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由美
母亲叫着。亚由美,电话。
哎呀。亚由美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心里说:叫电话等人家醒来的时候,再打来嘛!
因为那是在心里说的话,母亲清美当然是没有听到的。
亚由美。电话呀。怎么样?要不要去听?
母亲在亚由美耳边反覆说着。
这下子,亚由美非表明态度不可了。
妈妈。妳去跟电话说:这种时间打电话来,太没有常识了吧!真是的,也不知道是谁。
亚由美睡眼惺忪,不高兴地说。
哦?
母亲清美眨眨眼睛,说:但是妳說这个时间打来是没有常识的现在是一点呀。
一点。这么晚打来,当然是没有常识的。
现在是下午一点。
亚由美啪地一声坐起来。
拉开窗帘,房间内立刻明亮了起来。既然是下午一点,当然是这样亮的。
不得了!怎么不叫我起床呢?我迟到了。
今天是星期天。
早点说嘛!
妳这个孩子真是不讲理呀!电话呢?要不要接?
啊,对了。谁打来的?
她说她叫幸枝。
母亲的话,在亚由美的脑袋里,反覆了几次。
幸枝?叫做幸枝或许是那个幸枝。
亚由美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样子。
不得了!
亚由美从床上跳起来。
今天是星期天呀
清美又说了一次,但是亚由美已经冲出房间了。
喂!幸枝?是幸枝吗?
亚由美紧握着听筒,这样叫唤着。
亚由美
过了一会儿,才传来幸枝的声音。声音很小。
幸枝!妳在哪里?妳不要紧吧?好像很虚弱的样子啊?还好还有呼吸!
亚由美忘我地叫着。
我,没事。
幸枝说。只是妳的声音太大了,我吓了一跳
啊!这样吗?
亚由美干咳了一声,说:对不起。
妳在担心吗?真对不起。
当然担心了。因为妳擅自溜出医院呀!妳在做什么呢?
我没有溜出医院呀!
幸枝好像很意外的样子。
可是
我想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就自己出院了。
那不能说是出院,算了。妳家里担心死了。
嗯,我刚才打电话回去了。
幸枝语气平淡地说。我妈妈接的电话。我说:妈妈,是我。我很好。但是我妈妈只叫了一声幸枝,就什么话也不说了。没办法,我只好挂断电话。我想家里的人并没有太担心。
幸枝的妈妈大概是吓了一跳,而说不出话吧!但是,对幸枝说这个也没有用。亚由美改变话题,问:
妳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一直在找雨宫。妳知道吗?住在雨宫隔壁的女人被杀死了
就是知道,才会一团忙乱呀!
那妳找到雨宫了吗?
我现在正打算去看看。
去看看去哪里?
我想,他大概是在那里。还有,我想,杀死那个女人的凶手,并不是雨宫。但是如果他骗了我,那么或许他也会杀死那个女人
幸枝
如果他是杀人犯,或许也会杀死我吧。所以,我必须先打电话给妳,向妳說对不起,给妳带来许多麻烦了。
噢!
怎么听,都不像是或许会被杀死的人在讲话。但是,幸枝就是这样的人。
亚由美,保重了。
等一下!等一下!不要挂电话。
亚由美拼命喊道。妳现在在哪里?我要去看妳!我一分钟就飞到了!幸枝!妳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好像没有挂断电话的样子,但是沉默了一阵子。
亚由美的声音好大呀。
幸枝很感慨似地说着。会把电话弄坏的。
还能说出这种满不在乎的话。
如果妳不告诉我,妳在哪里?我就一直这样哇哇|大叫,让电话线受不了而烧起来。所以,快告诉我,妳在哪里?
即使电话线烧断了,幸枝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好吧。但是,我想妳不可能一分钟就到的。
没关系,快点说。
那妳要答应我一件事。
多少件事都可以。
一个人来,知道吗?
亚由美一时说不出话来。有了幸枝的消息,当然应该通知殿永的。但是,现在可不能对幸枝说不。
我答应。
一定唷!
当然。
于是,亚由美好不容易知道了幸枝在哪里。
挂断电话时,亚由美喉咙痛了。
爸爸,什么事?
亚由美发现父亲在客厅里,正瞪着她。
妳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父亲说:少女克莉丝汀和母亲死别的场面,妳还能那样大声说话。真叫人不敢相信
亚由美的父亲是优秀的工程师,但是却爱看少女卡通,尤其喜欢赚人眼泪的悲剧少女卡通。
对不起,对不起。
早已习惯父亲的癖好了,所以亚由美很干脆地道了歉,然后爬上楼梯。
就这样一个人去吧!
进房间以后,起来!保镳。她大声喊着。
呜
唐璜一脸不高兴地起来。和刚才的亚由美一模一样。
楠木里佳下了公共汽车。
因为是星期天的关系,车班比较少,等了一阵子,才搭上车。不过只比预定的慢了十五分钟左右。
他大概在等了吧。
里佳重新拿好双手捧着的纸袋。幸好今天是好天气;如果是下雨天的话,纸袋或许就破底了。
里佳抬头看了一下亮得刺眼的天空。
这个地方看起来好萧条。虽然有建筑物,但是几乎全是仓库或废屋般的楼房,毫无人烟的样子。
当然,这里既然有公共汽车站,应该有人会在此上下车吧。对了,因为今天是星期天,这附近多是工厂,大家都休息了。
下了公车以后,继续往前走一百公尺左右,遇到红绿灯后,就向右转。
里佳在脑海里覆述着雨宫的说明。
杂草从铺在路面的石头与石头缝隙里冒出来,不小心的话,恐怕会被石头之间的缝给绊倒。
但是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楠木里佳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新闻报导里,完全把雨宫当成了杀人犯。邻室的女人,被刺杀在雨宫的房间里,雨宫又躲了起来,难怪人家会把他当成凶手。
在咖啡厅里接到雨宫打来的电话,当时雨宫说:
请妳相信,我不是凶手。
当然,即使是凶手,也会说那样的话。这一点里佳也很清楚。
明知如此,当雨宫要求:希望妳帮我带一些日常用品来时,自己为什么没有立刻拒绝呢?
