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 分类 言情小说 悠然此心
悠然此心

悠然此心

嚴沁

  • 言情小说

    类别
  • 2023-02-04发表
  • 137304

    已完结
© www.iabbook.com

第1章 第一章

悠然此心 嚴沁 14105 2023-02-04
蕙心第一天上班,她表现得非常冷静,非常沉着,绝对没有因为环境陌生而局促不安。 她做行政助理,就是行政经理的助手,而实际上,她的工作相当于秘书,只不过她有大学毕业文凭,行政助理是比秘书好听得多。 她工作的地方是一家外资大机构,人事复杂,职员又多,他们公司占据着一间大厦的四层楼,从一楼到四楼的职员进进出出,她略略估计,大约有四五百人吧? 行政工作不但复杂而且琐碎,什么都要管,她翻一翻档案,似乎连买厕纸都要经过他们。 蕙心摇摇头,她工作的目的绝对不是管管买厕纸的小事,那只要信差就可办妥,她是一个大学毕业生,正正式式的中文大学,她的目标很高! 或者可以说,她的野心很大! 沉蕙心,二十二岁,刚毕业,对展开在眼前的前途充满了希望和幻想,在女权已大大提高的今日她有一番作为吧?

她很漂亮,是那种斯文的、有韵味的、有气质的漂亮,可能有些人会觉得她普通,因为她脸上没有化妆品,身上没有堆砌的所谓时装。她是健康的,纯净的,骄傲而且给人一种永恒的感觉。 是永恒!在她充满自信的眼中可以看到她对自己的信心,可以看到保证,她会保持自我,永不改变! 刚上班并没有很多事做,她用很多时间来看一些旧档案,如果她想做得好,表现得好。从前辈们那儿吸取经验是必须的,重要的! 她很聪明,她知道怎样才能使自己稳固起来。 她坐在她上司的玻璃房外,这家公司的老板真厉害,每一个经理级人员的办公室全用玻璃做墙,里面的一举一动,外面都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人能在这种透明的环境中偷懒,作怪。 她看一眼她的上司,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平凡而庸俗,是在马路上一把可以抓一百几十个的那种人。

见工的时候,听他讲英文的口音,很美国化,他一定是从美国什么大学回来的,但是留学回来的也只不过做一个行政经理而已,这未免有点可惜、悲哀。 蕙心不一样,她有自信,她不会只限于此,她知道,小小一个行政助理只不过是开始,很快,很快,她会爬得更高,独当一面。 不过,她的目标不是玻璃房里的行政经理,她是很有自信的,她不喜欢当行政,她会达到自己目的! 沉小姐,请进来一下!上司陈家瑞在叫。 她放下档案,很快走进去。 这几件公事先做,陈家瑞说。不冷不热也没有什么表情,看旧档案是浪费时间! 蕙心眉梢一扬,想说什么,终于忍住,拿起公事就转身离开。 她不和这种固执的男人争论,她犯不着在上班的第一天就和上司弄得不开心。

当然,她会照自己的方式工作,她是绝对我行我素之人,任何人都很难影响她。 行政工作只是烦,不是难,几件交下来的工作她很快的处理了,非常干净俐落。 然后她依然再看旧档案。 她很专心的看到一点钟,那个陈家瑞一直没有再派工作下来,她也乐得轻松自在。 是吃午餐的时候,她放下档案,突然发觉玻璃房里的人在注视她,陈家瑞?那个平平板板、面无表情的男人?也未免太好笑了! 沉蕙心是什么人呢?他该到她学校去打听一下,等闲男同学、助教、讲师,她真是眼角也不瞄一下。 陈家瑞似乎被发现了秘密,有些不安的先离开了,蕙心笑一笑,也走出公司。 中午的中环真是挤迫,有要爆炸的感觉,到处都是人潮,想找块三尺地来站站也不可能!

蕙心在人群中发昏,到那儿吃中饭呢?她可不愿意去啃麦当劳,那种牛肉碎使她难以下咽,然而一个钟头,叫她去那儿午餐? 她也不甘心买个饭盒填饱肚子,做学生的时候还马马虎虎,现在已做事了,不能再刻薄自己。 那儿去呢?那儿去呢? 文华酒店就在前面,罢了,去文华吧!二三十元吃午餐对她来说是相当贵,她才一千八百元一个月的薪水,可是心里舒服! 她走进文华西餐厅,她喜欢做令自己舒服的事。 这儿的确舒服,人不会多,又有情调、有音乐,如果每天来吃,倒是一种享受。 看一看菜,价钱和她想像的差得太远,她若吃一餐好一点的,起码一百元,不这不行,她也要顾住自己的经济情形,量入为出。 她只吃义大利面,一个洋葱汤。

