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也要考虑一下别人的情况呀!
那个老人唠唠叨叨抱怨着。我是非常忙的。
可是,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很忙的样子,亚由美按了好几次铃,他才出来。脸上睡眼惺忪的表情,明明白白表示,他刚才是睡着了,而且是开着电视睡着的。
又要看那个房间?警察交代过的,不可以任意打开那个房间。
这位叫做田口的老先生,好像以抱怨为人生的目的。
人,真是不可思议呀!亚由美想着。经常被人欺负的人,就愈以欺负别人为乐事。
这种人的一生,无成长可言,大概一辈子都生活在乖僻、别扭当中吧!
我和那位刑警先生很熟。帮我开门,没有问题啦。亚由美说。
万一出事了,谁负责呀?
你说的万一,是什么意思?
就是如果呀!
如果?是什么意思?
就是万一呀!
简直是浪费唇舌!亚由美不耐烦起来。
或许因为你不让我进去,又有人死了。到时候,我就说都是因为你不让我进去的关系。
妳是在威胁我吗?
火药味愈来愈重了。
好吧,这样吧!电话借我用一下,我打电话给那位刑警,跟他说我要进去那个房间。这样可以了吗?
要借我的电话?怎么付电话费呀?
如果对方不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先生,亚由美大概已经发火了。
此时。
怎么了?
有一个声音说。
啊,是小绿呀。
池畑绿站在那里。
刚刚回来吗?
那个叫田口的老人,态度一下子变得和蔼起来,并且笑咪咪地对小绿说话,让亚由美吓了一跳。
我去买东西,所以晚一点
池畑绿一手抱著书包,一手提着超级市场的袋子。说:妳是亚由美小姐吧?
妳认识这家伙吗?
什么这家伙。亚由美忍不住瞪着田口,但是对方却根本不看亚由美。
嗯,认识。
小绿点头回答,并且问了亚由美来此的原因。
田口先生,让她进去雨宫先生的房间没关系啦。她没有问题。小绿说。
事情出现了惊人的转变。
这样吗?既然小绿说没有问题,那就没问题啰。
田口老人说。然后就走进室内,很快地拿了钥匙,又走出来。
亚由美忘了生气,呆住了。
等一下,我也可以去吗?小绿说。
当然,没有关系。
亚由美看看聪子,然后耸耸肩。
小绿进去自己的房间,两、三分钟后,就换了便服出来了。
对不起,让妳们等了。
没关系。
亚由美摇头说。走吧!
田口老先生走在前面,先上了楼梯。
要调查什么吗?小绿问。
唔,只是想到了一点事。
对了,我看到报纸了。雨宫的同事被杀死了呢!
是呀。发现尸体的人,就是我。
哦?真的吗?
小绿的眼睛睁得好圆。说:好厉害!要是我,看到尸体,就会吓得站不起来。
可不是真的吓得站不起来吗? (不过,是发现尸体以前,差点被钢材压死,而吓得站不起来。)亚由美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好了,打开了。
田口老先生用钥匙开了门上的锁后,就站到旁边去。
谢谢您。
亚由美非常有礼貌地说着,然后打开门。
好像有什么香味,闻到了吗?
汪!
是唐璜在回答。
一打开灯,进入玄关的每一个人,都呆住了。
雨宫的房间中央,有一个折叠式的矮饭桌,饭桌上摆着已经煮好的食物。下饭的菜、味噌汤、白饭。
每一个盘里、碗里的食物,都像是刚刚才煮好的,还冒着热气。
这是怎么一回事?
聪子看着亚由美问。
谁知道呢?去问做出这些食物的人呀!
亚由美摇着头说。我可不想吃
挂断电话后,池畑厚子因为有点头晕,而闭起双眼。
累了。这是自己也很清楚的事。
累,是当然的事。为了忘记过去繁华的生活,这几年来完全埋首于工作之中。
厚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环视着办公室内暗,而且寂寞的空间。
为了节约,只开着桌上的台灯。这是以前的厚子想都没有想过的事。
以前呐。虽然想要忘记,却仍然很容易拿以前,来和现在做比较。
厚子的这间小办公室,专门为杂志或宣传小册子做企划或制作等工作。但是,因为属于转包的工作,所以对方的条件总是很苛,而且付的钱又不怎么多。
不过,厚子仍然努力地工作着,工作和水、空气一样,已经成为她活下去的要素之一,所以她不停地工作、工作着。
好不容易终于能和小绿能过着平稳的生活了。不管怎么样,小绿的事,是厚子最在意的。
丈夫事业失败后,就像水蒸气一样地消失了。从前宽裕、悠闲的日子,也像云一样,被一阵大风吹得无影无踪。此后,母女两人,便开始过住在便宜出租公寓的日子。
小绿没有说过一句抱怨的话,总是担心着为了工作而晚归的母亲,并且做着一般读中学的女孩子不会做的家事。她的细心、体贴,让身为母亲的厚子,真有说不出的感激。
如果下班回家后,还得买菜煮饭、打扫房子、洗衣服,或许厚子就会坚持不下去吧!
