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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7 在场人士

谋杀启事 阿嘉莎.克莉絲蒂 8207 2023-02-05
达雅斯园显然在战时饱受摧残,原本栽种芦笋的园圃,如今长满了茅草,仅剩几茎芦笋叶摇曳其间,其他地方更是野草丛生。 原本的菜园也被缩减到仅供维生,盖达克便是在此处找到满面风霜、倚在铲子上的老先生。 你想找海默斯太太?我不确定能在哪里找到她。她向来任着自己的性子做事,不太听别人的意见。我可以教她的,只要她愿意。可是有什么用?这些年轻女士就是不听!就因为穿上了长裤、会开拖拉机,就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了。可是这里需要的是种花植草啊。这可不是一天就能学会的,做园艺才是这里需要的。 看来好像是这样。盖达克说。 老先生把这话当成一种中伤。 先生,你看,像这么大块的地,你叫我怎么办?以前是三个大男人加一个小鬼在整理,现在也需要这个人手。愿意像我这么拼命的人不多啦,有时候我还做到晚上八点,八点哪。

晚上靠什么照明?油灯吗? 我当然不是指这个时节啦,我说的是夏天晚上。 噢。盖达克应声道,我还是去找海默斯太太吧。 这位乡下老先生颇感兴趣地问。 你找她干嘛?你是警察,对吧?她有了麻烦?要不就跟小围场有关系?蒙面人闯进去,用枪扣押了一屋子的人。这种事战前可没发生过。逃兵,错不了的,一定是逃兵。亡命之徒在乡下晃来晃去的,军队干嘛不把他们都抓起来? 我不知道。盖达克说,这次抢案引发了不少传言吧? 那当然。大家是怎么说的?奈德.巴克说,都是电影看太多惹的祸,可是汤姆.利莱认为,那是因为这边外国人太多了,他说帮布莱克小姐烧饭的那个女人脾气坏极了这件事她一定有份。他说她是共产党,甚至更糟。反正我们很不喜欢这种事。马莲,就是铁栏杆后面的那位啦,她说布莱克小姐家八成有贵重物品。她说你绝对看不出来,因为布莱克小姐平日衣着那么朴素,顶多戴条假珠链而已。然后她又说,假如那些珍珠其实是真的呢?接着费洛莉(就是贝拉米那老头的女儿)说:胡扯,那些都只是人造珠宝而已。把假珠宝称为人造珠宝,倒是挺聪明的。以前那些绅士管它们叫罗马珍珠,又叫己黎钻我老婆以前当过贴身女仆,所我晓得。可是那有什么意思?全是些玻璃嘛!我看那个年轻的西蒙斯小姐戴的那些金叶片、小狗项链什么的,八成也是人造珠宝。现在已经不太看得到真黄金了,连结婚戒指也用灰不溜丢的白金去做,简直跟破铜烂铁一样。

老奥休停下来喘口气,接着又说: 吉姆.哈金斯说:布莱克小姐家里没放什么钱,这个我知道。说到这点,就属他最知道,因为他老婆常去小围场工作,这个女人最清楚那种事了,她呀,好管闲事得很。 哈金斯有没有提过他太太的看法? 她说米姬一定脱不了关系。米姬的脾气很坏,而且又很跩!前几天早上,还当她面说哈金斯太太是女工。 盖达克驻立片刻,在脑中将老园丁的话理过一遍。这番话使他对奇平村民的看法有了大概的了解,但他觉得对任务本身并没有什么帮助。盖达克转身走开,老人在他身后很不情愿地喊道: 也许你能在苹果园找到她,她比我年轻,比较会摘苹果。 盖达克果然在苹果园里找到了妃丽柏.海默斯太太。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从树干上轻巧滑落而下的美腿。接着,脸蛋娇红、一头秀发被树枝拨弄得有些凌乱的妃丽柏便出现了,她惊诧地望着他。

