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 分类 悬疑小说 死亡终有时

第10章 八、冬季第二个月第十天

一天接着一天过去,莲梨桑有时候感到她仿如生活在梦境中。 她没再怯生生地向南翡儿示好。如今她很害怕南翡儿。南翡儿有什么地方她不了解。 那天的院子事件之后,南翡儿变了。她变得洋洋自得,一副莲梨桑无法了解的欣喜若狂、志得意满。有时候她觉得她认为南翡儿深深不快乐是个荒谬、错误的想法。南翡儿看来好像生活挺愉快的,对她自己,对她周遭的一切都感到满意。 然而,实际上,她周遭的一切是每况愈下。英贺铁离去之后,莲梨桑心想,南翡儿故意在英贺铁家人之间制造分歧。 不过如今一家人却坚实紧密地联合在一起对抗侵入者。沙蒂琵和凯伊达之间不再有纷争,沙蒂琵也不再斥骂不幸的叶玛西。索巴卡似乎安静多了,不再那么吹嘘。艾匹也不再那么傲慢,不再跟他哥哥作对,家人之间似乎出现了一片和谐的新气象。然而这种和谐并没有为莲梨桑的心神带来安宁。因为在这种和谐之中隐含着一股怪异、持续的暗流,对南翡儿非常不利。

沙蒂琵和凯伊达这两个妇人不再跟她吵架,她们尽量避开她。她们从不跟她说话,不管她到什么地方,只要她一出现,她们就立即把孩子聚集起来,带到别处去。同时,一些古怪、恼人的小事件开始发生。南翡儿的一件亚麻布衫被熨斗烫坏了,衣服的颜色都沾染到一起。有时候她的衣服会出现尖锐的刺,床边出现蝎子。送给她吃的食物不是香料太浓就是毫无味道。有一天她分配到的面包中有只死老鼠。 这是一种悄然、冷酷的小小迫害,没有什么是明目张胆地进行,没有人会被抓到把柄基本上,这是女人的战役。 有一天,老伊莎把沙蒂琵、凯伊达和莲梨桑找去。喜妮已经在那里,站在后面摇头搓手。 哼!伊莎用往常一般嘲讽的表情看着她们说。我聪明的孙媳妇、孙女儿可都到了。你们以为你们在干什么?我听说南翡儿的衣服被糟蹋了,食物也不能下口。这是怎么一回事?

沙蒂琵和凯伊达两人都微微一笑,但不是什么善意的笑。沙蒂琵说: 南翡儿抱怨过吗? 没有,伊莎说。她一手把她即使在屋子里也一直戴在头上的假发推得有点歪斜。没有,南翡儿并没有抱怨。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我可不担心,沙蒂琵漂亮的脸一抬说。 因为你是傻瓜,伊莎啪的一声说。南翡儿的头脑比你们三个人的好上一倍。 这还有待分晓,沙蒂琵说,她显得心情愉快,自得其乐。 你们以为你们是在干什么?伊莎问道。 沙蒂琵脸孔一绷说: 你是个老妇人,伊莎我这样说并没有任何不尊敬的意思,不过一些对我们这些有丈夫小孩的人来说很重要的事,对你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我们已经决定由我们自己来处理。我们有方法对付我们不喜欢而且不会接受的女人。

说得好,伊莎说。说得好。她咯咯发笑。不过磨坊那边的小女奴可是在大肆谈论。 说的是,喜妮在背后叹了一声说。 伊莎转身面对她。 说吧,喜妮,南翡儿对这一切怎么说?你应该知道,你一直在服侍她。 英贺铁叫我这样做的。当然,我讨厌这样,但是我得服从主人的命令。你不会认为,我希望 伊莎打断她可怜兮兮的话: 我们大家都了解你,喜妮。总是忠实奉献,但很少受到应得的感谢。南翡儿对这一切怎么说?我问你的是这个。 喜妮摇摇头。 什么都没说。她只是微笑。 正是。伊莎从她肘边的盘子里拿起一颗枣子,查看一下,然后放进嘴里。然后她突然刻薄地说:你们很傻,你们全都是傻瓜。力量是操在南翡儿手上,不是你们。你们所做的一切正中她的下怀。我敢发誓你们这样她更高兴。

沙蒂琵厉声说:乱讲。南翡儿一个人要对付这么多人。她有什么力量? 伊莎绷着脸说: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嫁给一个老年人所拥有的力量。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她猛然转头说:喜妮知道我在说什么! 喜妮吓了一跳。她叹了一口气,开始扭拧着双手。 主人很重视她当然;是的,相当自然。 到厨房去,伊莎说。帮我拿一些枣椰子和一些叙利亚葡萄酒来对了,还有蜂蜜。 喜妮走后,老妇人说: 有个计谋正在酝酿中,我可以闻得出来。沙蒂琵,这一切是你带头的。你在自以为聪明时可要当心,不要正中南翡儿的下怀。她身体往后一靠,闭起双眼。我已经警告过你了。现在你们走吧。 我们在南翡儿的掌握中?真是的!当她们走出去到池边时,沙蒂琵头一甩说:伊莎是老得昏了头,竟有这么奇怪的想法。是南翡儿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我们不会做出任何可以让她去打小报告的事。不过我想,嗯,我想她很快就会后悔她到这里来。

