来。不过,他是个匆匆忙忙、没有时间静静找的人。

这屋子里任何一个人,你说? 是的,我查过了。每个人都有一段时间很可疑。菲力浦、玛格达、那个姆妈、你的女朋友。楼上的也一样。布兰达整个上午大都自己一个人。罗伦斯和尤斯达休息过半小时十点半到十一点你那段时间有一阵子跟他们在一起,但是不是整个休息时间。哈薇兰小姐独自在花园里。罗杰在他的书房里。 只有克里梦丝在伦敦上班。 不,甚至她也不能排除在外。她今天头痛待在家里,单独在她的房里休息。他们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都有可能!而我不知道是哪一个!我不知道。要是我知道他们要来这里找什么 他的眼光扫射着凌乱不堪的房间。 要是我知道他们是否找到了 我的脑子里有什么在骚动,一个记忆 泰文勒正好问中了我在想的事:

你上次看到那个孩子时她在做什么? 等一等!我说。 我冲出门去,爬上楼梯。我穿过左方的一道门,上到阁楼。我推开水槽室的门,爬上两级阶梯,低下头,因为天花板低矮倾斜。我向四周看着。 我当时问乔瑟芬在那里干什么时,她说她是在调查。 我不明白在一个满是蜘蛛网和贮水槽的阁楼里有什么好调查的。但是这样一个阁楼倒是藏东西的好地方。我想或许乔瑟芬把什么东西藏在那里,某样她相当清楚她不该有的东西。如果是这样,应该不难找到。 我只花了三分钟。我在最大的一个水槽后面这水槽的内部发出了嘶嘶怪声发现一包用撕破的牛皮纸包着的信件。 我看着第一封信。 噢,罗伦斯,我心爱的,我衷心深爱的昨天晚上你念的那首诗真美。我知道那指的是我,尽管你没有看着我。亚瑞士泰说:你的诗念得很好。他猜不透你我心中的感受。我亲爱的,我深信不久一切都会好转。我们该庆幸他永远不知道,庆幸他快乐地死去。他一直待我很好。我不想让他受苦。但是我真的不认为人过了八十岁还活着有什么乐趣。我才不想那样活着!不久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当我可以对你说:我最最亲爱的丈夫那该会有多美妙!我最亲爱的,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我爱你,爱你,爱你我们的爱、永无休止,我 接下来还有很多,但是我无意继续看下去。 我绷着脸下楼去,把这包信丢进泰文勒手里。 这,我说,可能是我们那位身份不明的朋友想要找的东西。 泰文勒看了几段,吹了声口哨,胡乱地翻动着那一堆信。 然后他看着我,表情有如一只刚刚饱餐一顿上好奶油的猫一般。 好了,他柔声说。这下布兰达.柳奈太太可要名节扫地了还有罗伦斯.布朗先生。原来是他们,一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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