她来演罗莎琳(莎士比亚喜剧<皆大欢喜>中的女主角)倒是很适合。 盖达克马上就想到这点,因为他是莎士比亚迷,曾在警察为孤儿院演出的<皆大欢喜>中,成功地扮演了忧郁的贾奎斯。 不久,他便修正了自己的看法。妃丽柏.海默斯太刚强了,她的美丽与稳敛极具英国风格,但却是二十世纪,而非十六世纪的英国风格。她是那种教养颇佳、喜怒不形于色、欠缺俏皮灵动的女人。 你早,海默斯太太。很抱歉吓着你了。我是米德郡警察局的盖达克警官,我想跟你谈谈。 谈昨晚的事吗? 是的。 要谈很久吗?能不能 她有些不确定地四下望着。 盖达克指指一棵倒下的树干。 不用很正式,他和颜悦色地说,我尽量不占用你太多时间。

谢谢。 只是录个口供。昨晚你是几点走进小围场的? 大约五点半。我在这里多待了二十分钟,把温室的水浇完才走。 你是从哪道门进去的? 边门。从车道那边直接穿过鸭群和鸡舍,不用绕道,而且也不会把前廊弄脏。有时双脚会沾满了泥土。 你一向从那条路进去吗? 是的。 门一向没锁? 对,夏天通常都是开着的。这个时节门虽然会关上,但不会上锁。我们大家经常从那边进进出出。我进门后就将门锁上了。 你常这样做吗? 上周以后开始。是这样的,天色六点钟就暗了,布莱克小姐晚上有时会出去关鸡笼鸭笼,不过她大都从厨房的门出去。 你确定这次确实锁了边门? 很确定。 好吧,海默斯太太。你进屋子后做了些什么?

我把沾满泥的鞋子踢掉,然后上楼洗澡换衣服。等我下来时,发现好像有派对。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启事的事。 现在请描述一下抢案发生的情形。 这个嘛,所有的灯突然灭了 当时你在哪儿? 在壁炉旁。我当时正在找我的打火机,我以为是放在那儿的。灯灭了,大家窃窃笑着。接着门被推开,那个男的拿个手电筒照着大家,另一只手挥舞着枪,叫我们举起手来。 你照办了吗? 呃,我其实没有,我以为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再说我也累了,觉得没必要真的举起手来。 你觉得整件事很无聊,对吧? 是呀。后来枪响了,听起来很可怕,我真的吓到了。手电筒的光线照过来照过去的,然后手电筒又掉在地上,灯灭了。米姬突然尖叫起来,就像杀猪一样。

你觉得手电筒的光非常刺眼吗? 不,不是很刺眼,但是蛮强的。那光照在邦妮小姐身上一会儿,她看起来像根萝卜一样就是那种满脸煞白,目瞪口呆,眼珠都快鼓出来的样子。 那男的有晃动手电筒吗? 啊,有啊,满屋乱晃。 像是在找人吗? 我觉得不太像。 后来呢,海默斯太太? 妃丽柏.海默斯皱起了眉头。 啊,大家简直乱成一团。艾德蒙和派屈克点燃打火机,步出客厅,往走廊走去,我们跟在后面,有人打开饭厅的门那儿的灯没灭然后艾德蒙狠狠地打了米姬一个耳光,才让她停止尖叫。之后就没那么糟了。 你看见尸体了吗? 是的。 你认识那个男人吗?以前见过没有? 从来没有。 你认为他的死是出于偶然,还是故意自杀的?

我不知道。 他以前拜访小围场时,你没见过他? 没有。我想那一定是在上午吧,那时候我不在。白天我都不在。 谢谢,海默斯太太。还有一件事,你有没有贵重的珠宝?戒指、手镯之类的东西? 妃丽柏摇摇头。 只有我的订婚戒指,和一两个别针。 那么,就你所知,宅里有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 没有。是有一些相当不错的银器,不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谢谢你,海默斯太太。 盖达克循原路穿过菜园,一位穿着束腹、有张红润大脸的女士对他迎面走来。 早,女人不甚客气地问,有事吗? 是卢卡斯太太吗?我是盖达克警官。 噢,原来如此!请你原谅,我不喜欢陌生人闯到园子里来浪费园丁的时间,不过我知道你是在执行公务。