真残忍,残忍!莲梨桑大叫。 沙蒂琵一脸惊奇。 不要假装你喜欢南翡儿,莲梨桑! 我没有。但是你讲得这么这么怨恨。 我得替我的孩子还有叶玛西想!我不是个温顺、受得了侮辱的人,而且我有野心。我会非常高兴扭断那个女人的脖子。不幸的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能惹英贺铁生气。但是我认为,到头来,总是可以想出办法来的。 信来得就像刺向鱼身的长矛。 叶玛西、索巴卡和艾匹全都哑口无言,默默地瞪大眼睛看着侯里念出信的内容。 难道我没告诉过叶玛西,如果我的女人受到任何伤害,我会要他负责吗?在我有生之年,我和你势不两立!我不再跟你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因为你不尊敬我的女人南翡儿!你不再是我的儿子,我的骨肉。索巴卡和艾匹也不再是我的儿子我的骨肉。你们每一个人都伤害到我的女人。这有卡梅尼和喜妮作证。我要把你们赶出门去一个个都赶出去!我一直供养你们如今我不再供养你们了。

侯里停顿一下,然后继续: 司祭英贺铁对侯里说:忠实的你,你生活过得如何,平安、健康吗?代我向我母亲伊莎和我女儿莲梨桑致敬,问侯喜妮。小心照顾我的事业直到我回来,帮我准备好文件,好让我的妾室以我太太的身份跟我分享我的一切财产。叶玛西和索巴卡不能再参与我的事业,我也不再供养他们,我在此宣布废除他们的权利,因为他们伤害到我的女人!好好照料一切,直到我回来。一个男人的家人对他的女人不善,罪不可恕。至于艾匹,你警告他,如果他有丝毫伤害到我的女人,他也会被我赶出门去。 一阵足以令人瘫痪的沉默,然后索巴卡怒火中烧地站起来。怎么会这样?我父亲听说了什么?谁去跟他告假状?为何我们要忍受这一切?我父亲不能这样剥夺我们的继承权,把他的全部财产送给他的姘妇!

侯里温和地说: 这会引起非议,而且这样做也不会被视为正当,但是法律上他有权这样做。他可以依他的意愿立下字据。 她迷惑了他那阴险、爱嘲讽的女蛇妖对他下了符咒! 叶玛西哑然失声地喃喃说道: 叫人不敢相信这不可能是真的 我父亲疯了,疯了!艾匹大叫。他竟然听命于那个女人来对付我! 侯里严肃地说: 英贺铁短时间内就会回来,他说的。到时候他的怒气可能全消了;他可能其实并没有这个意思。 一阵令人不愉快的短笑出现。笑声来自沙蒂琵,她站在通往内院的门口看着他们。这么说我们就得依他了,是不是,优秀的侯里?等着瞧吧! 叶玛西缓缓说道:我们还能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沙蒂琵的声音扬起,她尖叫道:你们血管里全都流的是什么?奶水?我知道,叶玛西不是个男子汉!但是你,索巴卡,你对这个病症也无药可下吗?一刀刺进心脏里,那个女孩就不能再伤害到我们了。

沙蒂琵,叶玛西叫了起来。这样父亲永远不会原谅我们! 那是你说的。但是我告诉你,死去的姘妇跟活着的姘妇可不一样!一旦她死了,他的心就会转回来,向着他的儿子和他的孙子。再说,他如何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我们大可以说是毒蝎子把她咬死的!我们全都是站在一起的,不是吗? 叶玛西缓缓说道: 我父亲会知道,喜妮会告诉他。 沙蒂琵歇斯底里一笑。 最谨慎不过的叶玛西!最最温柔、小心的叶玛西!应该让你到内院去照顾孩子,做女人的事。沙克梅神助我,嫁给了一个不是男子汉的人。而你,索巴卡,你只会说大话,你有什么勇气,什么决心?我对太阳神发誓,我来做男人都比你们两个强。她一转身走了出去。 一直站在她后面的凯伊达向前一步。她声音低沉颤抖说:

沙蒂琵说的对!她做男人比你们任何一个都强。叶玛西、索巴卡、艾匹,你们就全都坐在那里,不采取任何行动?我们的孩子怎么办,索巴卡,丢出去饿死?很好,如果你不采取行动,我来。你们全都不是男子汉! 她走出去后,索巴卡跳了起来。 九柱之神在上,凯伊达说的对!有件男人的事要做,而我们却光坐在这里谈话、摇头。 他大跨步走向门去。侯里在他身后喊他: 索巴卡,索巴卡,你要去哪里?你要干什么? 索巴卡,一脸英俊、严肃,从门口那边吼回来:我要采取行动,这是显然的事。我不会后悔我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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