当然,她那么冷静,她也不做为难自己的事! 食物送上来,她慢慢地吃着,在这儿真是完全感觉不出中环爆炸的挤迫,她觉得悠闲。 一点五十分,她从文华出来,两点就可以走回公司,她一直是个守时的人。 走到圣佐治行门边,她听见背后有人叫她的声音。 沉蕙心,沉蕙心等一等!是一个女孩子。 她停在那儿,看见中大同学杨文珠快步走过来。 文珠的身边有个男子。 嗨!沉蕙心!文珠一把抓住她,听同学說妳已经在上班了,那一间公司? 文珠是个富有的娇娇女,念完书她已对父母交了差,工作与否对她完全不重要。 蕙心说出自己公司的名字,她始终是很安详,很近乎冷淡的神色,文珠只是个普通女同学。 哦!是大公司,同学之中妳的工作最好,文珠说:啊!忘了给你们介绍,傅斯年!

文珠这才记起她身边的男孩子,这才介绍。 傅斯年?是这三个字吗?听当年在台大念书的父亲说过,二十几年前的台大校长也叫傅斯年,被一个大炮国大代表的一篇言论气死的。现在台大里的傅园就是为纪念当年的校长。是傅斯年吗? 嗨!心里面想了这么多,口头上却只是淡淡招呼。 蕙心是这么一个人,她把所有的事放在心中。 妳好,沉小姐!傅斯年倒是礼貌。 他是个很好看,很体面,也很有教养的男孩子,大概三十岁左右,人颇沉着。 斯年也是做生意的,文珠说:妳看不出吧?我觉得他像个赛车手啦,大学讲师啦什么的,一点也不像生意人,对不对? 蕙心只是笑,叫她说什么呢? 我们去吃午餐,妳呢?文珠又说。 我回办公室,蕙心淡淡的:我不想在上班的第一天就迟到。

那么再见!我们再电话联络!文珠挽着斯年,大步走了。 蕙心看着他们走进文华的背影,摇摇头,也快步往公司走,她真不想迟到! 回到公司,两点零三分,那个陈家瑞已坐在玻璃房里了,蕙心坐下时,他连头也没抬。 桌上没有工作,新来的职员总是这样的。她又不想立刻再看旧档案,胃里的义大利面还没消化呢! 她又想起文珠和那个不大出声的傅斯年,倒是挺相称的一对,以文珠的富有来配斯年的出色,谁能说不对?傅斯年的确相当出色! 当然,出色的男孩子相当多,不过那不在蕙心的心上,男孩子算什么?目前已是女权时代,女性不但要争取和男人同等地位,同等待遇,同等权利,也要同等义务,蕙心的目的是做一番事业,男孩子,有什么重要!

她又想起默默地守在她身边四年的钟杰,是他们系里第一名毕业的好汉。 又想起那位总以异样眼光看她的讲师陈之达,只是想起,心中全无波动,那些男孩子总是这么不经深思的放出感情?也不理会收不收得回来?是不是太傻了呢? 她不动心,并不表示她没有感情,只是感情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如此而已。 当然,若干年后,她也许会碰到一个令她倾心的男孩子,令她毫不考虑的下嫁。为他生儿育女,但绝不是目前,真的,绝不是! 或者十年八年之后吧! 休息了一阵,喝一杯茶,她想,再开始看旧档案吧!她不喜欢让自己闲坐着。 正要开始时,一个后生模样的男孩子,送来几份文件,放在她桌上,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喂给我的?或是陈先生?蕙心忍不住叫。

我不知道,那男孩没有表情地说:总经理的秘书叫我送来行政部门,你们谁收都一样! 蕙心耸耸肩,谁收都一样,这个公司里的人多半没什么表情。真是特别! 什么事?沉小姐!陈家瑞走出玻璃房。 送来一些文件,我问他给谁,他不知道!蕙心说。 妳看完给我!陈家瑞又走进去。 非常奇怪,第一天上班,竟是如此清闲,要她不停地看旧档案,几件公事也很小,很容易就处理了,这是一间大机构啊!行政工作这么少? 为什么要请助理?是派头?她不明白? 终于下班了,她拿了皮包,和陈家瑞打个招呼就离开。男孩子叫家瑞,很没有气派,是不是,平凡得令人没有较深刻记忆,家瑞! 放工时的中环一样的人山人海,看见就令人头痛,蕙心要回跑马地,路程不近,然而这个时候,没有计程车、巴士,电车站排长龙,要她走回去?

