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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嚴沁 11734 2023-02-04
因为逸姿的投入,新戏的进度极快,一切都顺利。 颖光没有再出现过,他是个君子。 她心中还是挂住他的,但她说不出什么原因,她非这么做不可。 也许是他曾得到她,而舒纬没有也永无机会。她觉得只有这么做才能公平。红宝石戒指却戴在她手指上。 他说过,不代表任何意思,只祝幸运。她重视幸运。何况,星象中,红宝石是她的幸运石。 虽然分开了,她也不得不暗赞颖光的周到和仔细,他真是心细如尘。 拍完戏,已是深夜。 她搭公司车回到电视台,反正家就在附近,她从来不为交通耽心。 一下车,就看见亚伦和他的车。 他倚车而立,仿佛已等了好久,好久。 亚伦她叫着飞奔过去,见他如见亲人。你怎么回来也不通知? 下午才回来,打电话找不到妳,知道妳在片场,他和以前一样的稳重,淡定。于是我就来等妳。

你去了这么久,这儿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捉住他的手,眼圈儿就红了。我都不知怎么渡过的。 别激动,慢慢讲,他安慰着她。我不是回来了吗?我们去宵夜。 不你到我楼上去,我不想宵夜。 他点点头,他对她总是千依百顺的。 回到她家,才坐下来,她已泪如雨下。 在颖光面前,她可以不流一滴泪,对着亚伦,她却再也忍耐不住。 亚伦就好像是极亲的家人一样。 她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的讲了一次。包括琴姨的,舒纬的,林颖光的。她讲得完全没有保留,甚至她和颖光亲密的关系。她觉得对亚伦,没有什么不能讲的事。 亚伦极有耐心的听完整个故事,半晌不出声。 你怎么不说话?她问。 我说所有的事既已过去,就忘了它吧!他淡淡的说:在心里只有折磨自己。

我是尽量忘掉,但怎能不告诉你呢? 那么,现在一切没事了,他轻拍她的肩。我已经回来了,是不是。 是。她破涕而笑。你回来就好了! 很抱歉,在妳最需要帮助与支持时,我不在妳身边,他说:不过,妳做的一切都很正确。 真的? !她惊喜。 我骗過妳吗?他笑。从这件事上看出,妳的确已经长大,成熟了。 也不一定是我长大,成熟了,她吸吸鼻子。我只是依自己的感情,感觉做事,有时候很容易错。 不要紧,有我在一边看着妳。 做我的监护人? 没有这么严重吧!他说:如果妳不吃宵夜,我就回去了,我需要休息。 是,你下了飞机还没有休息过。她站起来送他。 明天妳几点收工?他站在门口问。 中午来接我午餐,行吗?老地方。她笑。

怎么?他的眉毛掀上去。 明天没有我的戏。她开心的。 他凝望她一阵,重重的握住她的手。 好好睡,不许再胡思乱想。他进电梯。 锁好门,逸姿回到卧室。 不想睡,也不想动,连冲凉的精神也提不起。 她站在小露台往下望。 深夜的广播道上车辆不多,偶尔几辆计程车亮着空车的灯驶过。 白天那么热闹,光亮的地方,晚上也只是一遍寂静,街上一行人也没有! 不,站在她家对街有个年轻男人站在那儿,大概是等夜归女朋友的男孩子。 逸姿没有留意,仍然下望。 第二次,第三次她的视线掠过那人时,突然间,她觉得那人很面善,路灯下看不真切,但但他真的极像林颖光。 颖光? !他等在那儿做什么? ! 一霎那间,她心头大乱。

连忙退回卧室,并把露台门关上。 怎么颖光还会站在那儿呢?不是一切都讲得清清楚楚吗? 他表现得风度极好,但为什么又来? 她的心砰砰乱跳,又觉六神无主。如果亚伦迟些走就好了。如果她不出去露台也好,如今 电话铃响起,她不安的接听。 逸姿,是亚伦。林颖光在妳楼下。他说。你看到他?他站了很久吗? 我想是的。他看来很平静,很安详,并无所求的样子。亚伦说:妳不妨下楼见见他! 我下楼? !她吃惊。 你们还该是朋友,对不对?他一向对妳极好。亚伦说:我在一家夜店打电话,不说了,妳考虑一下。 说完就收线。多谈两句也不肯。 逸姿在客厅来回的走了几次,又在露台偷看一下,颖光还在下面。 她制住了心中矛盾,开门下楼。