是的。 恕我这么问,昨晚布莱克小姐家的事还会再发生吗?是帮派份子干的吗? 请放心,卢卡斯太太,不是帮派份子干的。 这年头抢案太多了,警察也不知在混些什么。盖达克没搭腔,我想你跟妃丽柏谈过了吧? 我请她做了目击者的口述。 你就不能等到一点钟再问吗?总之,用她的闲余时间问话比较适当吧,不应该占用我付了工钱的时段 我急着赶回总部去。 这年头已经不能期望人家多体恤,或把工作做好。上班迟到不说,来了嘛又磨蹭半天,十一点不到就要休息喝茶,遇到下雨天,半件事都没给你做。叫她割草嘛,割草机就出状况,离收工时间还差五到十分钟,人又走了。 据海默斯太太告诉我,昨天她是五点二十,而不是五点钟离开的。

唷,应该是吧。不过我一毛钱也没少她的。海默斯太太工作还算卖力,虽然有时候看不到她的人影。人家是大家闺秀,当然谁都觉得有责任为这些年轻可怜的战争遗孀尽点力。可是这也有不便的地方,学校一放长假,她就得多休几天假。我就跟她讲嘛,现在有很多不错的冬、夏令营,可以把孩子送去痛痛快快的玩一玩,这比跟着父母有意思多了。孩子放暑假时根本不必接回来嘛。 不过海默斯太太并不领情? 那女孩顽固得跟头驴一样。夏天时非得要休假。那种季节我最需要人每天把网球场的草割好、把线划妥哪。老奥休把线划得歪歪扭扭的,也不想想我有多不方便! 我猜海默斯太太的工钱比一般人要低吧? 那自然啰,她能期望什么? 是没什么。盖达克道,再见了,卢卡斯太太。