站在马路边犹豫着,她不能真的走回去,那会令她一星期爬不起床,可是站在这儿不当机立断又怎么行呢?站到天黑吗?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当儿,一辆汽车停在她面前,宾士四五○跑车,她可没有这么阔气的朋友。 沉小姐回家?伸出头来的是傅斯年。 哦!你!蕙心呆怔一下,比小说还戏剧化呢。 我送妳!上来。他已推开了车门。 他说得很好,不是顺路带一程之类,很有诚意。 蕙心没有考虑的坐上去。 什么地方?斯年很温文有礼。 跑马地。她说。 碰到文珠的男朋友,可真是再巧也没有,一天之中碰到他两次,算是有缘吗? 他们没有出声,一直过了湾仔。 好车就是好车,一分价钱一分货,根本不必怀疑,坐在宾士四五○跑车里和计程车怎可相提并论! 中环就快陆沉了。那么挤!他说。 陆沉?她笑,斯年很风趣。 沉小姐和文珠是同学?他看她一眼。 是,同学四年,并不接近!她说,我们之间的个性、环境、兴趣都不同! 是!文珠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他说。 她有长不大的条件,富有。她说。 哦妳这么想?他意外地看她一眼。 不是恶意的,文珠的确孩子气!她立刻说。 她要小心。这个男人相当敏锐,不能再说话。 于是,她就沉默下来,直到停车在她家大厦外。 很高兴有机会送妳回家!他礼貌的。 非常谢谢你解了我的难题!她推门下车。 乐于效劳!他很有风度的笑,说:妳有一个同事叫陈家瑞,妳认识吗?我和他是在美国的同学! 陈家瑞?她呆怔住了,那个没有表情的男人。 汽车一溜烟的开走了,她才转身回家。 陈家瑞,傅斯年两个绝对不同的男人,做梦也无法联想在一起的,竟是同学? 世界毕竟是太小了! 一连吃了一星期的西餐,蕙心再也不能虐待自己的胃口,她想,无论如何改吃中餐了。 中国人还是习惯吃中国菜的,那种淡而无味的西餐怎能长期忍受呢? 但是她也受不了那种饭盒,里面一点饭,加几块叉烧或烧鸭,一点卤味,两根菜,这样的饭盒怎能有营养呢?难怪香港人都瘦! 蕙心的公司楼下有家餐厅,是相当出名的那种,可是地方小小,人却多多,等位子吃饭的滋味也难受,今天试着打个电话去,奇迹的居然接受订位,她高兴得发昏,一点整。匆匆忙忙就赶去了。 虽然只是一张小小的桌子,她已满意极了。 点了一荤一素菜,她就低头开始吃饭。 如果每天都能这样,她情愿多花一点钱,把一半的薪水都用在这顿午饭的上面。 她吃得很快,就像她的工作效率一样,半个钟头,她已付钱离开。 她很有公德心,吃完了就走,何必占住人家一张桌子,大把人在等着,不是吗? 走出餐厅,时间还早,她不必那么急忙赶回公司,或者去逛逛街吧! 公司的工作已完全走上轨道,她知道自己会做得好,她绝不担心这个,只是昨天开会,总经理居然叫她去作会议记录,是为什么? 通常会议记录该是秘书做的,总经理指明要她做,是好?或是不好?她还弄不清楚! 当然,她是不高兴做秘书的工作! 她到太子行看鞋,佐丹皮鞋贵是贵,样子可真漂亮,线条一流,她看上的一双,简直漂亮得像艺术品,叫人想拥有却舍不得穿! 正在考虑该不该买,是不是太浪费,突然发觉玻璃橱窗的倒影中多一张笑脸。 咦你?她转头,看见了傅斯年。 刚在美心喝完茶!他指指楼上。 没有和文珠一起?她问。 她去了日本。傅斯年是出色,是不凡,他那份淡定自信,很少男孩子像他。 哦蕙心摇摇头。她还是三天两天到处走!反正太闲!斯年站着没有离开的意思。上星期六我们一起出海捉鱼,她突然就失去兴趣,半途就回来,她的情绪从来不稳定! 富家女多半如此,是吧! 你的公司在附近?她问。和斯年并不很熟,搭过他一次顺风车而已。 圣佐治行十楼,有空妳来吧!他洒脱的笑。 好!她也爽快。 现在吗?他望住她。 现在?她看看表,还有二十分钟,不过只能坐十分钟,我不想迟到! 陈家瑞很凶?他笑着伴她一起走。 我是成年人,我对自己负责!她说。 走上圣佐治行十楼的公司,斯年打开了门,让她进去,公司地方并不太大,只有两千呎左右,有十来张办公桌,另外就是斯年私人办公室,装修得非常讲究。 坐!他指指真皮沙发。我的事太多,秘书堆得我满桌文件,所以乱! 蕙心看一看,其实并不乱,是他太讲究吧! 怎么一个职员也没有?她问。 我让所有的人都一点钟出去午餐,两点钟一起回来工作,我不喜欢办公室里七零八落的!