当颖光看见她出现时,脸上的确是喜悦。 我以为妳不会下楼。他说。 我没有看见你,是亚伦打电话通知我的,她努力使自己平静,淡漠。他刚来看我,下午才从美国回来。 我看见他。他站在电视台门口等待我已看见。 你站了那么久?她笑。除了一切,我说过,我们还是朋友。你为什么不上楼? 亚伦在我不方便,他苦笑。他走时又太晚了。 你预备站多久呢?她摇头。 等妳房中灯光熄了我就走。 上楼吧!你有话跟我讲?她转身欲行。 不请等一等,他叫住她。我只讲几句话,讲完就走。 再一次证明他是君子,不上楼是避嫌。他把事情分得清清楚楚。 原来你真的找我有事。她笑着站定。 也没有事,他结巴的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我很矛盾,明知道事情已过去。

我不想谈感情事,她垂下头。只是不知道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 当然是。我们永远是朋友,我还会像以前一样的帮妳,支持妳,他笑。像好朋友一样。 谢谢。她衷心的。能得到你这样的朋友,是我最大的幸运。 妳戴了戒指。他望一望。 是,它很漂亮,又象征着幸运。 是。我很高兴妳能戴。他点点头,又点点头。亚伦也真是一个忠心的朋友。 除了朋友,他还像兄长。 每个人都喜欢妳,对妳这么好,他说:我也说不出,妳天生有一种令人喜爱的气质。 只是妳夸奖。她摇头。 现在妳拍戏已能全身投入,这很好。 又是朱仔讲的。她摇摇头。你在电视的影响力原来这么大的。 千万别误会。朱仔只不过正好是我兄弟。他急忙解释。我没有影响任何人。

无论如何,我感谢你给我那么多机会。她说。 我是不是该多谢妳给我此生最温馨,最难忘的一段感情?他凝视她。 我说过不提感情。她垂头。 那么,說妳给了我今生最温馨难忘的时间。 我不知道。不过跟你在一起的日子里,我也觉得快乐。她说。 那就好了,那就好了。他变得开朗起来。妳这么说,令我们的那段时光变得更有意义了! 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往事一段,还掀起她心中难以消灭的疤。 有舒纬的消息吗?见她不出声,他问。 没有。他已不记得任何人,任何事。她有点茫然。舒纬依然是她心中最重份量的人。 只是,人生的缘份很奇妙,不是妳的,怎么努力也没有。他们只有缘、没有份。 但是他父亲 别提他们了。她阻止他。提起他们,我心中不舒服,我会想到那个琴姨。

我的不幸是我牵连在他们那一段日子里,他苦笑。其实很无辜。 其实也是缘份问题,她想一想才说:和舒纬一样,我和你们有缘无份。 但是我确知我是妳第一个男人。他不敢看她。 她没有问答,只叹一口气。 其实我应该心足了,是不是,他说:有时候,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太贪心了! 不能怪你。感情的事谁能控制呢?她说。 她想上楼了。这种空泛的话一辈子也扯不完,不如快刀斩乱麻。 我想休息了。她说。 是我送妳进大厦。他说。 不用了,这么近,很安全的。她婉转拒绝。你可以看着我进去。 也好。无论如何,他总是要失望的。 还有走了两步,她停下来,转身。以后也不必再来了,没有意义,是不是? 他的脸色一阵改变,声音也变得喑哑。

有没有意义,我自己知道。他说。 但你会令我不安。她硬着心肠。 他呆怔半晌,终于点点头。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这点,他连忙说:以后我不再来就是。 谢谢你,颖光。我会永远记住你。她走进大厦。 她知道颖光会走,她完全不担心。她已经把通向她的这条路封死了,任何人都无法再打开。 推开大门,她就听到一阵电话铃声。 我是亚伦。妳回来了我就放心,晚安。他收线。 亚伦!心中涌上一阵温暖。 亚伦永远是那么准时,他出现在逸姿门口时,分针刚刚搭正十二点半。 不需要按门铃,大门自动开了,逸姿以热烈又美丽的笑容迎着他。 我在露台看见你的车。她很自然的挽着他的手。 亚伦凝望她一阵,关心的问。 昨夜到今天,妳的神情完全不同了,想通了吗?