太可怕了,司威顿太太喜滋滋地说,相当、相当的可怕。我的意思是说,《消息报》的编辑部在接受广告的时候应该更谨慎才是。看见那则启事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当时我就是这样说的,对吧,艾德蒙? 你还记得灯灭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吗,司威顿太太?警官问道。 你这话令我想起我的老奶妈!光明失去时,摩西人在何处?答案当然是:在黑暗中啰。昨晚我们就是那样,所有的人全站在那儿,想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接着房间一黑,简直刺激透了,然后门开了门口只有一个朦胧的人影站在那儿,他拿着枪,用强得眩目的光照着我们,威胁说:要钱或要命?噢,我从来没这么兴奋过。然后大约一分钟后,情况就变成很可怕了,货真价实的子弹就从我们的耳边呼啸而过!突击队在打仗时一定就像那样。 当时你站或坐在哪儿,司威顿太太? 让我想想,我在我当时在跟谁说话来着,艾德蒙? 我怎么会知道? 我是在问辛珂芙小姐冷天给鸡喂鱼肝油的事吧?还是哈蒙太太不,她那时才刚到。我想我是在跟伊德布上校讲说,在英格兰建原子弹研究所实在太危险了,应该建在某个荒岛上,辐射线才不会外泄。 你不记得是站着还是坐着? 这很重要吗,警官?我在窗边或壁炉一带,因为钟响时我就在时钟附近。太刺激了!那种等待分晓的时刻。 你说手电筒的光线令人目眩,那光是对准你照的吗? 就照在我眼睛上,害我什么都看不见。 那男的是静握手电筒,还是四处照着? 噢,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照的,艾德蒙? 手电筒的光慢慢搜寻着我们,看我们都在干什么,我猜是怕我们朝他冲过去吧。 你当时的确切位置在哪儿,司威顿先生? 我一直在跟茱莉亚.西蒙斯说话,我们两个都站在屋子中央长厅的中央。 大家都在那里吗?还是有人在内厅? 我想妃丽柏到内厅去了,她在远处的那座壁炉边,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你认为第三颗子弹是存心自杀呢,还是意外? 不知道。那人似乎突然转过身子,然后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可是实在很混乱,你知道,当时什么都看不清楚。然后那个难民就开始乱叫了。 我知道是你打开饭厅的门放她出来的? 没错。 门确定是从外面锁上的吗? 艾德蒙好奇地望着这位警官。 当然是啊。怎么啦,难道你以为 我只是想把事实弄清楚。谢谢你,司威顿先生。 盖达克警官被迫在伊德布上校和夫人这边花很长一段时间,他不得不耐着性子,聆听关于本案的长篇心理剖析。 心理学,这是当今唯一的解决办法。上校告诉他,你得了解罪犯,对像我这么有经验的人来说,本案的手法实在太一目了然了。这家伙为什么要刊登启事?心理因素,因为他想宣传自己,引人注目。以前没人多看他一眼,说不定温泉饭店里的其他雇员还因为他是外国人而瞧不起他。也许他被女人拒绝过,想引起对方注意。现在电影里的偶像都是些什么人?流氓,硬汉,对吧?好,那么他就当个硬汉,来个暴力加抢劫,戴上面具,拿把枪,不过他还需要观众观众是一定要的啦。所他就去安排观众,结果呢,就在进行到最高潮时,他演过火了,为自己不仅是个窃贼,更是个杀人犯。他开了枪,而且是乱射 盖达克警官及时抓住他的话尾问道: 上校,你刚才说乱射,你不认为他是刻意瞄准布莱克小姐的吗? 没有,没有的事。他只是乱射一气而已,所以到最后会自杀。子弹射中了某个人其实只是擦伤而已,可是抢犯并不知道,他突然领悟到,这龄假戏竟然被他真做了!他打中了某个人,说不定还把对方杀了于是在慌乱之际,他便朝自己开了一枪。 伊德布上校顿了顿,沾沾自喜地清清喉咙,接着得意洋洋地说: 一目了然,这不就是一目了然嘛。 真是太神了,伊德布太太说,你对事发经过真是了若指掌啊,艾济。 她的话音里充满钦佩。 盖达克警官也认为很神,不过他倒没那么钦佩。 伊德布上校,枪响时你人在房中何处? 我和内人站在中间那张摆着花的桌子旁边。 枪响的时候,我抓住你的手臂不是吗,艾济?我简直被吓死了,只好抓住你。 可怜的老婆。上校安慰她道。 警官费了好大的劲才在猪圈里找到辛珂芙小姐。 猪这种动物挺乖的,辛珂芙小姐说着,一面搔着猪只发皱的粉背。长得很好啦?到圣诞节就可以变成上好的咸肉了。对啦,你来找我干嘛?我跟你们警察说过了,昨晚那人是谁我压根不知道,从没见过他在这附近闲逛或溜达。莫普太太说他是从门登罕的一家大饭店来的,他为什么不干脆在饭店里抢,可以抢得更多? 这倒是真的。 盖达克开始询问道: 事故发生时你在哪儿? 事故!这使我想起空袭的日子,那时倒是看见过不少事故。枪响时我在哪儿?你想知道? 对。 我就靠在壁炉边,巴望有人能马上给我一杯酒喝。辛珂芙小姐不假思索地回答说。 