他说。 你是一个不好应付的老板!她半开玩笑。 错了,我很好应付,或者可以说我根本不需要应付,只要能达到我的要求,我从不多话!他说。 我的上司也很少出声!她笑。 陈家瑞和斯年完全不同型,上帝造人真是奇妙! 家瑞是好人,他不会为难妳的!他眨眨眼。昨天我跟他吃午餐,我们谈到妳! 哦谈我什么?她被引起兴趣。 妳是个很强的女孩子!他用手握拳,比一比。妳会很有前途! 你说的?或他说的?她问。 家瑞说的!他笑了。不过他又說妳太固执,不论对或错绝对主观,会吃亏! 哦?她皱眉。 家瑞做了她一星期上司,倒真了解她。 我们也只是随便讲讲,希望妳不介意!他说。 我并不习惯被人批评。这是第一次!她摇头。 赔罪,好不好?他摊开双手。 有这么严重?她站起来。我得走了。否则一定来不及赶回去! 不是生气?他凝望她。 我是那种人吗?她傲然一笑:这种小事算了,再见!谢谢你的招待! 她往门口走,他突然叫住她。 晚上一起晚餐,如何?他说。 那么突然,突然得令她吃惊,感到意外,一起晚餐?什么意思,当她是什么人? 抱歉,我没有空!她看他一眼,脸色沉下去。 他也不出声,一直送她到电梯边。 替我问候文珠!她不含糊的。 一言为定!他毫无芥蒂的笑。 下了电梯,走出圣佐治行,大步往公司赶。 本想逛一逛街,结果遇到傅斯年,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真是浪费时间!早知如此,她早回公司了! 傅斯年本是不错的男孩子,有气质、有气派,看来也颇有料,他主持一家公司呢!只是还是这么无聊,约她吃晚餐? 她摇摇头,冷冷地笑起来。 他可以约到十个其他女孩子,也许轻而易举,但不是她,若非杨文珠,她懒得理他! 有钱又有条件的男孩子对任何事都这么理所当然的,她偏不让他们称心如意! 回到办公室,她瞄一眼玻璃房,陈家瑞已经一本正经的在工作了,这个男人居然背地里批评她,真是没什么风度。 她冷冷的,没有表情的工作到五点,拿起皮包就走,不必跟无聊男人多啰苏,再见也免了,他看不顺眼她,干脆就炒就鱼好了! 中环的马路上又是人头涌涌,人车争路。唉!交通还真是她今天主要的麻烦,她得赶快学车,有了执照之后弄部小车子,也不必在这儿受闲气了! 等了十五分钟,她是毫无希望的,大概要六点之后人潮散了她才能搭到车吧? 像上次一般又在犹豫间,傅斯年的车又停在她面前,这家伙,竟算准了时间,真是可恶! 上来吧!他替她开了一边车门。 她冷冷地瞪他一眼。 对不起,我有事!她说。 有事?他胸有成竹的笑。妳已经等了十五分钟,再等下去也没有计程车! 那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她说。 妳不是因为文珠吧?他说。可是笑她小家子气? 我不介意你是谁的男朋友,我在等人!她的脸已发红。 我陪妳等!他的车子就停在路边,后面一大排汽车在那儿按喇叭,他竟置之不理。 你别无赖!快走!她又气又急,这算什么?警察就要来抄牌了! 抄牌又怎样?他对后面的汽车长龙恍如未见。我说陪妳等,港督来了,我也陪妳等! 你她气极了,却又不愿就这么妥协上车,狠狠地顿一顿脚,转身朝前面走。 走了几步,看见他的汽车跟上来,亦步亦趋的。 她唉!她真是遇到魔星了,想不到这个傅斯年会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和她有着相同的不肯妥协,不肯低头的脾气! 她快步的一直往前走,他的汽车绝不含糊的跟在一边,大有除非她上车,否则他会有跟到天涯海角的味道。 后面的汽车有人开始骂人了,喇叭又没有停过,蕙心的脸由红变白又变青,咬咬牙,突然间,她就跳上了斯年驶得缓慢的汽车。 你满意了吧?她铁青着脸,恨不得一刀杀了他,这个可恶的男人。 他得意地一笑,汽车加快了速度,向前直驶而去。 看一看方向,她恨得牙痒痒的,这根本不是她回家的路,他是驶向浅水湾,他 喂!我要回家!她的声音都要爆炸了。 我说过一起晚餐!他平静自然的。 我没有答应你!她叫。 冷静一点,只是晚餐,有什么紧张的?他摇摇头。发脾气,妳就失去了妳的好气质! 你这无赖!她忍无可忍的骂,怎么让她遇见一个这样的男人呢? 他完全不在意的笑,心情好得出奇,似乎在欣赏一出好精彩的戏。 沉蕙心,女孩子太倔强、太固执有损美丽!