不。因为你回来了,真话。她认真的。 他的眉毛扬得好高,似乎意外又惊讶。但是,他没有说话,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别不相信,现在只有面对你,我才能讲真话,她叹口气。别的人不是不了解,就是误会,很难受。 我该算回来得很合时,对吗?他笑。原本他是有点花花公子的样儿,这一年多来,他完全变了。看起来居然稳重又可靠。 他是个很有安全感的男人了。 若你再不回来,我可能会崩溃,她凝望他。我心里太多事,竟无处可诉。 可以回家告诉妳母亲,她是个慈祥的人。 可惜她不了解我。我爱她,但心中和她没有沟通,她摇摇头。若我真说了,可能会吓死她。 吓死她?这么严重?他笑。 真的,她是古代,传统的人,不能接受我的想法,她若笑。她一定认为我是进了电视圈才学坏。 妳学坏了吗?他望着她笑。 我认为没有。她说:所有的事都照着我心中所想的去做,而我是个原则性强的人,进这圈子之前和之后,我完全没有一丝改变。 他还是望着她笑,什么话也不说。 你不相信?她很失望。我依然固执,接受我可以接受的,拒绝我不愿接受的,决不妥协。 看来倒是没改变。他点点头。以前是个小固执,现在是个小顽固。 她开心的笑了。 还是你真正了解我。她说。 我可以说看見妳从小女孩成长,成熟。他慢慢的说:以前已经很会为自己打算,现在更是精明能干,我恐怕要自叹弗如了。 你讽刺我?她皱眉。 我是这样的人吗?他淡淡的笑。人家说在电视圈能立足,要吃得开不容易,我看哪妳简直有做阿姐的潜质,妳真的入对了行。 亚伦她叫。 我说的是真话,妳平心静气的想一想。 她咬着唇,盯着他半晌。 你以为我利用了林颖光?她问。 我没有这么说,他想一想。可是妳真的喜欢他? 她的黑眸溜溜的转,终于焉然一笑。 你真最了解我。她挽住他的手。一半一半啦!我们去午餐吧! 他们就这么步出大门,下楼。突然间他停步。外面有很多记者,妳不介意他们看见?他问。 她考虑半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相不相信?我真的不介意那些记者,她耸耸肩。也许昨天还会介意,今天我不知道。让他们看见吧!想写什么也由他们去写,我完全不担心,不紧张。 真的大澈大悟? 大概不是。她摇头。显然对这问题自己也不明白。我只是觉得心中再无负担。 以前妳心理负担很重?他问。 我担心形象不好,更怕是非,绯闻,男朋友更不敢提,别人问起也死不认账她摇头。又担心公司不重视,不满意。同事间的互相排斥总之好多事。 有这么多负担还留恋这圈子?他怪叫。这不叫做自讨苦吃? 你不会懂。进了这个名利圈,人会像吸白粉一样沉迷下去,她坦率的。没有任何地方比这儿更快名成利就,没有任何圈子如此五花八门,光芒万丈。没试过的人也许不觉得,一旦进入,很难再自拔。 讲得这么厉害,妳刚才不是说心中再不担心吗? 是。这种不再担心,不再介意的感觉是突然间来到,也许就在前一分钟,我形容不出。她一边思索一边说:我的感觉是也不过如此! 是因为舒纬?颖光? 不知道。总之突然我就变成这样了。她上他的车。就算就算从此没有戏拍又怎么样?我还不是一样活下去?再没有任何事该值得我紧张。 是妳的消沉? 不是。我并不消沉,我还是会积极做我的工作,只是不会再像以前般患得患失,紧张,担心。 那该恭喜妳才对,这是好事。他开车。 现在还不知道好与不好,我只是不再有野心,她笑。我空有阿姐的潜质。 他也笑。汽车经过电视台门口,好多记者都看见了他们,有的还举相机拍照。 她真的没有介意,只微笑者,大方而亲切。 明天一早一定有新闻。她开玩笑。一定是某某公子和我出双入对。 谢谢妳给我机会当了公子。他幽默的。 公子很了不起吗?她不以为然。我也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把跟明星、艺员拍拖的男人写成公子,那儿来的那么多公子?