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由美抬头看着那栋小楼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这一栋楼房让人想起楠木里佳被杀死的那栋楼房。但是,这一栋比较新。大概所有聚集着各种小办公室的建筑物,都有着某些类似的气氛吧!
要上楼梯时,正好有一个人匆匆忙忙地下楼,和亚由美擦身而过,却看也不看亚由美一眼。
哎呀。有人愈忙愈快乐,但是也有人忙碌终日,没有得到报酬,只得到疲倦。
这一栋楼房里,好像就充满着疲倦。
打开那扇门,探头往里面看,凌乱的房间里,一个嘴里叼着烟的男人,正埋头不知在写什么。
亚由美轻轻咳了一下,男人抬起头来,将香烟往烟灰缸按熄。
有什么事?
是我刚才打过电话来了,池畑女士
喔。她刚刚接了电话,出去了一下。大概五分钟左右就会回来了。妳那边坐一下吧。
谢谢。
亚由美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空气中弥漫着香烟的味道。像这样的建筑物,通风系统也不好吧!
妳是学生吗?
那个头发已经有点秃的男人,停下手边的工作,开口问亚由美。
是的。
是池畑女士的朋友?
唔,有点事要找她。
这样呀。她也是个怪人呐。不管怎么说,以前曾经是社长夫人的人,现在竟然能这样努力工作,实在让人惊讶。
因为她的女儿也非常努力的关系吧。
哦。她女儿来过这里一次。听说每天都去买菜,实在很了不起。
亚由美有同感。但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勉强自己做了不像小孩的事,就不对了。
老实说,池畑绿的事,让亚由美心情沉重,不禁要叹气地想着:为什么会牵连到这样的事?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门一打开,池畑厚子走了进来。说:这个能立刻找人打好字吗?希望明天以前能完成。
明天?
是呀。如果能做完,对方说下个月还会有工作给我们。
这样吗?要先问看看哪个打字行愿意做了。
那就问吧。
好。啊,妳有客人。
唔?
池畑厚子这才注意到亚由美。
啊妳是
想了一下,终于说:对了,是冢川小姐。
是的。
亚由美站起来。说:有点事情想和妳谈一谈。
可是我很忙,有几件事一定要在今天完成。能等我下班再说吗?
希望现在就能谈。
亚由美平静地,却肯定地说。事情关系到妳的女儿。
池畑厚子定定地看着亚由美。说:
关系到小绿?
是的,非常重要的事。
厚子只好点头答应了。
好吧!
说着,转头对那个男人说:对不起,我有点事。如果有我的电话
放心去吧,我会帮妳处理。
男人点头说。偶尔工作稍微慢一点,世界也不会因此倒反过来吧?
厚子笑了
世界不会倒反过来吗?
厚子走出办公室后,和亚由美并肩坐在办公室外的长椅子上时,自言自语似地说着。
那句话说得很好呀。
嗯。以前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工作的事,日子过得非常悠闲。但是,一到处于非工作不可的困境,一开始工作起来,就像工作狂一样。我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会这样。
亚由美觉得自己可以了解池畑厚子的心情。对池畑厚子而言,努力的工作,或许就可以不会想起从前的事吧? !
妳說关于小绿的事,是什么事?厚子问。
是
亚由美有点难以开口,但是又非说不可。
小绿今天没有去学校。
厚子显然很惊讶。
可是早上明明看着她出去了。
她没有去学校。
亚由美重复说。
那她去哪里了?
去那个男人那里。
男人
厚子闭起双眼。
妳知道小绿很寂寞吧?爸爸不在了,妈妈又经常加班晚归。当然,小绿是很坚强的孩子。但是她所做的,实在超过一般小孩子太多了。
厚子慢慢吸了一口气,说:
我了解。我应该多花一点时间和小绿相处。我不会责备她。但是,她和那个男人发生了
放心,小绿才十三岁呀。
啊,是呀。
厚子笑了一笑。总把她当成大孩子了。那个孩子一直都太懂事,这对她而言,或许也是一件辛苦的事。
是的。
亚由美同意。厚子一直看着亚由美,过了一会儿,才问:
妳說的那个男人是谁?妳知道吗?
亚由美点头,说:
大概今天晚上,小绿就会介绍他给妳认识吧。
今天晚上?
嗯,今天晚上。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明明还是白天,亚由美却有被黑夜包围的感觉,而轻轻发起抖来。
我回来了。
厚子打开门。小绿,我回来了。
房中的灯亮着,外出的鞋子也摆在玄关的地上。小绿应该是回家了。
但是,进到室内后,仍然没有看到小绿;厨房的流理台上,也不见切、洗好的菜。
到哪里去了呢?