他说。 她狠狠地瞪住他一眼,把脸转向一边。 她不再讲话了,他也不再出声,一直到停车在著名的浅水湾酒店的停车场。 刚停好车,还没有开车门,她出其不意,用力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啪的一声响得清脆玲珑,他脸颊上留下五个手指印。 这是你应得的教训!她冷冷地说。 推门欲下车,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不容她有丝毫反应的扳转她。 她看见他带着怒意的发亮黑眸,她看见他嘴角那一抹好古怪,似乎像残酷的笑容她的心里有些怕,但表面上她不会让他看出来。 妳也会得到应有的教训!他紧紧地盯着她。 放手,她冷傲地扬一扬头。我不会怕你! 他再笑一笑,用力地拥她入怀,狂热地吻住她,她的惊呼还没有发出之前,已陷入一阵空前的迷惘,混乱中。他炽热的嘴唇,他不容她抗拒,不容她喘息的吻,令她有如掉进海洋,四边都不着边际挣扎着越沉越深,终于迷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都冷静下来,他也慢慢地放开她。 他的脸上一片凝肃,她却是青白,他紧紧、定定地盯着她,看见她凝聚眼中的恨意,怒火。 没有女孩子打过我!他说。这不是他想讲的话,不知道怎么就自己溜出来了。 没有男孩子敢吻我!她绝不妥协地扬一扬头。我只能当作被疯狗咬了一口! 为什么那样固执!他皱眉。我不能喜欢妳? 我不喜欢你!她肯定地说。 那是另一回事!他狠狠地甩一甩头,她的话伤了他的骄傲。我喜欢妳! 疯了!她不屑的。我不会跟你吃饭,你送我回去! 他凝视着她好半天,才慢慢说:妳从来不曾试过妥协一点? 从来不曾,对你更是不必!她傲然说。 我有什么不好?你对我有偏见?杨文珠?他一连串地问。 不!我对男人没好感,任何男人!她冷冷的。又用力抹一把嘴唇。 他再凝视她一阵,不怒反笑。 妳抹不掉我的吻,他说:无论妳怎么对我,怎么骂我,这疯狗跟妳是缠定一辈子了。沉蕙心,我也绝不是个妥协的人! 她看他,好久,好久她的心忽然柔软下来,但这不是妥协! 自那天后,蕙心没有再见到斯年。 她也不想见他,天下竟有这样无赖的男人,而他竟以为自己有型有格呢! 她永远把全副精神放在工作上,虽然行政助理没有什么令她可发挥的地方,她也绝不放松自己。 因为,她坚信努力不会白费,总有人会赏识她! 总经理的秘书莲娜走进来,对她投来奇异的一瞥。 蕙心,老总要妳陪他参加中午的午餐例会,很重要的!莲娜似乎颇不服气。 我陪他去?蕙心皱皱眉。她又不是花瓶型的秘书。他是这么说的吗? 不莲娜也知道蕙心不好惹。他是說妳和他一同出席这午餐例会! 好!几点钟?什么地方?她点头,总经理并没有当她花瓶。 十二点,他和妳一起去,司机在楼下等!莲娜笑。有点不怀好意。 谢谢!她低下头做自己的事。 莲娜看她一眼,冷哼一声的转身走出去。 蕙心根本没抬头,所以没看见,看见了她也不在乎,她就是这样的女孩。 妳得罪过她吗?陈家瑞的声音响起来。 哦得罪谁?蕙心看她的上司一眼。 莲娜,她对妳很有成见的!家瑞说。 他从来不是多话的人,今天很特别。 我和她没讲过十句话,从何而来的成见?蕙心坦然说:不过我不喜欢她! 老总喜欢!家瑞笑。妳要防范她,这种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哦老总为什么要用她?蕙心不明白。 情人眼里出西施!家瑞说。 老总是莲娜的情人啊,这倒要小心了。 还有,杨文珠回来了!家瑞又说。 文珠?蕙心呆怔一下。 想起了那天的情形,她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家瑞说文珠,莫非他知道一切? 不,不可能,这种事斯年不可能乱说的! 她回来关我什么事?蕙心冷冷的。 妳们不是同学吗?陈家瑞意外的。 同学分好几种,我和杨文珠只是打招呼,没有来往的!她说。 斯年却一再提起妳!家瑞说。 他提我做什么?蕙心沉下脸,我和他更是连点头之交也算不上! 对不起,我哎!我还以为你们是很熟络,家瑞脸红了,他忘了自己是上司吗?斯年和我是恨好的同学! 我知道!蕙心冷冷的。 还有杨文珠并不是斯年的正式女朋友!家瑞偷看她一眼。 