阿猫阿狗的都是,甚至每个月赚几千元,连自己都养不起的人也是公子,何其廉价的公子! 颇多感触哦!他打趣。 看得越多,就越觉无聊。她叹口气。 他考虑半晌,然后说: 厌倦了这个圈子就脱离吧!我公司的大门永远为妳开着。 你认为我还能当秘书?她反问。 有什么不可以?因为妳还是妳!他理直气壮。 她望着他,颇为感动。这男人为她可做一切,也付出了全心全意。 你不必对我这么好,真的。我这人会犯贱,别人对我好,我反而会侍宠生骄,得寸进尺。她笑说。 我愿意这么做。无论妳怎样,我都可以接受,他坦率真诚。说得俗一点,可能上辈子我欠了妳的! 大概是吧!前辈了我一定是个大好人,被所有人欺负。而这辈子我是来讨债的,你们这些家伙 那些家伙? 你咯!舒纬咯!颖光咯,还有 我和他们也一视同仁?他笑着问。 嫌太多或是不够?她反问。 我以为在妳心中,我比不上他们的份量。 怎么会呢?你甚至比他们更添了些亲情。 亲情?这话怎讲?他大笑。 真的,她胀红了脸。我当你是哥哥,甚至爸爸般的感情,真的。 只这么样?他盯着她。 还有什么不满的?她白他一眼。 我希望的始终是另一种感情,他直视她。会一辈子也不放弃的永远等下去。 天下有这么傻的人吗?她心中却觉温暖,口头上还是强硬。 我。我乐于做傻子,我很享受这种乐趣。 你这家伙!她拍他一下。很亲切的。 我这家伙还有没有希望?他问。 叫我怎么回答?她摊开双手。你已经像我的亲人了,还叫我怎么讲? 那就别讲,让事情自然发展。他笑。 自然发展?她笑得好俏。怕不怕我出轨? 他盯着她看了半天。 妳上过轨道吗?他反问。 啊!她可上过他的轨道?她不知道,从来没想过这问题。 我没有想过。她回答得很老实。可不可以用点时候想一想?他很诚挚的请求。 她闭一闭眼睛,很妩媚,很可爱的笑一笑。 可以。她说。 亚伦眼中光芒连闪,似乎觉得她已走上他的轨道。这虽然迟,但迟总比永远不好得多,对吧! 从来没有人笑得比妳更美,更动人。他由衷的。每一个字都发自深心,像说了千万遍般,极自然,极自然的就说了出来。 所以我总是笑。她又笑。笑或者是种武器,女人专有的。 那么谁都愿意被妳的武器击中。他笑。但这武器并不属女人专有。 男人的笑容也能动人?她问。 我常听公岣女职员们在讲,妳们电视台有个年轻的男艺员,笑起来极有魅力。说什么他的浅笑由嘴角一直扩散到眼中,眼睛也微笑,所有从十八岁的女人一见就昏浪。 我知道她们说的是谁,逸姿好开心。我跟他合作过一部三十年代的戏,他演一个外表浪荡但内心感情积极执着的江湖浪子,他的眼睛的确是男演员中最美的,不但会笑,而且有感情。 妳着迷过吗?他笑问。 他本人极是孩子气,不够成熟,而我喜欢成熟的男人。何况他的女朋友盯得紧。她笑。 我够不够成熟?他半开玩笑。 你熟透了,就快过老了!她说。 说得我像牛排。他开心的笑。那么在我正熟透,还没过老时,考虑考虑我。 考虑你什么? 值不值得妳走上我的轨道!他说。 你这是趁虚而入?她笑。然后认真的想一想,颇严肃的说:我会好好的想一想。 今晚想? 你是否太咄咄逼人了。她笑。我会想,但不一定在什么时候,也不保证答案一定会你满意。 我不逼妳,放心。他轻轻的,爱惜的拍拍她。我喜欢自然,水到渠成式的。 你令我全无压迫感,很安全,很舒适。她说。 这是否也是我的好条件之一?他笑问。 不必提醒我,她瞄他一眼,风情十足。你的好条件不止这两样。 我似乎该对自己有信心些。 对了。就是这句话。 信心还加上耐心。他加重语气。 她但笑不语。 中午起床时,逸姿第一件事是看报。 打开报纸,娱乐版一现眼前,她就大吃一惊。这么快,标题又这么大,他们想做什么?捧她还是踩她? 什么抛弃监制,与某公了拍拖;什么移情别恋,玩弄爱情,还有好多含沙射彩的写法。 她霍然合上报纸,这太过份了。 他们只不过看见她坐在亚伦车上,这样就可以大做文章了?而且文字那么夸张。 他们懂不懂什么是伤害?懂不懂? 她气得脸色发白,双手颤抖。虽然说是已不再介意,不再紧张,但但报纸上的文字太过份了,把她写成一个见异思迁,玩弄爱情的人! 