你认为子弹是乱射的,还是故意瞄准某个人射的? 你是指对着丽迪亚.布莱克发射吗?我怎么会知道?事情发生后,很难厘清当时的印象或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所有的灯全灭了,手电筒冲着大家照来照去,弄得我们眼花撩乱,后来枪响了,当时我心想,要是派屈克那个笨蛋拿上了膛的枪乱开玩笑,一定会有人受伤的。 你当时认为那是派屈克.西蒙斯? 呃,似乎有这个可能。艾德蒙.司威顿是写书的知识份子,不屑恶作剧。伊德布上校也不会觉得这种事好玩,但派屈克是个顽皮的孩子。不过,我还是不应该这样想。 你的朋友也认为可能是派屈克吗? 你是指莫加璐吗?你最好自己问她吧,不过她未必说得出道理来。她就在果园里,愿意的话我去喊她过来。 辛珂芙小姐扯起洪亮的嗓子,奋力吆喝道: 哎嗨,莫加璐 来啦远处传来一声细小的回应。 快来喔是警察。辛珂芙小姐喊道。 莫加璐小姐上气不接下气地疾奔而至。她原先提起的裙子此刻放了下来,头发从发网细密的网洞中散了出来,一张善良的圆脸容光焕发。 是苏格兰警场来的吗?她喘气问,我不知道会发生那种事,要不然我根本不会去。 我们还没请苏格兰警场的人过来,莫加璐小姐。我是从米彻斯特来的惊员。 哦,那也很好。莫加璐小姐含糊地说,你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案发的时候你在哪儿,这才是他想知道的,莫加璐。辛珂芙小姐说,并朝盖达克眨眨眼。 噢,我的天,莫加璐小姐气喘吁吁地说,当然,我本该把不在场证明准备好的。让我想想我跟大伙儿在一起。 你没跟我在一块。辛珥芙小姐说。 咦,天哪,没有吗?当然没有了,我一直在欣赏菊花,然后一切就发生了只是我不清楚已经出事了。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会有那样的结局。我压根没料到那是真的左轮枪。黑漆漆的,一切都那么怪异,还有那恐怖的尖叫。当时我还以为那女的被宰了我是指那个难民。我以为走廊另一头有人在割她喉咙,我不知道那是个男的我的意思是,我什至不知道房间里有个男人。我当时只听到一个声音说手请举起来。 是手举起来!辛呵芙小姐纠正她说,哪有什么请不请的。 一直到那女的开始尖叫前,我其实还玩得蛮好的,只是在黑暗中觉得怪怪的,不太舒服而已。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可怕。你还想知道什么,警官? 没有了,盖达克警官边说边若有所思地望了莫加璐小姐一眼,我想没别的了。 辛珂芙小姐爆出一阵短促的笑声。 他把你的话录音了,莫加璐。 莫加璐小姐表示: 辛珂芙,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他要的不是这个。辛珂芙小姐说。 她看了看警官: 如果你是按住家位置找人的话,我想下一位你该找的是牧师。你能从那儿了解到一些情况。哈蒙太太看起来呆呆的,但我有时觉得她其实挺聪明的。反正她了解一些情况。 两人望着警官和佛莱哲警佐大步离开后,艾梅.莫加璐喘着气问道: 噢,辛珂芙,我做得很糟吗?我好慌啊! 哪会,辛珂芙小姐微笑道,我觉得你做得很棒呢。 盖达克警官愉悦地环视这间破旧的房间,这屋子令他隐约想起自己坎伯兰的家褪色的印花布、破旧的大椅子、到处堆放的鲜花和书籍,以及篮子里的长毛垂耳狗。还有哈蒙太太不加修饰的样子及热切的神情,亦让他感到似曾相识。 然而哈蒙太太很快地开门见山说: 我想我是帮不了你了,因为当时我闭上眼睛,我讨厌被弄得两眼昏花。后来枪响了,我把眼睛闭得更紧。我当时真希望凶手能杀人于无声,我不喜欢四处乒乒乓乓的。 那么你什么也没看见啰。警官朝她微微一笑,不过你听见了 啊,天哪,是呀,可听见的东西倒是不少。门的开合声,人们的胡言乱语和喘气声,还有米姬叫得跟个汽笛似的。可怜的邦妮,像只受困的野兔咬咬乱叫,大家推挤成一团。不过,等枪声不再响时,我睁开了眼睛。那时大家都拿着蜡烛到走廊上去了。后来灯亮了,忽然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我不是指真的恢复正常,而是大家不再那么慌乱了。在黑暗里,人会变得很不一样,是吧?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哈蒙太太。 哈蒙太太微微一笑。 他就在那儿,她说,一个贼头贼脑的外国人,粉红色的脸,而且一脸惊讶地躺在地上死了。他身边有把左轮枪。这实在是唉,实在没什么道理可言。 警官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整件案子令他感到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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