这是那个该死的傅斯年让他来讲的吗? 更可笑了,为什么要告诉我?他们正不正式关我什么屁事?蕙心讲得很不客气。 因为斯年说他得罪了妳!家瑞苦巴巴的,他看来真是一点不像她的上司。 笑话!得罪从何而来?我只见过他两次,蕙心涨红了脸:请转告他,不要和我拉上关系,我并不喜欢有他那样的朋友。 沉小姐 上司,这是上班时间!她不客气的。 家瑞只好讷讷地回到玻璃房里。他那平日沉默寡言的人,有什么资格做说客呢? 蕙心不理他,一直工作到十二点差五分,整理一下衣裙,拿着皮包走了出去。 总经理竟然在门边等她。 他们一起落到楼下,那辆漂亮的黑色林肯房车已等在那儿,穿制服的司机恭敬得很。 总经理是五十岁的瑞士人,外表看来很是道貌岸然,一副慈祥长者的模样,他是莲娜的情人? 午餐例会是在会议中心,他们到达时已有许多人先到,无非是一边吃饭,一边听人演讲的闷会。 蕙心坐下来,她看见坐在她对面的竟是那个冤魂不散、说要缠她一辈子的傅斯年。 哈啰!蕙心!傅斯年若无其事的。 她冷冷的应一声,她自然不能在这场合不理人,那是很失仪的。 和瑞士佬一起来?那个老色狼!他笑。 他在我面前比你正经得多!她没好气的。 狐狸尾巴还没露出来!斯年说:我和他至少认识了五年! 她不能置信的,斯年和老总认识了五年。 别不信,陈家瑞就是我介绍进公司的!他笑得好可恶。她就是讨厌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儿。 说得自己很本事似的!她冷哼一声。 我不必证明给妳看吧?他说。 没这必要!她不看他。 为什么不说关我屁事?他说。 她想一想,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个陈家瑞,连一点点鸡毛蒜皮的事也告诉他! 陈家瑞应该去做间谍!她说。白他一眼。 他为朋友尽力而已!他说。 没告诉你吗?杨文珠回来了!她故意说。 杨文珠?谁是杨文珠?我认识吗?他装得很像。 你该下地狱!她又笑。 当她笑时,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好像阳光普照。 星期六一起去抓鱼好不好?他真会打蛇随棍上。 抓鱼?我没有那么高级!她嘲讽的,我什至不会游泳! 又来了,现在的季节打鲈鱼正好。他说。 去约杨文珠吧!她冷淡的。 为什么总要提她?我和她注过册吗?他叹口气,妳怎么这样死心眼儿? 有人要开始演讲了!她指指台上,示意他噤声。 他作一个怪相,果然不再出声。 总经理瑞士佬也坐过来,就在蕙心旁边。 哈啰!朗尼!斯年果然和他很熟。 啊!斯年,你也来!瑞士佬招呼着。 你带我的女朋友来,我怎能放心?斯年笑。 你的女朋友哦!沉!瑞士佬恍然大悟,放心,沉是我们公司未来的高级行政人员,我不敢冒犯! 你竟聪明了!斯年哈哈大笑。 果然有人上台开始演讲,台下的人也开始进餐,讲的人和吃的人各自为政,互不相干似的,很好笑。只有记者的相机闪个不停的。 喂!星期六抓鱼,说好了的,斯年小声说,九点钟我在妳家楼下等! 蕙心皱眉,瑞士佬对着她直笑。 这个斯年,真要缠她一辈子? 又是下班的时候。 蕙心在电梯里已经计划好,今天不再和中环的人潮争搭车。 她去逛街,看看橱窗,或者去洗头,总之混到七点钟,中环差不多空了才离开。 主要的,要避开傅斯年。 她已经发觉,傅斯年是个不可轻视的男人,他真的很有办法,主要的,能算准她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她每次都有逃不掉的感觉! 她很清楚自己,她没有也不会爱上傅斯年,虽然他是有许多好条件。 她当然也不是打算一辈子不恋爱,不嫁人,只是不要这么早,至少事业有基础时。 二十八岁或三十岁吧!现在流行迟婚! 走出办公室大厦,一眼就看见一个人,心中暗叫不好,文珠却已迎上来。 蕙心,我在等妳!文珠神采飞扬。 文珠穿着法国最新秋装,梳一个最新的复古辫子发型,她不是不漂亮,只是没有型,没有自己的风格,给人的感觉是很潮流。 等我?为什么?蕙心的笑容并不热烈。 我们有个小派对,在浅水湾别墅,文珠很兴奋。斯年和我分头去接人! 蕙心暗叹,文珠是聪明或是笨?是傅斯年叫她来接蕙心的吧?傅斯年唉?这个狡猾的男人。 我很累,而且 没有任何借口!文珠不由分说的抓住她。妳逃不了,今夜非参加不可! 