最离谱的是,有一段写颖光,说是访问过他,他已承认与逸姿分手,而且伤心云云。 颖光会说这样的话?他不是表现得极有风度吗?难道也只是他的假面具? 她开始对这圈子和圈子里的一切人和事失望。 电话铃响起来,响得似乎有丝犹像。但电话铃怎会犹豫?是她想像而已。 喂找谁?她语气不好。 没办法,她在气头上。 对不起,吵醒了妳吗?是颖光的声音。我是颖光。 她吸了一口气,声音变得更冷。他还打来做什么?找我有事? 我想妳看见了报纸。很抱歉筝情会变成这样。他还是那么温柔有礼。我一句话也没对记者说过,没有任何人访问过我。 真的这样? !她的确意外。 我发誓。若我说了那些话,我宁可被车撞死。 我也没有怪你,她慢慢把心中的气泄出来。我知道他们是随便写的。 也许他们并没有恶意,只想夸张些吸引读者,他们没考虑到伤害人。他说。那是他们的工作,有闻必报,她无可奈何的。只足笔了太不留情。也许平时我做得不好,得罪看他们也说不定。 我已经约了几个熟记者午餐,请他们写好一点,我从来没有说过那些话。他说:妳想不想一起来? 不。我不想见什么人,她冷淡的。我现在只觉得失望和灰心。 别这样,别让这件事影响妳,他急切的。这只是小事,很多同事都遇到过 也许我并不真适合这圈子,她是心灰意冷。太固执的人是不适合的,我有自知之明。 不是。以前记者们不是对妳很好吗? 是对你好,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是对我,她看得很透澈。只可惜我到今天才能明白。 不,不是这样的 我肯定知道是这样的,她说:这样的消息登出来,相信公司也不会喜欢,那些监制,编导也不再给我面子,原来,一切皆因为你。 不要抹煞自己的努力。他是诚心诚意的。 不要劝我。我这个人唯一的长处是,我看事物很透澈,我很明白一切。 那他呆怔半晌。妳有什么打算? 没有。真的没有。我才刚刚面对这件事,我什么都没想过。她笑。昨天上车时亚伦已猜到会有这种后果,但不知这么严重。那时我说不介意,心中是真的这么想。现在只能说,希望自己做得到。 妳还会拍戏的,是不是?他问。 会吧!我不知道。她自嘲的笑。不拍戏我可以做什么?秘书? ! 这样就好,真的。这样我就放心了。他说。 谢谢你打这电话来,她不想再讲下去。这件事算了,让它过去好了! 这样最好。不不打扰妳了!他收线。但听得出他语气中的依依。 这男孩子,见不到,得不到,听听声音也是好的。 逸姿预备回睡房,才一转身,电话又响起来。 她立刻接听,她以为是亚伦。 我是X报记者,我想访问妳。开见山式的。 不她自然的抗拒。立刻又想到说话不能这么绝,于是改。我是说这两天没空。 什么时候有空?后天?大后天?请给时间。 不这一阵子我都忙,我的戏还没拍完,她必须深深吸一口气才能说话。她觉得记者才是咄咄逼人。有空时我我给妳电话。 好吧!既然那么忙,我等。我会随时再给电话。 才收线,铃声又响。 我们是X周刊,想为妳拍封面照片,对方说:还想为妳写篇特写。 我没什么可写,她十分厌烦。而且近来身体不好,赶戏又忙,人很憔悴,不能拍封面。 不要紧,摄影师会将就妳。 但是真的没有空。真的。 什么时候有空呢?对方不放松。 我也不知道,她强打精神应付。不如我有空时给你电话。 不能太久。我们希望尽快刊出。对方说:一星期之内行吗? 好我尽量。收线,叹口气。 电话又响了。 她烦不胜烦,更多的记者,杂志打来,她什么事也别做了,整天接电话就行了。我是X杂志,想访问妳! 我没时间,立刻要出门。 十分钟,就在电话里讲十分钟 她厌烦极了,不声不响地放了电话。 电话铃再响,响得她就要发疯了,索性把电话拿开,不再听任何电话。 她抱着头倒在沙发上,她觉得她再无法应付了这种情形,她再也不想争名夺利。忽然间,她想起以前单纯的生活,单纯的环境,单纯的快乐与不乐 她就这么突然就向往了。 何必再在这圈子里令自己厌烦?她才二十一岁,现在就开始不快乐,她能拖到几时? 