现在,不仅为他带来了换洗的衣服,鞋子,连刮胡刀和吹风机都带来了。特地为雨宫去买这些东西,应是打从心底相信雨宫不是凶手的关系吧。
这里向右转。
过了马路,走进一条路面较窄的道路。
这条路的一边,是一道很长的工厂围墙。
我在逃。
当时雨宫压低声音说。否则会被杀。
被谁杀呢?楠木里佳连问这句话的时间也没有。因为要全神听雨宫说明如何来这里,也没有其他的精神问了。
轧、轧,耳边传来刺耳的金属性声音。一块要落不落的招牌,悬挂在半空中,招牌上XX制版所的字样,已经模糊不清了。
虽然说是楼房,但却只有三层楼,而且面积也不大。楼房外表的灰泥斑斑剥剥,看不出从前漆的是什么颜色了。
里佳突然不安起来。万一雨宫真的是凶手,或许现在正拿着刀子,等着自己去送死。
可不想在这样的地方被杀死。当然,主要是不想被杀死,尤其是这样冷清、萧条的
如果死在这里,大概好几天甚至好几个月,也不会被发现吧!
里佳用力甩甩头。
胡思乱想什么嘛!雨宫是一起工作、交情不错的同事呀!因为对雨宫有好感,相信雨宫的为人,这样就行了。
里佳环视着路面。长长的工厂围墙的另一边,是一片杂草茂盛的空地;但是空地以铁丝网围着,不让人进去。
里佳耸耸肩。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到这里了,再犹豫迷惑也没有用。
鼓起勇气,走进去吧!
里佳往那栋古老破旧的楼房内走去。
哒、哒,脚步声清脆地响着。
雨宫。
里佳叫唤着。是我,楠木里佳。你在吗?
探头去看开着门的房间,里面空空荡荡的。大概以前是用来当办公室的地方。
地板上有个洞,是电话线出来的地方吧。
此时,里佳听到头顶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的声音。
她走到楼梯下。
雨宫?
里佳抬头看着上面。
要带着这一袋东西上楼吗?实在很重呢!但是,雨宫现在处于被追捕的状况下,不会轻易下楼来吧!
叹了一口气之后,里佳开始上楼梯。
到了二楼,她停下脚步,环视了四周,又听到咚的声音。果然,是上面。
这是一栋三层楼的房子,里佳又往上爬。
亚由美下了计程车。
好了,下来。
她对着计程车里叫。
唐璜一摇一摆地下来。因为脚不够长,所以无法俐落地一跃而下。
是这边吧。
亚由美站在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
汪!
幸枝呢?喂,你不是最会找可爱的女孩子吗?快去找。
呜
唐璜是抱怨亚由美竟然说那种话吧!
好冷清的地方。四周好像都是工厂嘛!不是适合约会的地方呀!
亚由美漫不经心地说着。
汪!
唐璜抬起头,叫了一声。
来了吗?
亚由美把头转向唐璜看的方向。
一条移动中的人影,从某个围着铁丝网,像工厂般的建筑物那边消失了。
刚才是人吗?
因为只是瞥见而已,看到的是像外套一样的东西,一阵风似地飘过去,所以亚由美也不敢肯定。
但是是往铁丝网那边消失没错吧?
哼
唐璜发出鼻音。
怎么了?不要去吗?那你刚才不要发现,不就得了嘛!
亚由美总是说些没有道理的话。她仍然往人影消失的铁丝网那边走去。
哎呀
铁丝网破了,空隙正好可容一人出入。可见刚才的确是人影,而不是鬼。
那是谁呢?唐璜,你说呢?
回头一看,唐璜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真受不了你唷!无情郎。
听到亚由美如此抱怨了,唐璜才不甘不愿地跟来。
要不要进去看看?
汪!
赞成吗?这样吧!如果有万一的时候,你要为了保护我,而牺牲唷。可以吗?
呜呜
唐璜的意思,大概是反对吧。但是,亚由美已经从铁丝网的破洞钻过去了。短腿的褐色保镳,只好无可奈何地跟进。
还在工程中吗?
是个大工厂。亚由美往人影消失的方向走去,来到一个用钢材架了五、六层高的建筑架附近。今天是星期日,工程现场当然没有工作人员。
汪!
干什么?你看,这像不像蹩脚推理故事的场景?就在这样的地方,突然有钢材、铁器之类的东西,从上面掉下来,女主角危险了
亚由美边说,边抬头看真的有钢材掉下来了。
啊!危险危险危险!
亚由美想拔脚闪躲,但是,脚竟然不听使唤,连抬都抬不起来。
钢材直直地朝亚由美的头上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