就是这个样子?蕙心看看身上的便装。 有什么不可以?文珠说。是妳参加派对,又不是衣服参加,放心,我们不讲究这些! 文珠,妳知道我并不常常参加派对的,蕙心无可奈何的。我今天去,可是一定早走,否则我明天会起不了床! 一句话!文珠眨眨眼睛。 蕙心只好跟文珠走,坐上她停在横街边的保时捷。 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呢?蕙心问。 在倒后镜中,她看见自己疲乏的脸庞,她实在不想参加这派对。 为什么,我刚回来,老朋友聚聚嘛!文珠笑得有些神秘。而且想给妳介绍一个人。 什么?蕙心大吃一惊。 这叫什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个傅斯年已经纠缠不清,又来一个! 别紧张,我表哥费烈!文珠不以为意的。他听我们提到妳,说想认识妳! 蕙心不响,有掉进了别人网中的感觉。 不要生气哦!费烈是好人,刚从英国回来,是剑桥的!文珠颇为骄傲的。 剑桥的又怎样?好人又怎样?蕙心完全没有兴趣,就算查理斯王子来了,她也不会动心。 文珠,妳知道我并不想交男朋友她说,这实在是很麻烦的事! 不会麻烦,费烈很知趣的!文珠一厢情愿。我告诉妳,好多女孩子想打费烈主意,他却希望认识妳! 他对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只听别人讲讲就希望认识?蕙心不以为然。 错了,他见過妳的,在前天午餐会上!文珠笑:妳坐在斯年对面,和妳老板一起,对不对? 蕙心皱眉,突然间醒悟,这会不会是傅斯年的诡计?他一定急于在文珠面前说服和她在一起的嫌疑,一定是这样的! 男人都是这么口是心非,还说纠缠一辈子! 文珠家的别墅是建在浅水湾的一个小坡上,独立的一幢,有很高的围墙。 治安不好,没法子!文珠耸耸肩。我的感觉上,别墅应该没有围墙,很无拘束,无限制才对,可是父亲有不少古董在里面,只好如此啦! 男工人开了大铁门,她们便驶车进去。 有人来了吗?文珠扬声问。 还没有。大小姐!男佣人恭敬的。 我们最早,还是我有办法!文珠下车。斯年打赌说我请不到妳! 为了妳赢,说什么我都来!蕙心下了车。 既来之则安之,看看他们搅什么花样。 还是妳最够朋友!文珠开心地说。 她的确像一般新一代的富家子女,本身条件不错,书也念得不错,只是天真些,这是自小被保护的原因。 她们走进这气派相当古老的大厅,古老名贵的家具、古董,很有十八世纪的味道。 在这样的地方开派对?地上的名贵地毯呢? 不是跳舞吧?蕙心问。 啊!当然不是,文珠开心的。我们在后面山坡下沙滩烧烤,开野火会! 变成童子军了呢?蕙心笑了。 谁说不是?背后传来男子声音,是斯年。 他神采奕奕,黑眸中光芒十分动人,他在笑,望着文珠又望着蕙心。 他身边有个男孩子,很斯文或者说文弱些,是那种青靓白净的,略有一丝脂粉气,但很有教养的模样,也有些书卷气。 是剑桥的费烈吧! 斯年!费烈!文珠迎上去,我来介绍,她就是你念念不忘的沉蕙心,费烈! 沉小姐!费烈迎上来,难得的他并没有脸红。 嗨!蕙心只淡淡的招呼。 她不看斯年,她觉得这男人可恶,介绍费烈这套把戏是他想出的脱身之计吧? 好!人到齐了!我吩咐人预备!文珠拍拍手。 人到齐了?就他们四个?什么派对呢? 文珠走了出去,只剩下蕙心和两个男孩子在大厅,她不觉得尴尬,因为她心中没有意图。 她既不想俘虏费烈,对斯年也没兴趣,她是坦然的,来也只是无可奈何。 在别人面前,他的态度像是含蓄多了。 还是文珠有办法,换了我就请不动妳了!斯年笑着迎上来。 我被绑架的!蕙心半开玩笑。 哦!这倒是好方法!斯年笑得可恶,以后我学会了,凡是难请女孩子一律绑架! 小心文珠打破你的头颅!费烈说。 他的神态和言语都相当随和、亲切,至少比他的外表更能令人接受。 文珠?她才不打我,斯年慢条斯理。她早说过了,有一天物色到一个恶婆子时,就把我卖过去! 卖过去?费烈笑了,也有富家子的天真。 卖过去!斯年眨眨眼,她希望有个恶婆子管我一辈子! 她对你无可奈何?蕙心说。 她懒得对我操心,烦心,斯年半真半假的,妳不知道她在等一个爱她百分之两百的流浪汉吗? 又不是写小说,这么浪漫,费烈摇头笑。这个年代还有什么流浪汉? 谁说没有,单骑走天下的,不是还有个什么胡子导演,流浪只带一支牙刷呢!