厚子非常不安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小绿去那个男人那里。厚子觉得自己并没有责备小绿的资格,只是担心小绿会不会受到伤害。
喳、喳,天花板发出声音。
厚子抬头看天花板。有人在二楼雨宫的房间里。
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厚子便穿着拖鞋,走出房间,然后蹑足上二楼。
灯光从雨宫的房间泄出来。
厚子来到门前,又犹豫了。但是或许。
她断然地开了门。
啊,妈妈。今天回来得比较早呢!
小绿正好把锅子放到矮饭桌上。
厚子呆呆地站着。坐在矮饭桌旁的男人,不是雨宫是谁呢?
妈妈也一起来吃饭吧!好不好?
小绿跑到厨房,关掉瓦斯。说:没问题的,今天的菜很多。
厚子走进房间。雨宫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着厚子。
好久没有三个人一起吃饭了。
小绿拿出茶杯。说:没有筷子了。妈妈,用免洗筷子好吗?
唔
厚子也来到饭桌前,并且坐下。
爸爸,用这个。味噌汤好了。
小绿又匆匆忙忙跑到瓦斯炉边。
厚子看着雨宫,雨宫低声说:
她把我想成她的父亲了。怎么办?
小绿灵巧地处理晚餐的动作,让厚子非常惊讶。一切都就绪后,小绿也坐下来。说:
吃饭吧。爸爸,要一大碗吧?
唔
来,妈妈也要多吃一点才行唷。
是呀!
不要老是那么累嘛,否则爸爸会去找别的女人呢。
小绿说笑话似地对厚子说。不过,没有关系,我会好好看住爸爸的。
小绿
好了,开动了。
小绿开始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了。
雨宫和厚子也拿起碗筷,开始吃饭。厚子非常讶异:不知何时起,小绿竟然能这样做菜了?
好吃。雨宫说。
真的吗?好高兴。为了爸爸,才开始做菜的。不过,只是为爸爸做的,不可以给别人吃唷。
小绿边吃边说:有些人很不要脸,像那个女人就是。不过,已经解决,没有问题了。
厚子停下吃饭的手,问:
妳說不要脸的人是谁?
隔壁的人呀!就是这里的隔壁。她吃掉我特地为爸爸做的饭菜,好可恶呢!
小绿皱着眉头说。
小绿。山本小姐解决了,是怎么一回事?
厚子脸上几乎没有血色。
妈妈不知道吗?她死了。
小绿说。她活该,是神在处罚她。爸爸,要添饭吗?
啊,不。也好,再添一碗。
好,要多吃唷。
小绿一边盛饭,问:妈妈,妳怎么了?为什么在哭?
没什么。小绿要不要下楼去?
下楼?干什么?
妈妈给妳买了东西,希望快点给妳看。
小绿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开朗起来。
洋装吗?还是衬衫?
嗯,妳看了就知道了。
好棒!爸爸,你在这里等一下。
嗯。
小绿站起来,又伸手去拉母亲的手,催促着:
快点走呀!
厚子和小绿下了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哪里?
一进屋子,小绿就来来回回看着。
妳把眼睛闭起来,妈妈去拿。
好神秘唷。好吧。
小绿阖上双眼。
要闭好唷
厚子走到厨房,拿起一把前面尖尖的菜刀,又走回来。
眼睛闭好唷
眼泪流出来了。发着抖,拿着菜刀的手,慢慢举了起来。
汪!
玄关的地方,有狗在叫。
啊,你不是唐璜吗?
小绿张开眼睛,看着玄关。
还好赶上了。
说话的,当然不是唐璜,而是殿永。池畑女士,不可以做这种事!
对不起。
咚地一声,菜刀从厚子的手中滑落,插在榻榻米上面。厚子说:不是这个孩子的错,是我我的责任!
不,不。
殿永摇摇头。不是妳的错,也不是妳女儿的错。
厚子不解地看着殿永。
此时,雨宫突然来到玄关。
你是雨宫真一吧!
殿永说。
是。
你涉嫌杀死了山本有里和楠木里佳,所以我要逮捕你。
雨宫脸色苍白。
不,我是
这个女孩子看见你杀死了山本有里吧?她把你当成自己的父亲,你却打算把所有的罪行,移转到她头上。没有那么方便的事。
不
楠木里佳也是你杀死的。如果杀楠木里佳的人,是这个孩子的话,那么楠木带去的那些生活用品,应该会留在原地。
雨宫从玄关冲出去。
锵像钟一样的声音。
又是冢川小姐吧?
殿永叹着气,说:老是做危险的事。
亚由美手上拿着一只大平底锅,出现在门口。
他躺在这里了,怎么办?
交给我处理吧。
殿永说。我也有我的立场呀!
汪!
唐璜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