今天到此为止回家吧。
厚子看看时钟,自言自语说。
工作还没有完成,但是所剩不多,明天来得及结束就可以了。没有必要随时让工作压迫着自己吧。
当她开始收拾桌面,准备回家时,电话响了。
不会临时有什么急事吧?
犹豫了一下之后,她仍然拿起电话。
喂?
池畑女士吗?
是个熟悉的声音,厚子的心跳有点加速了。
是生意上某个公司的社长。还不到四十岁,但是是个很认真、很可靠的男人。
你好
咳。我想或许妳还在加班,所以试着打了电话
我正准备要回家了。
太好了,还好来得及。
是关于广告的事吗?
不是,这通电话纯粹是私人性的。
对方笑着说。
哦?
我的车子就停在妳的办公室前面。
厚子吓了一跳,拿着电话,走到窗边,看着下面。
马路的对面,有一辆见过的BMW。
我想请妳吃饭。
但是我女儿
小绿在等她回家,并且准备好了菜,等她回去后下锅,所以她不能在外面吃饭。
我会马上送妳回家。可以吗?一个小时就可以了。
厚子看了一下时钟,然后思考着。这只是几秒钟的时间。
她明白自己的身体在发热。只是偶尔。有时让自己从母亲的身分,回到女人的身分,应该也可以吧?
如果我不急着回去的话,你有什么计画?厚子问。
当然就可以去悠闲地吃一顿饭。
然后呢?
然后吗?这个看气氛如何
带我上宾馆吗?
沉默了一下子后,对方说:
确实很想邀妳去。
对方的声音很认真。
这是个有妻子的男人,厚子是知道的。
那么。
厚子说:请你邀我去宾馆就好了。一个小时后,就送我回家。
BMW停了下来。
我在这里下车。厚子说。
但是
太靠近的话,会被公寓的邻居看到。
那样吗?
今天晚上谢谢你。
不,应该道谢的人是我。
厚子轻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今天晚上的饭,一定会比平常好吃。
厚子笑着说。
如果还想
嗯,或许吧。
厚子打开车门,下车走到车外。再见。
再见。
挥挥手,他的BMW很快地消失在夜色当中。
厚子站在原地目送车子离去后,才看着手表。一个小时是不可能的,已经将近两个小时了。这个时候才吃晚饭,是稍嫌晚了。
厚子快步走着。小绿大概还没吃饭,在等自己回去吧。
心痛了。积压在心中多时的苦闷,确实一扫而空了;但是,小绿怎么办?
不顾小绿,这么晚才回来,使厚子像被罪恶感追赶一样,加快脚步跑起来。
突然有追过来的脚步声。厚子吓了一跳,脑中不禁想起,自己住的那栋公寓里,有个女人被杀的事。
妈妈!
一个声音喊道。
回头一看,小绿喘着气跑过来。
小绿!怎么了?
没有什么呀!
小绿笑着说。看到妈妈突然跑起来,我吓了一跳。
我想快点回家。这么晚了,妳一定在家里担心,所以。妳怎么会在这里?
我去找朋友,我有朋友呀。
嗯。但,没事就好。肚子饿了吧?
在朋友家里吃过泡面了。
噢。回家再好好吃一顿吧!
厚子用手环抱着小绿的肩膀,两个人一起走着。
妈妈和朋友出去了吗?
小绿的话,让厚子吓了一跳。
刚才和工作上的客人碰面了。
我看到妈妈从车子上下来,和我们家一样的车子。
当然是以前我们家的车子,厚子知道小绿看到自己的朋友了。
是呀。
厚子用力搂搂小绿的肩膀。
妈妈。
唔?
妳洗过澡了?
被小绿这一问,厚子语塞了,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小绿
没关系啦。
小绿说。没有朋友的话,妈妈会很寂寞的。
小绿
厚子的心刺痛着。妈妈不寂寞。只要有妳在妈妈身边,妈妈不会寂寞。真的。
那就麻烦了。
为什么?
总有一天,我会嫁人的。
厚子笑了一笑。说:
好呀!等妳嫁人以后,妈妈再找朋友。
两个人一起笑了。
母女加快脚步,一起朝公寓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