斯年说。 还有带冰箱的三毛!费烈开玩笑。 哦!费烈也学会了刻薄人?斯年意外地盯着他。你知道三毛带了冰箱? 斯年,你失去了幽默感!费烈不介意的。 斯年摇摇头突然转向蕙心。 我们几个从小在一起玩惯的,说话不经大脑。他说。 很令人羡慕的青梅竹马!蕙心随口说。 斯年四周望望,神情变得促狭。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看过文珠包尿片的模样。他压低了声音。 蕙心呆怔一下,忍不住笑起来,费烈也笑,实在是,都这么大,突然谈到包尿片的时候,那种感觉是意外,是不可思议的。 文珠走出来,奇怪他们会笑成了一堆。 说什么?这么好笑?她问。 有人包尿片哦!费烈孩子气。 文珠想了一想,立刻明白了是在说她。 有什么稀奇,你们没包过吗?她不示弱的。斯年剃平头的样子不是更可笑,还有 不说了,不说了。斯年立刻投降,是我不好,我们大家都不要说了!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蕙心找到了报仇的机会。 文珠,不许说!斯年半玩笑的叫。 非说不可,文珠扮个鬼脸,斯年小时候,一直到七八岁都会赖尿,每天小裤子是湿湿的就从学校回来,精彩得不得了! 好!妳出卖我,杨文珠!斯年作状欲打。 迟早总要卖了你!文珠皱起鼻子,现在等的就是一个大恶婆子!卖了我而妳的流浪汉还没出现呢?斯年问。 费烈!有费烈陪我!文珠挽起表哥。 很好!斯年作状的走到蕙心的旁边,沉蕙心,今夜我陪妳,或者妳权充一次恶婆,如何? 我不想收买你!蕙心笑。 这个斯年,是真是假呢?他真不在意文珠? 妳买他,妳买他!文珠孩子气的又叫又笑,妳能制服他的,蕙心,我知道! 买了我吧!沉蕙心!斯年作状的,否则今夜我将是孤苦伶仃,好惨! 文珠和费烈都望着蕙心笑,蕙心真恨不得打斯年一巴掌,他是怎么回事? 我不习惯做生意人,对不起,傅斯年?蕙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觉得斯年有意捉弄她。而且我怕也买不起你! 文珠皱皱眉,她知道蕙心个性,她怕蕙心真恼了。 哎呀!斯年今夜竟然卖不出去!她拍着手笑,好吧,我低价收回,改日再卖! 斯年也知道不能过分,嘻哈一阵也就不再闹。 佣人来通知说预备差不多了,文珠第一个跑出花园,费烈也甚是雀跃的跟出去。蕙心要走,斯年一把拉住她,拉得紧紧的。 你你做什么?蕙心皱起眉头。 妳故意出我洋相,我不饶妳!他盯着她。 我原无意买你,这是真话!她冷笑。 妳能不能友善点儿?他仍不放她。 你自己急于脱身,让文珠不怀疑你,又何必让我友善点儿?她不示弱的。 我绝对不在意文珠,你不信?他目不转睛。 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关?她反问,冷淡的。 当然与妳有关,他几乎咬牙切齿了。我说过要缠妳一辈子,妳难道忘了? 我从来不把男孩子的话当真!她说。 妳可恶!他恨恨的。 放开我!别理我,好吗?她笑了,我实在不想文珠误会。 她迟早会知道!他完全不在意的。 那么对不起,费烈会是我的护身符!她挣脱了他的手,大步往外走。 沉蕙心,我警告妳,不许拿费烈来气我!他跟在后面怪叫。 不是你们替我介绍的吗?她转头看他,剑桥的高材生,富家子,我为什么不要? 妳他气得脸也涨红了。 快来啊!蕙心、斯年!文珠在沙滩上叫。 蕙心嫣然一笑,加快了脚步。 文珠的烧烤总算维持了表面上的愉快,那夜之后,蕙心再也没有见到斯年了。 一星期了,斯年这个人仿佛消失了一般,大概又苦苦的寻求向文珠解释的机会吧! 文珠大概发现了他的意图,他们是自小在一起的朋友,了解一定深。 他是罪有应得,文珠应该给他吃点苦头。 相反的,费烈几乎每天都有电话。 他算得上相当保守的人,除了问问好,聊几句天之外只提出过一次晚餐的约会,蕙心说没有空,他也没有坚持,非常有礼貌。 难怪有许多女孩子想抓住他了,他是有条件!蕙心还是无动于衷,她该算是个怪人吧? 不过,她倒也打定了主意,若傅斯年再来纠缠,她是一定用费烈做挡箭牌的,费烈该是最好的人选吧!
按 “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按 “空格键” 向下滚动