但正和她刚才所说,到现在,她还能做什么?从头开始做秘书? 秘书? !她能吗?她能守着枯燥的工作,过单调呆板的日子?她能吗? 除非她没有进过这圈子,除非她没做过这行,真的!她现在有再回头已百年身的感觉。 她不想再往前走,但后面已无退路。 她是后悔!她这样的女孩拍什么戏呢?以前她从不贪心,很安于自己所拥有的。她不明白,她也居然被这五光十色,表面风光的圈子所惑! 轻轻叹一口气,有点后悔,也有点茫然。突然间,她觉得看不见前面的路。 做了这一行,她得到的眼见的名和利,但牺牲的呢?失去的呢?怎么衡量?一个舒纬,已是她终身憾事! 再叹一口气,她把脸埋进沙发垫上。她看不见前面的道路,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她保持着这姿式,不知道过了多久,脑中,心中千头万绪,现不出个结果。 她前面的路是什么? 门铃响了,她吃惊的坐下。谁?谁?不会是记者吧! 她在防盗眼中看到亚伦。亚伦啊!她唯一想见的人,见他像见比母亲更亲的亲人。 亚伦打开大门,她冲上去拥抱住他,眼泪就这么簌簌的流下。 他关上门,无言的轻拍她背脊。无言,有时反而会是最好的安慰方法。 他轻拥她,轻拍她,直到她安静下来。 你为什么来?她含泪凝望他。 妳的电话总不通,我打了两小时,他指一指。为什么拿开不听? 太多记者,我被烦疯了。她叹息。 昨天才说不介意,不担心,不紧张。 我不知道他们会以头条新闻来报导。她无奈的。我觉得他们似乎想逼得我无路可走。 妳觉得无路可走?他反问。 前面我不想再走下去,拍了这一年多两年的戏,我觉已足够,再多就厌烦。而且这样的新闻我受不了,我父母也不能接受。但退路我真的回你公司当秘书? 只要妳愿意,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他说。 不,我知道我做不到。拍戏令我心已经野了。她摇摇头。而我人人都知道我演过戏,拍过电影,我还能做什么?而我又不想做花瓶! 他凝望着她微笑,只是微笑。 我说得不对?她反问。 我从来没见過妳如此愁眉苦脸,不好看,他居然这么说:妳只适合笑。 笑也要看心情,苦笑也不会漂亮。 妳没有理由这么不开心,这只是小事一件,他说:若妳喜欢,我陪妳去欧洲,去地中海,去世界的任何角落,妳会觉得世界原来这么大,我们的生活圈子原来这么小,小得像空气中的微尘一般。 若你陪我去,恐怕又是头条新闻了。她笑。她终于笑了出来。 那不好吗?今天的报纸。抬举我成为公子了! 但是你刚从美国回来,你不理公司就是?她问。 公司已上轨道,我可以遥控,他认真的望着她。我现在唯一的盼望是,妳能走上我的轨道。陪妳去天涯海角比任何事都重要。 她望着他好久,好久。 昨天你的话我想过了。停一停,又说:刚才你来,我见到你那种开心,那种再可无忧的情形比见到父母还强烈。 那么,结局该是什么?他眼睛发光,热切的凝望她。 我想我已经走上你的路,你的轨道而不自知,她轻叹。以致以前我做的每件事,每个人都不对。 逸姿他狂喜。 我很蠢,是不是?她仰望他。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想过是他,真的,感情来得突然又意外,防不胜防。拍完这部戏,我们去欧洲,我放弃自己所拥有的! 妳甘心?愿意?他不能置信。 女人最重要的是找一条稳妥可见终点的康庄大道,我找到了,还犹豫什么?她说得坦率,果绝,毫不留恋。在这圈子我已不见前路,我不会笨得再走下去。而且始终只有你最能欣赏我的笑容。 颦!她的决择,也是他的幸福。他看见她笑得光亮灿烂,这是他最向往的。颦!属于她的,今后也将属于他!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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